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给狼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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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八夜里,一个乳儿脐带重度绕颈,夜里死了。
古代乳儿死亡很正常,那家人没闹。
他们把死儿留下,还给死儿穿了套小衣裳,用小席子裹上。
产妇流泪对冯初晨说道,“麻烦冯姑娘把孩子埋去青苇荡,都说埋在那里的乳儿下辈子能投个好胎。”
次日上午,冯初晨和王婶带着大头坐骡车去青苇荡埋死儿。
天气阴沉,乌云压顶,芦苇随风飘摇,芦花漫天飞舞,小土包上尘土飞扬。
埋下死儿,冯初晨点上香刚念完《往生经》,就看见一只鸟儿飞了过来。
鸟儿飞得很低,王婶一眼就认了出来。
“是阿玄,它怎么跑来了这里?”
阿玄落在冯初晨伸出的手背上,伸长脖子叫道,“阿呜~~阿呜~~”
这声音有些瘆人。
王婶道,“我怎么觉得像狼的叫声呢。”
冯初晨道,“就是狼的声音。”
大头先还温柔地看着阿玄汪汪叫着,突然转向东边狂吠起来。
冯初晨和王婶看向那边。
只见那里的芦苇里突然蹿出一条灰色大狼,向他们走来。
不是跑,是走,有些犹豫和试探。
狼又高又壮,只不过浑身是血,一看就刚刚激战过。
王婶惊叫道,“老天。”
大头狂吠着跑过去,与狼撕打起来。
阿玄飞了起来,在它们的头顶飞旋着,嘴里不停叫着,“汪汪,阿呜,汪汪,阿呜……”
居然同时说着它们的语言。
大头是猛攻,灰狼是防备,灰狼还受过重伤,冯初晨依然怕大头打不过它。
冯初晨赶紧把篮子里的镰刀拿出来,她要去帮忙。
王婶伸手去抢镰刀,尖声叫道,“我去帮大头,姑娘快跑,快。”
冯初晨怎么可能跑,躲避王婶时又被前面的一幕惊呆。
芦苇里又走出一只狼,这只狼也受了重伤,一瘸一拐,缓慢向她们这边走来。
大头急坏了,想冲过来保护主人,被大狼死死缠住。
冯初晨举起镰刀想冲过去砍狼时,才发现狼的肚皮非常大,已经快拖到地上。它眼里有泪水,也有恳求,继续向她们缓慢地移动。
在离她们一定距离时躺下,肚皮朝上呜咽起来。
这只狼怀孕了,还是难产,而且身上有多处被撕咬下的皮毛和流血的伤口。
动物肚皮朝上,是表示信任和不设防。
它信任她们,还是来寻求帮助的?
冯初晨有些不可思议。
她前世看过一个报道,在内蒙草原上有母狼找军医接生的事情,还怀疑过真实性。
没想到,真实版居然在异世出现了。
阿玄落在了母狼的胸口上,叽叽叫着,“大炎永存,大炎永存。”
这是大炎将士在战场上常喊的口号。
阿玄是在告诉她们,这两只狼是自己人,帮帮忙?
冯初晨犹豫了一下,抬腿向母狼走去。
王婶阻止道,“姑娘!”
