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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6章 行天道(五更合一)


第386章  行天道(五更合一)

    画中世界。

    「嗬————」

    听完林轻说的话,章兴名感到有些荒谬,心中愠怒,却懒得多言,只是冷笑了一声。

    与此同时,周身金丹威压再无保留,轰然爆发。

    此方世界原本的恬淡景象被打破,一时溪水倒卷,山石崩裂。

    在这威压之下,林轻心中一沉。

    此前他从未独自直面过金丹境的威势,此番感受,让他隐隐觉得,自己的估算,恐怕有些乐观了。

    他拿著画笔的手微微颤抖,心中不免感叹。

    这个宋师弟,到底是怎么在金丹的手中死里逃生,又想要施展何种手段,想要与金丹境修士搏命呢————

    这威压对于修士是个极大的震慑,但对于虚相法身,却没有什么作用。

    许是察觉到了林轻的压力,虚相没有犹豫,一把抓起重尺心魔。

    「嗡——!」

    重尺之上魔焰暴涨,其身上忽然亮起玄奥金纹,迎著那滔天威压,不退反进,一记势大力沉的横扫,狠狠砸向章兴名!

    」

    章兴名皱了皱眉,冷哼一声,他虚指点出,一道凝练漆黑魔气从他指尖激射,后发先至,撞在重尺的锋刃之上。

    「铛——!」

    震耳欲聋的交鸣之声响彻画境!

    魔气匹练应声而散,但一道魔气震荡的波纹从交接之处荡出。

    虚相法身在这一荡之下,魔焰剧烈晃动,明灭不定,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溃散O

    此时章兴名的第二指已经点出,灵力落下,虚相法身这一次甚至没有怎么硬抗,只是触了一下,便顺势散作了魔焰。

    不过,也正是这番变化,叫林轻的压力大减,提笔落墨,体内灵力涌入愧真笔中,笔尖饱蘸墨色,在身前凭空急速挥洒,勾勒出粗犷的形状!

    「引墨唤灵,听吾敕令。」

    随著一声轻喝,墨迹徐徐汇聚,一头狰狞的墨色大虎咆哮著扑出。

    紧接著,巨熊,木魈,玄龟,四只巨大无比的妖兽,被那墨色一一具现,一齐扑向章兴名,悍不畏死。

    一时间,妖兽凶猛,嘶吼震天,将章兴名团团围住。大虎利爪撕风,巨熊撼地,木魈缠缚,玄龟吐水————

    攻势连绵不绝。

    与此同时,虚相天魔的身形也再度汇聚,心魔重尺,横斩而来。

    然而,章兴名的眼中却只是闪过一丝不耐。

    这些东西,对他来说就像是小孩子的把戏,无聊透顶。

    「不过是些墨点罢了。」

    他袖袍猛地一挥!

    轰—!

    一股远比之前强横数倍的魔气狂潮,从那铃铛之中爆发开来,向四面八方席卷而去。

    魔气所过之处,那些气势汹汹的妖兽,瞬间崩解溃散,重新化作最原始的墨色灵气,消弭于画境之中。

    随后章兴名侧身一指,没有动用魔气,反倒是用灵力,打散了虚相天魔。

    他自然也认得这修罗法身,只是与他从前见过的那一个,有著极大的不同。

    相同之处,是魔气无法对它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影响,需要用其他手段镇压。

    果然,这一次,虚相被打散之后重新凝聚恢复的时间,变长了一些。

    这便是金丹之威么?

    仅仅一息之间,一切攻势化为乌有,若非宋师弟的这化身牵制,自己恐怕已经身死道消了。

    林轻也不作停留,此番结果,早在他落笔之时,就已经有心理准备。

    故而唤出妖兽的刹那,他便开始向后飞退。

    他一面在手中画卷上著墨,一面朝向画中世界的某个方向飞遁。

    虚相天魔也察觉到自身状态的变化,战斗本能驱使他,选择了更加合适的手段。

    他身形倏然膨胀,连带著重尺心魔,重新变作了那巨大无比的法身状态,扑向章兴名。

    周身魔焰熊熊燃烧,重尺化作一道乌光,横贯山河,直捣后心。

    这一次,章兴名终于微微动容,对于这个打不死的臭虫,失去了耐心。

    指尖灵光一闪,那铃铛迎风大涨,悬于法身的头顶,照著那巨大身躯,猛然落下。

    铛——!

