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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祭拜大姑的男人


饭后众人散去。

    方院判叫住冯初晨说了想请她去德春堂坐诊的事。

    冯初晨很感激,这是第一个敢于请女子去当坐堂大夫的官员,算得上改革派,也是医者仁心。

    她说道,“谢谢方大人,我想开一个医馆,救治更多的女子和乳儿。”

    她简单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方院判听得眼神都明亮了几分,笑道,“这种医馆对乳儿产妇是一个福音。有想法,不愧是冯医婆的传人。若有难事来找本官,本官能帮忙的必定相帮。”

    冯初晨道了谢,与半夏急急雇骡车去京兆府办医馆契书,户籍和医户、十两银子的手续费都带上了。

    手续办得非常顺利,应该是胡大人跟主办吏员打了招呼。

    回到北安坊天色已暗,一勾新月斜悬天边。

    胡同口,冯不疾正牵着大头等得着急。

    看到姐姐,小跑过来问道,“姐,怎么样?”

    他知道姐姐没问题,可就是不放心。

    半夏抢先说道,“姑娘考了第二名。哈哈,现在是冯大夫了。”

    冯不疾眼睛瞪得溜圆,“姐姐考了榜眼?我的姐姐就是这么牛。”

    小表情得意的不行。

    冯初晨被逗得咯咯笑起来,“医馆契书也办下来了,名字叫同济妇幼医馆。以后再开个给成人看病的同济益生医馆,总堂叫同济堂。”

    冯初晨把契书拿出来给冯不疾看了一眼。

    因为冯不疾不是大夫,契书上写的是冯初晨一个人。以后请姚表伯、赵里正、冯长富作中人,写好股份分配,再拿去官府备案。

    冯初晨拉着冯不疾走到第一个宅子侧面,指着东墙靠上房的地方说,“在这里开个门做医馆正门,病人从这里进入。不进胡同,减少对邻里的影响。

    “东西厢房与倒座之间各加修一间小屋舍,一间当恭房,一间当烧水房及外借灶台。”

    几人走到宅子后面。

    后面是一片荒地,荒草中夹杂着野花,有几棵百年老树,一些灌木。

    还有人在自家后墙根种了几排小菜和葱蒜,用篱笆围起来。

    荒地另一边是一条小河,河水哗哗流着,在月色中闪着银光。

    晚上这里非常安静,白天却异常喧闹。主要是洗衣的妇人,打闹的孩童,还有人把鸡鸭鹅赶来这里。

    冯初晨指着医馆正房后墙说道,“除了厅屋,把东西屋和东西耳房那边的窗户都封死,后墙开小窗,东边两间做产房,西边两间做待产室,也是看诊室。

    “窗户开得高些小些,外面看不到,也影响不到前面住户。厅屋中间隔个屏风,一半是稳婆的房间,一半放器具和被单等物……”

    屋子有些少,若能在自家墙后搭几间小屋就好了。

    但京城规划严格,不许居民私自在公共地段建房。

    走进医馆,冯初晨又把其它房子做了安排。

    西厢北屋单开门,是冯初晨的看诊室。厅屋和南屋是套间,为甲1号房,也就是上等病房。

    东厢三间都单开门,分别是乙1号、乙2号、乙3号房,为普通病房,每间房住两个病人。

    医馆现在的规模也只能如此,最多同时住七个产妇。

    倒座有两间向外开门,一间为药房,两间为套间,是制药房。剩下一间是门房。

    冯初晨讲得很详细,医馆雏形在冯不疾的小脑袋瓜里呈现出来。

    他听得眼睛亮晶晶的,高兴了还要跳一下,握握小拳头。

    晚饭后,冯初晨在纸上画了一套她用得上的手术器械。包括各种持针器、手术刀、弯针、钳子、剪子、镊子等,并标注了尺寸。

    林林总总有十八样。

    还画了产床及几条特殊凳子。

    先做产床、凳子及侧切剪刀和侧切钳、持针器、弯针、镊子,这些是卧式生产及侧切的必须手术器械。

    铁容易长锈,就做铜的。铜没有铁硬,但切肉缝肉还是没问题。

    次日,把冯不疾送走,冯初晨带着王婶先去木匠铺,再去铁铺。

    木工活容易,木匠痛快答应下来。

    找到一位顶级铁匠。

    他看着图纸一脸狐疑,“这些东西忒奇怪,剪子不像剪子,针不像针,钳子不像钳子。我之前没做过,看都没看过,难做,费时日,有些地方还要找金工师父一起做。”

