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过年(柳三郎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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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除夕,空气里弥漫着节日的喧嚣,却压不住我心底沉甸甸的抗拒。那一年,实在不愿回想。它是我与我妈关系崩裂的序曲,也是我们之间倒数第二次勉强维持着表面温情的“甜蜜期”。至今,我妈那带着恳求、单独对我说的话,仍清晰得刺耳:
“今年除夕,就你、老林和妈妈,咱们三个人过。小浩再好,终归是外人……妈就想和真正的亲人,清清静静过个年。”她的声音低低的,带着一种我难以拒绝的脆弱。
“可小浩......也只有我了。”我试图挣扎。
“就算妈求你了。”这句话像根针,瞬间扎破了我本就不甚坚固的防线。
鬼使神差地,我点了头。站在小浩房门前,脚下像灌了铅,犹豫再三,才艰难地挤出那个决定。出乎意料的是,小浩脸上瞬间绽放出轻松的笑容,甚至带着点解脱:“正好啊师父!我和佳萱也琢磨着单独过个年呢!挺好,真的!”
“佳萱过年也不回家?”我下意识皱眉,带点玩笑的责备,“她家里人不得杀到弘业丽城来闹我啊?”
“不会!”小浩斩钉截铁,“她爸妈不敢!”
佳萱那半离家出走的状态,始终让我心烦。
烦她的不是处境,是她面对原生家庭时那种近乎懦弱的沉默,以及遇到关键问题就一言不发的逃避。常言道“话说一半等于慢性杀人”,她身上那股劲儿,真真应了这句。
除夕前一天,我将一千块钱塞给小浩,权当压岁钱。一步三回头,我和老林坐进了芬姨那辆破旧的“老头乐”。车子在积雪的路面上吭哧吭哧地爬行,去清河要穿过几个小村落,与往日不同,车窗外,零星炸响的鞭炮,家家户户崭新的红对联,本该是浓烈的年味,落在我眼里却一片灰。
心沉得像坠了铅块——只为我妈口中那虚幻的“亲情”,我把相依为命的小浩孤零零扔在了家里。那一刻,我分不清自己是愚孝还是冷血。这沉重的负罪感,最终也成了日后与我妈决裂时,我心中积攒的恨意之一。
新景播放着之前没看完的《乡村爱情》,我们依然沉浸不进去了。
老林一直吵着要去堆雪人,我便陪她去了。
冬日阳光难得明媚,小区“活人”很少,厚厚的积雪有很多没被人踩过,很干净。
我们俩,一个腰有顽疾,一个身体底子虚,竟也沉浸其中,笨拙而执着地堆了一个多小时,才勉强弄出个雪人的雏形。阳光映着老林的脸,我能看出她眼底同样蒙着一层阴影,但她努力笑着,那“狗耳朵”棉帽子,配合她上了霜的眼镜,搞笑又傻得可怜,可即便如此,她还笨拙地逗我开心。
除夕当天,休宝突然来了急活儿,又是老阿姨的片子。这次我特意征求了小浩的意见,他居然很开心的答应下来:“有钱赚就干!师父放心!”
他越是爽快,我心里那根刺就扎得越深。
年夜饭桌上,我故意多灌了几杯。三个人围坐,气氛冷清得很,只有我妈带着一种近乎刻意的自嗨。
而真正击溃我的,是午夜十二点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小浩打来的。
心脏猛地一沉,以为是片子出了纰漏。
接通后,传来的却是他带着笑意的、元气满满的拜年声:“师父!过年好啊!”
我大脑瞬间一片空白,耳朵嗡嗡作响,只能凭着本能回应,语无伦次地安慰着,肯定着他,挑着一切能让他开心的话说——我对他,向来骂多过奖。可就在这个所有中国人骨子里都渴求团圆、灯火最暖的夜晚,我却把他一个人丢在了弘业丽城。电话挂断的瞬间,一个念头在胸腔里轰鸣炸开:绝不能再有下一次!绝不再做违心的选择!
