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英明！”

    郑清之乃是当世人杰，自然知道，在赵朔这等人物面前，说谎是毫无意义的。

    他微微躬身，道：“所以，我们宋国非常需要蒙古军为我们压阵，提升士气。没有蒙古兵之助，恐怕一着不慎，精锐尽丧于此。只要大王答应出兵，我宋国此次出兵河南，所得财帛女子，愿意尽数献与大王！”

    “这些财帛女子，你们还是自己留着吧！宋国精兵尽丧，本王把金国和宋国一起灭了，岂不是更好？”

    这当然是不大可能的。

    宋军现在只是形势危急而已，赵朔如果不肯出兵助宋，宋国就只能退军。最坏的情况，是全军覆没。但更多的可能，有一大半逃回去。毕竟，汴梁挨着黄河，宋国能有水师之助。

    如果赵朔直接攻打宋军呢？

    宋国和金国议和，共抗赵朔，那就更难打了。

    实在不行，宋国还有个大杀器，那就是掘开黄河，让宋军主力和金军主力、赵朔主力同归于尽。

    青史斑斑，大军围攻汴梁，都少不了掘黄河这一招。

    北宋末年，金兵南下，宋国的主帅杜充感觉对付不了金军，就掘开了黄河，黄河“夺淮入海”，水路被改变了千年之久。

    历史记载中，三峰山之战后，金国打算利用黄河和蒙古军同归于尽。金国派完颜麻斤出、邵公茂率领万名民夫去掘黄河。只是蒙古军的骑兵到的太快，将掘河的民夫大部分斩杀，只有几百人逃了回去。恐怕蒙古军晚到一会儿，蒙古军主力就得交代在汴梁城下。

    赵朔不愿意自己打汴梁，就是因为汴梁太恶心了。既有大量人口堆积形成的瘟疫，还有黄河决口的危险。这都是天灾，什么精兵猛将都不管用。

    当然了，吓死郑清之也不敢赌宋国的国运啊！

    他赶紧道：“大王若肯出兵相助，除了汴梁城之外，河南所有城池，宋国愿意拿出一半来，献与大王！”

    赵朔依旧摇头，道：“宋国的诚意不足。”

    “难道大王还想要汴梁不成？”

    “我全都要！”赵朔轻轻一拍几案，道：“河南所有城池，以及子女金帛全要归我！”

    “大王还请开恩！”

    郑清之现在真是腻歪透了。

    他提出的“联蒙抗金”之议多好，大宋恢复河南，收复故都就在眼前。

    结果，被薛极这么一瞎指挥，宋军精兵近十万众，全部堕到了极为危险的境地，让他不得不来求赵朔帮忙。

    赵朔提出的条件，虽然比宋军被金军打败，灰溜溜退兵要强一些，但实在强点有限。

    那些普通军民百姓，可不会理解现在宋军的危机。只以为，是朝廷软弱可欺，才签订了如此丧权辱国的协议。

    而史弥远和郑清之，就是最大的罪人！

    他深吸一口气，正色道：“大王您的条件，别说郑某人不敢答应，就是史相也不敢答应。谁答应了，谁就会被视为卖国奸贼，人人得而诛之！”

    “哦，你们是被骂成卖国贼啊！这个简单。”赵朔微微一笑，道：“这样吧，汴梁城和另外一半的河南城池，我可以不要。不过，金国已经答应给我每年四百万贯的岁币了。金国被你们宋国灭了，我这四百万贯的岁币管谁要？这样吧，你们宋国取河南一半的城池，就把每年的岁币增加两百万贯吧。”

    “这……也不是不行。”

    郑清之当然明白，历经如此一场空前大劫的河南，其中一半城池的赋税，三五年内绝对达不到每年两百万贯。

    相当于，宋军得了半个河南，不但经济上毫无所得，还得倒贴给赵朔钱。

    但是，这不是形势逼到这个份儿上吗？

    再说了，对于大宋来说，花钱买平安，都快成了宋国的基本国策了。

    还有更关键的，恢复河南收复旧都的政治声望是何等巨大？不能光算经济账嘛。

    赵朔道：“别忙，除了每年两百万贯的岁币之外。我还要宋国每年向我进贡硝石八千石，硫磺一千石。”