    金工就是前世的钳工。

    能做就好,冯初晨为古代匠人点了个赞。

    她指着几样器械,“先做这几样,其它的可以后一步做。”

    铁匠道,“一共一百两银子。”

    王婶眼睛鼓得像二筒,大吼道,“十几样小铜器就要八十两银子,抢人呢。”

    铁匠道,“嫌贵就拿走。这么难做的东西,连模子都没有,没几个匠人做得出来。

    的确有些贵,再贵冯初晨也得做。

    冯初晨笑道,“贵点无妨,只要做得精细。若做好了,还要再做。”

    二人又去牙行买人。

    冯初晨想买一个男人一个婆子。男人守门、赶车及做粗活,婆子洗医馆的被褥及打扫卫生。

    结果碰到一家三口,夫妇两个带一个十岁儿子。

    夫妇三十岁左右,看着憨厚老实。特别是妇人,比她男人还高壮,一看就是干活的好手。

    当夫妇二人听说要买他们,都跪了下去。

    男人说道,“小姐,求你把小的儿子一起买下吧。我们没有犯错,是受亲戚牵连才被卖的。小的会赶车,媳妇做饭是把好手。

    “小的儿子还认识几个字,之前已经给少爷当了一年小厮……”

    男孩听了,也跪了下去,“求小姐买下小的吧。”

    男孩十岁,很机灵讨喜,冯初晨一下就看中了。

    她也不忍他们一家三口分离,刚才没有说一起买下,就是等着他们求情自己施恩。

    她问道,“你亲戚犯了什么错。”

    男人说道,“小的大哥的儿媳妇为了钱财出卖主子,主子把那个恶妇打死,把大伯一家卖去盐场,几家亲戚也都卖来牙行。”

    妇人哭了起来,“那个挨千刀的猪油蒙了心,不止害了她,还害了这一大家子。”

    冯初晨道,“那就一起买下来吧。你们也看到出卖主子的下场,望好自为之。”

    吴三磕头如捣蒜,“小的不敢。”

    他们喜极而泣。本以为一家三口要各奔东西,没想到还能在一起。

    领回家让他们洗了澡,给了一匹粗布让吴三家的做几人的衣裳。

    他们暂时住在医馆的倒座,看着医馆改建和做家具。男孩大名吴有墨,做冯不疾的小厮,住宅子这边的倒坐。

    冯初晨掏钱让他跟着冯不疾去私塾学习,吴三夫妇高兴得又来给冯初晨磕头。

    吴婶还给了冯初晨一个惊喜,厨艺非常好。同样食材,她做的菜就是比别人做的好吃。

    冯初晨又决定,以后吴婶就负责做饭和浆洗,医馆的粗活再找人。

    冯初晨前世奶奶是四川人,特别会泡泡菜,她家许多菜都会加泡菜一起炒,别有风味。

    冯初晨画了一个前世泡菜坛子的图样,过些天拿给姚家烧制。

    次日,让吴三去集市买了一头骡子和一辆车回家,自家也成了有车一族。

    骡子养在宅子那边的屏门后。

    五月初九,吴三赶车,冯初晨带着王婶、半夏和大头回乡下。

    她要去九坡岭上坟,把几件喜事告诉大姑。

    还没走到白马村,王婶就被河口村的人拦住,“王婶,可巧了,我正准备去京城找你。李稳婆不在,我媳妇难产,快痛死了。”

    冯初晨道,“王婶去吧。”

    王婶走了,半夏回家做饭,冯初晨牵着大头上山。

    此时已经巳时末,头顶日头火辣辣。一走进山脚气温就低下来,浓郁的青草香和湿气迎面扑来,十分惬意。

    冯初晨喜欢这个味道,深吸几口气。

    刚爬上九岭坡,大头就冲坟头方向叫了几嗓子。

    冯初晨透过枝叶看去,一个男人正站在大姑坟前,另几个戴斗笠的男人离得稍远。

    哪怕视线被遮挡住一些,冯初晨也看到男人个子很高,穿着石青色长袍,留着短须,儒雅俊美,清贵中带着些许慵懒。

    这副人才,冯初晨前世今生就没看到过几个。

    那几人也听到动静,看向这边。

    那个男人给坟头躬了躬身,低声说了句什么,伸出右手。

    随从把一个斗笠递过去,他接过戴上,几人向冯初晨这边走来。

    冯初晨走出树林,居然觉得男人有几分熟悉。

    哦,是上年在山脚遇到的那个戴斗笠的男人。

    错身而过时,冯初晨停下脚步向他曲了曲膝,轻声说道,“谢谢。”

