骰子早已掷下，枪膛早已填满。

    可在谎言的剧场里，子弹也能化为空声。

    ——《无常剧本·残页》

    司命将那把沉重的左轮抵在太阳穴。

    冰冷的钢铁透过皮肤，仿佛直接抵住了脑髓。

    手汗浸湿了握柄，食指死死扣在扳机上。

    桌对面，华菲咧嘴大笑，满是狞色。

    “来吧，小丑。六膛五弹，你有多少命去赌？”

    空气死寂。

    所有的呼吸、心跳、紧张都凝固在这一瞬。

    ——吧当！

    第一声清脆的金属响起。

    空枪。

    华菲眼角一颤，随即又笑弯了眼。

    “有趣，有趣！第一枪空，那后面五枪，可就全是实弹咯！哈哈！”

    司命轻轻吐出一口气，唇角挑起，低声自语：

    “悲欢皆虚，剧本无常。”

    “……什么？”华菲眉头一皱，还没听懂这话的意思。

    砰！

    第二声。

    依旧空枪。

    “——不可能！”

    华菲猛地站起，双眼死死盯着那把左轮。

    他明明在秘诡卡的规则里设置过，五发子弹，绝无空位！

    司命抬起头，面具在灯光下变得发黄，裂缝扭曲成一张癫狂的笑。

    他背后，似有一袭残破的黄衣在虚空中飘摆，低语声若隐若现。

    “明明设置了五发实弹，是吧？

    或许……你记错了呢？”

    华菲喉咙发紧，呼吸一窒。

    砰！砰！砰！

    第三、第四、第五枪。

    全是空枪。

    寂静，死寂。

    司命松开手，将左轮随意丢在桌面。

    吧嗒一声，枪滚到一边，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大屏幕闪烁，积分更新。

    【司命：39】

    【华菲：12】

    司命重新靠坐，轻轻抖了抖手腕，淡淡笑道：

    “看来，这一局，我赢了。”

    “——你作弊！”

    罗威猛然起身，满脸铁青，伸手揪住司命的衣领，怒吼着把他从座位上提起。

    空气瞬间再度紧绷。

    罗威的指节发白，青筋暴起，他咬牙死死掐着司命的衣领。

    然而手下的触感，却轻得不可思议——

    仿佛他提起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缕雾气。

    “什么……？”

    他低吼出声。

    下一瞬，雾气化散，司命的身影消失无踪。

    而在他愣怔的瞬间，耳畔却响起轻轻的碰杯声。

    罗威猛地转头，只见司命已经坐在旁边的位置，正悠然举起一杯酒，唇角勾笑，淡淡的看着他们。

    “你们，也是星灾之上吧？”

    他的语气里带着讥讽，像是在嘲笑他们的算计。

    “从什么时候起……你们觉得，星灾会乖乖遵守规则呢？”

    空气瞬间沉寂。

    华菲的脸色一阵青白交替，罗威下意识后退半步。

    而司命却像在宴席上介绍一位高贵宾客，举杯，慢条斯理：

    “悲欢皆虚，黄衣之王。”

    他低声吐出这个名字。

    在他身后，幻影般的残破黄衣微微张开，如同幕布掀起，诡异的低语自虚空涌入两人的耳中。

    “它是我的主秘诡，至高命运系。”

    司命的眼神在黄衣的阴影下，仿佛蒙上一层癫狂的笑意。

    他缓缓放下酒杯，摇头轻叹：

    “我的秘诡很简单。”

    “它能修改一件必然发生的剧本。”

    “起因与结果，不变。”

    “它改的……只是过程。”

    他的手指轻轻敲在桌面上的左轮手枪，声音清脆：

    “比如，我将一个【只有一发子弹】的游戏过程，转移到我的身上。

    而那一把【装满五发子弹】的左轮……则会出现在下一轮，或者下下轮。”

    司命抬眸，笑意加深：

    “无论你们如何下注。”

    酒液在杯中轻轻摇晃，映出他面具下似哭似笑的怪诞弧度。

    他的语气却带着近乎玩味的挑衅：

    “现在，有兴趣继续游戏吗？”

    华菲与罗威对视，背脊发冷。

    ——猎人与猎物的位置，已然悄然反转。

    空气死一般凝滞。

    华菲的笑容已经挂不住了。

    他给自己秘诡领域加的自定义条款，本是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左轮里几发子弹，由他决定。

    可他忘了最重要的一点：他没写中途退出的条款。

    既然坐上赌桌，除非有人彻底输光积分，否则，游戏必须继续。

    “哼……”

    华菲不甘心地冷哼一声，将左轮抬起，再次打开弹膛，确认过又合上，盯着司命，低声道：

    “那么，继续吧。我就不信，你的运气能永远逆天。”