    宋国朝廷一直暗中限制南北的硫磺硝石贸易，赵朔的火药供应一直不足。

    现在好了，赵朔不买了，直接让南宋进贡硝石产量和硫磺产量的三成！

    这个数量绝对不算少，再加上北方硫磺和硝石的产量，基本上就能满足赵朔对火药的需求。毕竟，赵朔新得的陕西之地，还是很有几座硝矿的。

    当然了，也不算过多，正好处于宋国接受起来非常困难，但咬咬牙也能认了的程度。

    郑清之想了一下，还是决定答应下来。

    他微微躬身，道：“但不知，大王准备派何人为帅，又派多少兵马相助我宋国？”

    “当然是本王亲自领精兵五万，前往汴梁。只是记住，我是说话算话的，只给你们压阵，却不会帮你们作战。”

    “如果大王肯率五万大军压阵，我宋国定能攻破汴梁！”

    听说赵朔亲自领兵，统领的兵马更是超过五万之众，郑清之简直喜出望外。

    这么多骑兵在汴梁城外，打死金军，也不敢突围啊，连孟珙的围城工程都能省了，节约不少军费。

    恍惚间，郑清之觉得赵朔的条件也不算太过分。

    ……

    ……

    赵朔一直率领主力部队，驻扎在三峰山附近的汝州，密切关注着宋金两国的交战情况。

    二人商议已定，赵朔马上整顿兵马准备出发。郑清之则在五百精骑的护卫下，紧急前往汴梁城外的宋军大营。

    薛极捅了这么大的娄子，史弥远也护不住他。大宋朝廷已经决定，免去薛极知枢密院事兼参知政事的职司，改任观文殿大学士知绍兴府兼浙东安抚使。

    汴梁城外的这近二十万宋军的主帅，也改由郑清之担任。

    文官掌兵权就这点好，郑清之召集诸将宣读完圣旨后，毫无波澜地走马上任。

    然后，郑清之向诸将宣布了赵朔五万大军马上就要赶到为宋军压阵的消息。

    随着诸将把这个消息告诉麾下的将士们，宋军马上士气大振。

    “万胜！万胜！”

    当三日后，赵朔大军率领五万大军来到汴梁城下时，宋军的士气达到了巅峰。

    旌旗招展，号带飘扬，人喊马嘶，盔明甲亮。宋军将士发出阵阵“万胜”的欢呼，势如排山倒海。

    这些普通士卒可不知道，赵朔大军只会压阵而不会上阵的约定。

    再说了，即便知道了也没什么。

    宋军真的不能打吗？非也！在仙人关之战中，宋军在桂如渊的全力支持以及曹友闻的指挥下，还不是和赵朔打的有声有色？

    眼前宋军这场危机，不是薛极瞎胡闹，才使得宋军损兵折将士气大跌吗？

    如今大宋以郑清之代替了薛极，又有赵朔五万大军压阵，他们怕得谁来？

    而且，大家都有经验了，在蒙古军压阵的情况下，军功赏赐会比之前公平得多！

    军心可用的情况下，近二十万大军，真的就攻不破汴梁吗？

    所以，宋军今日对金军的进攻，与前些日子相比简直产生了脱胎换骨的变化。

    “冲啊！杀啊！”

    “攻破汴梁，杀尽完颜氏！”

    “先登四十，赏银五百两！”

    “恢复旧都，就在眼前！”

    ……

    在抛石车的掩护下，宋军呐喊声声，抬着云梯，推着攻城塔，向着汴梁城猛攻。

    “杀！”

    张俊这些日子憋闷透了。

    当初忠顺军填了护城河，伤亡超过了三千。后来，薛极命令各部轮番攻打汴梁，忠顺军又伤亡了两千之众。

    他一方面恨薛极瞎指挥，一方面对金军恨之入骨。只是忠顺军士气不振，张俊空有一腔怒火，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汴梁城墙上的金军耀武扬威。

    今日有赵朔亲自率领五万大军压阵，郑清之又给忠顺军配发了攻城塔，忠顺军士气如虹。

    随着攻城塔的悬桥降落，张俊亲自率领数十名身穿布人甲的重装步卒，登上了汴梁城墙。

    很显然，金军因为赵朔大军的到来士气大跌，对于士气陡增的宋军更是极不适应，节节后退。

    眼看着张俊就在悬桥附近杀出三丈长的空白地带，宋军的增援部队马上就要登上城墙！

    真被这些宋军站稳了脚，汴梁就城破在即！

    “拦住他们，拦住他们！”