冯初晨脚步顿了一下,继续往前走。
王婶无法,只得跟上。
她看出来,此时的母狼还伤害不了她们。
母狼朝天的四肢动了动,呜咽声更加凄厉。
万物皆有灵性。
它们真是来找她们接生的。
冯初晨一点不害怕了,在她眼里,这就是一个等待急救的孕妇。
她蹲下轻声说道,“别害怕,我是大夫。”
母狼看她的眼里满是祈求和温柔,又呜咽了几声。
阿玄非常识趣地飞到一旁站着。
冯初晨把盖篮子的布用镰刀割成条,先把母狼头和脖子受伤的地方包扎好。
又开始轻揉她的肚子。
王婶则调整着母狼的姿势,又去拎了一桶水来,用湿布轻柔地擦拭着它的下体。
公狼和大头见了,都停下打斗,看着她们。
公狼眼里满是温柔,低声轻唤着什么,似在给母狼鼓励。
大头愣愣的,完全不知道她们在干什么。
终于,在母狼的一阵剧烈抽搐和呜咽后,一只小狼崽生了出来。
小狼灰黑色的绒毛,湿漉漉的,闭着眼睛,身子软塌塌,已经死了。
接着,第二只,第三只,都是死的。
冯初晨很难受,轻叹一声。
王婶就像接下三个孩子,叹惜道,“造孽哦。”
公狼也看出孩子已经死了,压抑着低嚎两声。
第四只生下来,也是最后一只。
它轻叫一声就不动了。
冯初晨赶紧施救。
先清理了小家伙的鼻子和口腔,接着拍打它的胸部和背部。
半刻钟后,小狼崽的皮肚开始起伏,又轻叫出一声。
冯初晨欣喜极了,轻声道,“活了。”
她把手里的小狼放去母狼前面。
母狼眼里充满母爱的光辉,伸出舌头温柔地舔舐着小狼。
公狼也走了过来,满眼哀伤地看着另三只死狼。
冯初晨对王婶说道,“把它们埋在这里吧。”
王婶点点头,拿出小铁铲开始坑。
冯初晨拿着镰刀去割了一些芦苇过来。
小坑挖好,冯初晨把割短的芦苇放进坑里,把三只小狼的尸首放进去,再在尸首上盖上芦苇,把坑填满。
这个小土包比其它土包要略大一些。
一切做好,冯初晨点燃三炷香插在小土包前面,闭目诵《往生经》。
王婶惊讶地发现,两只狼似乎知道姑娘在干什么,安静地、忧伤地看着她。
真是狼精。
冯初晨诵完经睁开眼睛,对两只狼说道,“我诵了《往生经》,这三个孩子下一世会顺利投胎,幸福安康。这里危险,你们尽快归山吧。”
两只狼似乎听明白了,母狼把小狼崽衔进嘴里,跟着公狼向芦苇走去。
来到芦苇前,它们又回头看了冯初晨和王婶一眼,钻进芦苇,跑了。
阿玄也展开翅膀跟着飞走了。
看不到它们的踪影了,王婶才感觉到害怕,拉着冯初晨说道,“姑娘,我们刚才给狼接生了,离狼那么近,它一张嘴就能吃掉我们。老天,忒吓人了。”
冯初晨也不可思议,感觉刚才像做梦。
“是啊,咱们给狼接生了,死了三只,活了一只。”
王婶纳闷道,“奇怪,它们怎么知道我们会接生,还来这里找我们?”
冯初晨也不知道,“兴许是阿玄带来的,也兴许之前它们看到过大姑和你,或者我和你来这里埋死儿,就认为我们会接生。
“万物皆有灵,母爱和父爱让它们跨越了种类,聪明如斯。公狼没有伤大头,它的背却被大头咬伤了。”
冯初晨看看沾满双手的血和秽物,感觉身上的血液又快速涌动起来。
她赶紧坐下摒弃杂念,浑身气流随着意念而移动。感觉身体更加轻盈,轻盈的像芦花飘浮在天空……
一刻钟后,冯初晨才吁出一口气,站起来。
浑身舒畅。
王婶看出她在打坐,站在一旁没有影响她。
见她站起来了,问道,“姑娘,感觉如何?”
“很好。”
王婶眼里有些惊恐,“可你的脸好白……”
白得没有一点血色,如真的玉一般,细腻,光滑,还泛着光泽,不像真实的脸。
而且没有出汗。
刚才又忙又吓,她出了一身臭汗。
冯初晨道,“无妨,没有不适。”
二人一狗刚走出青苇荡,就看到吴叔向他们这边跑来。
“姑娘,这么晚了,老奴不放心,来接你们。”
王婶道,“在青苇荡耽搁久了些。”
回到老宅。吴婶已经烧了一大锅水,面条也切好等着下锅。
冯初晨洗了澡,洗澡的热水很快变凉,她明显感觉到体温又比之前凉了一些,绝对低于人的正常体温。
没有其它不适,也感觉不到一丝寒意,仿佛凉凉的轻风拂过全身,带着整个人飞了起来,舒坦极了。
她抬起右手,几根手指如拈着一根银针。没试也知道,她施针的功力又进一步……
她出来后,王婶笑道,“还好,姑娘脸上又有了些血色。”
虽然还是过于白净,总算没有刚才吓人了。
饭后,王婶拿着两坛酒和买的几条猪肉送去赵里正家和冯长富家。
冯长富夫妇跟着王婶来了冯宅,说了一下村里发生的事。
其中最大的一件事,因为县太爷说赵唯品行有亏,把他院试的资格取消了。
这也是开朝以来第一个被县太爷以这种原因取消院试资格的学子。
也就是说,只要李大人还在这里当县令,赵唯就别想走科举。
赵唯的秀才之路暂时搁浅。
王婶笑道,“李大人火眼金睛,看出赵老三不是好东西。”
冯长富笑道,“赵员外和赵老三的哭声隔了几家都能听到,把傻老四打得更惨。他们还说要去求赵县丞帮忙疏通关系,争取后年再考。”
冯初晨留他们夫妇吃了晚饭,吴叔还陪冯长富喝了酒。
次日早饭后,冯初晨几人离开老宅回京。
下学的冯不疾听说她们给狼接生,不仅不害怕,还遗憾得不行。
小嘴撅老高,“我想去你们不带,狼都没看到。好遗憾!”
