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幸运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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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里组织绘画比赛,浩楠也被通知参赛。
要说写大字,浩楠勉强可以凑合凑合,因为每年的春联都是浩楠来写,写好了,交给姑父带回老家,在老家张贴,人没在家,有春联,也显得有些人气。外人看了也不至于嗟叹,不会说三道四。农村人人多嘴杂,没事在一起闲坐,闲坐就闲聊,闲聊就会扯到张家长李家短的,哪怕一条狗从他们中间走过去,这狗也有是非。狗会被她们指指点点,弄得狗都不像狗了。
老家的院子没有院墙,也没有大门,当时,浩楠的爸在迟疑,到底在家还是到城里,犹犹豫豫之间,就没弄院子。觉得家里没啥,小偷都不来,来了没啥可偷的,瞎白费力气。
再说,大多数人家也没有院子,如果先做了院子,显得与众不同,可能会被杀富济贫。贫穷才安全,富裕会被人嫉恨,特别是在乡村,落后又贫穷,见不得别人有,别人有,就是一种罪,想尽一切办法均贫富,让富的人返贫才行。正像一只螃蟹在篓子里拼命往上爬,为了活命,不得不用尽力气争取机会,结果真的成功。渔夫就会给篓子加上盖子,任凭这只螃蟹如何努力,也是瞎子点灯白费蜡。如果一群螃蟹在篓子里,渔夫就会撤去盖子,放心去做自己的事,因为如果有一只螃蟹想要逃生,其他的螃蟹就会将这只要逃生的螃蟹给拉扯下来,不让它跑,不管是哪只螃蟹,都无法逃走,因为其他螃蟹绝对会这样做,不会让同伴逃走。人也一样,乡村的人大概就是这样。
郭任村就是浩楠出生并长到七岁的乡村。
世和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流泪流血,身子累,心也累。
当然,浩楠爸考虑的更长远,他不想让自己工作受影响,涨工资涨级别,要看自己表现。国企都是这样,如果能顺利退休,达到一定级别,退休金就会很高,那么,就会拥有一个美好的晚年的生活。相反,就会大打折扣。因为上级有些不讲人性,只讲表现,要看你有没有钢铁般的意志,什么意志?就是舍小家为大家。集体利益至上。如果工作期间总想着回家,那就干不好工作,这样的人不能委以重任。只能当作雇工,不是建设国家的主人,没有主人翁意识。为了避免出现这种情况,世和就用这种方式,和妻子孩子在一起的时间很少,不是逃避家庭责任,该给的钱都给了,该写的信也写了,就是人在曹营让上级知道就行,其实内心还是在汉的,想着妻子和孩子,家庭观念特别重。
生下一女一儿,他陪伴的少,生下老三,他就吸取教训,需要弥补,让孩子们的成长没有缺憾,但是,他考虑的可能太超前,期望值过高,结果眼高手低,三个孩子没有一个让他省心,加上浩楠的妈不尽如人意,不懂得怎样教育孩子,只知道让孩子吃饱穿暖就行,大道理不懂,也没读什么书,上学时,学到的一点课本知识,随着离开学校学到的知识还给了老师,她进入社会之后,被社会浪潮磨得没脾气。也就忘了初心,再走就感到难受。世和是追求浪漫的人,内心世界十分丰富,他喜欢读书,舞文弄墨,喜欢谈天论地,满腹经纶,无诉说的对象。遇到妻子,是个沉默寡言的人,胸无点墨,无话可说。夫妻在一起,默默相对无言,也是淡然无味。世和心中苦闷,无人可以倾诉。