    一名身穿重甲的金将见状，赶紧率领两百女真精锐，拦在了张俊的面前。

    当！

    张俊的重铁枪和那金将的铁枪，重重地交击在一起。

    “娘的，这金狗好大的力气！”

    张俊知道遇到了硬茬子，暗骂一声，再次挺枪而刺。然而，他没想到的是，这金将不但力气大，而且武艺也不在他之下！

    当当当！

    二人相击了十数招，竟然平分秋色，谁也没退后一步。

    他们身旁的交战的重甲士卒，却在激烈的战斗中已经换了三批，周围倒满了尸体。

    “不好！”

    张俊但觉脚下一紧，却是被一名倒地重伤的金军，偷偷爬到脚下，死死抱住了左腿。

    “受死！”

    那金将怒吼一声，趁着张俊行动不便之际，向他分心便刺。

    噗通！

    张俊无可奈何，只得向旁边奋力倒去，借着体重挣开了那金军伤兵的束缚。

    那金将又是一枪，向着倒在地上的张俊刺去！

    张俊就地一滚，闪开了这枪。

    但很显然，身披重甲的张俊倒在地上行动不便，绝计躲不开第三枪了。

    不过，正在这时。

    “去死吧！”

    张俊身后的宋军甲士，手持重斧向着那金将重重劈去！

    当！

    那金将赶紧举枪相迎，然后长枪快如闪电，直刺那甲士的面门。

    “啊！”

    “啊！”

    几乎同时两声惨叫，从那甲士和那金将口中发出！

    那甲士被那金将一枪刺中面门，鲜血狂涌，血肉模糊。那金将却是被张俊趁势一枪，从胯下直接向上捅入！

    噗通！

    噗通！

    二人的尸体又是几乎同时，跌倒在地！

    “六子，我给你报仇！”

    对于刚刚救了自己一命的亲卫战死，张俊心疼不已，持枪向着前面的金军杀去。

    然而，他痛苦，金军却比他痛苦得多！

    说穿了，这个名叫王小六的人，只是张俊的亲卫而已，连个百人长都算不上。

    而眼前的金军大将，却是女真人中赫赫有名的大人物！

    “承麟将军死了！”

    “承麟将军战死了，我们也活不了！”

    “杀！杀光他们！给承麟将军报仇啊！”

    ……

    那金将的亲卫们，乃至于整面城墙上的金军甲士，疯狂向着张俊的方向涌来！

    没办法，这可是完颜承麟啊！

    金国皇室第一战将，金国平章政事完颜白撒之弟！在金国日渐衰颓的现在，就是说他是女真第一悍将都不为过！

    就这么死了？

    完颜承麟的亲卫，个个得受军法惩治！

    更别提，完颜承麟如此轻易战死，带给金军的绝望和愤懑了。他们舍生忘死的向着张俊杀来。

    张俊渐渐抵挡不住，率众通过攻城塔，退回了宋军大营。

    当日，忠顺军死伤七百六十二人。金军因为大量签军存在的缘故，战力不强，死伤超过三千，其中甚至包括完颜承麟！

    毫无疑问，今日宋军虽然没破城，但金军确确实实打了一场大败仗。

    他们当然明白，这场败仗最根本的原因是什么，当天晚上就将使者从城墙上搥下来来见赵朔。

    “我们金国为保国祚，向大王进献了两个行省的地盘，价值三百万两黄金，三千万两白银的财帛女子。如今刚刚交接完毕，大王就撕毁和约，出兵助宋。天下人将何以看大王？还请大王三思啊！”

    咚咚咚~~

    中军帐内，金国使者完颜纳绅满怀悲愤，又希望赵朔可以听劝退兵，把头磕得咚咚直响，殷切恳求。

    然而，赵朔却冷哼一声，道：“完颜纳绅，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说。你说我出兵助宋，到底有何凭据？”

    “您的五万大军就在此地，还要什么凭据？”

    “他们只是和本王一起，来观看宋金两军的交战，开开眼界而已。你见我哪支部队出动，围攻汴梁了？”

    “这……这……可是……”

    完颜纳绅气得浑身都哆嗦，却不能完整地说出来一句话。

    还能说什么呢？

    赵朔的大军确实没攻打汴梁，出动的只是宋军而已，也不能说赵朔所言完全没有道理。

    还有更关键的，现在说什么话，还有什么用？

    赵朔现在还只是给宋军压阵，真惹急了赵朔，和宋军一起攻城，金国不是亡的更快？

    他整理了半天心情，才深吸一口气，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希望大王信守承诺，只观战不出兵。我这就回去禀明朝廷，誓与宋国周旋到底！”

