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星空的光明？”

    对于“新雾城”的所有人、无论是教士还是普通民众来说，这几个字都显得是那样的陌生而又充满吸引力。

    和“白银城”一样，在“新雾城”、哪怕是在过去的“雾城”之中，有关星空、光明等等的记载都仅仅存在在数千年前的传说之中。

    而他们所信仰的那位“造物主”的、信徒用来祷告的完整尊名也正是：

    “创造一切的主啊，您是全知全能者。

    “您是一切伟大的根源，您是开始，也是结束

    “您是众神之神，您是浩瀚星界的支配者！”

    虽然星界和星空并不相同，然而对于所有的“新雾城”人来讲，他们自一出生就没有见过和“星”这个字沾边的任何景象。

    若不是他们因为自身环境和“命运天使”乌洛琉斯所刻意制造的文化传承的缘故、对“最初造物主”的信仰十分坚定的话，估计早就有人开始怀疑：星界和星空是否真实存在？有没有一种可能，“神弃之地”上方这近乎无边无际、只有闪电爆鸣的黑暗，就是世界的本来面目？

    然而罗杰一行人的到来却证实了星空的存在，眼下他又要在真正意义上向所有人展示出星空的运转，这对于“新雾城”的任何一个人来说意义都太过巨大，以至于雅丽克希斯都忍不住再一次现身来到了城中教堂之内、三张脸饶有兴致地看向了正在摆弄着“神启占星球”的罗杰·亚伯拉罕。

    随着罗杰松开手，“神启占星球”兀自漂浮在了半空之中，它内部的码盘开始迸射出闪亮的星光，而那些打磨精致的星球也开始了缓慢的运转。

    而罗杰指向码盘最中央那颗最为明亮的球体，开口道：

    “这是太阳。”

    “太阳……”

    所有的“新雾城”教士们都看得怔怔出神，虽然这太阳只是一个模型，但是它因为“占星人”的超凡能力而散发出的那橙黄色的光亮，还是令他们想起了许许多多在有关远古时期天空当中的太阳的文献记载。

    “这是月亮，这是木星……”

    罗杰一个星体、一个星体地向所有“新雾城”的教士们讲解起来，此时此刻先前他所讲述的那些仅仅停留在理论、公式和纸面上的东西，开始借助着“神启占星球”这个媒介活了起来，而马上就有思维敏锐、数学基础扎实的“新雾城”教士计算出了当前的时间。

    第五纪1350年4月14日，下午2点12分。

    一切都变得真实了起来，时间与历法亦是真正地开始活了起来。

    虽然他们还没有真正见到星空和太阳，但是凭借“神启占星球”的演示，他们也足以窥见其中的种种门道。

    整个“新雾城”教士团都开始变得狂热了起来，受到他们的祈祷声、高呼声和赞美声的吸引，那些负责战斗和守卫的“秘祈人”途径非凡者和许许多多的城内普通人们也都闻讯而来、呜呜泱泱地在教堂门口汇聚成了一股人浪。

    这些围观者一开始并不明白这里在做什么，但是在罗杰的解释和杰克·伯顿的解释之下，他们中的不少人终于是明白了现场正在发生的一切。

    许许多多的人开始跪下祷告、赞美起了“星界之主”和祂的眷属，甚至有不少年纪较大的、经历过“雾城”毁灭和颠沛流离历史的人落下了热泪，口中不停念诵着感激的词句。

    在整整一座人类城邦的情感共鸣和强烈的价值认同之中，罗杰感觉到自己的“活星盘”魔药出现了非常明显的消化。

    “果然……这个思路是正确的。”

    这些进展让罗杰感觉到自己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在做的事情产生的回报和巨大的价值，无论是“活星盘”魔药消化这件事本身还是“新雾城”得到的知识和鼓舞，都让他感觉到了极大的正反馈。

