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宇文砚清
宇文战天神色冷峻,对那些书生酸腐的讥讽与妇人的尖刻言语置若罔闻。
他向来不屑与此等宵小争口舌之利。
宇文战天向来是行动派!
只见他骤然起身,玄铁护腕在袖中隐现寒光,几步跨至厅堂另一侧的主位,袍角翻飞间已稳坐如山。
护腕重重磕在紫檀木案上,一声沉郁的"咚"响如闷雷炸进众人耳中。
宇文逸云眸光微闪,上前几步给爹执壶斟茶,青瓷盏中水汽氤氲而上。
满堂嘈杂戛然而止。
所有视线如被无形之力牵引,齐齐钉向那方主座。
那是宇文老爷子生前的尊位。
自老爷子驾鹤西去,十年来无人敢越雷池半步。
那更是家主之位!
所有人都觊觎,却不敢真去坐的位置。
连老太太坐在另一侧主位,那是长辈的尊席。
如今长辈尚在,宇文战天这小辈竟当着满堂宾客的面公然入座主位,简直是赤裸裸的僭越!
老太太指尖掐进掌心,强压着惊怒颤声道:"老大,你这是要做什么!"
宇文战天连眼皮都未抬。
"你们不是要见婉清么。"他突然开口,冷飕飕的说这么一句,让所有人都感到匪夷所思。
什么想见她!
谁是要见她?分明是在指责她不守孝道!
未等众人反应,宇文战天已朝门外冷喝:"都进来!"
铁甲碰撞的冷冽声响骤然撕裂庭院的寂静,宇文府邸顷刻间被围得水泄不通。
府中众人面色煞白,那可是沙场上令人闻风丧胆的“活阎王”麾下的铁骑!
就在此时,朱漆大门缓缓开启。
林婉清一袭素衣款款而出,眉目如画却隐含锋芒。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她身侧那位白衣少年。
他像是从雪夜画卷中走出来的谪仙,衣袍胜雪,不染纤尘。
乌发以一根银丝带松松束起,衬得那张脸愈发清绝如玉。
眉如远山含黛,眸若寒星坠潭,偏生眼尾微微上挑,天生一双含情带笑的桃花眼。
可此刻,那眼底漾着的不是风流意,而是淬了毒的恨,森冷刺骨。
少年唇角轻扬,笑意如三月春风,可吐出的字句却让老太太浑身发颤。
“怎么,祖母,十几年不见?不认识我了?我是砚清啊!”
那年寒冬,北风如刀。年仅七岁的宇文砚清被“祖母”亲手灌下毒药,又丢弃在狼群环伺的雪地里。
小小的身躯蜷缩在雪堆中,毒发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而更可怕的是——黑暗中,一双双幽绿的狼眼正缓缓逼近。
“祖母”就站在不远处,冷眼旁观,嘴角甚至噙着一丝笑,仿佛在欣赏一场精心安排的死亡盛宴。
这该是多狠的心,才能对一个孩子做出这种事?
或许是命不该绝,他被路过的猎户救下,却已奄奄一息。
毒药侵蚀了他的五脏六腑,狼爪撕扯出的伤口溃烂流脓。他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年,高烧不退,几次濒死,却又硬生生熬了过来。
可等他终于能下床时,宇文战天一家早已奉命驻守边关,一去便是十年!
命运弄人,十年后,宇文砚清竟再次身陷绝境。
那时宇文傲霜奉命征收粮草,可边疆早已被搜刮殆尽。
无奈之下,他只能铤而走险,潜入大周汴京周边。
那里富庶,粮仓尚有余粮,但若被发现,便是杀头的大罪。
就在他秘密收粮时,却在荒野之中发现了一个奄奄一息的少年。
他浑身是伤,箭伤、刀痕纵横交错,血肉模糊,几乎看不出人形。
一路颠簸的逃亡让他只剩最后一口气,连呼吸都微弱得几不可闻。
宇文傲霜咬牙将他带回边疆大营,生怕他撑不到救治的那一刻。
林婉清听闻儿子带回一个重伤的少年,亲自前去诊治。
第一眼,她便心头一震——这孩子,莫名熟悉。
她小心翼翼地剪开他染血的衣衫,检查伤势。
刀伤、箭伤、冻伤……每一道都触目惊心。
可就在她翻过他的身体时,目光猛地僵住。
在那伤痕交错的肩胛骨上,藏着一枚淡淡的粉色印记,形如梨花花瓣。
林婉清的手剧烈颤抖起来,眼眶瞬间通红。
这是她的孩子!
这是她丢失了多年的儿子,宇文砚清!
她永远不会认错这个胎记,那是她亲手抚摸过无数次的印记,是她午夜梦回时最深的痛。
林婉清强忍泪水,立刻唤来宇文战天。
“你看……这个胎记……”她的声音哽咽得几乎破碎。
宇文战天凝视片刻,虎目含泪,重重地点头:“是他……真的是他!”
可宇文砚清伤势太重,整整昏迷了七日。
这七日里,林婉清寸步不离地守在他榻前,一遍遍擦拭他的伤口,低声唤着他的名字,生怕他再次消失。
直到第七日,少年终于缓缓睁开了眼。
一家团聚,恍如隔世。
老太太的脸上一片清白!
她枯瘦的手指死死攥着佛珠,檀木珠子突然"啪"地崩断,滚落满地。
"不可能!"老太太的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嘶哑得不成调,"你明明...明明被狼群撕碎了..."她浑浊的眼珠剧烈震颤,仿佛看见从地狱爬回来的恶鬼。
宇文砚清缓步上前,雪白的衣袂扫过那些散落的佛珠。他俯身拾起一颗,在指尖轻轻摩挲:"祖母,听说你因为我专程在家设了祠堂呢?"
少年忽然绽开笑容,"每日诵经,很辛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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