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煜的脾气有多驴黎姝比谁都清楚，而他这驴脾气就是从程中海身上传下来的。

这俩对上，不把天戳个窟窿都没完。

她追问，“那最后是怎么收场的？”

“最后是岳峰违抗程中海的命令，把打人的那几个都给绑了。”

又是岳峰，他倒是会卖好。

黎姝皱了皱眉，“程煜伤的重不重？”

“肋骨断了几根，皮开肉绽，去医院的时候衣服都脱不下来只能剪掉。”

阿文顿了顿，“当时程哥走的时候只跟老先生说了一句话。”

‘下次你再动她，老子的枪绝不会偏！’

程煜撂下的狠话，差点让程中海又叫人把他拽回来再打一遍。

程煜为了她算是彻底跟自己老子闹掰了。

“程哥的伤反反复复越来越严重，之前程哥也受过比这更重的伤，但是从来没有一次这般凶险。医生说，这是心病。”

阿文神色复杂，“程哥好几次都想去见您，但是他又怕您怪他。”

“黎姝小姐，我知道您现在有霍总有蒋三爷，未必再把程哥放在心上了，但是我想求您一件事，说几句好话。哪怕只是这一两天，等程哥好了，您想怎么都成。”

“就看在这么多年程哥一直疼您的份上，行吗？”

无论是阿文还是阿武，不管他们是恭敬还是赔笑脸，他们骨子里都是认为她是配不上程煜的。

她只会是得宠的情妇，绝对不会是正大光明的程太太。

但是现在不同，阿文祈求的语调分外卑微，因为经过这件事他终于明白了，黎姝是程煜的命根子，谁也越不过她去。

黎姝抱着手臂，“用不着你在这给我演苦肉计，你只说程煜如何，那我妈死了我跟谁说去？”

阿文还想说什么被她打断，“行了，我会自己看着办的，你出去。”

被下了逐客令，阿文还有些犹豫，“马上就要换药的，要不还是我来。”

黎姝自然能看出阿文是怕她趁着程煜昏迷不醒对他不利，她眼睛一瞪，“你要是不相信我我现在就走！”

眼看黎姝急了，阿文也不得不妥协，“是我多话了，我这就出去，您有任何需要只需要对外面喊一声就行。”

黎姝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房间门关上，弥漫着药味的房间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见程煜那没了小半条命的衰败模样，黎姝脸上的尖酸尽数褪去。

难怪，那天程中海明明吃了大亏却一点消息都没有，也没再找她的麻烦。

原来，是程煜在为她挡着。

她抬手抚过程煜皱紧的眉，心口酸胀。

她跟程煜四年，打断了骨头也连着筋，他伤成这样，她怎么会一点感觉都没有。

可她还是控制不了的恨他，如果不是他，她又怎么会跟岳栀微为敌。

但就算是她再恨，也不会舍得他死。

毕竟，他是她唯一一个纯粹爱过的男人。

同样，他也是唯一一个纯粹爱着她的男人。

不掺杂利益，没有算计，只因为她是她。

黎姝卷起袖子为程煜换药。

程煜不肯退役那几年，偶尔有小伤都是她来照顾，现在做这些也是轻车熟路。

可她毕竟不是专业的医护人员，难保不会手重。

至于有多重，重到原本还在昏迷的程煜硬生生给疼醒了。

他骂骂咧咧，“你妈的阿文，你他妈用脚给老子换的啊！”

正骂着，头上被丢了块用过的纱布，“你骂谁呢！嫌我换的不好，你自己来！”

程煜听到背后的声音，原本半阖着的眼睛瞬间瞪大，他有一瞬的不敢置信，以为自己在做梦。

可是哪有人做梦做的这么他妈疼的。

是黎姝！她来看他了！

程煜猛然转头，眼神比太阳更亮，“媳妇！”

刚有点收口的伤口崩裂开，气得黎姝敲他的头。

“你是傻逼啊，不知道自己伤了，老实点！”

程煜顾不得伤，刚才还半死不活的人一见到她跟打了鸡血一样坐起，抓着她的肩膀，上看下看。

黎姝被他端详的烦了，忍不住骂人，“没见过你姑奶奶啊！”

要是原来，程煜早就跟她对骂了，可眼下他不但收起了那副臭脾气，就连那张不可一世的脸都染上了几分紧张的味道。

“你来看我是不恨我了？”

黎姝不想搭理他，“趴好，上完药再说，要不你伤口烂了死了不要紧，外面的人还以为是我杀的，我还想活呢！”

程煜的倔脾气哪里是能听人摆弄的，他握着黎姝肩膀的手更紧，“不管那劳什子伤，我就问你，你恨不恨我？”

他被她恨过一次，他很清楚这个女人的心有多狠。

他熬了那么久才听见她说原谅他，好不容易翻篇了，结果程中海那边却给他点了一把火。

天知道，当他看到宋楚红尸体的时候，他的心有多慌。

明明在他手下过的人命多的数都数不过来，但是没有一条让他慌成那个样子。

他踹着阿武去探宋楚红的呼吸，见到阿武摇头他不信。

直到他确认宋楚红的脉搏真的没有一点的动静，那张跟黎姝五分相似的脸呈现一种灰白色。

他当时只有一个念头，他完了。

宋楚红死了，黎姝一定会恨死他了。

他无数次想联系黎姝，想跟她解释，但又怕看到她跟他们在南城初见时那样，用那种冰冷痛恨的视线看着他。

如果那样，他一定会杀人。

这些天他根本没有养伤的心，头回体会到什么叫想见又不敢见的滋味。

所以此刻见到黎姝，程煜只想知道这个快把他折磨死了的问题。

黎姝无声看向程煜的脸，焦躁，紧张，期待。

片刻，她点头，“我恨你，程煜，我恨死你了！”

刹那间，程煜攥着她的手都松了两分。

可下一秒，黎姝就板着他的脸，“但是我要你好起来，我要你给我当牛做马的补偿我，听没听见！”

听到黎姝的话，方才还一副要死样子的程煜顿时精神起来了。

他揽过她脖子，狠狠在她脸上啵了口。

“你他妈的，吓死老子了，老子刚才死的心都有了。”

黎姝白了他一眼，“赶紧躺回去，姑奶奶我忙得很，没工夫陪你在这耗。”

程煜心落回肚子，重新趴了回去。

黎姝故意没轻重，疼的他骂娘。

她斜眼看他，“嫌我不好，我找别人。”

见她要走，程煜一把拉回她的手，在她手上亲了口，痞气道，“老子就要你。”

黎姝哼了声，正要继续，只见程煜指着她的胸口，脸都扭曲了。

“黎姝！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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