    而他也因此总结出了“活星盘”魔药的一条扮演守则：

    【只有被生命和文明认可，才能成就真正的“活星盘”。】

    罗杰反复地品味了一番这条扮演守则之中蕴含着的深意，他敏锐地觉察到“活星盘”的核心象征似乎与秩序的重塑有关。

    “这也能够理解，毕竟对于‘审判之星’格赫罗斯来说，它最为著名的能力之一就是‘让星体回归到正确的轨道’，而星体运行的轨道又牵扯到文明的基础和生灵的命运……所以，这一描述似乎本身或许就在暗示着规则的还原或者重构？”

    罗杰念头飞转，他觉得自己似乎抓住了某种关键，但是信息却又有些不完整。

    努力思考了一会儿，罗杰长出一口气，在心中暗道：

    “看来必须要在更高序列总结出对应的扮演守则才能让事情更加明朗……慢慢来吧。”

    除了“审判之星”途径在序列0的核心权柄外，罗杰还对一件事非常感兴趣。

    那就是，自己晋升序列0要用到的唯一性到底去了哪里？

    目前在“原动天核”中央平台的封印中，罗杰只能找到3份序列1的非凡特性、一份序列2的非凡特性和一份序列3的“黑先知”非凡特性，但是却唯独不见了那唯一性。

    对这唯一性的下落，罗杰做过三个主要的可能假设。

    第一是“审判之星”途径的唯一性被封印在“原动天核”的内部。

    这一种猜测从表面上来看是非常有可能的，因为“原动天核”中央的石制平台那原本应该是格赫罗斯眼睛的地方此时被“门之钥”的枷锁禁锢、处于紧闭的状态，不排除“审判之星”途径的唯一性就藏在里面。

    但是这也并非完全说得通，从逻辑上来看，格赫罗斯的眼睛彻底睁开应该就象征着“审判之星”的诞生，但是如果罗杰不成为序列0，就不可能让“审判之星”真正诞生。

    所以从时间的发展链路上来看，这种可能性的可靠性仍然值得商榷。

    第二种可能性是，格赫罗斯压根就没有可以看见的唯一性，或者说祂的唯一性和“原动天核”是深度绑定的、二者搞不好是同一样东西。

    这个猜测，也很合理。

    毕竟从格赫罗斯的传说来看，这玩意儿是个没爹没妈、被排挤的孤儿球，孤独地游离在星际空间之中、到处引发星体轨道的改变、用祂那诡异的“天体之音”炸醒一位又一位的旧日支配者，掀翻一个又一个的文明。

    “孤独”本身就是“唯一”的近义词，所以只要罗杰能够真正掌握和容纳“原动天核”，搞不好格赫罗斯途径的序列0和其超越序列0的位格的达成会同时出现。

    第三个猜测就让罗杰有些蛋疼了，那就是“审判之星”途径的唯一性遗失在了其它地方，甚至有可能不在地球。

    毕竟罗杰并不知道当初格赫罗斯为什么会被肢解，但是如果那三位伟大存在是存着永远不要让格赫罗斯复苏的念头的话，搞不好祂的唯一性会被丢到另外一个远离地球的星球单独封印起来。

    考虑到格赫罗斯自带的反占卜和反预言特质，罗杰想要找到祂的唯一性都不太可能。

    毕竟星空那么大，宇宙这么浩瀚，哪怕罗杰成为3+0的天使之王，想要在这无边无际的宇宙空间之中找到被伟大存在们刻意藏匿起来的格赫罗斯唯一性，也都几乎毫无可能。

    这种事情让罗杰越想越感觉到纠结，最终他努力地摇了摇头、决定暂时先不去想。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与其与纠结未来的不确定，不如享受好当下。”

    罗杰看向了喜悦和欢庆着的“新雾城”人，过了一会儿也渐渐放松了下来。

    “诸位，我有一个提议。”

    此时此刻，原本在低声和雅丽克希斯说话的“新雾城”的次席杰克·伯顿忽然抬起头来、高声开口：

    “今天是一个神圣而又伟大的日子，‘新雾城’重新找回了时间和历法，所以我提议，以后每年的4月14日可以被设定成一个‘新雾城’的节日，全城庆祝三天、期间举行对我主的眷属的礼拜活动，大家觉得如何？”

