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7章  黑鹰坠落

    「飞弹！」

    直升机上，机枪手顾不得扫射，回头朝著驾驶舱惊恐地高呼。

    副驾驶飞快按下热诱弹释放键，主驾驶猛地拉动操纵杆，直升机向右侧疯狂爬升、转向，大角度进行机动，企图规避袭来的致命危险。

    只可惜，高度太低了，距离太近了。

    一切，都太迟了！

    那枚单兵可携式防空飞弹在空中划出一道决绝而致命的弧线，它竟完全无视了黑鹰直升机在最后一刻疯狂释放的炽热诱饵弹。

    燃烧的镁条在空中划出短暂而诱人的光斑，却像是投入深渊的石子，未能激起丝毫涟漪。

    飞弹坚定地扑向那架刚刚完成俯冲扫射、正处于最脆弱转向姿态的「快刀1-1」！

    所有目睹这一幕的人，无论是检查站内依托残垣断壁苦苦支撑的雇佣兵，还是地面上如同蝗虫般蜂拥而至的1515分子，都不约而同地出现了刹那的停顿。

    枪声似乎稀疏了片刻。

    每一双眼睛，都被空中那道预示著毁灭的轨迹死死钉住。

    下一秒——

    「轰！！！」

    巨大的红色火球在「快刀1-1」的尾梁与主旋翼连接部附近猛然炸开！

    爆炸毫不留情地撕裂了黑鹰直升机相对脆弱的机身结构！

    肉眼可见的冲击波环在黑夜中猛地扩散开来！

    失去了尾桨提供的平衡力矩，主旋翼瞬间失去了控制，「快刀1-1」如同被折断翅膀的巨鸟，带著巨大的惯性哀嚎著脱离了机体，疯狂地旋转著甩向漆黑的夜空！

    机身在空中剧烈地翻滚，燃烧的航空燃油从破裂的油箱和管线中泼洒出来，在空中拉出一条条长长的火线。

    「不——！」

    检查站内，不知道是谁，从喉咙间挤出了一丝绝望到变调的嘶吼。

    在所有人注视下，燃烧的直升机残骸带著里面可能还存有意识的飞行员和机枪手狠狠地砸向检查站外不足一百米的一片相对空旷的沙地！

    「轰隆隆——！！！」

    比飞弹命中时更加猛烈的撞击声和二次爆炸声接连传来！

    一个更加耀眼的火球从坠毁点腾空而起，直冲云霄，瞬间将周围的一切。

    冲天而起的火光中，可以清晰地看到直升机残骸在剧烈的撞击下彻底四分五裂，较大的碎片如同玩具般被抛向四面八方，较小的零件则在超过熔点的烈焰中迅速熔化、变形。

    黑鹰，坠落了。

    时间，仿佛凝固。

    检查站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远处敌人反应过来后更加狂热的的嚎叫。

    另一架「快刀1-2」惊慌失措地拉高高度，调头拼命远离这片危险空域。

    「地面有防空飞弹，我们必须撤离，祝你们好运！」

    直升机上的人已经顾不上地面的同袍，电台里只传出一句告别，飞机已经消失在远处的黑暗中。

    桑德斯僵立在原地，举著望远镜的手无力地垂下。

    「SHIT！完了！」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瞳孔在剧烈地收缩。

    冰冷的寒意从脚底板瞬间窜遍了全身，比任何子弹或破片带来的创伤都要致命。

    希望，来得如此猛烈；消失得却又如此迅速和残酷。

    在一声爆炸中，一切都化为乌有。

    几秒钟后，桑德斯一把抓起无线电通话器：

    「雷霆指挥中心！雷霆指挥中心！这里是四号检查站！紧急呼叫！『快刀1-1』被击落！重复，『快刀1-1』被地对空飞弹击落！坠毁于我阵地东南约100米处！机上人员……估计全部罹难！『快刀1-2』已经脱离战场！我们失去了空中支援！重复，我们失去了空中支援！形势极度危急！急需立即、有效的支援！任何形式的支援！」

    他顿了顿，几乎是咬著牙，吐出了那个充满不祥意味的军事短语：

    「——黑鹰坠落，重复，黑鹰坠落。」

    无线电那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能听到电流微弱的「滋滋」声。

    显然，远在巴克达的雷霆防务指挥部的值班人员也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坏消息震惊了。

    良久，回复才从电台里传出：

    「……四号检查站，收到。确认……『黑鹰坠落』。」最终，电台里传来的声音也失去了之前的冷静和镇定，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仿佛被扼住喉咙的颤抖，「坚持住，快速反应部队（QRF）正在路上。我们会尽力协调……一切可用资源……」