一个人生活很简单,上班下班,到了吃饭的时间,拿着饭碗去食堂打饭,吃完饭,把碗一涮,躺在躺椅上休息,下午再去上班,一个月休息四天,不用操心家人,每个月寄点油盐钱回去就行。
没有用心建设老家的房子,除了逢年过节贴对联,然后就是空房。
等到浩楠爸下决心,将浩楠四人从老家迁移到城内,老房子也就空闲了。费了不少力气建设的房子,空闲着也让人操心。房子需要人住才行,房屋不住人,很快就会出问题。
浩楠很希望父亲常在他身边,但是,他没有这么好运,父亲一心要涨级别涨工资,其他事都是小事。他一心扑在工作上,也没有别的想法。目标单一,就是熬时间,从上班熬到下班,周而复始,日子过得平淡,但生命有一个过程,小的开始长大,老的开始倒计时,人到中年,上有老下有小并不轻松。
结果,浩楠跟他关系一般,不是那种亲密无间无话不说的关系。
浩楠的爸也希望有幸福的生活,有贤惠的妻子,孝顺听话的儿女,这些看来都是梦幻,不能在现实里找到。他十分苦恼。
他娶了一个妻子,让他感到非常累。
自己累不能对别人说,自己忍受就够了。叫苦一点用都没有。
浩楠不理解。
他一个人生活习惯了,突然增加这么多人,肯定适应不了,再说,这些人对他的感情都不深厚,世和就想努力修复和老三浩檀的关系。
对于浩檀的管教,他始终没有办法,也在尝试各种办法。浩楠知道,有了弟弟,很多好事变得不再确定,他对未来也没有多少把握,惟独尽己所能,打好基础,将来看能否过上想要的生活。
浩楠没学过绘画,只是上过美术课,美术课学的也是简笔画,后来才学习水彩,所谓水彩,就是彩色颜料,涂画在白纸上。
老师让买颜料,胡力回家,吃饭吃多了,忘了这件事,到了下午有美术课,他没有颜料,才想起来老师说的话,没办法,来找浩楠。
“你有钱吗?”胡力问。
浩楠心里不愿意,这胡力是要借钱,按照他的智商,他一般是借了钱就会忘记还的,就像他找浩楠借书,那些书都是绝版的好书,还有儿童时代以及连环画,这些书和杂志,本来就不多,对浩楠来说视为珍宝,结果,胡力有借无还,让人烦恼。
“你借钱干什么?”
“老师要画画用,买颜料。”
“你咋不向爸爸妈妈要钱呢?”
“我忘了。”
“那你咋会忘了呢?”
“这个没办法,我记忆差。”
“你是干什么吃的?你咋不忘了吃饭呢?”
“就是不会忘记吃,肚子饿得慌,就想要吃的,买颜料这事不太紧迫,就忘了。”
“看来,你没把买颜料的事当成紧要的事。”
“我想美术课是副课,不重要,就没重视。”
“可能不是副课,将来一定有用,多一门技术就多一个生存手段和机会。”
“你说得对,但是太长远,我需要马上解决问题。”
“好,可以先借给你,记得还,记住,我的钱也来之不易。”浩楠说。
“放心,我一定会还的,绝对不辜负你的期望。”胡力说。
“你不还,我就找你爸爸妈妈要。”
“别,我爸爸还在坐牢,我妈在打零工,他们知道我在外面借钱会很伤心的。”
“你爸爸为什么坐牢呢?”
“他打了人。”
“打了谁?”
“你不知道吗?打了我家的邻居。”
“打的严重吗?”
“不严重,要是严重,就到劳改农场去了。”
“那现在在哪里?”
“在拘留所里。”
“就是不能随便回家吧?”
“对,不能随便回家。”
“那你用钱怎么办?”
“找我妈要。”
“你妈有钱吗?”