    巨大的钟鸣响彻整座画中世界,稍稍停顿了片刻,那铃铛之中又传来金铁交击之声,似乎是法身还在其中挥动重尺。

    只是每一次敲击,都会叫铃铛四周散出许多魔焰,而那声响的间隔,也越来越短。

    章兴名化作一道疾速流光朝林轻重来,无论是画中凭空出现拦路的山石、古树,还是妖兽,都被他一掌拍散。

    仅仅是一眨眼之间,他的身影便鬼魅般出现在了林轻的面前。

    单手伸出,一把扼住了林轻的咽喉,护身灵气形同无物。

    窒息与死亡的危机瞬间将他淹没。

    「画不错,人太弱。」

    章兴名居高临下地看著他。  

    「只是这样而已吗?浪费了这卷好画。临死之前,说说这操控画境的法门,我给你个痛快。」

    对于林轻,他不认为这个人有什么特殊的价值。但章兴名对于画道一窍不通,若能盘问出此画卷的一些诀窍,还算这只小虫死得其所。

    这里,已经是画中世界的边缘,看来自己便是放他逃走,也已经无路可退了。

    「咳————好。」

    令章兴名感到意外的是,林轻的声音有些室息,却竟然毫不犹豫地同意了他的要求。

    原以为这几个人敢对自己动手,还有些骨气。

    一个两个,都没区别。

    「前辈————这愧真笔和衔游卷————乃是从前一位金丹境修士所炼制。」

    「咳咳————其最强大的功效是————」

    「是————」

    「是什么?」章兴名皱了皱眉。

    「是————记录。」林轻忽然咧嘴笑了。

    他颤抖著手,握住愧真笔,在画卷上落了最后一道墨迹。

    嗡—!

    忽然之间,章兴名眼中的景象光怪陆离,此处天地颠倒变幻,一股完全无法抗拒的力量作用在他的身上。

    「?!」

    章兴名惊怒交加,一瞬天旋地转,他愕然发现,自己竟回到了最初进入画境时的那片溪边空地!

    林轻还在原地,剧烈喘息著。

    愧真笔上的灵光大为黯淡,连带整幅画卷的灵气都萎靡到了极点。

    「敢戏耍本座?!」

    巨大的羞辱感瞬间淹没了章兴名。

    堂堂金丹修士,竟被一个筑基小辈用画境秘术,如同棋子那般挪移戏弄。

    之前他的谨慎,反倒让自己出了个大丑。

    「也怪我太过小心,将此事办的拖沓。」

    章兴名心中暗骂了自己两声,滔天的怒火彻底点燃了他的杀心。

    什么审问,什么夺宝,统统抛到脑后。

    「给我死来!」

    章兴名眼中再无半分戏谑,只剩下冰冷的杀意,金丹境的恐怖灵压爆发,他双手掐诀,那幻魂铃徐徐浮起。

    铃铛之下,法身依旧是一片混沌的魔焰,重新凝聚的速度极为缓慢。

    章兴名一步迈出,身形还未稳固,便大手虚张,幻化灵力,遥遥抓住了林轻的身形。

    「呃————」

    林轻徐徐升空,巨大的抓力之下,脸色瞬间涨红发紫,眼中布满血丝,画笔脱手。

    他的灵力,撼动不了金丹修士分毫。

    「呵呵。」

    林轻却惨笑了起来,手指伸出了一个手势。

    是「八」。

    八息。

    宋师弟,为兄已经拖了八息的时间。

    等到此人斩杀了在下,离开画中世界,便能为你拖延九息的时间。

    若你真的能够斩杀金丹,我也算————

    「死!」

    幻魂铃之中魔气涌出,巨大的黑色手印瞬间凝形,朝向林轻杀来。

    恐怖威势,已让林轻七窍流血,神魂欲裂,连动一根手指都做不到,安静地看著死亡降临。

    千钧一发之际。

    林轻低垂的目光,却发现自己的视线之中,有星星点点的金辉,从自己的额上落下。

    「?

