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流动的小提琴声中，氤氲的水生调香水气息和柔软的娇躯飘然而至。

    黑沼牙揉了揉鼻尖，侧脸回看身侧远山千岁笑吟吟的脸，皱眉问：“公众场合，你不怕别人说闲话吗？”

    酒会在场的人可不少，远山家的女儿和初鹿野家的女婿黏在一起，无论怎么看都不合适。

    见他略显为难，远山千岁嘴角勾勒的弧度又上扬了几分，晶莹的紫色眼眸不掩笑意，连上挑的眼角都透出诱惑的感觉。

    她撩起一缕紫色长发，目光隐晦地扫视看过来的人群，用玩味的语气说：“你不会以为这是什么很见不得人的事吧？除了我、父亲和母亲，在场的人谁没有几个情人？包括那些老头子。”

    当初远山千岁表白时，就提及到“情人”这个话题，想来她对于这种事早已见怪不怪。

    “我只答应做你的男伴，而且还有前提。”黑沼牙察觉到她又贴近了一点，心中瞬间了然远山千岁的想法。

    今夜过后，恐怕大部分人都会认为他和远山千岁不清不楚，因为这是很正常的事，所以可能会有一些流言。

    在某些特定时刻，流言造成的影响非常好利用，恐怕这就是她今晚的目的之一。

    这样想来，平白多出了一些流言，却没有实际吃到，稍微有点亏，但也没办法，黑沼牙确实不想背叛初鹿野凉。

    “汐奈呢？躲到哪里吃东西去了？”他环视宴会厅，没有从人群中找到新海汐奈的身影。

    “逃跑了，不过没关系，这件事我会负责到底。”

    远山千岁挥手招来侍酒的服务生，从她手中的托盘里拿过一杯葡萄酒，扬起脖颈轻抿一小口后，对黑沼牙问：“这也不算失约吧？今晚可以做我的男伴吗？”

    “我已经有点想走了。”

    黑沼牙从裤子的口袋里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上的时间，正是LiveHouse最热闹的时候：“我不喜欢这种虚伪的场合，人人都心怀鬼胎，包括你。”

    “芥川龙之介说过，最高明的处世术是，既对世俗投以白眼，又与其同流合污。”

    远山千岁毫不在意他的讽刺，笑意盈盈地投来玩味的目光：“你和凉都不喜欢这种场合，以后初鹿野家怎么办？”

    “我们确实不如你高明，但可以强大到不在乎这些东西的程度。”

    在黑沼牙看来，只能选择同流合污本就是一种弱小的表现，强者可以改变规则，或者直接掀桌。

    时至今日，他依旧是实力至上主义者，并没有因为最近几个月的见闻而发生改变。

    远山千岁大概清楚黑沼牙的想法，听他说出这样的话毫不意外。

    她挽着黑沼牙的胳膊，另一只手端着高脚杯，走向宴会厅的法式双开门，用有些苦恼的语气说：“我可不像你们两个怪物一样，不过，如果学弟愿意帮我掀桌的话，学姐什么都愿意做哦~”

    拖长的绵软尾音在耳边吹来温热的气息，让人从骨头里感到酥麻。

    黑沼牙抬手推开她凑过来的脑袋，略显无奈地叹了口气：“汐奈的事希望你能负起责任，花音和桃的准备今晚全作废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和她们交代。”

    “我已经帮你给她们打过电话了，只要今晚一切顺利，我会有很多时间。”

    远山千岁拉开厚重的木门，带他离开宴会厅，在走廊右拐，向酒店的花园走去：“另外，还有一点细节，想和你沟通一下。”

    走进酒店的小花园，两人撑着一把雨伞，穿过叶子掉光的林木间，在暖黄色灯光照亮的凉亭落座。

    无数细密的雨丝从深沉的黑色天空飘落，木椅却没有任何湿润的痕迹。

    远山千岁收起雨伞，坐下后拍了拍礼裙裙摆覆盖的美腿，扭头笑着对黑沼牙问：“这应该不算背叛吧，一点点小暧昧？”

    “你说出来就没有暧昧的感觉了。”

    黑沼牙摇了摇头，没有靠近她，视线看向凉亭外闪闪发亮的雨丝：“所以，你欺骗桃，毁掉了花音的安排，费尽心机组织这场酒会，目的是什么？”

