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翠苗哭天抢地的模样，让陆如玉心里又怕又烦，却不敢再多嘴，只低着头抠着手指。

“你个死丫头，你干嘛不说话！”兰翠苗哀嚎了半天，结果陆如玉半句安慰的都没有，这会儿简直就是怒发冲冠恨不得掀了她！

陆如玉那个委屈：“娘，您哭成这样，我敢说话吗？”

“你个死丫头，你快如实招来，你到底偷了我多少东西，你个败家的娘们，白养活你这么多年了，你个白眼狼兔崽子，看我不打死你算了！”

兰翠苗从椅子上蹦起来作势要打她，陆如玉吓得惊慌闪躲：“娘，我都知道错了，您就消消气吧，当心身子啊！”

正闹着，门外传来脚步声，陆方洲掀帘进来，见屋内一片狼藉，母亲哭倒在椅上，妹妹垂头丧气，不由皱起眉：“这是怎么了？”

兰翠苗见了儿子，哭声更响：“方洲啊！你看看你这个妹妹！为了几两碎银子，竟把我压箱底的翡翠镯子偷去当了，那可是给你备着的聘礼啊！你说这日子怎么过！”

陆方洲看向陆如玉，眼神冷了几分。

陆如玉被他看得发怵，嗫嚅道：“哥，我……我不是故意的，就是月钱不够用了……”

“月钱不够不会跟我说？非要做这偷鸡摸狗的事？”陆方洲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娘为了这个家操碎了心，你倒好，净添乱！”

兰翠苗点醒了一下，猛地坐直身子：“对！婚事！方洲，娘已经托王婆去张家说合了，张侍郎的千金，虽说……虽说性子烈了些，但好歹是官家小姐，只要成了这门亲，咱陆家也能攀上个靠山，往后日子就有盼头了！”

陆方洲闻言，脸上没什么喜色，反而露出几分不耐：“娘，我说过不必如此费心。”

“费心？我不费心，难道看着你一辈子带着衍衡打光棍？”兰翠苗猛地拔高声音，“那张家小姐再好不过，王婆说了，张夫人已经松口，只等咱们聘礼送到就定日子！”

陆方洲眉头紧锁，正要反驳，兰翠苗看出来他不乐意哦，赶紧道：“你要是敢不乐意，我就死在你面前！反正也没脸下去见你爹你爷奶了，倒不如早死早超生，省的早晚有一天被你两兄妹给气死了去！”

陆如玉委屈瘪嘴：“娘，你骂他就算了，干嘛还非要带上我啊！”

“死丫头，你给我闭嘴，最不成气候的就是你，还好意思说。”

兰翠苗狠狠剜了一眼，陆如玉觉得头都要大了！

早知道就不偷那对镯子了，这会儿真的叫她烦透了！

陆如玉正暗自懊恼，陆方洲已沉下脸来：“娘，婚姻大事岂能如此儿戏？张家小姐性子如何暂且不论，单凭‘攀附’二字，这门亲我便不依。”

兰翠苗哪里肯听，拍着大腿又要哭：“不依？你当娘愿意低三下四去求人家？还不是为了你！衡儿都六岁了，总不能一直顶着没有娘低着头做人，有了张家这层关系，往后他进学、入仕，哪样不便利？”

提到儿子陆衍衡，陆方洲的脸色更是铁青，硬声道：“衡儿自有我护着，不必仰仗旁人。”

“你护着？能护他到几时？”兰翠苗急得直跺脚，“那翡翠镯子本是压箱底的宝贝，如今被你妹妹折腾成这样，亏损了一大笔不说，还是不够聘礼，我还得想法子凑聘礼！方洲，你就当可怜可怜娘，应下这门亲吧！”

陆如玉听着这话，心里更不是滋味，嗫嚅道：“娘，大不了，我再赔您一对镯子便是，能不能别老是动不动就那我来说事，搞定人烦躁得很，又不是什么杀人放火的事情，至于吗！”

“你拿什么赔我？”兰翠苗冷笑，“你要是有钱的话至于偷我的首饰去当了，还是你藏了私房钱？我看你是没吃够教训！”

正说着，院外忽然传来王婆的大嗓门：“陆老夫人在家吗？好事啊！”

兰翠苗眼睛一亮，瞬间忘了哭闹，忙起身迎出去：“王婆快进来，可是张家那边有信了？”

王婆掀帘而入，脸上堆着笑：“可不是！张夫人说了，聘礼不必过于铺张，但那套头面首饰得齐全，再备上六匹绸缎、两坛好酒，这事儿就算定下了！”

兰翠苗喜上眉梢，转头瞪向陆方洲：“听见没？张家都松口了，你还犹豫什么？”

陆方洲脸色铁青，指尖攥得发白。

陆如玉瞧着哥哥这模样，又看看母亲和王婆满脸的急切，忽然觉得这屋里的空气都憋得人喘不过气。

她偷镯子的事还没了结，哥哥的婚事又被架到了火上，这往后的日子，怕是更不得安生了。

王婆是个人精，岂会看不出来陆方洲这位正主不愿意，迂回地甩了甩帕子笑道：“陆公子莫不是担心张家小姐性子烈？其实啊，那都是外面的传言。

张小姐是直爽性子，心里藏不住事，对自己人最是热络。

前几日我去张家，还见她亲手给张侍郎缝制荷包呢，针脚细密，可见是个贤惠姑娘。”

她凑近两步，声音压得低了些：“再说了，张夫人说了，只要公子点头，嫁妆里还陪送三间临街铺子，往后不管是收租还是做些小买卖，都是进项的。

虽说陆家也是不少的商铺，更是做生意的顶尖人物，但若是有了张侍郎这层的帮扶，定会如日中天的，这是稳赢的局面啊！

而且张夫人还说了，日后要给陆小公子铺路，什么打点关系这些都不需要公子担心，还说张小姐会把小公子视如己出的，日后若是小公子想踏上仕途那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多好呀！”

兰翠苗听得眉开眼笑，忙不迭点头：“听见没方洲？这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事！”

陆方洲脸色稍缓，却仍抿着唇不说话。

王婆看在眼里，又道：“公子是读书人，看重风骨，可这世道，没点靠山寸步难行。张侍郎在朝中颇有声望，将来对公子的前程也是助力啊。”

这话像是戳中了陆方洲的软肋，他攥紧的手指缓缓松开，眼神复杂地看向窗外。

陆如玉瞅着哥哥的神色，心里咯噔一下，完了，看这样子，哥哥怕是要松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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