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他是不是没救了?
陆衍衡被他问得一窒,小手慌忙在衣襟上蹭了蹭水渍,急声道:"宴青哥哥,后门和侧门都有护卫守着,只有这里能悄悄进去!我知道这很委屈你,可阿福他真的等不起了......"
孩童的声音带着哭腔,眼里的焦灼几乎要漫出来。
宴青望着那半人高的狗洞,洞口还沾着泥泞,被雨水泡得又湿又滑。
他自幼便是名门公子,何时钻过这种地方?
可转头看见陆衍衡冻得泛白的小脸,想起柴房里那个奄奄一息的少年,终是重重叹了口气。
"罢了。"宴青解下腰间的玉佩塞进袖袋,将药箱递过去,"你先拿着,我进去后再接你。"
陆衍衡连忙摇头:"我来引路,我认得路!"
宴青无奈,只得矮身蜷起身子。
锦缎长袍蹭过泥泞时,他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下,却动作麻利地钻进了洞。
陆衍衡紧随其后,膝盖陷进湿泥里也顾不上,只一心往前爬。
两人从狗洞钻出时,皆是一身狼狈。
陆衍衡顾不上拍掉身上的泥点,拉起宴青的手就往柴房方向跑:"这边走,柴房在西跨院后面!"
雨还在下,打在芭蕉叶上噼啪作响。
廊下的灯笼在风里摇晃,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陆衍衡跑得急,几次险些滑倒,都被宴青稳稳扶住。
快到柴房时,他忽然停住脚步,压低声音道:"里面可能有人看守......"
陆衍衡刚想摇头,就听见柴房方向传来几声模糊的斥骂,似乎是家丁在抱怨天气。
宴青示意他噤声,从药箱里摸出一小包药粉,低声道:"待会儿我引开他们,你趁机开门。"
陆衍衡用力点头,小手攥得发白。
他看着宴青悄然绕到柴房侧面,故意弄出响动,果然引得两个家丁骂骂咧咧地走了出去。
"就是现在!" 陆衍衡猛地推开门,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昏暗中,阿福蜷缩在草堆上,胸口的起伏微弱得几乎看不见。
陆衍衡喉头一紧,刚要喊人,就被宴青按住肩膀。
“别出声。”他沉声说着,已提着药箱快步上前,指尖迅速搭上阿福的腕脉。
灯笼的光晕里,阿福的脸白得像纸,嘴角还凝着暗红的血痂。
宴青解开他的衣襟,只见青紫的瘀伤遍布胸膛,几道深可见骨的鞭痕正往外渗血,混着草屑结成硬块。
“伤得太重,断了几根肋骨,又失血过多。”宴青眉头紧锁,从药箱里翻出金疮药和绷带,又摸出一小瓶药丸,“衡儿,帮我扶着他的头。”
陆衍衡慌忙照做,指尖触到阿福冰凉的皮肤时,忍不住打了个颤。
他看着宴青利落地清理伤口,动作快而稳,可阿福始终没睁眼,连哼都没哼一声。
“他……他是不是没救了?”陆衍衡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宴青没抬头,语气却稳:“还能救。”
他一边往伤口上撒药粉,一边道,“按住他,待会儿会疼。”
话音刚落,阿福忽然闷哼一声,手指猛地蜷起。
陆衍衡连忙按住他的肩膀,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阿福,忍忍,很快就好了……”
外面忽然传来脚步声,夹杂着家丁的吆喝。
宴青动作一顿,迅速用绷带缠好伤口:“来不及了,先带他走。”
陆衍衡一愣:“怎么带?”
宴青已俯身将阿福打横抱起,沉声道:“跟紧我。”
他抱着人往柴房后门走,那里有条通往后巷的窄路,是府里下人偷懒的捷径。
陆衍衡紧随其后,忽然想起什么,转身抓起墙角那包被雨水打湿的糕点,紧紧攥在手里。
那是他答应要给阿福的,不能落下。
雨还在下,巷子里积了水,踩上去吱呀作响。
宴青抱着人走得飞快,陆衍衡小跑着才能跟上,泥水溅了满裤腿也浑然不觉。
“宴青哥哥,我们去哪?”
“去我那里。”宴青头也不回,“你家是待不得了。”
陆衍衡看着他怀里毫无动静的阿福,又看了看远处陆府的灯火,忽然攥紧了拳头。
他暗暗想着,等阿福好了,一定要让爹爹给阿福道歉。
宴青抱着阿福拐进后巷时,陆衍衡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呵斥声。
是管家带着家丁往柴房去了。
他心一紧,拽着宴青的衣摆往暗处躲,直到那队人提着灯笼匆匆掠过,才敢喘口气。
“快走。”宴青低声催促,脚步更快了些。
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打在阿福苍白的脸上,陆衍衡忙用袖子去擦,却越擦越乱,最后索性将自己的外衫脱下来,轻轻盖在阿福身上。
宴府的马车就停在后巷口,车夫见他们回来,连忙掀开帘子。
宴青小心地将阿福放进车厢,陆衍衡也跟着爬上去,紧紧挨着阿福坐下,小手一直攥着他冰凉的手指。
“让马车绕远路,从侧门进府。”宴青吩咐完,便转身给阿福施针。
银针刺入穴位时,阿福的睫毛颤了颤,陆衍衡立刻屏住呼吸,宴青拿着无数的银针在他面前扎来扎去,左扎一下,右扎一下,吓得陆衍衡脸都白了。
宴青瞥了一眼道:“害怕?当年扎你身上的银针,可不比他身上的少?”
虽然但是,好歹扎自己身上的银针,他自己看不见啊!
扎别人身上,他瞅着都觉得老疼了!
陆衍衡倔强地摇摇头,嘴硬道:“才没有,我才不会害怕!又不是没扎过!”
宴青发现这臭小子的倔性子还是一般倔,看来还是吃得苦头不够多。
陆衍衡目不转睛地盯着啊富,直到看见他胸口的起伏稍稳了些,才松了口气。
回到宴府已是三更天,宴青将阿福安置在偏院的客房,又让人烧了热水和姜汤。
陆衍衡捧着姜汤站在床边,看着宴青给阿福换药用针,认真仔细的模样让他心生内疚。
“都怪我……”陆衍衡喃喃自语,眼泪砸在姜汤碗里,漾开一圈圈涟漪。
宴青刚换完最后一道药,闻言回头看他:“不是你的错。”
他拿起帕子擦了擦手,“你爹爹是迁怒。”
陆衍衡没说话,只是将姜汤碗放在床头,又把那包湿软的糕点摆在旁边。
“等他醒了,就能吃了。”他小声说,却是在祈祷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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