    见他心情不太好，远山千岁索性放弃了自己的小心思，放下高脚杯，双手撑着木椅，扬起脸陪黑沼牙一起赏雨。

    秋末的雨夜渗出些许凉意，伴着敲打在头顶的雨声，她的声音也变得轻柔起来。

    “因为我顽固的外公，道馆因为没有脸面而关闭后，他依旧不肯放弃传承家族剑道这种事。”

    “我对剑道一点兴趣都没有，所以很烦他，但再怎么说，也是家人啊。”

    “所以，如果剑道协会愿意改制，比如说所有所谓的大师都放弃亲传这个概念，或者改变些什么其他的事，我就可以不用在乎家族传承，把所有精力投入到自己喜欢的人和事。”

    说着，远山千岁拿起放在身侧的高脚杯，抵在红唇前，目光却飘向黑沼牙。

    黑沼牙也侧脸看向她饮酒的身姿，目光在一瞬间交会，他仿佛透过晶莹的紫色眼眸，看到了远山千岁心中的苦闷。

    她在乎家人，在乎友情，却因此限制了自己的梦想。

    沿着屋檐滑落的雨滴渲染氛围，可惜这个季节没有繁茂的花丛。

    学姐其实人还不错，帮她一下吧，这也是为了乐队。

    黑沼牙心里嘀咕着，说服自己原谅远山千岁今夜的自作主张后，用复杂的语气问：“需要我做什么？”

    “学弟比我想象中要温柔呢，竟然这么轻易地就原谅我了。”

    远山千岁挪动身体靠近，抬手搭在他的肩膀，另一只手摇晃着葡萄酒，略显得意地说：“我准备的说辞还没有讲完呢。”

    香水味和酒气一起缠绕过来，在雨水浸润的空气里格外清晰。

    黑沼牙不满地挥手驱散她吹吐的气息，冷声说：“我不喜欢弯弯绕绕的说话方式。”

    “所以你才喜欢桃啊。”

    远山千岁拖着长音，若有所思地缓缓点头，突然说：“谢谢。”

    “我还以为我们是不需要客套的关系。”

    “没错，但这次不一样，让我有一种，喜欢你真的太好了的感觉。”

    “哪里不一样？”见她抬手捂住心口，黑沼牙眸中泛起好奇的光。

    “其实，我也不喜欢同流合污。”

    远山千岁歪头靠在他的肩膀，缓缓合上眼帘，心里只有庆幸：“我一直想要得到一份纯粹的感情，不掺杂任何利益交换，与家庭、背景等等世俗的东西都没有关系。如果你趁机提出要求，我可能真的会很失望。可惜你不是乡下来的穷小子。”

    “是你想太多了。”

    黑沼牙看到她妩媚的脸浮现疲惫的感觉，轻轻叹了口气：“你为她们考虑各种事情时，不也没期待得到回报吗？”

    特别是关于乐队的事，她们至今不知道远山千岁解散乐队是因为初鹿野凉的心情。

    在这方面，黑沼牙由衷地敬佩远山千岁，毫不犹豫地在梦想与友情间选择了后者。

    “还是说说你的计划吧。”

    “其实很简单，我知道你不喜欢剑道，也大概猜得到原因。”远山千岁抬起双腿，怕他逃跑一样，压在黑沼牙的腿上。

    这样的姿势如果让外人看到，一定会断定两人有不寻常的关系。

    她把全身的重量都压过来，还不忘细心地整理因为自己的动作弄乱的西装：“做你擅长的事，狠狠打他们的脸，然后，说些狠话，让初鹿野家联合其他财阀打击剑道。”

    “听起来我是个恶人，不讲道理的恶劣财阀少爷。”

    “没错，只要你想掀桌，他们一定愿意答应改变现状，不过新的秩序我没考虑过，你有什么想法吗？”

    “没有，反正只要打破亲传弟子的传统就好了吧？”黑沼牙的手抚过紫色礼裙柔软的面料，勾勒出美腿的轮廓，隔着布料也能感受到柔软紧致的弹性。

    他可以用人格担保，远山千岁的腿绝对是全东京最漂亮、最诱人的存在，哪怕相比于完美的初鹿野凉，也毫不逊色。

    修长、笔直、肉感与弹性兼备、弧线优雅，只要亲手抚过，绝对会认可她的魅力。

    “走吧，我还想早点回家，不然凉要闹脾气了。”黑沼牙搬开她的美腿，没有过度沉迷。

    “啧，狗男人。”远山千岁站起身梳理裙摆，紫色眼眸用不满的眼神谴责他占完便宜不负责的行为。

    这算什么？

    挑逗完她然后回去和初鹿野凉亲热，好像自己只是代餐一样。

    等解决完这些麻烦事，有时间后再找他算账。

    打定主意，远山千岁收敛美眸中的暴戾，妩媚的脸缓缓露出迷人的笑容，对他伸出手：“别忘了，你是我的男伴，他们应该等不及了。”