    」

    这是什么?他有些莫名,微微抬起头。

    却见林轻额前那道金纹,此刻倏然涌现出了锋芒。

    那光芒璀璨,旋即一道凌厉剑气,毫无征兆地从中喷薄而出!

    嗡—!

    林轻的耳边,是整个画境都承受不住的剑鸣。

    其光芒之盛,瞬间盖过了魔铃的乌光。

    章兴名心中警兆大起,本能地将幻魂铃挪动了一尺。

    然而,一道金色细丝横越此方天地,后发先至,将铃铛和章兴名,一同贯穿。

    铛—!

    幻魂铃当即便碎裂开来。

    林轻呆呆地看著这一幕,一时有些大脑空白。

    眉心隐隐约约,传来灼热的感觉,他颤动的手微微抬起,轻轻摸了摸额前。

    那里一片光滑平整,已然没有了金纹。

    ,林轻有些发愣。

    十几年来,他一直都以为额前的这一道金纹,是宗主给自己下的什么禁制。

    倘若自己背叛宗门逃离楚国,被他发觉,便会突然发作,要了他的性命。

    可如今看来————

    似乎并非如此。

    「噗!」

    法宝大损,章兴名如遭雷击,再加之他自己也被这剑气斩伤,当即便喷出一口鲜血。

    脸色瞬间惨白,眼中充满了后怕。

    若非眼前这小子什么也不懂,叫自己有了一刹那的反应时间,恐怕还要被击中要害,说不得就折在这两个臭虫的手上。  

    章兴名此刻是胆战心惊,也顾不得法宝损毁的痛心,连忙驱使了魔气和灵力,缓缓修复著伤势。

    好在幻魂铃为他铛去了大部分的威势,到了本体,伤势不算太严重。

    此时此刻,林轻已经没有足够的心神去维持画卷,再加上衔游卷本身贮存的灵力用于挪移章兴名而耗尽,这片画中世界再也无法维系。

    高山塌陷,流水干涸,天空崩裂————

    整个画境,徐徐褪色,外界那依旧笼罩在魔云之下的洞渊宗战场,重新显露而出。

    此处的动静实在是太大。

    无论是魔墟修士,还是洞渊宗的弟子,此刻,无数的目光汇聚而来。

    章兴名还未来得及喘息,忽而感受到一道冰冷的目光,他抬头望去。

    却见一道修长的身影,逆著昏暗天光,悬于空中,面目笼罩在阴影之中。

    唯有一对金色的眼眸,熠熠生辉。

    此刻,正静静地注视著他。

    「宋宴————」

    只见宋宴周身剑气激荡,十五柄形态各异的飞剑围绕著崩裂的画卷,疾速盘旋流转。

    当宋宴望见画中世界崩裂,章兴名的身形显露而出之时,周遭的飞剑流转,便开始慢了下来。

    可无尽剑气依旧源源不绝,涌向飞剑环绕围成的界域之中。

    此时此刻,他眼中的世界变得有些不同,所有的灵力流动都纤毫毕现,此刻他心如明镜,映照万物,不为外物所动,不因生死而乱。

    恐惧、绝望、愤怒,一切纷扰被一一摒弃。

    绝圣弃智,返璞归真。

    纵观整个太虚剑章,筑基境剑修理论上能够掌握的最强手段,名唤剑域。

    其实此手段,在化灵篇中就已经有记载。

    只是,太虚剑章更加详尽的描述了它所需要的条件。

    这剑域,实则是金丹境的剑修最常用的攻杀手段。

    只不过,某些条件特殊的筑基境的修士,理论上,可以达到施展此手段的条件。

    其一,是需要剑意成熟完整,达到运转自如的地步。

    这一点,在江天夜宴之后吸收炼化了那一缕化神剑气,镜花水月剑意,便已经达到了要求。

    此刻,镇道剑府之下剑气滚滚,顷刻之间齐齐涌出。

    莲花台上,那枚幻梦色彩的莲子辉光,飘然而起,在宋宴的的身后汇聚,凝成一道圆环。

    浩浩荡荡,锋芒毕露。

    瞬息之间,无尽的魔云之中,一座座墨色城楼显露而出,黑玉楼兰,杀意凛然。

    这般雄壮绮丽的景象,吸引了无数人的注视。

    甚至有不少争斗厮杀的修士,此刻竟也停下来手中的动作,遥遥望向远空。

    喧嚣震天的战场,竟然奇异地安静了许多。

    「这————」

    张广元有些出神,这一幕,与当年龙潭山上的场面,何其相似?