    几分钟后，胡尔马图指挥部。

    这里平静得出奇，与几十公里外炼狱般的景象形成鲜明对比。

    只有电台里偶尔传来的零星战报，提示著远方正在发生的激战。

    卫星电话专属线路的尖锐铃声突兀地打破了这份平静。

    宋和平听到铃声，并没有立刻去接，而是不紧不慢地端起旁边那个印著「万寿无疆」字样的搪瓷缸，呷了一口浓茶，然后才瞥了一眼来电显示的号码。

    「哼！」

    一丝极淡冷笑在他嘴角一闪而逝。  

    等了足足三声铃响，才慢条斯理地拿起听筒，放在耳边。

    「宋！你他妈的在干什么！？」

    科特上校的咆哮声即便没有开启免提，那饱含愤怒和焦虑的音量也足以让房间里其他人侧目。

    「四号检查站遭遇大规模袭击！雷霆防务的一架黑鹰刚刚被打下来了！你的人呢？！你的巡逻队呢？！为什么在四号区域会出现成建制、还装备了防空飞弹的1515武装？！你是不是故意放松了对那片区域的巡逻和警戒？！你想看著桑德斯他们死光吗？！」

    一连串的质问如同蓄势已久的连珠炮，带著兴师问罪的怒火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

    宋和平将听筒拿得离耳朵稍远了一些，带著一种近乎冷漠的平静，耐心地等科特如同火山喷发般的咆哮声暂歇。

    然后才用一种平稳甚至带著点恰到好处的困惑和无辜的语气回应：

    「科特上校，请您先冷静。我非常理解您此刻的心情，但有些事实，我们需要先厘清。」

    他顿了顿，语气依旧不紧不慢：

    「首先，我记得很清楚，当初是雷霆防务方面以『统一指挥权』和『提升防御效能』为由，态度强硬地要求民兵组织撤出四号检查站，并单方面宣称将由贵方独自负责该区域的全部安全事务。是你们坚持要将四号区域据为己有，将其视为雷霆公司的『私有领地』。现在出了问题，遭遇了大规模袭击，反而来埋怨我没有尽到本就不该由我承担的警戒责任？科特上校，你是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吗？天下似乎没有这样的道理。」

    电话那头，科特被这逻辑清晰的反诘狠狠噎住了，一时间竟找不到合适的话语反驳。

    宋和平没有给对方太多思考和组织语言的时间，继续说道：

    「其次，关于支援的问题。我想我有必要向您说明，早在十几分钟前，也就是贵方检查站刚刚遭遇袭击、发出求援信号后不久，基于我们之间尚存的盟友关系和人道主义精神，我已经命令我的副手萨米尔紧急集结并带领一个满编营的兵力，火速前往四号检查站支援桑德斯队长了。」

    「那他们人呢？！为什么到现在连个影子都没看到！？」

    科特急切地打断，声音里充满了怀疑和焦躁。

    「很遗憾，」

    宋和平的语气带著一丝恰到好处的「无奈」和「沉重」：

    「根据萨米尔刚刚传回的最新报告，他们在行进至胡尔马图郊外约五公里处，遭遇了1515武装预先设伏的多股小分队阻击，并且道路被多处疑似IED（简易爆炸装置）破坏。交火虽然不算激烈，但严重迟滞了他们的推进速度。科特上校，我手下的这些民兵，无论是装备水平还是训练素养，都无法与你们美军和雷霆公司的精锐雇佣兵相提并论，应对这种骚扰和破袭，确实需要更多时间……」

    科特在电话那头几乎要把后槽牙咬碎，握著话筒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

    他百分之百确定，这所谓的「遭遇袭击」和「道路被毁」就是宋和平这个狡猾的混蛋精心设计的借口！

    目的就是拖延时间，坐视雷霆防务的力量在四号检查站被1515武装一点点消耗！

    但他手里没有任何证据可以戳穿这个谎言，而且现在形势比人强，他有求于人，只能强行压下把这黄皮猴子连同他那套虚伪说辞一起骂得狗血淋头的冲动。

    「宋……宋先生，」

    科特的声音不得不软了下来，尝试换上一种恳求的语气：

    「我知道……我知道之前我们在四号检查站的归属问题上，可能存在一些……沟通上的误解。但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情况万分危急！桑德斯和他的小队已经濒临弹尽粮绝，人员伤亡惨重！他们撑不了多久了！后续的空中支援最快也要四十分钟后才能到达那片空域！我请求你，看在盟友的份上，立即、马上，想尽一切办法救救他们！无论什么办法！」

    「办法嘛……」

    宋和平故意拖长了语调，仿佛真的在绞尽脑汁地思考，给对方一种他正在努力寻找解决方案的错觉。

    「也不是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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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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