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目如电！

    李慕玄和冯宝宝回到了现实世界，连带着贝斯迪亚温热的尸体。

    两人如同心有灵犀一般，朝着某个地方望去，那双没有任何变化的幽邃眸子，也在望着众人。

    “是你！是你！！”

    瘫软下去的华金纳如同野狗一般蹦起，指着张怀丹发出一声声尖锐的厉叫。

    然而此刻，即便是再不会察言观色的人，都能听出这厉叫之中深入骨髓的恐惧，以及敬畏！

    紧接着像是被抽去了脊梁，躺在地上，浑浊的泪水决堤而出。

    ……

    白色雾气眨眼散去，张楚岚和巴伦上前。

    巴伦谨慎的看了华金纳一眼：“刚才出什么事了？”

    张楚岚一头雾水：“宝儿姐，刚刚你们好像被她吸进了一个芝麻大的黑点里，一个眨眼的功夫就出来了。”

    张楚岚还有些不自信，方才的一幕发生的太快，好像是幻觉。

    望着失去反抗之力的华金纳，浊泪犹如泉涌，一脸生无可恋。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被人强暴了，不过看她一大把年纪的人……

    张楚岚感觉到一股大恐怖凭空降临！

    嘶！

    不会是要讹人吧？

    李慕玄仍是觉得有些虚幻：“就这些？”

    巴伦不太确定道：“怀丹真人朝这边看了一眼。”

    冯宝宝眨眨眼，李慕玄心里格登一声，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哀求看着巴伦。

    巴伦有点奇怪，到底怎么回事？

    李慕玄喃喃自语：“看了一眼，只是看了一眼。”

    躺倒的华金纳，忽然痛苦至极的闭上双眼，她想，他已经明白了。

    “等等！”张楚岚反应过来：“什么意思？李前辈，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你和宝儿姐刚才中了这人的手段，然而丹哥看了一眼，这手段就破了？”

    张楚岚感觉自己的脑子不够用。

    首先，看李慕玄的表情，惊动之色不似作伪，方才必然中了这个老妇女极为厉害的手段。

    那么问题来了，加起来才一个眨眼的功夫，能够用出什么厉害手段来？

    其次，丹哥看了一眼，就把老妇女的手段破了？

    具体是怎么破的！

    最后……

    张楚岚的四位有些混乱，时逢脚步声响起，张楚岚求助的看了过去：“丹哥，你刚才又施展了什么魔法？看一眼就把人家的手段破了。”

    李慕玄心如擂鼓，竖起两只耳朵。

    他在天国里面，可是实实在在的待了半天，在外界，却只过了一眨眼。

    他唯一能想到的破局之法，就是和华金纳硬耗。

    结果张怀丹一眼就给破了。

    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张怀丹这一眼，究竟是何种不可思议的魔法！

    然而，让李慕玄失望了。

    张怀丹满脑袋问号：“你们在说什么？”

    眉目轻皱：“我什么手段都没有用！”

    张楚岚惊疑不定：“丹哥，你不会是在藏拙吧！”

    张怀丹哑然失笑，摇了摇头。

    张楚岚还没说话，李慕玄直接傻了眼：“真的什么手段都没用！”

    张楚岚奇怪道：“李前辈，要不要这副表情？”

    李慕玄不禁后退一步，口中呢喃的念叨着，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张楚岚惊奇至极：“前辈，所以具体出了什么事？仅仅过去一个眨眼而已。”

    李慕玄布满皱纹的脸上，浮现一抹苦笑：“一个眨眼而已？我和冯宝宝，刚才在里面待了半天。”

    张楚岚和巴伦全都忍不住惊呼：“什么！”

    张怀丹也微微一讶。

    张楚岚深吸几口气，兀自不信，一个眨眼过去半天，开什么玩笑！

    “宝儿姐，这是真的吗？”

    冯宝宝老实巴交的点点头。

    张楚岚倒吸一口凉气，后背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李慕玄的脸上，依旧挂着那苦涩的笑容，将接触到的‘天国’娓娓道来。

