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李副主任，看来国防科工委不忙啊，你这还兼着学校校长的职务呐！”

    看着李瑞带着部队的干部进来，一想到李瑞这王八蛋居然坑三机部来给谢威积累事情的处理经验，气就不打一处来。

    顾不得领导干部的个人涵养，开口揶揄着。

    “没呢。虽然已经不再担任学校校长，可一直挂念着啊……这不，部队里有人吃饭砸锅，咱们不能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不是？”

    李瑞咧嘴笑着回答。

    “……”

    吕部长被他的话给怼得差点暴走。

    吃饭砸锅！

    怎么好意思说的？

    这不都是李瑞这王八蛋一手促成的？

    可他什么话都没法说。

    122厂干的事情，确实是从锅里舀了饭，转而来砸锅。

    “各位，虽然一开始我们并不清楚，但事情空军后勤部门参与了，每辆车拿了3800块……一共3000辆，所有资金全部赔偿给校企办，另外，空军会追加一笔十号工程跟防空导弹系统的研发经费……”

    一名五十出头的部队干部开口说道。

    部队领导很干脆。

    没有推卸责任，也给出了解决方案。

    姿态同样放得很低。

    学校现在暂停了对十号工程跟配套的中程空空导弹、防空导弹等项目的研发经费，理由是资金不足。

    什么追加经费，分明是赔偿。

    无论三机部还是空军，都是要脸的。

    虽然没说两个单位相关人员如何处理，这态度已经能看出很多东西了。

    葛建军是彻底麻了。

    原本他以为这事情学校吃亏是吃定了，甚至都在头痛后面校企办的技术成果转化没法走合作的道路，要么卖出去、要么自己建厂生产。

    没等他把方案拿出来，事情已经有了解决方案。

    “谢威，你看如此处理如何？”

    李瑞扭头看向谢威。

    “唰~”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谢威。

    面对众人的目光，谢威一脸平静地开口：“不如何！”

    什么？

    所有人的脸色瞬间变化。

    钱全部给文轩，连成本都不需要扣出来，相当于文轩多得了数百万的利润；三机部跟部队更是直接做出了赔偿。

    这在全国范围内，都算开了历史的先河。

    姿态如此低了。

    谢威居然不依不饶！

    “谢威，这已经是三机部能拿出的最大诚意。122厂这事情虽然会造成非常不好的影响……可目前损失也不大！”

    霍国强向李瑞投去了怨恨的目光，咬牙说道。

    狗曰的李瑞！

    或许，谢威从一开始就在谋划这事情？

    狗曰的谢威！

    吕部长皱起了眉头。

    就连部队的干部也是皱起了眉头看着谢威。

    “不大么？如果三机部跟空军不闻不问呢？这是学校往三机部跟空军的项目上投入不少，要是没有这些项目，三机部跟空军还会妥协吗？”

    面对大佬们的不满，谢威一脸平静，丝毫都不怕激怒大佬们。

    只是把钱还回来，赔偿？

    肯定不行的。

    “你想怎么处理？”

    龙耀华也皱起了眉头，此刻谢威的态度，让他也拿不准，尤其不明白谢威是否明白这是他故意安排的。

    “登报！”

    “不可能！”

    吕部长第一个反对。

    没等谢威说详细方案，他就表示了反对。

    一旦登报，对三机部的声誉影响太大了。

    吃饭砸锅的是122厂，可三机部管理不力是跑不了的，更重要的是会让人想到是不是内部命令——122厂只是下属单位！

    空军同样如此。

    真按照谢威的要求登报，空军的老脸就没地方搁了，甚至以后没有经费都没有哪家单位敢自主立项空军的项目。

    闹呢。

    就连李瑞看谢威的目光都产生了变化，这小子太狠了。

    “谢威，这事情，要不再商量商量？”

    “没得商量。那几千万校企办可以不要，但这事情必须公开！只是内部处理，以后其他单位有样学样，谁整天把精力放到防范合作伙伴上？”

    谢威眉头一挑，看着众多的大佬，“有些事情，总得有人负责。要杀鸡儆猴，既然逮着了这只鸡，就必须在猴子没有造成严重后果的时候杀……只是我没想到，这只鸡会这么肥啊。”