    只是这一次,宋宴的气势,比那时强出了不知道多少倍。

    剑域施展的第二个条件,便是拥有剑灵。

    「嘎啊——!」

    一声乌啼,从山野之中平地而起。

    闲闲振翅,飞向那界域之中,忽而消失不见,只是隐隐约约有一道虚影在其中盘旋。

    其三,便是需要几个相性相合的剑阵融会贯通。

    关于这一点,宋宴早在修炼化灵篇时,就已经开始考虑。

    剑阵「环月」、「啸日」、「移星」,三个剑阵同出一脉,相性相合。

    眼前的这一幕,宋宴早已在脑海之中模拟推演了无数遍,在看到章兴名出现的那一刹那,他便剑指一屈。

    十五柄飞剑,分作三个不同的的高度,在那界域之上,盘旋流转。

    三座剑阵,竟然在一同运转!

    环月剑阵在上,冰月映照。

    啸日剑阵在中,大日煌煌。

    移星剑阵在下,星移斗转。

    一时之间,许多炼气期的修士,已经分不清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

    不过,现在也没有人会在乎这些。

    此时此刻,天上那道身形,已经成为了所有人目光的焦点。

    「宋师兄————他想要做什么?」顾卿卿的小脸上,如今也满是血污。

    「那个洞渊宗的筑基修士,想要以卵击石,对章长老动手?」

    「哈哈哈哈,筑基之身,想斩金丹?当真是痴人说梦————」

    戏谑之下,甚至有人取出了留影珠,想要将这滑天下之大稽的场面,记录下来。

    的确,达到目前的这些要求,虽然已经可以勉强尝试剑域的施展。

    可是,光是如此,还远远达不到能够对金丹境修士造成生命威胁的程度。

    至少,还需要达到金丹境的磅礴剑气。

    宋宴有吗?

    原本是没有的,可吞服那截枯枝所出现的灵机,让他拥有了暂时还用之不竭的灵力。

    再加上林轻师兄给自己争取的时间,界域之中,此刻剑气满盈。  

    这些,就够了吗?

    还不够。

    「宋师弟究竟是何方神圣,对方若非金丹境修士————可惜,没有用的。」

    宋振宗、于南希、王人明三人成阵,互相照应,斩杀了不少魔修,此时也已经快要到穷途末路的地步了。

    于南希抬起头,望向那道身影,实在觉得心中绞痛:「如此惊才绝艳之人————」

    这一点,宋宴自然是心知肚明。

    要想真正让这座剑域,拥有能够斩杀金丹境修士的威能,无论如何,也要有一件法宝才行啊!

    筑基修士,怎么可能拥有法宝呢?

    即便有,倘若发挥不出法宝的真正威能,也于事无补啊!

    众人抬头望去,却见宋宴剑指虚一按。

    十五柄飞剑之中,徐徐飞出一道青灰色的剑光,取代了本命飞剑不系舟的位置,落在界域的中央。

    正是飞剑,求仁。

    一时间,青灰云气,冲天而起,重重叠叠,大有将那周遭剑气通通淹没的气势来!

    法宝的气息!

    「他还真有?!」

    一众魔墟的假丹境修士,险些将自己的眼珠子也瞪出来。

    此人不过是筑基境的修为,一身稀奇古怪的功法和宝贝,当真是楚国这等荒僻的边域,能够养得出来的年轻修士么?

