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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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也没想到,管尧一个人,赤手空拳的制服了所有围攻的打手。
“不许动!公安!”
几名穿藏蓝色制服的公安干警下车,身后跟着王阳和玉河。
他们动作麻利地掏出手铐,许戎挣扎着还想说什么,被干警反剪双臂,干脆利落地铐上,其他打手也被一一制住,塞进随后赶来的警用吉普车。
吴婷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她目光急切地转向管尧。
管尧还站在原地,衣服后背洇开一大片深色湿痕,颜色不断在扩大、加深。
那不是汗。
吴婷几步抢到他身边,“管……管尧!”
管尧没应声,脸比前些天住院时更难看,嘴唇紧抿,似在强忍着什么。
王阳也冲了过来,触手一片湿冷黏腻:“血!管哥,你后背在淌血!流了好多!”
吴婷立刻转身,用力拉开面包车车门,“快!上车!去医院!”
海城医院。
管尧坐在诊疗床上,赤裸的上身肌肉线条分明,此刻布满伤痕,大片紫黑色淤血高高肿起,中心位置破了皮,渗着血丝和细小的组织液,左臂外侧一道七八公分长的撕裂伤,前胸和肋下也有几处明显瘀伤。
戴着口罩的医生凑近仔细检查,手指隔着橡胶手套在淤肿边缘轻轻按压,管尧牙关咬得咯咯作响,愣是没哼出声。
“后背挫伤很重,”医生直起身,声音透过口罩有些闷,“皮下大面积出血,肿胀压迫,不排除有轻微骨裂,得去拍个X光片确认,左臂这伤口,得清创缝合,看深度和污染程度,至少缝六七针。这情况得住院观察两天,防止感染和内出血。”
医生顿了顿,看向站在一旁脸色不比管尧好多少的吴婷,“你是家属?去办手续吧。”
家属?
吴婷嘴唇动了动,发出一个干涩的音节:“好。”
拍完片,护士端来清创盘,冰冷的双氧水直接浇在管尧左臂翻卷的伤口上,腾起剧烈的白沫。
吴婷站在两步开外,看着管尧身上的伤口在药水作用下变得惨白,医生拿起镊子和弯针刺入皮肉,穿行,拉扯。每一针下去,管尧的身体都难以抑制地微颤。
吴婷伸出手,想抓住点什么给他一点支撑,指尖在空中悬停几秒,最终轻轻搭在他紧握成拳的右手手背上。
一针,两针……缝了七针。
护士用消毒纱布仔细吸干伤口周围的血污,给他的左臂缠上厚厚的白色绷带,后背挫伤处也敷上一层药膏,再用纱布覆盖固定。
吴婷沉默地守在一旁。
处理完伤口,他们被送进一间狭小的病房。
王阳提着两份盒饭,带着刚吃完饭的玉河走了进来。
看到管尧已经处理妥当,王阳心有余悸地搓了搓手,“吓死我了!刚才那架势……”
吴婷接过盒饭,声音透着浓重的疲惫:“王阳,麻烦你帮我把玉河送回家,我晚点再回去。”
她看了眼窗外,路灯已经亮起昏黄的光。
王阳思索几秒,点点头:“行。那管哥,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他拉过一步三回头的玉河离开。
门关上,病房顿时变得异常安静。
管尧斜倚在床头,身体僵硬,显然在极力忍耐背部和手臂缝合处传来的抽痛。
吴婷心疼的看着他,拖过一张方凳,坐在床边,千头万绪堵在胸口。
沉默片刻,吴婷默默打开饭盒,递到管尧面前。
管尧微微抬起头,看了眼饭盒,缓缓伸出手,动作明显一滞,脸上掠过一丝痛楚。
吴婷立刻放下饭盒,打开筷子,然后一手拿着盒饭,一手拿着筷子,一口一口的喂到管尧唇边,他低下头,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吃完饭,吴婷又拿起床头柜上的铁皮暖水瓶,拔掉软木塞,倒了大半杯温开水。
“喝点水吧。”她声音很轻。
他轻抿一口,温热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带来一丝慰藉。
“谢谢。”他的声音十分沙哑。
吴婷放下杯子,目光落在管尧身上,声音不自觉地低沉下去,“如果不是你,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管尧打断:“没有如果。”
他也不敢想那种如果。
他和她,都承受不了那种如果。
时间在寂静中流淌,只有两人或轻或重的呼吸声交织。
吴婷犹豫着开口,“你的身手,怎么那么好?”
她想随便找个话题。
管尧的目光望向窗外沉沉的暮色,眼神似乎飘得很远:“以前在部队待过几年。”
夜幕彻底降临,护士进来给管尧量体温,检查伤口。
“夜里要是痛得厉害,就按铃叫我们。后背不能压,手臂别用力。”护士叮嘱几句,匆匆离开。
管尧躺在床上,尝试着调整躺姿,可怎么躺都不舒服。
吴婷默默看着,走到他床边:“我帮你垫一下?”
她将自己的薄外套卷起来,垫在他受伤的左臂下方,又拿过医院的枕头,避开他后背的伤处,仔细垫在他的腰侧。
她的动作很轻,很专注,手指偶尔不经意擦过他的皮肤。
管尧身体微微僵硬,但没有抗拒,任由她摆布。
“好点了吗?”吴婷低声问。
她很擅长照顾人,上辈子独自养大两个儿子,男孩子,皮得飞起,时不时的就会给她带回一身伤,处理伤口这些,她很熟练。
“嗯。”管尧应了一声,闭上眼睛。
夜渐深,管尧睡沉了。
吴婷去水房打了盆温水,浸湿毛巾,极其轻柔地擦拭掉管尧额上、脖颈间的汗渍,动作轻得不能再轻,生怕惊醒他。
毛巾的温热,让管尧在睡梦中更舒服了些。
做完这一切,吴婷慢慢走出去。
走廊值班的护士台亮着灯,一年轻护士正支着头打盹。
吴婷想了又想,还是将她轻轻叫醒:“护士同志,三床的管尧同志,麻烦多留意下。我……明天一早过来。”
护士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点点头,在记录本上划了一下:“放心吧,夜里我们会定时定点的巡房。”
吴婷低声道:“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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