好了,这该死的除夕夜,就让它到此为止吧。
然而,另一重更令人窒息的负担紧接着压了下来:陪我妈去北京。
老林的腰伤一直没好利索,她自己都需要人照料,现在却要去照顾我妈。
我妈的理由听起来冠冕堂皇:“大姨他们终究隔着一层,还是老林贴心,更像自家人。”
多么“暖心”的话啊,可听在我耳中,只觉得那层伪善的面纱,从未如此清晰刺眼。
2023年2月26日。小浩不知去了哪里,佳萱也像人间蒸发。
家里只剩下我和老林,守着空荡荡的房子。
傍晚,电视里放着《霸王别姬》,我和老林一边拿手机录像记录生活,一边在客厅包着饺子。出发前夜,“分离焦虑”像无声的藤蔓缠绕着我们,彼此心知肚明,却都默契地避而不谈,只贪恋着这片刻相依的宁静。
焦灼的源头其实很相似。
我最揪心的是老林的身体。
我们曾为此激烈争吵过——我不让她碰家务,怕她本就脆弱的腰雪上加霜,可她骨子里那份金牛座的固执,让她执拗地想要尽到一个“妻子”的责任。结果呢?往往是家务干完,旧伤复发,又要耗费时间、花着钱去治疗。在我固执的逻辑里,只要她不干这些,就根本不会有这些额外的麻烦和开销。
我不在乎给她花钱,但这样花出去,只让我觉得憋屈又无奈。
这层隐忧,让我对北京之行抗拒到了极点。可除夕夜才发过的誓,转头就打脸。
我食言了,再次妥协。饺子没吃几个,我们依偎在沙发上,试图专注地看着电影,汲取一点平静。老林像往常一样,把头轻轻靠在我肩头。然而我们忘了,看《霸王别姬》本身就是个巨大的错误。那戏里戏外的悲欢离合、命运弄人,像一层浓重的阴影,彻底笼罩了屋里的空气,将我们心中本就弥漫的不安和离愁,酿成了化不开的苦涩。
最终,我们放弃了电影,回到电脑前。为了抵抗失眠的侵袭,老林终于第一次跟我吃了一片安眠药。
其实,如果是我独自去北京,权当是旅游也罢。可一想到要拖着老林,去面对未知的麻烦和我妈那无形的压力,焦灼感就油然而生。
“走个煮酒?”我提议,努力让语气显得轻松随意,挤出一个笑容。
“行啊!”老林立刻响应,眼中也亮起一丝光,像是抓住了某种对抗情绪的法宝。
我们把麦克风摆在中间,身体近乎依偎在一起。
熟悉的伴奏响起。
《煮酒》这段戏,我们PIA过无数次,早已烂熟于心。但这一次,我们投入了前所未有的力气嘶喊,灌注了全部的心神去实现每一个角色的灵魂,把每一处情绪转折都演绎得淋漓尽致。毫不夸张地说,在那样的心境下,那一次的“煮酒”,悲壮得如同一曲绝唱。声嘶力竭的喊,或许是我们解压的默契。
夜深,躺下。
她温顺地蜷缩在我怀里,敏锐地捕捉到我深藏的挣扎。
“没事的,”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近乎苍白的笃定,“我能扛过去的。别忘了,我可是‘王’的女人呢!”
这故作坚强的宣言,瞬间击溃了我强撑的心理防线。那一刻,巨大的酸楚和自责汹涌而至——我算什么“王”?我竟然让自己的女人,为了我,为了那该死的“孝心”,不得不踏上一条近乎“向死而生”的路!
黑暗中,眼泪无声地滑落。我赶紧别过脸。
安眠药的效力在消退,意识却越来越清醒,这比单纯的失眠更令人恐惧。
窗外夜色如墨,后半夜三点了。
而我们,必须赶早上八点多的火车,意味着七点就得挣扎着起床。
我用力抹掉脸上的湿痕,将怀里的老林抱得更紧,紧到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嘴唇颤抖着,却一个字也不敢说出口,生怕一开口,那压抑的堤坝就会彻底崩溃,将所有的恐惧、后悔和绝望倾泻而出。
我真特么后悔让老林去!
我真特么后悔一次又一次地跟我妈妥协!
这悔恨的情绪,在寂静的深夜里,无声地噬咬着我的心。
那一晚,什么时候睡着的,我忘记了。
这一章,或许可以作为“柳三郎”篇章的终结吧。
关于柳三郎是否真实存在,我至今不得而知。老林是个信奉“唯爱至上”的人,我一度以为,当爱一个人到了极致,或许真的会生出幻觉。更何况,她那双能看到常人不可见之物的“阴阳眼”,以及她常年与各路“仙家”打交道的离奇经历,偶尔看走眼,也并非全无可能。毕竟,“仙家”之道,玄之又玄,本就会被主观意识去影响。
但有一点,我很清楚:那一刻,即便我的命格并非她心中认定的柳三郎,我也要拼尽全力,成为她的柳三郎。
我曾是弘业丽城701号房里说一不二的“暴君”,是勾眼里绝对里呼风唤雨的大哥,是无数来来往往的徒弟和员工眼中独断专行的老板。而现在,我有了新的、也是唯一的目标:成为守护老林的柳三郎。
只是,命运弄人。随着我们一步步逼近真相,柳三郎这个名字,渐渐褪去了它最初附着的神秘与宿命色彩,最终沦为一个苍白的名词,一个模糊的代称,在现实的琐碎中,被我们有意无意地,搁置在了记忆的角落,逐渐淡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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