    刚刚才受了那莫名其妙的一剑,章兴名此刻简直就是惊弓之鸟,刚出画中世界又见此情形,不免心中一悸。

    他当机立断,止了调息,脸上浮现出了一抹不正常的血色红晕,周身魔气也紊乱了一息。

    那是强压伤势的后果。

    他顾不得这些,如今只想暂且从这飞剑环绕的界域之中抽身离开,再做打算O

    然而,章兴名的脸色却再度一变。

    也不知是方才那道剑气与这界域之中的剑气隐隐共鸣,还是周遭的剑阵之中,有禁空的阵法存在。

    他一时之间,竟然无法调动灵力暂且遁逃,只能悬起些许身形,慢慢飘动身形。

    可只是如此,自然是快不过那些飞剑的。

    章兴名面色一沉,一边重新调整,一面厉声喝道:「宋宴!即便你鸿运齐天,拥有这些奇功、法宝,你我境界,正如萤火与皓月之别!」

    「没有足够修为境界的灵力强度,你又如何能够发挥出法宝的威能?」

    「倘若你此刻收手,我————」

    章兴名的声音,忽然顿止。

    神色竟然有些呆滞。

    因为金丹境的敏锐神识,察觉到一丝周遭灵力的变化。

    此刻,洞渊宗内外,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住了宋宴。

    只见洞渊宗上空忽而灵气涌动,朝著那年轻的身影汇聚而来。

    他双目竟然闭合,伸出食指,一抹紫气在指尖涌动。

    嗡下一瞬,滚滚紫气猛然勃发,奔流不息,倏然将宋宴的身形完全笼罩。

    此刻他形同一座大炉,灵气所过,便被那一片氤氲紫霞,锻作剑气。

    紫气浮关,如日东来。

    他的气息,节节攀升。

    「—

    「」

    这种强度的气息,怎么可能?!

    界域之中,本就是剑气满盈的气象,如今所有的剑气,都被一抹紫气点燃。

    一时之间,界域之中的一切,包括宋宴在内,皆是气息滚沸!

    紧紧是一眨眼,他的剑气威压,就已经逼近了筑基和金丹的界限。

    难以置信————

    无法接受!

    以筑基境的修为,达到金丹境的威压?

    这真的是如今这个时代,楚国这等荒僻之地的修士,能够做到的事么?!

    洞渊宗的修士,一片哗然,惊骇之声,不绝于耳。

    便是许多魔墟修士,此刻也是浑身颤栗。

    他们心中有一部分是恐惧。

    倘若真的有那万分之一的可能性,章兴名长老落败,九位元婴前辈又不管顾他们,兴许他们会被洞渊宗的修士们奋起反攻,反被歼灭。

    还有一部分的心绪,就说不清,道不明了。

    「冥顽不灵,不可理喻!」

    章兴名此刻已经是又惊又怒,但他也没有慌乱,当机立断,一拍乾坤袋,祭出了一柄飞剑和一套飞针,皆有上品灵器的威势。

    好消息是,本就不重的剑气伤势,暂且不去管他,也造不成多大的影响了。

    强行压下伤势,灵力魔气倾泻而出,汇聚于飞针和飞剑之上。

    这飞针乃是修仙界之中有名的阴毒法器,速度奇快,诡异莫测。

    此刻成套的飞针法器在那柄飞剑之上环绕,朝向宋宴激射而去!

    然而此时,宋宴却依旧不为所动,气息还在节节攀升,不断地朝向界域之中迭加滚沸剑气。

    他不躲不闪,没有护身法器,就连护身灵力都全数收敛,汇入界域之中。

    「完了————」  

    下方一众修士,竟然有一个魔修失魂落魄的喃喃自语。

    两柄上品灵器,加上金丹境的法力,宋宴根本躲不开的。

    必死无疑。

    「即便那法阵的威势再强,又有何用呢?」

    「宋宴——!」

    「宋师兄——!」

    洞渊宗的修士失声惊呼,似乎已经预见到了这最后希望的陨灭。

    章兴名也向这个让他心悸的年轻人望去,见他不躲不闪,毫不抵抗的姿态,终于露出了狞笑。

    能够做到如此程度,此人已经足够自傲了。

    光顾著酝酿杀招,却无法护及自身,只能说已经力竭,自然不是自己的对手O

    然而正当此时,宋宴却倏然睁开了双眼。

    冰冷的目光越过气势汹汹的杀招,望向章兴名,叫他心底莫名一颤。

    中食二指合并,向上一勾。

    刹那间,界域之中,星辰抬升,月光沉降。

    三座剑阵,倏然合拢。

    剑域,此刻成形。

    整个洞渊宗,霎时一寂,众人望向那片天空,皆尽怔然。

    只见除去求仁之外的十四柄飞剑,在不系舟的引领之下,围著剑域环绕流转。

    日月星辰,黑玉楼兰,尽数化作一道剑芒,落在剑域中央。

    一声乌啼。

    升剑绝圣势。

    「行天道。」

    嗡—!