芍药笑道,“好在我没去。万一我先把公狼打死,那就坏事了。”
半夏取笑道,“说得你多厉害一样。”
“你别不信,我跟我爹一样厉害,我爹就能一人打死两只狼。”
睡前,冯初晨又拿出日记本写道:
建章二十年八月初九,惠风和畅,红藕残荷。
昨天在青苇荡为一只母狼接生。感觉身体有了明显变化,体温比正常人更低,没感到任何不适。
看到公狼对母狼的守护,突然觉得有个相亲相爱的男人相伴一生也挺好……
她放下笔,有更多想写的不能写。
这具身子之前的体温低于三十六度,而现在绝对低于三十五度,却没有血管收缩、血容量不足,大脑没有缺血、缺氧,也没有出现意识模糊、反应迟钝、幻觉或昏迷等情况……
按照前世理论,不科学。
应该与她会上阴神针有关,也与昨天为母狼接生和青苇荡有关。
为何与这三样有关就会变成这样,不得而知。
还是那句话,科学的尽头是玄学。
自从穿越后,她遇到了许多不能用科学解释的事。
冯初晨睡不着,打开门来到庭院。
夜风轻拂,吹在身上舒服至极。她知道,此时的夜风应该比较凉了,但她丝毫没感到凉意。
通过几个月的努力,庭院里花团锦簇,风中飘浮着阵阵清香。此时多为菊花和兰花,花草不仅占满了院子,连廊下都放了许多盆。
她为这个爱好花了不少钱。
庭院里影影绰绰,投下的影子随着她的移动而移动。
她抬头望着静静挂在中天的半轮明月,月亮里似乎出现了前世爷爷和她在家下围棋的影子。
她晃晃脑袋,影子又没了。
冯初晨失笑。前世,除了围棋她不愿意学,其它所有爷爷感兴趣的东西她都努力学。
怎么会出现这个幻像?
她垂目看看双手,身体变化会让她施针技术变得更好。
不止上阴神针,包括一切针刺。
没试她也知道,经过这次奇遇和身体变化,她如今的医术比爷爷和大姑都要更上一层楼……
八月十二未时初,冯初晨正在医馆忙碌,木槿过来禀报道,“姑娘,上官公子来了。”
她激动的小脸红扑扑的。
上官公子比传说中的还俊俏。
冯初晨忙去了宅子那边。
院子里停了一辆豪华马车,上官如玉站在廊下,端砚和两个护卫站在院子里。
冯初晨笑道,“上官公子今天不当值?”
请他去了上房。
芍药正好从河边洗衣裳回来,听说上官如玉来了,赶紧放下大盆,跑去抢过木槿手里的托盘。
上官如玉面色严峻,坐定后问道,“听我家下人说你能在人身上动手术,把‘那里’切开又缝上,几天后伤口完全长好,还缝了好几层?”
“那里”当然是指女人的那里。
站在上官如玉身后的端砚红了脸。
芍药倒茶的手一顿,茶水洒了几滴在外面。
登徒子,居然敢跟自家姑娘说这些腌臜话,亏自己喊了他那么久的美人。
芍药刚直起身想骂人,却见自家姑娘神色如常,一点不生气,也就忍了下来。
冯初晨点点头,淡定说道,“是。”
上官如玉又问,“疡科手术缝针都是缝一层,你为什么要缝三层?是不是,”他眨了眨桃花眼,终于有了几丝不好意思,“那,那里的肉比别处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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