    这个想法立刻得到了“新雾城”的“阅读者”教士团体的支持，而在外围守护着教堂的“秘祈人”非凡者和围观的群众们亦是欢呼了起来、齐声赞美起了杰克·伯顿的提议。

    “很好。”

    杰克·伯顿似乎早就料到是这种结果，他满意点了点头，而后再次高声开口：

    “那么，有请我主的神使‘暗星圣者’罗杰阁下对这一纪念日命名！”

    “啊？我？”

    罗杰微微一愣，他快速扫视了一眼雅丽克希斯，却看到这位长老的三张脸都微笑着看向自己，露出了神色各异的表情。

    那小女孩的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而那中年女人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姨母笑，至于那年长者的脸上则充满着鼓励的神色。

    这让罗杰意识到，这件事是雅丽克希斯的意思，于是他也不再纠结，回看向了所有注视着自己的人的目光。

    “那么……”

    罗杰考虑了一下，他高声开口说道：

    “今天是‘新雾城’在神的指引下找回星空历法、重新让停滞了千年的星空研究再次活起来的日子。

    “为了庆祝这个伟大的日子，我提议以后每年的4月14日就叫‘归星节’，意味着群星回归了正确的位置。

    “大家觉得如何？”

    “归星节……”

    包括杰克·伯顿在内的所有教士们都默念了几遍这个名字，他们都在心中觉得这三个字非常合适。

    “我觉得非常好，罗杰阁下。”

    杰克·伯顿率先开口，之后所有的“新雾城”教士都一致表达了同样的观点。

    此时雅丽克希斯走上前来、穿着黑色长裙的她轻轻握住了罗杰的手，将他的手高高举起。

    “我宣布，以后每年的4月14日，为‘新雾城’的‘归星节’。

    “每到此节，全城除必要守备力量外全员休憩三天，城内教堂举行贯穿全天的祷告和祈福仪式。

    “城内16岁以下儿童和少年、城内45岁以上长者获得特殊节日物资配额，守备部队队员获得同等奖励以及双倍粮食配额。

    “这一法令，从今日起开始生效！”

    这都是雅丽克希斯早就考虑好的，此时只是将对应的决策发布出来而已。

    “新雾城”的人群听到这番话，立刻爆发出了巨大的欢呼声，之后在杰克·伯顿的安排下，每家每户的孩子、年长者和换班的守备队员们都开始在教堂门口排队领取开了节日物资。

    对于每个孩子来说，他们能够得到的奖励是一小包果酱饼干和一小枚巧克力，那些年长者则能领取到两支香烟，而每个守备队员都能得到一小瓶啤酒。

    因为当前“新雾城”之内除了那些非凡者外，没有超过60岁的人存在，所以也不用考虑那些七老八十的人的特殊需求、让事情变得简单了不少。

    虽然奖励不算丰厚，但是对于“新雾城”这种物资匮乏到爆炸、几乎吃不到什么好东西的城邦来说，这些东西已经属于重磅惊喜、完全颠覆了他们的想象力，令全城都陷入了喜气洋洋的氛围之中。

    罗杰甚至听到一些孩子已经开始规划，花多久的时间将那一小枚巧克力吃完，其中有一些精打细算的已经想到了用小刀将巧克力切成十几份、分别包起来防止变质，每次想要吃巧克力的时候只取出来一小块尝尝鲜。

    这让罗杰感觉到了有些心酸，在贝克兰德，哪怕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在重大节日的时候也能够得到不少的糖果和巧克力等。

    然而在联合探索队伍出发前，罗杰和贝尔纳黛除了准备必需品和战略物资外，这些烟酒和甜食等带的并不算多、大部分都预留给了琳塞娅和她的特别战斗小队。

    毕竟他们当时并没有预料到自己等人会这么快找到人类幸存者城邦，所以考虑到眼下“新雾城”需要分发特殊物资的总人数，最终平均下来每个人都没有多少。

    “……没关系，这只是第一次，以后‘新雾城’会越来越好的。”

    利奥马斯特似乎是看出了罗杰的想法，他拍了拍罗杰的肩膀，低声说道。

    “对。”