    一股惊世锋芒,从这龙首山上,冲天而起!

    就在那长剑和飞针就要接触到宋宴的一刹那,他的身形,竟在众目睽睽之下没了踪影。

    众修士恍惚,章兴名呆滞。

    下一瞬。

    宋宴一身玄金剑袍,从那剑芒之中,显露出身形。

    剑芒落下,化入求仁的剑身之中,他伸出手,握住了剑柄。

    这一刻,宋宴连同这剑域的气息,攀升到了极致。

    剑域之中,剑气早已开始狂乱肆虐,在章兴名的护身灵衣上留下了无数剑气痕迹。

    章兴名霎时亡魂大冒,甚至已经顾不得那扑空的飞针和飞剑,一拍乾坤袋,从中祭出了三件防御法器,一一激发,护在周身。

    可是没等他再有其他动作,仅是一晃神,宋宴的身形便越过了数丈的距离,来到了他的身前。

    剑势,无尤。

    猛烈的杀意,迎面而来,章兴名自然不愿坐以待毙,魔气汇聚,一掌拍出。

    可那梦幻般的辉光一闪,宋宴漠然从他身躯的一侧闪过,在他的护身法器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剑痕。

    随后宋宴的身形缓缓消失不见,化入了澎湃的剑气风暴之中。

    章兴名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另外一道宋宴的身形,便又在他不远处凝成,向他缓步走来。

    魔焰拍出,宋宴的身形消失又汇聚,章兴名那引以为傲的金丹境修为,竟然毫无作用。

    他一掌一掌地拍出,却又只能眼睁睁地看著宋宴一步步走到他跟前,淡然斩出一剑。

    此刻心中已是无比慌乱,想要飞出此地,却发现在这剑域的笼罩之下,已经完全无法御空。

    他状若疯癫,拔腿就跑,可是无论走到哪里,都在这剑域的正中央。

    回头一看,四面八方,不断地有宋宴的身形朝他走来,在他的护身灵器之上,留下剑痕,然后消散。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章兴名咬牙切齿,浑身灵力和魔气疯狂涌出,朝向四周不断地轰出。

    可惜,无济于事。

    与此同时,宋宴身形的出现速度越来越快,甚至同时出现了两道,三道,四道————

    出现的距离,也离章兴名越来越近。

    到了最后,几乎就在他面前汇聚,斩出一剑,随后立时消散,化入剑气风暴之中。

    砰—!

    很快,章兴名的第一件护身灵器支撑不住,砰然崩碎。

    砰!砰!

    剩下的防御手段也一一崩解,勉强祭出的法器和灵符,在这似乎无穷无尽的宋宴剑身和剑域之中的剑气之下,徒劳无功。

    嗤嗤嗤——

    法力枯竭,伤势难以压制,护身灵衣也逐渐难以为继,一连串的连锁反应,开始蔓延。

    「啊——!」

    第一道剑痕,斩过了他真正的身躯。

    第二道,第三道————

    章兴名此刻已经浑身浴血,只觉自己正在被凌迟。

    可对方如今的气势如虹,不见增减,而自己则一片衰微,越来越劣势。

    「我章兴名,竟然要死在一个筑基境修士的手中么?!」

    二百载苦心修炼,一步步筹谋积蓄,怎会到如今,却要为他人做嫁衣!