    “又不是舞会。”

    黑沼牙牵着她的手起身，等远山千岁撑开雨伞，两人一起走进雨幕。

    回到宴会厅，远山千岁带着黑沼牙和几个熟悉的长辈打过招呼，闲聊各种话题，黑沼牙全程冷着脸，一副心情相当糟糕的表情。

    大概一小时后，那位带着女秘书的剑道协会会长终于按捺不住，派明明是秋天却穿着短裙的秘书来邀请两人一起去吃正式的晚餐。

    面对毕恭毕敬的秘书小姐，远山千岁挽着黑沼牙的胳膊，笑吟吟地问：“要赏脸吗？”

    “他配吗？”黑沼牙故意皱眉反问。

    明明是很狂妄的话，从他嘴里说出口却丝毫不让人厌烦，因为在场所有人都知道黑沼牙有多瞧不起所谓的剑道协会。

    “实话说，我不太满意你今晚的安排，剑道协会占据这么多资源，却如此不堪一击，不如大规模推广拳赛。”

    黑沼牙的语气逐渐变得不耐烦起来，远山千岁露出讨好的笑容，低声下气地用一副“情人该有的样子”劝说：“好啦，给我个面子如何？今晚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不提拳赛，现在的剑道，啧。”

    “外公毕竟还靠剑道吃饭呢。”

    “剑道还不如宝可梦有趣。”

    “我明白，仅此一次，下次我绝对不让你来这种地方。”

    两人在秘书小姐面前演了一场好戏，才随她离开宴会厅，前往黑沼牙见到新海英朗的小酒吧。

    短短几十步的路程，黑沼牙依旧在不停地贬低剑道，不避讳任何人，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最无奈的地方是，其他人对“小人”毫无办法，因为霓虹的财阀相互持股对抗外资的传统，这位初鹿野家的女婿只需要几句话，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改变很多事情，包括他们图谋的利益。

    走进酒吧，昏暗的光线下，不知道也可能是没记住名字的剑道协会会长坐在沙发上，见三人推门走来，立刻起身露出谄媚的笑容迎接。

    黑沼牙没有理他，径直走向放在角落冰箱，开门拿出两罐可乐。

    那位秘书小姐，用手遮在唇边，俯身低声和会长先生说了一大段话，才微微欠身告别。

    远山千岁在沙发落座，双腿并拢屈膝斜向一侧的坐姿相当优雅，等她和会长先生客套完，黑沼牙才走过去，后仰身体在远山千岁身侧的沙发坐下。

    他的坐姿相当随意，不仅没有礼貌，而且相当嚣张，加上帅气的外貌，可以直接出演电视剧里迷人又充满独特魅力的反派角色。

    “黑沼先生，初次见面，鄙人北田昌介，现任霓虹剑道协会会长。”

    北田昌介刚刚坐下，又再次起身，微微弯腰问候，满脸小心翼翼的表情：“我听说您似乎对剑道协会有些使我们往更好的方面发展的建议？”

    “不，我认为剑道协会没有存在的必要。”黑沼牙递给远山千岁一罐可乐，见她挥手拒绝，于是把手伸向北田昌介。

    还不等他伸手来接，黑沼牙直接捏爆了手中的罐装可乐，“砰”的一声，北田昌介还未半蹲着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明白了吗？如果剑道不使用真刀，毫无意义，因为竹刀还没有人的身体有力。”

    这当然仅仅是少数情况，不过那些打拳谋生的男人，几乎都能做到。

    黑沼牙扔掉手里捏扁的易拉罐，从茶几上抽出几张纸巾擦拭手指，不冷不热地说：“所以，剑道协会别办了。”

    听到这话，北田昌介额头冒出几滴冷汗，然后连忙抬手用西装的袖口擦拭。

    被财阀针对，可不是闹着玩的，这些恐怖的庞然大物可以轻易摧毁太多东西，哪怕剑道和警视厅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也无法阻止对方要给原材料涨价——仅仅这点，他们便无法接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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