    司命只是抿了一口酒，唇角扬起似笑非笑的弧度：

    “是啊，有时候我自己都嫉妒自己的强运。

    没办法，赌桌上的游戏……我从未输过。”

    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华菲心口发凉。

    ——游戏重开。

    华菲庄家，底注  2分。

    罗威点头，跟注  1分。

    司命却毫不讲理，直接推了  4分。

    “……四分？”

    罗威眉毛一挑，狐疑地看了司命一眼。

    随后他的目光移向华菲，神情意味深长。

    华菲心头一紧，直觉大事不妙。

    司命却笑着打断他们的对视：

    “啊，对了，刚刚我忘了补充。

    黄衣之王具现后，我的秘诡允许我每一轮都能改写剧本。”

    他的指尖轻轻敲在桌面，声音仿佛催命鼓点。

    “坏牌，丢给你们。

    好牌，我留给自己。

    哪怕你们一直不敢接战，五枪的‘坏剧本’只会一轮轮积累到你们头上。

    而你们的积分……只会一分分被刮走。”

    司命的目光锐利如刀，直直锁住华菲，像在看一头注定被宰割的牲畜。

    “到那时，你们要怎么翻本？”

    华菲咬牙切齿，手背青筋暴起。

    司命说的没错——在这种赌局里，资金少的一方，迟早会被磨死。

    必须尽快结束，而让他尝试左轮？华菲盯着场上司命的下注，4分，也就是说自己至少选择4分还是5分才能抢回庄家，而这个家伙，恐怕每一轮都会精准下注四分，逼迫自己一方选择，5分。五连发，哪怕自己将实弹设置为1，恐怕也会被对方替换为5，该死的。

    不过，游戏规则第一条：游戏必须三人参与。

    他猛地看向罗威。

    罗威心领神会，呼吸一窒，猛地将筹码一推。

    “——五分！”

    桌上的气氛陡然炸开。

    司命轻轻鼓起掌来，笑声低沉而诡异：

    “漂亮，不愧是眷属。

    对主人……果然忠心不二。”

    华菲的脸色倏地一僵。

    罗威肩膀一颤，却没有反驳。

    是的，眷属。

    司命早在刚才就已经看穿——

    罗威根本不是星灾之上。

    他只是华菲的眷属，所以两人才会配合得天衣无缝。

    罗威深吸一口气，闭上眼，将左轮缓缓举起，冰冷的枪口抵在自己的太阳穴。

    ——嘀嗒。

    车厢里的空气，仿佛比子弹还沉重。

    第一枪——空。

    第二枪——轰！

    这一声巨响几乎震碎了整节车厢的空气。

    罗威的太阳穴猛地炸开一个血洞，剧痛让他发出低沉怒吼，他死死咬牙，竟然强行撑住不倒下。

    “吼——！”

    他拼尽最后的意志，召唤出自己的秘诡——

    一头覆满钢毛的巨型猩猩从他身后咆哮而出，双拳砸碎车顶，铁皮翻卷。

    但子弹却像诅咒一样毫不留情。

    剩余的四发，仿佛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直直贯穿巨猩的身躯，撕裂骨肉，再无一发落空。

    猩猩的胸膛被连环洞穿，轰然溃散成烟。

    罗威瞳孔骤缩，来不及再发出惨叫，所有子弹同时在他头颅中绽放。

    “砰——！”

    他整个人僵硬着栽倒，身上乏起一缕白烟。

    紧接着，华菲身后浮现出一张阴影构成的赌桌图。

    ——络腮胡罗威的身影，被拖拽着跌入赌桌幻影之中，彻底湮灭。

    【游戏结束】

    罗威的全部分数，化作光点，分流到华菲与司命的积分牌上。

    华菲眼神阴鸷，死死盯着司命，咬牙切齿：

    “可恶……眷属的复活需要二十四小时！小子，你坏了我的好事。”

    他狞笑着抬起双手。

    两把左轮牛仔手枪，黑漆漆的枪口对准司命。

    “那就拿你的命——来补偿吧！”

    他低声颂念秘诡词：

    《击破灾厄的毁灭左轮》。

    砰！砰！

    快到肉眼难以捕捉。

    司命甚至没来得及看清他的动作，第一颗子弹已从脸颊旁呼啸擦过。

    第二颗子弹瞬间洞穿了司命的左手手掌，血雾炸开。

    司命闷哼，肩头一震，整个人被钉在座椅上。

    车厢里，硝烟与血腥味交织，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

    「赌局之外，无有公正。

    子弹不会撒谎，

    它只会在命运指引下，

    选择吞噬下一个灵魂。」

    ——《灾厄左轮秘典》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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