    罗杰点了点头：

    “这方面我有信心……毕竟，呃，罗塞尔大帝说过，那些在大难之中幸存的人，一定会有后续的福气。

    “‘新雾城’就是如此，这里一定会越变越好，最终也会重新回到阳光之下，见证和亲历这千年以来他们失去的一切。”

    ……

    在“新雾城”的庆典持续到第二天的时候，罗杰找了个时间带着班迪特单独回到了杰克安排给他的那间房屋，而后又一次掏出了“旅行家骰子”。

    老实说，经过上次阿蒙临时篡改了他传送的落点之后，罗杰就对“旅行家骰子”有了一些阴影，他反复地思考了一番、确定自己这几天没有做过什么可能得罪了阿蒙的事情之后，这才将班迪特一把抱起、抛出了“旅行家骰子”。

    一道蓝光亮起，罗杰和班迪特再一次回到了明斯克街15号自己的工作室之内。

    一人一猫简单检查了一下家里、确定东西都没丢后，便来到了明斯克街上。

    “喵呜，贝克兰德的空气可真是香甜啊，阳光也好好。”

    因为这段时间一直待在“神弃之地”和潮湿阴冷的“新雾城”，导致班迪特的心情一直十分压抑，眼下终于能够回到贝克兰德熙熙攘攘的午间大街之上，让这只猫感觉到了难得的放松和惬意。

    因为大气污染防治法案的发布，目前贝克兰德的空气质量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善，再加上现在正值春季、是贝克兰德难得的连续晴月。

    所以对于现在的贝克兰德来说，称其“空气香甜”、“阳光明媚”也非常恰如其分。

    “是啊，贝克兰德可真好。”

    罗杰亦是认可地点了点头，他带着班迪特走了两条街、而后直接在路口拦下了一辆出租马车。

    “呀，先生，是您。”

    中年马车夫见到罗杰颇有些激动、甚至都忽略了他肩头的虎斑猫班迪特：

    “愿女神保佑您。您还好吗？”

    “您是？”

    罗杰有些疑惑，他一时间有些没有想起来眼前的中年人是谁。

    “是我，上次送您去明斯顿街的，您还给我了赏钱。

    “那是在‘贝克兰德大雾霾’之前……真没想到还能见到您，不过您想不起来我也正常，毕竟我只是一个小人物。”

    “哦，是你呀！”

    罗杰一拍脑门：“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

    “抱歉，因为时间也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再加上中间发生了很多事，导致我一时没想起来。”

    “您不用客气。”

    中年马车夫有一些难为情，他挠了挠头：

    “确实，这中间发生了太多事……虽然只是不到半年的时间，但是都已经打完一场仗了，有时候想一想也真的是有些不可思议。”

    “您和您的家人怎么样？”罗杰又问道。

    “托您的福，一切都好。”

    马车夫点了点头，随后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只顾着闲聊，忘记问起罗杰要去的地方了，便赶忙询问了起来。

    “东区，兰德里街。”

    罗杰拍了拍马车夫的肩膀、一步跨上了车。

    因为双方也算认识，所以罗杰一路上都在跟马车夫聊天。

    从马车夫的口中，罗杰得知了在战争之后，贝克兰德普通人的生活虽然仍然没有完全恢复过来，但是因为新的殖民行为带来的经济好转效应，目前大家的收入和城市的物价水平都在逐步恢复正常。

    另一方面，因为当前明尔明斯克海峡已经几乎被鲁恩王国所控制，原本不属于鲁恩的几个苏尼亚岛南部北部的群岛的控制权也都转移到了鲁恩的治下。

    因为这几个岛屿上出产一些罕见的金属矿石和廉价味美的水果，在鲁恩国内的工业圈和平民消费阶层中很受欢迎，所以这段时间几个大的港口都非常繁荣，不少码头工都在这一波风口中挣到了钱。

    这让马车夫颇为羡慕，他表示自己因为肩部受过伤不太能够从事搬运和卸货类的工作，但是他打算让自己那好高骛远的小儿子去试一试，如果能挣到钱最好，如果挣不到钱也能磨炼一下心性。

