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章 晨曦照临,阴影未散
推荐阅读:诸天恐怖从蛊开始 斗罗:我武魂比雕 谍战:红色掌柜 斗罗:武魂骨龙,我就是亡灵天灾 共生面板,我在修仙界种田长生 重生鉴宝:我真没想当专家 练气千年,方知是封神! 武魂玄冥龟?放屁,这是圣兽玄武 遮天:我,昊天,人族第一帝! 天色已晚天未亮
“在阿莱斯顿,白昼从不象征安全。
有人燃尽生命与病魔搏斗,
也有人将仓库的门锁得比心门还紧。
他们说这就是秩序——
可秩序从不喂饱饥饿的人。
而在最沉重的夜色中,
总有人不肯合眼。”
——《破塔街随记·无名医者手札》
破塔街的清晨没有鸟鸣。
只有沉重的咳嗽声、被压低的呻吟,以及在走廊里此起彼伏的脚步——那是求生的脚步,也是被绝望驱赶的脚步。
塔兰医生推开诊所的木门时,晨雾还未散去,屋内却已经被人潮塞满。
狭窄的大厅里,病患们或蜷缩在稻草铺成的临时席上,或倚着墙角半坐半卧。
空气里弥漫着苦涩的药味与血汗的腥气,厚重到像一层湿冷的布,压在每一口呼吸上。
他几乎是一步跨入,就被人群的眼神裹挟。那些眼睛里有焦急、有恳求,也有被反复拒绝后的麻木。
“医生……先看看我孩子吧,她一夜没醒过来。”
“求您,帮我爹换一下药布,他的腿——”
塔兰举起手,示意他们安静。他的声音已沙哑,但仍尽量保持平稳:“我会一一看完的,请先坐下。”
他的眉间早已刻出深深的褶痕,眼圈乌青,像连夜未眠的印记。双手在诊疗桌上短暂停顿——那是医者给自己的一口气——
下一瞬,他弯下腰,跪到地上,为一个发烧的小男孩探查伤口。
冰冷的地板透过裤布直渗进膝盖,他没有理会,动作迅速而温柔。
他从地上站起时,额头已沁出细汗。还没来得及喝一口水,另一边传来惊呼:“有人晕过去了!”
塔兰几乎是本能地冲过去,扶起那位面色灰白的中年患者,将他移到靠近窗户的地方让他呼吸新鲜空气。
手臂用力时,肌肉传来针扎般的酸痛——那是连日劳累的后果。
——再这样下去,我恐怕救不了更多人。
这个念头像暗潮一样涌上来,又被他硬生生压回去。
他看见一名护士正笨拙地为一位伤口溃烂的老人消毒,手套已经破了。
塔兰走过去,替下她的位置,一边低声指导:“力度轻一些……别让药水溅到他眼里。”
话音平稳,指尖却因过度使用而微微颤抖。
诊所的光线透过破旧的窗子,落在满是灰尘的地面上,照出一条淡淡的亮带。
塔兰的影子在那道亮带上拉得很长——一个孤身忙碌、在黑暗里苦苦撑着的背影。
屋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夹杂着木门被推开的吱呀声。
“塔兰医生!”一个年轻而带着气喘的声音响起——是阿兰·赫温,晨曦时报的记者。
塔兰抬起头,额上汗珠在昏黄灯光下闪烁。
“有人愿意帮忙,”阿兰快步走到他面前,压低声音,“是司命先生——他让我带路。”
塔兰怔住,眼里像是被微光点亮了一瞬。
他缓缓直起身,目光越过阿兰的肩膀,看见门口那道笔直的身影——整洁的衣袍与满室的混乱形成鲜明对比,然而那双眼睛却沉静如深海,正无声地看着他。
塔兰胸口的郁闷似被什么推开了一条缝。
绝望到了谷底,微光,终于照进来。
昏黄的灯火在摇晃,塔兰刚放下手中的镊子,正准备去换一副新的手套。
脚步声在破旧的地板上由远及近,带着不属于这条街的沉稳节奏。司命走了进来。
他一身整洁的深色长袍,在这逼仄混乱的诊所里显得格外突兀。
可他的第一步,却不是去找塔兰,而是半蹲下身,扶起一个跌倒在地的瘦弱病患,将他安置回稻草铺上,轻声对护士说:“给他换干净的绷带。”
这一幕,让塔兰微微怔住。
“塔兰医生。”司命起身,目光直视着他,声音平静而坚定,
“我听阿兰说了你的情况——这里是全城少数还在运转的救命之处,但它太小了,撑不住多久。”
塔兰抿了抿干裂的嘴唇,沙哑地道:“的确如此。但我们……已经没有别的地方可去了。”
司命微微颔首,像是早有准备:“我的晨曦庄园,从今天起,归你们使用。
那里有足够的大厅、庭院、清水和能改成病房的空屋。我会让阿兰去联系还在救治患者的私医,把他们都带过去。”
短短几句话,像是晨雾里被撕开的口子,让光透了进来。
塔兰愣在原地,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你……愿意开放庄园?”