    “好走不送！”

    接下来，宋军又强攻几次汴梁。尽管宋军士气高涨，但金军面对亡国灭族之境困兽犹斗，宋军仍然没取得什么实质性的进展，于是改为长期围困之策。

    他们一边和金军进行远程武器的交锋，一边继续命厢军填护城河。

    眨眼间，就是三个月的时间过去。

    环绕汴梁的护城河已经被填平。

    孟珙也亲自率领忠顺军的精骑出动，打了一个伏击，将蒲察官奴那七百金国骑兵消灭，保证了大军的后勤。

    算算日子，汴梁自从迁两百多万军民百姓入汴梁，已经超过八个月了。

    此时汴梁城内已经变成一个人间地狱。

    那场巨大的瘟疫已经过去，造成了八十余万军民百姓死亡。

    米价达到了白银二十两一升的地步，普通官员都难以为继。家中所有的皮具器物，全被煮来吃了。所谓贵家第宅、市楼、肆铺，这些以前价值远超过千贯的东西，都被拿来售卖，却连白银十两都换不到。

    城中普通百姓早已断粮，食人之事已然从偷偷摸摸到了明目张胆的地步。

    甚至有个叫乌库哩的女真人趁机兴风作浪，说他发明了一种丹药，军士服食之后可不费粮食。

    完颜守绪差点就信了，被礼部尚书张天纲苦谏，才幡然醒悟，将乌库哩斩杀。

    总而言之，到了现在，原来两百三十万人口的汴梁城，现在只剩下一百二十万了。

    而且，正以每天一万人口的速度减少下去。就连金国的签军都不能保证供应，每日只能供应正常需求的一半，

    金国穷途末路，灭亡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然而，金国朝廷依旧冥顽不灵，继续死守汴梁。

    当然了，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给金国陪葬。

    比如安平都尉崔立。

    如果历史正常发展的话，蒙古军久攻汴梁不利，会和金国暂时议和后退军。

    完颜守绪眼见汴梁实不可守，出奔蔡州。

    崔立因为手下有三千精兵的关系，被任命为汴梁的西面元帅，掌握了汴梁四分之一的兵权。他趁机以为汴梁百姓寻条活路的名义发动政变，占领了汴梁城，献给蒙古。

    现在宋军和赵朔兵围汴梁，完颜守绪没有机会逃走。

    金国的朝廷大佬俱在此地，崔立自然也就没有机会，坐上西面元帅的位置。

    非但如此，崔立麾下的精兵以汉人为主，金国朝廷甚是防备。只是让他们作为预备队，却不许他们靠近城墙。

    这一日夜间，崔立将自己的两个兄弟崔倚、崔侃，以及三个心腹大将张信之、韩铎、药安国召集在一起。

    “现在形势非常不妙啊！”

    崔立道：“朝廷摆明了是不信任我们，一直不让我们参与守城之事。如今形势越来越危急，签军的粮食都减半供应，城内食人之事在所多有。说不定哪天，朝廷觉得我们不可靠，直接把我们解决了怎么办？”

    “大哥，您说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崔侃微微咬牙，道：“实在不行，就直接出兵，攻打汴梁一个城门，迎宋军和蒙古军进城！”

    “对！和女真人拼了！”

    “我们是汉人，为什么要给金国陪葬？”

    “立了献城的大功，说不定我们的官职还能更进一步！”

    ……

    众人纷纷响应。

    崔立却微微摇头，道：“金军在城门处都驻扎着重兵，又对我们防备得很。攻打城门献城的主意，恐怕不大可靠。”

    “那您说怎么办？”

    “我给你们引荐一个人，你们就知道了。”

    啪啪啪！

    随着崔立轻拍了三下巴掌，从屏风后面闪出了一个人。

    “孛术鲁长哥？”药安国先是惊呼出声，紧接着就面泛喜色，道：“都尉的意思，莫非是直接攻打皇宫？”

    孛术鲁长哥，女真人，镇守皇宫的昭庆门。

    崔立点头道：“宋人一直喊的是杀尽完颜氏，可没说把女真人全杀光。赵朔大王在三峰山之战，俘虏了那么多女真兵，也没全部杀光啊！孛术鲁长哥现在，已经答应和我们共谋大事。”