    求仁的剑身之上光华大盛,几乎将宋宴的整个人淹没其中,显然是要施展什么剑道杀招,斩杀敌手。

    章兴名见状双目赤红,理智彻底崩溃。  

    事到如今,他与宋宴已经是不死不休,那些求饶求和的言语,已没有必要再多说一句。

    「宋宴!」

    章兴名的气劲开始逆行,仅存的灵力和魔气熊熊燃烧起来。

    「今日你我,还有这洞渊宗上下满门,便一同葬身于此吧!」

    他忽然惨烈地大笑起来:「你又如何能够阻我!」

    一股毁灭的气劲,从他的身躯之中徐徐升起。

    众人惊愕。

    章兴名竟然被那宋宴逼得要自毁金丹!?

    哗——!

    一时间,整个战场上人人自危,就连那些最后还在与洞渊宗修士厮杀的魔修,也停下了手。

    疯了!

    章兴名这个老匹夫疯了。

    金丹自爆,其威势恐怕能够将这整座洞渊宗的大半山头,夷为平地。

    除了禁地之中的九个元婴和那洞渊宗主之外,没有人能够在这爆炸之中活下来。

    「走啊!还不快跑?」

    「跑到哪里去?!」

    「元婴魔云笼罩之处,便是困阵,没有他们的首肯,谁也出不去。你便是有传送阵器,也无法生效。」

    「那该当如何?!」

    魔墟修士这边乱作一团,然而洞渊宗这边的修士,此刻却异常平静。

    他们原本就以为自己要死的。

    如今宋宴和林轻的出现,似乎能够让战况从一败涂地,变成两败俱伤。

    这也是一件很好的事,不是么?

    只是,可惜了宋宴这般惊才绝艳之人,一片大好的仙途,要葬身于此地了。

    此刻,两方修士,已经彻底停下了厮杀争斗,魔墟修士四散奔逃。

    洞渊宗修士之中,那些出生入死的挚友,相视而笑,互相拍了拍肩膀,携手同游的道侣,紧紧握住了双手。

    同门兄弟姐妹,师徒祖孙,并肩而立。

    整座战场仿佛都在等待著那个时刻的到来。

    宋宴的剑光落下,章兴名躯体之中,那毁灭的气息,也达到了最高点。

    「所有人,都给我章兴名————陪葬!」

    在这最后一刻,他望向宋宴。

    企图从这个前途无量的年轻修士脸上,看到惊愕、恐惧和后悔。

    然而,他看到的却是一双,丝毫不带感情的冰冷眼眸。

    其中金芒涌现,隐隐约约,还有一缕梦幻般的辉光。

    咚—

    想像之中的灵力爆鸣没有响起,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雨珠落入水面的声响。

    章兴名的耳边,一阵嗡鸣,挥之不去。

    他瞪大双眼,躯体僵硬麻木,浑身肌肉不受控制地微微抽搐著。

    眼前的景象,如同镜花水月,随著一道隐隐约约的波纹荡开,一切都消失不见。

    「..

    」

    他彻底陷入了恍恍惚惚的呆滞之中。

    自毁金丹的气劲,此刻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这————

    到底是————

    不光章兴名,战场上的所有修士,都愣在原地,魔墟修士也不再奔逃,遁光缓缓散去,望向宋宴。

    目瞪口呆。」

    」

    ————幻术么?

    不,不是的。

    幻术,难道不是只能让中招的那个人看见幻象么?

    为什么所有人,都好像亲身感受到过那金丹毁灭的气息。

    这一刻,行天道剑域之中,所有剑气忽的汹涌而起,在他周身浮动的滚滚紫气,也徐徐流动起来。

    不知何时,求仁已经悬在章兴名的头顶,将所有的剑气、灵气、还有那神秘的紫气,一一卷来。

    剑气消散,行天道剑域自然缓缓散去,十四柄飞剑也一一飞回,合入无尽藏中。

    一时之间,宋宴的气息开始迅速下落,紫气合虚真诀的虚弱感也涌了上来。

    似乎也已油尽灯枯。

    章兴名低下头,虽然金丹自毁恍然如梦,可是身上的剑痕,却一道都没有消失。

    随即他又僵硬地抬起了头,望向天空。

    与他一同抬眸望去的,还有洞渊宗上下,千千万万的两道修士。

    那道剑光之上,大日虚影徐徐升起,随后又落下,月轮虚影随之高悬,万千星辰紧紧追随。

    诸般天象,轮转不息。

    宋宴的手缓缓抬起,指尖一道璀璨金芒迅速汇聚,其状锋锐,其势肃杀,正是一抹剑道真元。

    天象汇于剑身,求仁倏然落下。

    同一时刻,剑道真元也脱手,瞬间贯穿了章兴名的额头。

    在这一刹那,剑气牵一发而动全身,叠刃瞬间引爆了全身的剑痕。

    轰—!

