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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6.第432章 为营


第432章  为营

    “阿兄,州府城内的盐价又涨了?”

    王姮捧着肚子,坐在木地板上,她的身后放着好几个大大的抱枕。

    “嗯!今日比昨日长了两文。”

    楼彧跪坐在王姮面前,用力的为她揉捏着双腿。

    越临近预产期,王姮腿抽筋的次数就越多。

    每日里喝牛乳,吃豆制品,都不能更好的缓解。

    楼彧便尽可能的腾出时间,坚持给王姮按摩。

    还是纤细的双腿,已经开始浮肿。

    白如凝脂的肌肤,轻轻一按,就有一个印记。

    楼彧很心疼,无数次的在心底发誓:就这一次了!就生这一个孩子。

    不管是男是女,他都不会再让阿姮受罪。

    “这些人,还真是疯狂又狠毒。”

    王姮倒没有因为怀孕所遭受的痛苦就后悔。

    怀都怀了,距离预产期也只有一个月,与她相伴了数个月的孩子,即将与她见面,她现在更多的是开盲盒的期待与欢喜,并没有太多的负面情绪。

    王姮会有这般好的心态,亦和确实没有遭受更多的痛苦有关。

    身边有着足够多、足够能干的奴婢,一天十二个时辰,她们三班倒的伺候着。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她所承受的只有身体上的不适,心理上没有遭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

    还有楼彧,他的“自虐”,他的亲力亲为,他眼底深藏的心疼与愧疚,都能够抚慰王姮的心。

    王姮感受到了楼彧完全的、诚挚的、深沉的爱。

    这让身处孕期,本就敏感、多思的王姮,也很容易被感动。

    自己确实因为怀孕而吃了苦,可阿兄也没好过,他恨不能以身相代。

    王姮将这些点点滴滴全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本就是相伴多年,感情深厚的“兄妹”,多了一层男女之情,王姮曾经患得患失,不敢轻易迈出那一步。

    但,怀孕这几个月,楼彧的付出,让王姮终于确定:阿兄,就是她能够相伴一生的良人。

    她安然的享受着楼彧的服侍,暗自记着他的好。

    “确实疯狂!”

    楼彧不知道王姮隐藏心底的想法,他一边按摩,一边与王姮随意的讨论着公务。

    过了正旦,正月还没有过完,南州就开始起了风波。

    那些豪族倒也懂得打蛇打七寸的道理。

    他们想要生事端,就瞅准了能够动摇国计民生的根本。

    按理说,粮食、盐都十分要紧,都是能够引发民乱的关键。

    但,南州气候独特,物产丰富。

    稻子能够一年两熟,野外更是有着满山满野的野菜、野果。

    寻常百姓不能说吃得有多好,却也不会轻易饿肚子。

    还是盐,最为要紧。

    南州没有海盐、湖盐,只有岩盐、井盐。

    最主要的还是井盐。

    “……王棉又说对了,包括南州在内的西南,基本上都是井盐。”

    楼彧低声说着,“开采井盐的方法,也都是阔口盐井。”

    “盐井的深度几米至十几米,开采个几年,盐井就会枯竭,最终被废弃!”

    “前刺史赠予咱们的,就是这么几口即将废弃的盐井。”

    “南州境内,亦有大大小小几十口废弃盐井……”

    楼彧说到这里,幽深的眼底,闪过一抹亮光。

    如果没有王棉这个大有来历的帮手,这些废弃盐井,大抵也就只能彻底废弃。

    偏偏,他们有王棉,而王棉恰巧知道如何“废物利用”——

    卓筒井!

    看似简单的设备,却能将这些盐井最后的价值,全部榨干。

    “多亏了阿棉,她果然厉害,什么都知道!”