    张楚岚越听越是心惊，不禁望了眼万念俱灰的华金纳，居然真有这般奇特的法门。

    明明在外界一个眨眼的功夫都没有，中了法门的人却已经过去了半天。

    如果她没有对李慕玄说谎，天国里面，不会受伤不会死亡，时间一比无限的话……

    张楚岚如坠冰窟，他可以肯定，任何心智坚韧之辈，都会被天国硬生生折磨到疯狂！

    巴伦紧了紧手心。

    张楚岚能够想到的事情，他自然也有所猜测，惊怖之余又有些惋惜。

    这般新奇的手段，自己竟然没有亲身体验。

    扫了华金纳一眼，这老妇人如同失了魂魄，短时间内，只怕没办法重新施展法门。

    摇了摇头，忽然，一份强烈的好奇，在心里炸裂开来。

    按照李慕玄的描述，这天国内的时间一比无限，虽然没有什么杀伤力，但无限的时间，本就是一种酷刑。

    这一点，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唯有熬过华金纳这个施术者本人，才有希望从天国离开。

    那么这法门，究竟是如何……

    巴伦不着痕迹的看了张怀丹一眼。

    与此同时，李慕玄说到了最后：“我们从天国内部，看到了怀丹真人的眼睛，贝斯迪亚立刻就死了，悬空长路也失去了魔力，正是在那个时候，天国开始崩塌。”

    李慕玄话音落尽，华金纳大受刺激，尖叫连连：“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此时已无人注意他。

    张楚岚张了张嘴：“丹哥，你什么时候……”

    不需要任何质疑，现在这一切的变化，都是因为张怀丹。

    可问题来了，此情此景，未免有些太过夸张！

    张怀丹如果以手段破去华金纳的法门，那倒不是不能接受，可听李慕玄多么描述，仅仅是看了过来。

    真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张楚岚只觉眼前一阵阵发昏，又听到华金纳若有若无的尖叫。

    正是因为离谱到家，华金纳才会心如死灰，不然的话，她何必这副姿态。

    李慕玄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唾沫，望了过来：“怀丹真人……”

    真人方才，究竟施展了何种魔法！

    巴伦不语，只是投来目光，心中暗忖，是某种神通吗？

    华金纳更是死死盯着他的嘴巴。

    连冯宝宝都眨巴眨巴眼睛：“张怀丹……”

    张怀丹见此，哭笑不得：“我什么都没有做。”

    众人面面相觑，听到这个回答的第一时间，都下意识认为张怀丹在说谎，意图隐瞒自己的底牌。

    目光移开，张怀丹的面容映入眼帘，张楚岚心弦微震：‘丹哥没有说谎！’

    如果丹哥真的要隐瞒底牌，那么随便找个理由糊弄过去不可以吗？

    反正在场之人，也无法理解他所在的层次。

    一句什么都没有做，岂不是最大的破绽！

    张楚岚心神恍惚，若有所悟。

    丹哥只怕确实是字面意思上的什么都没有做。

    所以，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本就恍惚的心神越发的虚幻，正确的答案呼之欲出，张楚岚却有些不愿意去承认。

    在来纳森岛之前，他本以为自己可以接受张怀丹身上所有超出常理的事情，然而到底是高看了自己。

    张楚岚无声苦笑，也感染了身旁的李慕玄。

    李慕玄心中像是打翻了五味瓶，神色无比复杂的望着张怀丹。

    他感觉到一种震动，也感觉到一种无力，让人为之惊叹，也让人为之绝望。

    那个呼之欲出的答案，像是在拷问着他的内心。

    很简单，只有一句话，那就是华金纳的天国，连张怀丹的目光都无法承受。

    这一句话，任何口齿健全的人都能轻飘飘的说出来，这一句话，更像是一座大山压在心头。

    他毫无防备的被纳入天国，唯一想到的破局之法，就是和华金纳硬熬。

    结果这样奇特、强大、诡异的法门，竟然会受不住一个人的目光。

    李慕玄无言以对，怜悯的看了眼心如死灰的华金纳。

    ‘怀丹真人只是两道目光，就让破灭了华金纳的法门？’

    巴伦心思转动，觉得此刻双眼所见，双耳所听，当真是平生见过最古怪的事情。

    生出一股强烈的欲望来，想要揭开其中一切谜题。

    然而怀丹真人没有说谎，他脸上都有一丝困惑存在。

    巴伦想破了脑袋，连一个切入点都找不到。

    法门承受不住目光，这算什么解释？

    又是因为什么，他们的目光没有用，非得怀丹真人才行。

    只在于他是张怀丹吗？

    巴伦越想越是迷茫，越是迷茫越是好奇。

    不知不觉，身上的真炁都出现散乱。

    这时。

    “观察。”冯宝宝吐出的两个字，打破了众人只见的沉寂。

    张楚岚悚然一惊：“宝儿姐，你有什么发现？”