    两道剑光在此刻交错,剧烈的轰鸣之声响彻山野,纷乱剑气化作大风,向四面八方荡开。  

    」..——」

    片刻之后,灰云黄土随风而散,从中显露出那道年轻的身影。

    尘埃落定,章兴名的尸身支离破碎,全无生机。

    他死了。

    「嘶————」

    洞渊上下,群修怔然。

    一片死寂。

    望著宋宴的身影,林轻虚弱的脸上,忽然笑了出来。

    那笑容五味杂陈。

    荒诞,恍惚,释怀。不可思议,如梦初醒。

    没有想到,宋师弟此前说的「大话」,竟真的做到了。

    浮玉峰山巅。

    那胖胖的虎妖一双虎目瞪得滚圆,满脸不可置信的神情。

    不过他所惊讶的并非宋宴逆斩金丹,而是那恍惚之间,化去章兴名金丹自毁的景象。

    「噫————」

    陆遮目光从远处收回,小心翼翼地看了一旁的蓑衣翁几眼。

    嘴里小声嘟哝。

    「蜃老,你是一个口是心非的大骗子。」

    」

    「你把龙珠赐给他了对吗?你明明就很照顾他。」

    蓑衣翁闻言,想要辩解两句,可话到嘴边又觉得解释起来费劲,最终还是没开口。

    一时有些气闷。

    「没那闲工夫。」

    他没好气地说道:「都是他自己寻摸来的,剑宗的因果,我可不想沾上半点儿。」

    陆遮将信将疑地凑了过去,打量著蓑衣翁的脸,企图从他老人家的脸上,看到心虚的神情。

    可惜,没有。

    大虎掌摸了摸下巴:「不信。」

    「你————」

    另一处峰上,参天古树顶端。

    带著面具的隐龙机要三人,一时都没有言语。

    朱平方正襟危坐,执笔的右手抬起,膝上的玉牌,已经写了许多文字。

    ——

    望见这一幕,他有些僵硬地转过头,与朱立方对视了一眼,同时从对方不同的眼睛之中,看见了相同的惊异。

    筑基后期,逆斩金丹。

    这种情况尽管少见,但他们二人在中域,不是没有听说过。

    可对方才多少年纪?

    应当只是晋入筑基后期没有多久,哪里来的底蕴。

    在来此之前,其实两兄弟的潜意识中,对于这些边域小国,都有著或多或少的轻视。

    可是没有想到————

    「不要走神,继续盯著。」

    地字叁玖的声音没有什么波澜,戴著面具,也看不出脸上的神情。

    朱平方闻言,浑身一抖,立时转回目光,盯著战场。」

    」

    「师傅————」

    「说。」

    「此事,要不要记录玉牍之中?」

    显然,朱平方说的就是宋宴的事。

    「嗯————

    地字叁玖稍加思索,本想著此事与陈临渊没有什么关联,没有记录的必要。

    可鬼使神差地想到了一个有关玄帝的传闻,随即他点了点头,说道:「可以」

    O

    洞渊宗战场。

    韩渊和李清风呆呆看著那惊世骇俗的场面,任由强烈剑气从身边吹拂而过,扬起烟尘。

    刘天放收回目光,微微侧目,却发现,路玄龄也同一时间看向他,两人对视了一眼。

    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奕奕神采。

    不过路玄龄摇了摇头:「我已经为我们代天府寻得了最佳的徒弟,此人便由你们君山带走吧。」

    刘天放白了他一眼:「本就是君山的徒子徒孙,我用你谦让?」

    」

    ,路玄龄一时语塞。

    元宝的目光还盯著宋宴的身形,手中酒壶缓缓放下,吐出了一口浊气。

    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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