    王姮提到嫡长闺,满脸的与有荣焉。

    她望着京城的方向,轻声道:“她不但知道西南有盐井,还知道卓筒井。”

    王棉给王姮的锦囊里,就有卓筒井的具体资料。

    从名称,到原理,再到具体的操作。

    还有非常详尽的图纸。

    卓筒井的全图,分解图,关键部位的重点解说图,只图纸,王棉就画了好几张。

    不说王姮、楼彧这种本就聪明的人了,有经验、有手艺的工匠看了,都能轻松复刻。

    夫妻俩抵达南州后,楼彧不只是忙着调查南邦、处理隐户隐田,他也暗中命人制作卓筒井。

    大半年的时间过去了,体积庞大的卓筒井,一架架的矗立在那些废弃的盐井旁。

    楼彧安排的人,不但做出了卓筒井,还利用卓筒井真的从废弃的盐井里取出了盐卤,继而熬制出上好的井盐。

    只是,楼彧从未声张,这些盐井,也没有流入市场。

    积攒了几个月,楼彧安排的库房里,已经堆积了一定数量的盐。

    他,等的就是现在——

    几大豪族,以及某些官员,他们联手控制盐市,试图借用盐来激发民变!

    “自从过了上元节,这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里,州府以及周遭数县的盐价,就一路飙升。”

    “起初还是每隔三五日,每次涨价只有一文。如今倒好,每天涨两文……”

    楼彧缓缓的说着,语气并没有太多的起伏。

    深知楼彧性情的王姮,却听出了楼彧暗藏的冷意:这些人,都该死!

    “另外,他们还断了跟山里的交易!”

    楼彧收敛着情绪,没有外放出一丝一毫的杀意。

    但,王姮还是感受到了。

    这,不能怪阿兄,实在是那些人太放肆!

    利用盐,让寻常百姓陷入恐慌,还试图挑动山里的夷族。

    “……他们这是嫌被他们煽动的山寨数量不够多,妄想将更多的夷族都拉下水!”

    王姮没有去过山里,却通过楼彧、李明堂等,了解到了那些山寨的情况。

    那些夷族的山寨,有跟阿诗琳勾结的,也有像阿妮以及她的族人般还算安分的。

    他们确实拥有一定的武力,却不会轻易造反。

    只要不被欺压的太狠,只要日子还能过下去,他们就不会擅自下山。

    而南州的豪族们,为了一己之私,要逼迫这一部分“良民”,也加入造反的队伍。

    原因简单直接——盐!

    山里没有盐,山寨的用盐,都是靠着跟山下进行交易。

    多年来,虽然这些交易,偶有龃龉,却还是能够保证基本的生活所需。

    几大豪族,如今却硬是连这基本都不给保证,直接断了与山里的交易。

    人,可以少吃粮食,甚至短时间内不吃,却不能少了盐。

    没滋没味还是其次,最要命的,还是会生病。

    况且,南州不缺粮食,缺的就是盐。

    一旦断了盐,百姓们可就真的会——

    “阿兄,外头是不是已经有了乱象?”

    王姮略担心。

    虽然她相信阿兄的能力,也知道自家的底牌,但,事关民乱,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嗯!流言四起,人心惶惶!”

    楼彧没有隐瞒,因为这些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甚至于,那些豪族会把矛头引向他,楼彧也早有预判。

    楼彧来南州还不到一年,就大刀阔斧的搞事情,狠狠触动了当地豪族、士绅、地主等的利益。

    又有南邦的狼子野心,以及阿诗琳的上蹿下跳,他楼彧楼刺史,早已成了诸多势力的眼中钉。

    就算他们碍于楼彧顶级权贵的身份,以及王姮琅琊公主的名号,不敢真的把楼彧如何如何,却也会煽动民乱,给楼彧扣一个“逼反良民”的罪名。

    弄不死,就搞臭!

    最好能够尽快将楼彧这条过江猛龙赶出南州!

    楼彧:……呵呵,想得挺好,下次别妄想了。

    “阿兄,时机到了吗?”

    王姮被楼彧按摩得很是舒服,竟有些昏昏欲睡。

    她极力撑着眼皮,还想继续跟楼彧谈事情。

    却总也撑不住,她的眼皮发沉,身子也有些摇晃。

    “嗯!就在这几日!”

    楼彧绝对的一心三用,一边按摩,一边聊公务,还一边关注着王姮的一举一动。

    发现她的困意,他赶忙松开手,膝行两步,伸手揽住了王姮的肩膀。

    他小心翼翼的将王姮揽入怀里,柔声道:“困了?那就睡一会儿!阿兄陪你!”

    “……好!”

    王姮靠在熟悉的、温暖的怀里,整个人都是放松的。

    发沉的眼皮,放弃了挣扎,缓缓闭上。

    半睡半醒间,她还不忘梦吟般的叮嘱,“阿兄,只管放手去做,我会守好门户!”