    孛术鲁长哥连连拱手，道：“汴梁城破之后，还请诸位为我这个女真人美言几句。”

    “好说，好说。”

    眼见兄长不声不响就策反了孛术鲁长哥此等人物，崔侃对这次行动的信心更足。

    他迫不及待地问道：“现在汴梁各处驻军的情况，究竟如何？”

    孛术鲁长哥作为女真贵人，对城防情况还是比较清楚的，道：“现在签军每日只吃一半粮食，都持续半个多月了，战力很是不足，守城还可，进攻全不堪用。原来朝廷有两万精兵驻守汴梁，现在过剩下一万五千人，这其中还包括你们这三千军。”

    “所以，朝廷精兵不过剩下一万两千军而已。这些精兵大多驻扎在城门城墙附近，作为骨干力量守城。皇宫内的精兵，不过是一千五百人左右。就这，还包括我手下的一百五十人。这一百五十人中，我又能绝对控制五十人，给你们开昭庆门毫无问题。”

    “好！干了！”

    张信之眼前大亮，道：“三千军对不到一千五百军，我们以快打快，活捉完颜守绪，控制皇宫。到时候，城中火起，一片大乱，城外的大军趁机攻城，这汴梁不就破了吗？”

    “没错，就是这个道理！”韩铎也点头道：“即便宋军攻城不顺，暂时破不了汴梁。我们只要控制了皇宫和皇帝，就性命无忧。这个买卖，干得过！”

    众人商议已定，第二天晚上就开始发动。

    首先，崔立设宴，杀死了金国派给他的监军完颜肃。

    然后，崔立派出了心腹百人，于当夜二更天左右，在汴梁城四处点火，制造混乱。

    最后，昭庆门开了。

    “汴梁城破了！”

    “宋军已经入城！”

    “蒙古军也入城了！”

    “活捉完颜守绪！”

    “不要抵抗！我们只是要活捉完颜守绪，为全城父老寻一条活路罢了！”

    “顽抗者死，跪地请降者生！”

    ……

    崔立率领张信之、韩铎、药安国等人，喊着各种蛊惑人心的口号，杀入了皇宫。

    汴梁城内呐喊声声，火光冲天，当然惊动了郑清之，他紧急传令，宋军主力出动，从四个方向向着汴梁猛攻。

    赵朔也醒了，走出帐外，手持望远镜，向着汴梁城看来。

    “王上，您说今晚能破城吗？”陆子步有些担忧地问道。

    他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当然有一番故事。

    金国覆灭就在眼前，陆子步心情激动，就想南下中原，亲眼看到大金国灭的那一刻。于是乎，陆子步上书赵朔，请求允准。

    赵朔觉得陆子步这些年为他“蒙汉一体”的计划而努力，兢兢业业，也就允了。

    “即便今晚攻不破，明天白天再打一天也就差不多了。”

    赵朔道：“自古慷慨赴死易，从容就义难。这么长时间的围城，金军那股子锐气早就耗尽了，现在不过是咬牙苦撑而已。而且，我估计他们签军的粮食，应该早就供应不足。即便没有城中这场乱子，宋军再攻几天，汴梁也就破了。”

    “那可太好了！皇帝完颜守绪就在城内，金国主要的文武大臣也在城内，汴梁一破，金国就算完了！”

    陆子布现在真是激动异常。

    二十年前，他以弱冠之龄进入草原，何曾想到过今天？

    如今，父亲交代给他的任务，就要实现了。赵朔的确成为了蒙古举足轻重的大人物，而且实行蒙汉一体之策。甚至，麾下大军以汉军八旗为主，这些人“连北方赵官家”“王上万岁”都喊出来了。恐怕用不了多久，就能黄袍加身！

    还有，他出发去草原的两年后，父亲陆游就去世了。

    二哥来到草原报丧，将父亲的一首《示儿》交给了他：死去元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州同。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

    “父亲，您的在天之灵向下看一眼，您的愿望很快就要实现了！汴梁城，即将回到汉人的手中！”

    “王师北定中原的日子，也不远了！待王上黄袍加身，北上封狼居胥，南下擒龙，所统的又何止于九州之地？儿子，虽然没来得及给您养老送终，却实现了你的最深切的期盼！”

    陆子布暗暗想着，眼圈有些湿润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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