    李慕玄惊疑不定：“观察！”

    张怀丹微微一讶，若有所思！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巴伦惊呼连连，仿佛一朝顿悟，忍不住手舞足蹈。

    张楚岚和李慕玄惊奇望去，地上的华金纳，眼中也闪过一道光芒。

    巴伦大口呼吸，体内趋于散乱的真炁顿时平复下来，请示一般望向张怀丹。

    张怀丹微微颔首。

    巴伦又向冯宝宝投去感激的目光，如果不是这神奇女孩说出的两个字，他只怕要很久很久才能明白其中关节。

    巴伦胸膛仍有些起伏。

    沉声道：“不是怀丹真人的目光崩坏了天国，而是因为怀丹真人的观察，让天国破灭！”

    说完之后，四下为之一静。

    片刻，李慕玄迟疑道：“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区别吗？”

    目光难道不就是观察，换成观察两个字，就可以解释一切了吗？

    张楚岚却是心中一凛：“巴伦先生，你的意思是，观察者！”

    巴伦点头不止，张楚岚脸上也有明悟之色，可把李慕玄整不会了。

    论起修为来，在场除了张怀丹，谁能胜过他？

    结果两个小辈都一副了然的样子，他倒好，一头雾水。

    带着三分客气道：“老朽愚钝，还请两位小兄弟赐教。”

    ‘小兄弟？’

    巴伦心里一阵古怪，不过在李慕玄面前，倒也没差。

    张楚岚微声道：“李前辈，你知不知道什么叫‘薛定谔的猫’？”

    李慕玄嘴角一抽。

    而他的表情也无声之中说明了他根本不知道。

    于是乎张楚岚和巴伦，都用一种惊异的眼神看着他。

    甚至就连脑袋缺根筋的冯宝宝，都朝着他眨眨眼。

    李慕玄的太阳穴突突狂跳。

    张楚岚连忙解释道：“把一只猫放在完全封闭的空间里面，等上一百天，李前辈，这只猫是不是死了？”

    李慕玄好笑道：“肯定死了。”

    张楚岚反问：“那要怎么证明它死了呢？”

    李慕玄莫名其妙，这小鬼当他是白痴吗？

    没好气道：“打开空间，看到猫的尸体够了吗？”

    张楚岚笑道：“没错，需要打开空间，看到猫的尸体，而如果没有打开空间，没有看到尸体，如何判断这只猫死了呢？”

    “废话，一百天过去……”

    李慕玄微惊，这个假设，不是那么简单。

    作为顶流的异人，李慕玄也感受到，其中充满了南辕北辙却又合而为一的复杂思辨。

    张楚岚点点头：“在没有确定之前，空间里的猫，其实一直处于非生非死的状态，只有打开空间看到，才会将这两种可能变成一种确定，而执行这一动作的人，就是观察者！”

    李慕玄淡定的点点头，尝试为自己挽尊：“不错，这个叫薛定谔的异人很不错，能够想出这样的问题来，成就最低是一代宗师。”

    张楚岚和巴伦有些憋笑，张怀丹不禁莞尔。

    李慕玄心中一凛，难道他说错了，面上不动声色，保持着老前辈的威严：“言归正传，这和怀丹真人有什么关系？”

    张楚岚正要开口，巴伦接过话茬：“天国就是这样一个密闭的空间，而所有在天国里面的人就是这只猫。如果施术者本人不主动打开天国，那么外面的人，永远不会知道，里面的人是疯了还是怎么样。”

    李慕玄心弦剧震：“那怀丹真人……”

    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一种莫可名状的心情在心中流转。

    李慕玄感到不可思议，又觉得理所当然。

    是的，没错，真的就是那样简单粗暴的原因。

    天国，可以承受张楚岚巴伦等人的目光，但不能承受……

    “怀丹真人，就是那个观察者，天国因他观察而崩塌，天国中的人因他的观察而确定状态。”

    神色平静的张怀丹在巴伦眼中，忽然脱离了人类的形貌。

    一如那至高无上的观察者。(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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