“她给人打零工有工资。”
“好,我明白了,看在你家出现这么大的事,我借给你钱买颜料。”浩楠说。
“那就先谢谢了。回家后我找我妈要钱还给你。”
“好,一言为定。我妈也在打零工,来钱也不容易。”
“我知道,我妈和你妈都在打零工,都是干的多,累得很,工资却少得可怜。我们要努力学习,以后长大了让他们享福。”
“说得好,只怕有心无力吧。”
“到时候再说。有这个想法就好。”
“我也是经常考虑怎样省钱。好在现在开销不很大。都能接受。”浩楠说。
浩楠把钱给了他,他接受,然后跑去买颜料了。
对于绘画,浩楠也有兴趣,不过看得多,动手画的少,结果不是神笔马良。
后来,浩楠帮胡力渡过难关,胡力却忘了还钱,浩楠找他要过,结果没给,说没有。
浩楠以后也就没要,从此对于借钱非常小心,不再相信胡力,他是一个只进不出的貔貅,和胡力打交道,恐怕很难占便宜。
盛夏,老旧居民楼楼道里弥漫着一股闷热的腐臭味。
浩楠抬手敲门,指节刚碰到斑驳起皮的木门,里头就传来拖沓的脚步声。
门“吱呀”裂开条缝,胡力那张油光满面的脸探出来。
他头发像一蓬乱草,左眼角还沾着干掉的眼屎,身上套着件泛黄的T恤,领口被洗得松垮,露出大片黑黝黝的胸膛。
“浩楠啊……”胡力抽了抽鼻子,浓稠的鼻涕在鼻孔处拉出晶亮的丝,抬手随意一抹,鼻涕就糊在了袖口。
“还钱。”浩楠盯着胡力袖口的污渍,声音冷硬。
三个月前,胡力拍着胸脯找他借了两块,说是买颜料,要不然老师要罚站请家长,他怕,因为他忘了问爸妈要钱,只有找浩楠救急,谁知道胡力借了钱之后就像人间蒸发,处处躲着浩楠。
浩楠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那是父母的血汗钱。必须要找到他给个说法。
胡力干笑两声,身子往门框上一靠,拖鞋里的脚趾头不安分地上下活动,大脚趾甲缝里嵌着黑乎乎的泥垢。
“兄弟,我真没钱。”说着,他又抽了下鼻子,这次鼻涕直接滴到了胸口,他浑然不觉,用手背随意一蹭,胸前就留下一道黏糊糊的痕迹。
“你也知道,我最近爸妈限制我消费,不让吃零食,不给零花钱,好长时间都没吃过胡辣汤了。”
浩楠只觉胃里一阵翻涌,怒火“噌”地往上冒。
他上前一步,鞋尖碾碎了门口的烟头,“胡力,别装糊涂!你上个月还在朋友面前炫耀,买糖葫芦了不吃完到处显摆。”胡力眼神闪躲,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墙皮,墙灰簌簌往下掉。
“那……那是我二姨给的零花钱。”他嘟囔着,又抽起鼻子,这次鼻涕直接淌到了嘴唇上,他竟伸出舌头舔了回去。
浩楠猛地别开脸,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楼道里的声控灯突然熄灭,在昏暗的光线里,胡力那副邋遢模样像极了阴沟里的老鼠。
“三天,给我个交代。”浩楠咬着牙丢下这句话,转身大步离开。
背后,胡力抽鼻子的声音像拉锯般刺耳,混着楼道里的腐臭味,久久不散。
胡力一直没有还钱。
周六午后,日光像滚烫的金箔,把老旧小区的外墙晒得发白。
浩楠站在胡力家单元楼前,深吸一口气,抬手扯了扯被汗水黏在背上的衬衫,抬腿迈进昏暗的楼道。
霉味和潮腐味扑面而来,声控灯忽明忽暗,像只疲惫的眼睛。
胡力家的防盗门半掩着,浩楠抬手敲门,指节刚碰到门板,屋里就传来瓷器碰撞的脆响。
“谁啊?”一道沙哑的女声传来,紧接着,门被缓缓拉开。
胡力的妈妈身形瘦弱,一头花白的头发松松垮垮地挽着,几缕碎发耷拉在布满皱纹的额头上,身上的碎花围裙洗得泛白,还沾着星星点点的面粉。
“阿姨,我是浩楠,胡力的朋友。”浩楠硬着头皮开口,“三个月前,胡力找我借了两块,说上美术课要买颜料……”话还没说完,屋内传来东西打翻的动静。
胡力从里屋冲出来,颜料盘摔在地上,蓝色、红色颜料溅得到处都是,像一滩滩凝固的血迹。
“浩楠,你怎么来了!”他头发蓬乱,手上还沾着未干的颜料,指甲缝里黑乎乎一片。
浩楠没理会胡力,目光直直地看向胡妈妈:“阿姨。”
胡妈妈愣在原地,嘴唇微微颤抖,脸上的皱纹瞬间加深。
她缓缓转身,从电视柜抽屉里拿出个手绢,打开,翻出一张两元的钞票。
“孩子,这钱阿姨还你。”胡妈妈声音发颤,“这孩子,从小就管不住自己,总由着性子来。”
胡力张了张嘴,刚要说话,胡妈妈猛地转身,眼眶泛红:“你还嫌不够丢人?”
胡妈妈气得身子微微摇晃,扶着电视柜才站稳,“浩楠啊,以后胡力再找你借钱,千万别借。我上班忙,实在管不了他这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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