“事不宜迟。”司命的语气没有半分犹疑,“这座城还有人能救,就不该让他们等死。”
塔兰的眼神从震惊转为迟疑,又从迟疑燃起了亮光。
那双被无眠与劳累压得沉重的眼睛,此刻仿佛被点燃。
他走上前,伸出手,和司命紧紧握住——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眼里有湿意,却带着笑:“谢谢你,司命先生……你给了我们一条活路。”
司命的目光仍然沉静,仿佛早已习惯别人把他当作救赎的依托:“那就走吧,塔兰医生。黑暗不会自己退去。”
塔兰猛地点头,转身吩咐护士收拾可携带的器械和药物。
病患们听到要转去庄园的消息,虽虚弱,却有人眼中重新泛出微弱的光。
“事不宜迟,我们马上行动。”司命最后确认一句,便与塔兰并肩走出诊所。
门外,晨光正冲破雾霭,落在两人的肩头。
——至当日下午,晨曦庄园的大门敞开,迎来第一批病患与医生……
至当日下午,晨曦庄园的大门已经彻底敞开。
宽阔的庭院与长廊,此刻不再是昔日贵族庄园的静谧花园,而是临时搭建的战地医院:
一排排白色帐篷沿着草地延伸,像苍白的浪潮冲向庄园深处;
大厅、长廊乃至昔日的舞厅,都被整齐铺满了病床。
空气中弥漫着药水、血汗和草药的混合气息,热浪夹着消毒水的呛味,让人嗓子发干。
塔兰挤过人群,放眼望去——这里的井然有序,的确是破塔街诊所无法想象的奇景。
来自城中各处的私医、护士和志愿者们,在不同区域有条不紊地救治病患;
病人不再蜷缩在阴冷的巷口,而是有了干净的床铺和清水冲洗的机会。
阳光透过高大的梧桐叶,斑驳洒在患者的面庞上,哪怕有呻吟声,也多了一丝安稳的气息。
他忍不住露出久违的笑意,和擦肩而过的老同事点头打气。
可这笑容维持得并不长。
塔兰接过志愿者递来的登记簿,匆匆扫了一眼——新增的病患人数还在飞快攀升。
庄园里所有能行医的人数,不到十人;护士和志愿者加起来不足百人。
病床刚空出一张,就被新的患者占据;一盆清水还没凉,就已经被血和药渍染成暗色。
一位年轻护士正吃力地扶着快要撑不住的老医生,另一边的药箱空得只剩几卷绷带。
塔兰心口一紧,抬头寻找司命的身影。
他快步走过去,低声而急促地说道:
“司命先生,我们……快要分身乏术了。”
那一瞬,他的眼神里既有不愿放弃的倔强,也有难以掩饰的焦躁与愧疚。
司命没有立刻回应,只是沉默地站在廊柱旁,视线缓缓扫过满园的伤病员,像是在衡量什么。
阳光照在他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也映出一丝难以捉摸的冷意。
塔兰握紧了拳头,心中涌上一句沉重的念头:
——难道真的无计可施了吗?
塔兰的话音刚落,司命依旧没有作声。
他只是缓缓抬起目光,望向晨曦庄园上空。
阳光明亮,可在这一瞬,天色仿佛被某种不可名状的手抹去一层光泽,像是无形的幕布缓缓垂下。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难以分辨的低语——既像是从极远的星海传来,又仿佛在耳骨内直接回响。
那些词句没有任何已知语言的形态,却在人的心中留下沉甸甸的回音。
塔兰打了个寒颤,本能地想开口,却在下一瞬屏住了呼吸。
司命的指尖缓缓划出一条弧线,命纹如星河般在他周身浮现。
每一道线条都闪烁着难以注视的幽光,编织成一幅螺旋式展开的星图。
星图的尽头,裂开了一道深不可测的“门”。
那并非真正的门户,而是现实本身被扭曲撕裂出的缝隙,裂隙边缘流淌着浓稠的星光与诡异的符文,仿佛在以某种规则呼吸。
庄园的空气骤然静止,连原本此起彼伏的呻吟声都像被包裹在厚重的棉絮中,变得遥远。
——虚妄回廊。
塔兰觉得自己看到了不该被凡人注视的东西。
天空的色彩开始混乱,灰、紫、蓝、墨交织着流动;
地面与墙壁的边缘在视野中轻微颤动,仿佛它们的存在只是一种暂时的约定。
而后,奇迹发生了。
就在他站立的地方,他看到“自己”的影子猛然拉长,像是在星光中被捏塑、剥离,最终从他的身侧走出一道人影。
那是另一个“塔兰医生”,眉目、衣着、动作都一模一样,甚至连眼神里的疲惫与焦急都如出一辙。
一个……两个……三个。