    “……”

    谢威的话，让一众大佬们嘴角直抽搐。

    可谁都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没人逼着他们跳出来不是？

    “反正我的态度是这样。诸位领导协商一下吧。”

    谢威丢下这样一句话就向外走去，走了几步，停下脚步，转身看了一圈众位大佬的反应，开口说道：“之前学校在科研跟技术转化等方面都扩张过快，上级担心出问题，要求学校稳妥发展，避免盲目扩张导致资金链断裂。所以，我们校企办最好是砍一些项目……”

    说完，不管众人反应，直接走出了会谈室。

    “他这是威胁要砍掉十号工程跟相关项目？”

    吕部长愣神了片刻，不可置信地问道。

    “应该是吧。这次的事情，122厂确实过火了，学校的领导干部也没有尽职啊！换成谁都会失望的。”

    尼玛！

    要脸不？

    最委屈的莫过于曲洪涛了。

    一切都是李瑞这不要脸的无耻老家伙设计的，现在在这里当众指责自己失职！

    这委屈……

    还特么的得受着！

    心中那份憋屈，别提多让人难受了。

    “其他条件都可以接受，登报是肯定不行的。影响实在太大了。”

    空军后勤的一名干部开口说道。

    他们才是遭了无妄之灾：运-8的改进都还有太多工作需要做，搞预警机、空降部队、战略运输机什么的，以空军未来二十年的发展需求，运-8就足够了。

    空中加油机？

    那玩意儿用不上。

    目前空军的主力战机歼-7、歼-8，根本就没有空中受油的功能。

    要来干啥？

    结果被运-10团队找上门，想着运-10改成宽体飞机后不仅可以作为预警机载机平台，也能让空军拥有百吨级的战略运输机，在有空中加油需求后，也能改成大型空中加油机……

    于是，空军后勤方面一心动，就支持了这计划。

    “谢威也没说要登报道歉，他的目的是为了警醒后面跟校企办合作的，如果结果无法被更多人知道，以后技术合作项目，生产单位完全可以许诺各种条件，等研发单位解决了技术问题后，再通过自己把产品卖出去，谁还敢合作？”

    张鸣秋对自己的身份定位很明确。

    虽然谢威没跟他提，他自认为自己已经揣摩到了谢威的意思。

    “后果不用你说，你说解决方案吧！”

    李瑞的话，让众人满脸鄙视。

    这一唱一和的，真当大家是傻子呢！

    这次他们是真的冤枉李瑞了。

    李瑞也闹心，原本想着通过这事让谢威更快成长起来，同时自己在谢威处理后，给他一番评价，再对谢威提点提点……

    结果谢威这小子比谁都滑头：从一开始就等着相关单位的态度跟解决方案，自己以不变应万变。

    等到大家拿出的方案他不满意，也不提他的方案，只提方向，让大家去揣摩他的想法。

    把领导艺术玩到了极致。

    哪里还要李瑞提点？

    李瑞都需要谢威提点了！

    “只要让更多人知道这事情，同时知道后续处理结果就行。空军跟三机部给十号工程或是其他相关项目经费，人事调整什么的，不需要在报纸上出现，但是返回的资金，股权调整，人事变化等，甚至整个过程，都需要详细报道……可以通过人民日报发布社评的方式……”

    “人民日报的社评？”

    众人愣住了。

    这是他们没想过的一种方式。

    就连李瑞都诧异地看着张鸣秋，不明白是谢威的意思，还是张鸣秋揣摩的谢威的意思。

    这种方案虽然同样让三机部跟空军面上过不去，但也不是不能接受--社评的方向是可以把控的！

    而且可以把主体从整个空军跟三机部具体到下属相关单位，上级主管部门失查，都可以跟三机部以及空军没关系。

    “这样的方案，我们可以接受。”

    吕部长首先表态。

    不影响三机部声誉就好。

    “空军也可以接受……”

    “……”

    最难受的，莫过于122厂的众领导：事情是他们干的，好处是其他单位得的，而后果也得他们承受，甚至他们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如何不闹心？

    特别是霍国强，更是闹心到了极致。

    “社评么？”

    谢威也意外，谁把自己的心思揣摩得如此明白？“也可以吧。”