    男人一顿,站下看向冯初晨。

    说道,“冯大夫救过我夫人及儿子,这个情我及家人一直铭记于心。今天正好路过此地,便来给冯大夫烧炷香。”

    声音温润磁性,极是好听。

    说完,他又点了一下头,转身走了。

    电光火石间,冯初晨注意到男人腰间挂着的一个旧荷包。

    浅灰色,上面绣了几片兰叶两朵黄色兰花,花芯三点红。

    花样非常熟悉。

    男人都走了几步,才后知后觉用袖子挡住荷包匆匆离去,几个背影片刻间消失在树林里。

    愣了片刻冯初晨才想起来,是大姑死去时所戴荷包的花样,只不过她的荷包是粉色。

    共眠一天地,罗衿各自寒。

    那两句诗暗指的是这个人吗?

    是他让大姑牵挂,又负了大姑?

    大姑不是处子之身,是和他吗?

    冯初晨开动大脑分析了一番,觉得应该是。

    大姑那么清高孤傲的人,不太可能去冲喜,更不可能委身于一个快要死了的病秧子。

    冲喜之说应该编的。

    看气质、气势,还有那几个随从,男人出身高贵,且身居高位。

    大姑出身乡野,是个稳婆,还是罪妇之后,哪一样都不可能跟出身高贵的男人有交集。

    不知他们为何有过曾经,但分开是必然的。

    不说这里是封建社会,就是前世,身世和经历差距巨大的人也很难在一起。

    从那两句诗看,大姑是思念牵挂他的。

    冯初晨本能地认为,大姑性格孤敖,又理智聪明,不会主动去招惹不可能娶她的男人。

    那么,一定是那个男人先招惹大姑。

    他怎么能这样,明知不可为,还要去招惹一个不能求娶的姑娘。

    那一箱子书札里大姑写情爱的话只有那两句诗,大姑二十几年只守着那份短得不能再短的情,该是多么孤寂和寥落。

    她连下辈子、下下辈子的期许都没有,对那个男人应该是有怨的。

    这么想着,冯初晨对那个男人产生了几分怨念。

    若大姑不曾有过他,兴许会找一个身世相当又爱她的优秀男人相伴一生吧……

    冯初晨心里堵得难受,走到坟头。

    坟前还有未烧完的香烛纸钱。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人都死了,再追思有什么用。

    她点上香烛纸线,汇报了近段时间发生的大事。

    “大姑,我们搬家了,不疾上学了,得了先生多次夸奖。若他不愿意行医,考功名也没问题……我考上正规大夫了,还是第二名。

    “准备开个妇幼医馆,专门为女人孩子看病,契书都办下来了。大姑没实现的愿望,希望医馆能实现……”

    最后还问了一句,“大姑,那个男人是你不嫁人的原因吗?”

    回答她的是树叶沙沙声。

    冯初晨起身看向山下。

    这个时候男人应该到山脚了。

    她果真看到那几人的身影下到山脚,从林子里赶出一辆马车和几匹马,男人上马车,随从骑上马,向京城方向绝尘而去。

    冯初晨转过身,看到香烛纸钱烧完,才带着大头向山下走去。

    吃完晌饭,她也不想继续呆在这里了,连泡菜坛子的图样都没送去姚家,就让吴叔送她回家。

    又对半夏说,“你在这里等王婶,多摘些菜蔬回家。”

    还没走到胡同口,就能听到乒乒乓乓的声音。

    医馆已经开始装修了。

    芍药开门说道,“不是要在乡下住一天吗,姑娘怎么回来了?”

    冯初晨没理她,匆匆回屋,把大姑的手札拿出来,翻到两句诗的那一页。

    她想找与那个男人相关的信息。

    前后一个月都是写接生孩子的事,还都是接生乡下孩子,与那个男人没有一点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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