三个与他毫无分别的分身同时存在于病床之间,熟练地为病患包扎、配药、安抚家属。
那动作精准而自然,就像是他自己在同时做着这些事。
而不仅是他——庄园里的每一名医生、护士、甚至几个经验丰富的志愿者身边,都陆续浮现出他们的“另一个自己”。
这些分身静默无言,却带着本体的记忆和技巧,立刻投入救治的洪流之中。
有人失声惊叫,有人揉了揉眼睛不敢置信。
塔兰则怔怔地看着那三个“自己”,心跳快得像要冲破胸膛。他伸出手,差点去触碰其中一个分身的肩膀,却又猛然收回——仿佛害怕惊扰了这脆弱的奇迹。
几秒的呆滞过后,他的呼吸急促起来,眼中泛起湿意,喉咙哽得几乎发不出声,直到挤出一句低语:
“……这简直是奇迹。”
他的声音带着颤抖,但眼神已然炽热。他立刻振作起来,冲向最近的一名分身,开始指挥它们分区处理病患。
他的动作突然变得像有数十双手协同作业一样迅捷,救治效率在短短数分钟内几乎翻了数倍。
整个庄园的节奏迅速从慌乱恢复到有序。
呻吟声不再被绝望拖得漫长,而是被忙碌与希望的气息覆盖。
司命静静站在领域中心,眸色如深渊般沉静。
他的手依旧在虚空中维系那幅巨大的星图,命纹光辉流转,像是将整个庄园笼罩在一场静谧的梦境之中。
然而,细心的人会发现,他的鬓角已有一丝细汗滑落。
塔兰在一次抬头的间隙,与司命的目光短暂交汇。
他没有说话,只是郑重地点了点头——那是医者对拯救者最真诚的致意。
“最大的问题……解决了。”他低声自语,仿佛是在对自己、也对所有人宣布。
可在希望的欢呼声背后,天幕上那道裂隙依旧缓缓脉动着,像一只巨大的眼睛,默默注视着这一切。
黄昏的光线透过庄园的树冠,带着病态的昏红,投下长长的影子。
原本在奇迹之下忙碌而振奋的临时医院,此刻却被一阵凝重的沉默笼罩。
塔兰刚替最后一位病患换好绷带,正想去查看另一间病房,忽然看到司命在庭院角落,与塞莉安和阿兰赫温低声交谈。
三人的神色都带着深深的凝重,那种气息让他下意识停下了脚步。
塞莉安率先开口,声音压得很低,却透着抑不住的怒意:
“粮仓的库存只够三天,最多四天。再照这样下去,不只是病人,连医护都会饿倒。”
阿兰赫温补充道,声音有些发颤:“黑市……我打听过了,药物和粮食全被当局严控,商人宁可高价运去贵族区,也不会分一点给我们。”
那一刻,仿佛有一道寒风从庭院中央穿过,把方才的热度与希望尽数吹散。
塔兰走近几步,听清了话,心头骤然一沉:“怎么会……我们刚才才……”
他的话没说完,像是被现实生生掐断。他捂住额头,苦笑中带着一点近乎自嘲的气息,“我们还是逃不过绝望吗?”
塞莉安攥紧拳头,指节泛白,咬牙低声骂了一句,“那些黑心的蛀虫……愿神诅咒他们。”
阿兰赫温的眼圈微微泛红,像是想再说什么,却只能重重呼出一口气,背过身去。
司命一直沉默,目光落在不远处空空如也的储物架上,昏暗的灯光下,那一排排空格仿佛在无声地嘲弄。
他缓缓闭了闭眼,像是把这一切压进心底,再睁开时,眼神深处有一道冰冷的光在闪烁。
“几小时前,这里还充满了忙碌和欢声,”塔兰喃喃道,“现在……只剩不安的沉寂。”
没有人接话。
庭院深处,病患的咳嗽与低吟此刻显得格外清晰,仿佛在提醒他们,下一波更冷酷的考验已经逼近。
风从院门灌入,卷起几片枯叶,在石板路上打着旋,发出干涩的声响。
司命缓缓抬起头,望向远方已经被夜色吞没的阿莱斯顿城。
那座城此刻像一头沉睡的巨兽,黑暗是它的皮毛,冷漠是它的心脏。
“晨曦的微光虽已照进黑夜,”他低声道,“但黑夜,从未轻易退让。”
他转身离去的背影,在残余的暮色里,像是把一抹孤独的光,带回了黑暗深处。
“有时,光并非被黑暗吞没,而是主动走入黑暗之中。
它这样做,不是因为胜算,而是因为有人必须这样做。”
——《晨曦时报·未刊社论》
(本章完)
(https://www.shudi8.com/shu/743042/28375454.html)
1秒记住书帝吧:www.shudi8.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shudi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