    “你老实说，是不是提前跟张鸣秋沟通了？”

    “没有啊。”

    谢威摇头，“我只是隐隐有个想法。既然杀鸡儆猴，肯定要让更多猴子看到……”

    真没有！

    “那这事情就这样处理了？”

    “什么这样处理？我觉得您这是回来和稀泥的啊！”

    谢威一脸不乐意。

    他很清楚，三机部跟空军都如此低姿态，李瑞又在中间和稀泥，绝对有妖。

    还是有大妖的。

    引起这事情的运-10，他们谁都闭口不提，谢威感觉到他们肯定是想要借着机会来让哈工大校企办接手运-10项目。

    运-10是不可能接手的。

    特别是在谢威了解到了运-10的真实情况后更不可能接手。

    但是支持这个项目搞下去，是可以支持的。

    得换好处！

    “你还想怎么样？谢威，有什么想法你直接提出来，不要让大家来揣摩你的心思，这不利于你的进步。”

    李瑞这会儿是一点都不记得自己想尽千方百计也想让谢威掌握领导艺术的事情了。

    此刻，他已经有些讨厌领导艺术了。

    “学校的科研团队夜以继日地搞研究，几乎没人休息。所有科研人员的平均睡眠时间不超过5个小时……”

    既然喊自己提，那就不客气了。

    李瑞是国防科工委的，让他们去挖协和的墙角有些困难，301医院的保健医生比协和的更牛——PLA总医院，集医疗、保健、教学、科研于一体综合性大型医院。

    “你……”

    李瑞听了谢威的话，陡然瞪大了眼睛，接连深呼吸，才压制住心中的惶恐，提醒谢威：“上级不允许学校挖人了！”

    狗曰的！

    谢威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现在都要挖给领导们配备的保健医生。

    即使自己也没这胆子啊。

    “没挖人啊。学校十多位学部委员中，有一半负责的项目跟十号工程有关，材料、计算机、半导体、雷达……为了早日让空军拥有先进战机可用，他们夜以继日，不顾自己身体健康……任何一个倒在科研岗位上，都是国家巨大损失，学校承担不起如此的责任……为了学部委员跟教授们的身体健康，学校唯一的办法就是减少科研投入……”

    威胁！

    狗东西。

    居然又用十号工程来威胁。

    可谢威话里的把柄一点都抓不住——他说的是事实。

    “我向上级申请……”

    “也不多要，能搞项目的，安排个十多二十个就行了……”

    李瑞听到这话，转身就走。

    狗曰的，真敢想！

    能让上面批准，再去找当事人，能说动两三人就不错了。

    “咱们要想让宇航员漫步太空、去月球种菜，相关医疗技术，得开始准备了……”

    离开的李瑞脚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强忍着内心的狂震，坚持着没有回头，直接向着外面走去。

    他没想到就这样的事情都能让谢威逮到机会为看起来毫不相关的项目布局！

    甚至，此刻的李瑞也意识到了，从一开始谢威就以高分报哈工大，都是在他的算计之中：东北的哈工大在西南地区并不是多出名，至少没法跟本土的川大以及首都的清北，甚至全国最顶级的中科大等学校比。

    结果，谢威报考了在当地大多数人都不知道的哈工大。

    然后吧，无论是通过招生办还是学校，都可以解决厂里卡着他通知书的问题，结果谢威无动于衷，一直等到于国峰跟杜国旺两人到了蓉城，当天晚上谢建国就去抓了许志辉的奸……

    所有的一切，此刻在李瑞的脑海中快速闪现。

    狗曰的！

    李瑞只能如此骂一声。

    能说什么？

    谢威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不过，对李瑞来说，如此的谢威才能符合一个副部级单位的负责人，至少他不需要再担心谢威无法应对未来的各种事情。

    这事情还不能给任何人说，不然只会对谢威的未来发展造成影响。

    谢威发展受到影响，就是学校的发展受影响。

    “怎么样？他同意了吗？”

    “经过我苦口婆心的劝说，又是讲道理又是说好话，他勉强同意了。”

    李瑞看着众人，正当吕部长等人松了一口气后，“不过……”

    李瑞的一个转折，瞬间让所有人刚放下的心又被吊了起来。

    “不过什么？你倒是说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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