    “可以的，这是好事情，年轻人就应该多经历不同的事情，多做一些工作眼界也能放开。”

    罗杰低头思考了下，他觉得这可能是一个不错的生意机会，便再次开口道：

    “对了，一直忘了问，您怎么称呼？”

    “鄙人彼得·马格努森，您叫我彼得就行。”

    彼得·马格努森开口道。

    “约翰·韦斯特，您叫我约翰就行。”

    罗杰点了点头，也说出了自己的名字，而后道：

    “您可以让您的小儿子去普利兹港的码头区，找‘炎龙’酒吧的怀斯曼老板，让他帮您儿子找一份码头搬运工的工作，就说是约翰·韦斯特介绍的就行。”

    “这怎么好意思？”

    彼得顿时大窘，他没想到自己只是随口一说，罗杰就又给了自己的儿子一个机会。

    “没事，先干着，最近码头应该也缺人，只要您儿子能听安排就行。”

    罗杰摇了摇头，这对于他来说是举手之劳，另一方面，他打算在码头区放一些自己的人、方便观察最近的货物贸易情况。

    虽然怀斯曼一直在码头工作，但是因为他年纪也比较大了，没有办法一直干下去，迟早要退休的。

    事实上，老怀斯曼早就有晋升序列7“占星人”的机会，但是这家伙非常佛系，对于获得更强的力量并没有什么执念，他只想安安静静做一些自己的事情。

    在罗杰离开“黑曜石号”之前，他曾经听托尔船长说起过自己和老怀斯曼以及里维斯年轻时候的一个约定，那就是等退休以后三个人要驾驶着一艘小船去海上四处流浪、重复年轻时候的冒险，以此来纪念自己的一生、

    考虑到“炎龙”酒吧生意不错，伊森·怀斯曼也迟早要接手他老爹的生意，罗杰想看看如果贸易方面的生意可以做的话，他可以考虑投资一些钱和伊森在“炎龙”酒吧之外一起再合伙搞一个码头贸易公司，但是要把这里面的门道搞清楚，还是要有些人去一线学习、获得信息和经验才行。

    半个小时后，彼得的车到了兰德里街，罗杰付过车费以后，二人握了握手，而后他便转过身朝着兰德里街13号走去。

    东区在贝克兰德不仅属于郊区，也属于较为贫困落后的地区，这里的房屋普遍都是非常老旧的木质房屋，其中有一些甚至是三层以上的多层住宅、由房屋租赁公司集体运营、租赁给那些刚到贝克兰德的打工人或者是贫困阶层。

    但是贝克兰德毕竟是经济发达的大城市，同样都是相对贫困区，兰德里街比起廷根的铁十字下街已经是好了不知道多少个档次，但是相对地这里的房租也要比廷根的铁十字街贵好几个档次。

    兰德里街13号亦是一栋普普通通的木质房屋，已经戴上了皮制猫头鹰面具的罗杰站在那涂着深蓝色油漆的木门前、轻轻敲了敲门。

    至于班迪特，则是在彼得·马格努森的马车停下之后没过多久便已经按照罗杰的事先指示给溜掉了。

    “哪位？”

    里面传来了一个中年女性的声音。

    “我受海伍德先生的邀请，来谈采购进口葡萄酒的事宜。”

    罗杰回忆着佛尔思告诉他的入门暗号、开口答道。

    过了会儿，罗杰听到了靴子落地的声音。

    随着门锁“咔哒”一声，一位身材超过两米、看起来无比壮硕高大的白衣中年女性出现在了罗杰的面前。

    这女性穿着接近13码的鞋子和蓬松的白色长裙，长相不算难看，气质也还不错，只是她过于高大的体型让罗杰感觉到了强烈的压迫感。

    不仅如此，她的皮肤呈现出极端的白色，整个人似乎也有些死气沉沉、如果不是脸上画了特别的妆容，估计会被当成死人也说不定。

    这架势看得他有些恍惚，一时间竟然没搞懂这是什么情况。

    “半巨人？不是……似乎就是一个个子长得很高的人类？”

