上一次？

上一次是什么时候？

相柳稍一回想，就想起了两百年前他和苏见雪见面的时候，可是他也不记得自己是不是说过这样的话。

“我醒来一次，你跑一次。”苏见雪慢条斯理地说：“我记得，你好像没有不跑的？一次都没有啊。”

被某人称赞为世上最善良纯洁的大小姐微微眯起了眼睛，不紧不慢地说：“的确很烦。”

相柳顿时脸色都变了，其他人不懂这位祖宗，他还不了解。

于云淡风轻中动惊雷，说话轻飘飘，下一秒就能砍下你的头颅！

妥妥一个性情乖戾古怪的暴君。

特别是她说不给她面子和很烦的时候。

前者代表她想掀桌子，后者代表她想一了百了这个麻烦，眼不见为净。

“我、我、我……”相柳慌得语气都有点结巴了，忽然急中生智，大声说道：“我这一次不是很逃跑！”

苏见雪静静地看着他，给他机会狡辩。

相柳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良心痛了一下，然后义正言辞地说道：“我知道小姐马上就要下山，想着过去小姐对我的恩情比天高，所以就提前下山给小姐铺路，刺探情报，就想着您这一次不要那么辛苦。”

开弓没有回头箭，一旦做了就能逐渐接受，说得越多，相柳的良心也渐渐安宁了下来，甚至变得谄媚。

他饱含情感地望着苏见雪，声音低沉暗哑：“每一次看到您不辞劳累的身影，都痛在我心。”

陆禹忍不住咬了咬牙，再看一圈周围几个人，果然和自己反应一样，都起了鸡皮疙瘩。

自称欣赏美的艺术家，当代顶流偶像，实际油嘴滑舌，睁眼说瞎话。

妥妥渣男。

更让陆禹意外的，苏见雪居然还真吃得下这套，没有起鞭子抽死他丫的，反而表情似笑非笑。

“所以，你刺探到了什么情报？给我铺了什么路？”

相柳闭上了眼，心想该来的还是躲不掉。

脑海中，浮现起和那些越狱的妖鬼神兽把酒言欢，一起背后蛐蛐苏见雪坏话的美好画面。

可惜啊……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兄弟们，道不同，不相为谋。典狱长在前，我就只有这一条道了。

死道友，总不能死贫道是吧？

他睁开了眼，目光坚定，斩钉截铁地说道：“这一次，有几位逃出来的小人，居然互相勾结，组成了反越狱联盟，居然妄图在您下山之后对抗您。”

“笑话，简直螳臂当车，痴心妄想！”

“不过他们也算有点本事，联合起来的确是有点麻烦，所以我提前下山，忍辱负重，打入他们内部，就是为了等小姐您下山后，将他们一网打尽！”

“小姐，我……总算等到了你！”

作为一个老戏骨，相柳台词一出，很快就入戏，过往美好的画面和良心一起飞走，只有对苏见雪的忠心耿耿。

傅砚舟和唐蘅却是震惊，彼此看了一眼，说道：“不可能，钦天没有注意到这样的组织！”

“废话。”相柳不屑一顾地翻白眼：“都是从那个地方逃出来的人，能让你们钦天抓住？那真是把名声都败光了。”

傅砚舟和唐蘅被怼得无话可说。

归墟之上，哪个不是大妖大凶的存在？就算刚闹完桃山的鬼王黄九渊恐怕也才勉强有被关押入归墟的资格，钦天不是照样这么多年没有发现？

其实也不怪他们，相比之下，钦天就好像是个小学生组织，去抓一些阴魂妖鬼还可以，但是面前比成年人还要恐怖的归墟越狱犯们，随便哪一个恐怕都能让他们整个组织湮灭。

事实上，钦天和联盟对自己的定位很准确。

典狱长在归墟，只抓小鬼，对大妖放狠话，类似“你再这样等我家大人下山要你好看”之类的震慑一下。

典狱长下山出现，全力侍奉典狱长，然后全力给典狱长摇旗呐喊，狐假虎威。

所以像相柳这样从归墟下来的，眼里是特别瞧不起钦天和联盟的。

两坨臭舔狗。

相柳的目光偷偷瞥着苏见雪，心里有些忐忑。

不知道自己这个违背良心的决定，能不能过关。

苏见雪修长的指头不紧不慢地点着膝盖，想了想，终于下了定论：“很好。”

相柳心中的喜悦才涌起，就听苏见雪笑了起来。

“那么，现在，是你发挥卧底作用的时候了。”

看着苏见雪的微笑，相柳心头升起了一股不太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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