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第十天，十万只燕子被装进一千只笼子，放进货运马车，长长的车队从君临城向多斯拉克营地进发。

    几小时后，车队到达营地，拉哈洛亲自出来接货。他饶有兴致地观察着笼中扑腾的小鸟。

    “很好。”拉哈洛满意地点头，“你们的效率比我想象的要高。看来君临的百姓还是很关心他们的国王的嘛！”

    “现在可以放人了吧？”詹姆盯着他。

    “当然。”拉哈洛挥了挥手，“放人！”

    大壮领命而去，随后，就像提着一笼小鸡仔一般把乔佛里提了过来，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落进詹姆怀里。

    詹姆上前扶住乔佛里，感受到对方身体的颤抖。三天的囚禁让这个娇生惯养的国王尝尽了苦头。金发凌乱不堪，脸颊凹陷，眼神涣散、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舅舅？”乔佛里虚弱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清明，然后立即被疯狂取代，

    “杀了他们！杀了所有的野蛮人！我要把他们的头都砍下来！尤其是那个索斯洛斯人，他想吃了我！”

    “我是国王！我是国王！”他先是抽泣，之后哇哇大哭。

    詹姆心中涌起深深的无奈。这个孩子被吓坏了，“带他回城。”詹姆对随行的波隆吩咐一句，然后看向拉哈洛，“你得到你想要的了。”

    回到君临后，乔佛里就病倒了。

    鞭伤发作，伤口溃烂，他开始发高烧，神志不清，即使在昏迷中，他也在不停地咒骂，仿佛仍然处在噩梦之中。

    瑟曦日夜守在儿子床边，眼中泪水从没停止过。她的宝贝，她的国王，现在竟变成这副模样。

    “他会好起来的。”大学士扶着乔佛里的脑袋，喂他服下一杯罂粟花奶，不断安慰着王后，但瑟曦看得出来，他也不确定乔佛里能不能活下来，

    …

    城外。

    当天夜里，十万只燕子被分装在数千个笼子里，重新运到君临城下。勇士们在每个笼子里放入干草、松脂、麻布条，然后点燃。

    燕子有归巢的天性。

    当笼子打开，这些被火焰引燃的鸟儿疯狂地涌出笼门飞向天空，返回自己的巢穴。

    而它们的巢穴，就在君临城。

    星空被黑压压的鸟群遮蔽，身上还带着点点火光，如同无数颗流星一般闪烁，翅膀扇动声夹杂着惨鸣响彻夜空！

    城墙上的守军最先发现这个异象。

    一大片火云在空中翻滚而来，如同地狱使者降临人间！

    “天啊！那是什么？”一名士兵指着天空，声音都在颤抖。

    詹姆抬头看去，瞬间明白了一切。

    “该死！”他咒骂道，“拉哈洛这个魔鬼！快！快敲响警钟！”

    红堡的铜钟急促响起，瑟曦正在乔佛里的病床前守夜，听到钟声急忙冲到窗边观望。

    当她看到天空中那遮天蔽月的火鸟群，心中一片冰凉。

    “不…！！”

    她眼睁睁看着那些燕子拖着长长的尾焰俯冲而下，直奔君临的各处屋顶。

    这一刻，她才终于明白拉哈洛的真正意图。

    大学士派席尔看到这副末世般的景象，手中的羊皮纸掉落在地。

    “七层地狱！这是神罚……”

    十万只火鸟，虽然有些伤势过重中途掉在了大街上，但至少有一多半精准地落在它们的巢穴里。

    屋顶、窗台、阁楼、库房……

    虽然红堡等重要建筑是石制的，但即使是坚固的城堡，内部也有大量的木质结构。

    横梁、地板、门窗框、楼梯，全都是干燥的橡木和松木，更要命的是，大部分房间里都安装了木质壁板、挂毯和窗帘。

    火焰顺着屋檐向下蔓延，很快，门窗开始燃烧，火舌舔舐着石墙，寻找一切可燃的东西。

    “梅葛楼着火了！”有人惊叫。

    然后，火焰从窗户窜入，点燃了窗帘和里面的挂毯，不断掉落的灰烬又点燃了家具和木地板。

    支撑房间的橡木横梁在高温中发出痛苦的嘎吱声，承重梁被烧断，整层楼面轰然倒塌，又砸碎了下层的地板。

    燕子们落在马厩里。

    干草、麦秸、马料，这些易燃物质瞬间烈焰滔天，战马挣脱束缚，在烈火中嘶鸣奔跑。

    平民的房屋几乎全是木制的，即使少量石制建筑，外面也搭建着大量的木质棚屋。

    燕子们落在房檐上，整条街区几乎同时燃起大火。小屋就像多米诺骨牌一般，一座接一座倒塌。

    “着火了！救命啊！”城内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叫声。

    仓库里存放着大量易燃货物，油料、酒类、纺织品，燕子们飞进仓库，巨大的爆炸声响彻港口，火球一个接一个升上天空，连停靠在码头的船只也被引燃。

    君临被围，城内的人无法提水。

    更糟糕的是，街道上堆积着大量垃圾和枯枝败叶没人清理，都成了最好的引火物。

    火势蔓延的很快，整个君临都变成一片火海，无数条火龙在街道之间游走，黑烟冲天而起，遮蔽了月亮和星辰。

    红堡在火光映照下格外诡异，瑟曦把病重的乔佛里揽在怀里，绝望地看着窗外的火光。

    她知道，兰尼斯特家的统治结束了。

    “我的儿子。”

    她轻抚乔佛里的脸，本来他的皮肤烫得像炭火，可现在却冷的像冰。

    乔佛里眼睛大睁，瞳孔扩散，碧绿色的眸子已经灰白一片，手臂无力地垂落下来。

    “我的王。”

    瑟曦早已哭干了泪水，最后一次吻了他的额头。

    就在这时，詹姆冲进寝宫，金发被烧的焦黑，“瑟曦！我们必须走！”

    烟雾不断从窗户外涌进来，很呛人，夹杂着惨叫声和呼救声，还有房屋倒塌的轰鸣声不断响起。

    整座城市都在燃烧。

    瑟曦没有回头，她依然抱着乔佛里，不断轻轻摇晃着他的身体。

    “他死了。”她喃喃着，“我们的儿子死了。”

    詹姆走到她身边，看到乔佛里和瑟曦的样子，心如刀割。

    他轻抚瑟曦的肩膀，“多斯拉克人马上就会杀进来，我们不能留在这里。”

    “我不走。”瑟曦紧紧抱着乔佛里，用脸蹭他的脸，“我不能丢下他。”

    外面再次传来爆炸声，一扇窗户被震碎，玻璃片爆裂开来，撒了一地。热浪随之滚滚而来，带着刺鼻的焦糊味。

    詹姆蹲下身，扶着瑟曦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她的妆容早已花了。

    “乔佛里已经走了。”他轻声说，“但托曼还活着。我们必须去救托曼。”

    瑟曦身体一震。她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希望。“对，托曼！托曼在哪？”

    “在大圣堂。”詹姆说，“我已经派人去接他了，还没有消息。”

    瑟曦看了看怀中的乔佛里，再次吻了吻他的脸颊，轻轻放开了他。

    “我们走。”她站起身，声音变得坚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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