    “嗯!我知道!我家阿姮最能干了!”

    暗中布局几个月,既有卓筒井、小瓷瓶等神器,又有缜密的计划,楼彧颇为自信。

    时机什么的,楼彧也早有安排。

    阿姮的预产期还有一个半月,他必须赶在阿姮生产前,将那些人一网打尽。

    楼彧决不许有人阻碍、破坏阿姮的生产。

    更不会让阿姮以及她腹中的孩子,陷入危险之中!

    “正月十九,是个好日子!”

    抱着王姮,让她的头枕在自己的胸前,楼彧轻轻抚摸着她的脸,肩膀、手臂,终于确定了最终动手的时间!

    ……

    “今日的盐,又涨价了!”

    “天哪,这哪里是盐,分明就是金子啊!”

    “……家里已经没有盐了,还想着,或许就是这几日,熬过这几日,应该会降价,没想到——”居然还在涨!

    “这是不给我们老百姓留活路?”

    “我听说了,这件事啊,都怪新来的刺史!他贪赃枉法,霸占盐井,还故意哄抬盐价!”

    “什么?居然是新刺史?他、他不是好人吗?他还要修路呢。”

    “呸!贼娘的好人!当官的,哪有好的?”

    “对啊对啊。新刺史要修路,也不是为了咱们,我可是听说了,他是为了他的公主娘子!”

    “……我不管什么新刺史、公主娘子,我就想买到盐!”

    “买啊!铺子里就有,只要有钱,就能买到。”

    州府的大街小巷,充斥着各种流言蜚语。

    期间不乏有心之人误导舆论、煽动民众。

    偏偏,他们还总能“一语成谶”——

    前日还有人说“有钱就能买到”,今日大大小小的铺子,便贴出了告示:今日无盐!

    什么情况?

    有钱都买不到了?

    本就有怨气、有恐慌的百姓,愈发的怨声载道、人心惶惶。

    不过,城中的百姓,终究还是更顺从些,他们不会轻易被煽动。

    作乱?

    冲击刺史府?

    那是造反!

    是要被杀头、死全家的!

    不就是盐嘛,长期不吃才会得病,一两个月,还是可以忍一忍的。

    城中百姓能忍,山里的夷族却忍不了!

    他们本就缺盐,如今直接被断了货源,愈发的难熬。

    这是新仇!

    他们还跟山下人有旧怨——

    山下人最是狡诈,做生意的时候,要么哄抬物价,要么以次充好的实行诈骗。

    总被欺负,却勉强能够过得下去,山里的夷族这才忍啊忍。

    旧怨积攒多了,再加上新仇,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

    既然忍不下去了,那就爆发——

    “山中的夷族,亦是我南州的百姓!”

    算准了时机,楼彧带来的学生之一、州府长史,亲自带着一马车一马车的货物,来到了山脚下。

    穿着官府,带着差役,他拦住了冲下山的夷族青壮。

    “你们是谁?马车里装的是什么?”

    “某奉楼刺史之名,特意带了上好的井盐,要与诸位交易!”

    “真的?姓楼的,不是欺压百姓的狗官嘛?”

    “楼刺史可是神之使者,其威名,在邕州便以传开,岂会是什么狗官?”

    “你们山下的人最会骗人了——”

    “人可以说谎,但东西不会啊!诸位若是不信,可以来验看一二!”

    这位看着才二十来岁的长史,含笑说着,并下令将马车上盖着的雨布揭开。

    “盐!是盐!这个山下人说得都是真的!”

    听了这话,众夷族都有些怔愣。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刺史是好的?

    他非但没有欺压他们这些夷族人,还派人将盐送到了“家门口”?

    那,他们还要不要继续去府城?

    去刺史府讨要说法?!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夷族人都迟疑了,退缩了,其中就有与阿诗琳、几大豪族勾结的人。

    他们隐在人群中,开始叫嚣:“别轻信他们!山下人最会骗人了!”

    “对!这一定是阴谋!他们想要算计我们!”

    长史眼底闪过一抹寒芒,他冲着左右使了个颜色:去!锁定那几个叫嚣的人!捉住他们!

    对于这些夷族,自是要分而治之。

    安分的,继续安抚;

    不安分的,杀!

    与此同时,州府刺史府,府前大街,也来了数辆载满货物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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