    罗杰利用“秘密洞察”视野扫视了一下那女性，后者递给他一件宽松的黑色斗篷。

    “地下室。”

    罗杰道了一声叨扰、便套上斗篷，没有戴上面的兜帽、径直向着兰德里街13号的内部走去。

    地下室入口的门开着，罗杰没有花多少功夫就找到了那梯子，他直接轻轻一跃而下，落在了地上。

    双膝屈曲的罗杰用手扶住咖啡色的宽檐礼帽、抬头看向了已经抵达兰德里街13号地下室内的八个人。

    这些人皆是穿着斗篷，其中一部分戴着面具，那些没戴面具的则是将斗篷的兜帽向前拉起、遮住了自己的面容。

    “六男二女……实力基本都在序列6到序列5。”

    说罢罗杰又快速扫视了一眼坐在最中心黑色沙发上的、带着一个小丑面具的男性。

    在场的人中，这个人给他的感觉最危险，罗杰分明从对方的身上感受到了神性的存在。

    但是因为他穿的衣服很厚，且那面具似乎是一件特殊的封印物，哪怕是拥有“秘密洞察”能力的罗杰都没有办法一下子看穿他的底细。

    “半神……密修会的‘诡法师’……或者是‘古代学者’？”

    罗杰不动声色地对着几个人点了点头，而后非常自来熟地将一把黑色的椅子拖了过来、而后坐了下来。

    “新成员，请问如何称呼？”

    此时，那带着白色面具的人开口道。

    他的声音并不老，反倒听起来很年轻和温和，这音调颇有些像克斯玛、以至于罗杰在一瞬间有些恍惚。

    “叫我X先生就行。”

    罗杰呵呵笑着、说出了一个名字。

    他这句话让在场八人中的三人同时一愣，其中甚至包括了那名戴着白色面具、疑似是“密修会”半神的男士。

    场面一时陷入了沉默，罗杰感觉到有些好笑，他饶有兴致地看向了在场的几人，开口问道：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么？”

    “‘X先生’这个名字已经有人占用了……那位成员今天没有到场。”

    那带着白色面具的青年人顿了顿、开口答道，语气中仍然保持着淡定。

    “那就叫我‘猫头鹰’先生吧。”

    罗杰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他继续问道：

    “今天聚会的人都到齐了么？”

    “看上去是到齐了。”

    白色面具的青年点了点头，他继续柔声开口：

    “鉴于这次的聚会有……‘猫头鹰’先生这位新人参加，所以大家可以再通报一遍自己的代号、方便后续沟通和交流。”

    说罢，他率先开口：

    “我的代号是‘白’先生。”

    在“白”先生，聚会的另外7名参与者也都依次说了自己的代号。

    这些代号并没有什么规律，似乎都是自己取的。

    “聚会第一部分，交易环节。”

    “白”先生宣布道：

    “大家可以自由交易和买卖各种物资和魔药配方，所有的交易品将会经过我的‘公证’、确保没有任何问题后交易即可完成。

    ‘但是请注意，对于交易额度超过1000金镑的交易物，我会额外收百分之五的鉴定费用，由买卖双方均摊支付，希望大家知悉。’

    在“白”先生说完之后，一位代号为“群山”的先生率先开口。

    他的声音兼具低沉和洪亮的特点，听起来就像洪钟一般：

    “我需要‘窃梦家’的魔药配方，如果有人那里有的话，请告诉我。”

    “呵……‘窃梦家’。”

    罗杰心中暗笑一声，他开口答道：

    “‘群山’先生，看来我们彼此之间挺有缘分。

    “我最近刚刚好得到了一件‘窃梦家’的魔药配方，售价6000金镑。”

    罗杰眨了眨眼：

    “不知道您是否有兴趣？”

    ……

    在兰德里街13号对面的小巷之内，已经变换了容貌的克莱恩·莫雷蒂带着一身漆黑长袍、盖住了脸的玛姬·洛佩兹缓步而出、看向了那深蓝色的木门。

    “不知道‘魔术师’小姐和‘正义’小姐她们来了没有？”

    克莱恩略一思考，而后掏出了一金镑的硬币、向着空中弹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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