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三，小年。

青山大队处处洋溢着过年的喜庆气氛。

罐头厂给每个工人都发了年终奖励——一笔不错的现金和几瓶自家产的罐头，更是让喜悦加倍。

崔家更是热闹非凡。

崔知远和季红的婚事已经准备得七七八八。

李萍彻底融入了这个家庭，学习小组的成员们成绩都有显著进步。

小年夜，周明华和崔静苒、李萍、季红一起张罗了一大桌极其丰盛的饭菜：

小鸡炖蘑菇、红烧肉、酸菜粉条、清蒸鱼、还有用罐头厂桃子做的拔丝桃子……香气弥漫了整个屋子。

崔正青拿出了珍藏的酒，给大人们都倒上一点，连崔知星都分到一小杯甜滋滋的果子露。

窗外北风呼啸，屋里却温暖如春，欢声笑语不断。

大家围坐在一起，吃着喝着，说着今年的收获，明年的期盼，气氛温馨而美满。

崔正青举杯，感慨道：“今年是我们家否极泰来的一年！小苒回来了，咱们家团圆了，日子也越过越有奔头！感谢大家一年的辛苦，也希望明年会更好！”

“明年会更好！”大家都笑着举杯呼应。

然而，在这片团圆的喜悦中，崔静苒的笑容下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她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心思飘向了远方。

霍骁和李响，已经失联太久太久了。

上次霍骁匆忙回来又离开，说是半年任务，如今早已过了半年之期，却音讯全无。

部队那边也没有任何消息传来，问就是机密任务。

这种漫长的、死寂的等待，让她心慌意乱。

她总觉得要发生什么，那种不安的感觉在阖家团圆的时刻愈发清晰。

李萍察觉到她的走神，悄悄碰了碰她的手，低声道：

“别太担心，小苒，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我哥和霍团长他们都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崔静苒回握住她的手，勉强笑了笑：“嗯，我知道。”

但她心底的不安，却像窗外的寒风一样，越来越浓。

她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他们一切平安。

年关越来越近，就在腊月二十八，家家户户都在忙着准备年货、贴春联的时候，一个穿着军装、面色沉痛的人来到了青山大队，径直找到了崔家。

他是霍骁所在部队的政委派来的通讯员，带来了一个如同晴天霹雳的消息。

“崔静苒同志，”

通讯员的声音沉重而沙哑：

“我们非常悲痛地通知您……霍骁同志在执行一项绝密任务时，为掩护战友和设备……不幸牺牲了。”

“牺牲”两个字像一把巨锤，狠狠砸在崔静苒的心口。

她猛地后退一步，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耳朵里嗡嗡作响，几乎听不清后面的话。

“……任务地点在边境，遭遇了伏击……霍骁同志英勇抵抗……但……遗体尚未找到……目前只能认定为牺牲……这是部队出具的证明和抚恤金。”

通讯员不忍地递过一个文件和一个小布包：

“这是霍骁同志去任务前特意交代过的，若他出事，这些就都交给你，哦，还有这个存折，也是他特意给你留下的。”

这是早已报着必死的决心去的啊！

周明华惊呼一声，差点晕过去，被崔正青扶住。

崔知行猛地站起来，拳头紧握，眼眶通红。李萍和季红赶紧扶住摇摇欲坠的崔静苒。

“不……不可能……”

崔静苒的脑子早已“轰”的一声炸开，她喃喃自语，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他不会死的……他说过会回来娶我的……他答应过我的……”

她一把抓住通讯员的手臂，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眼中是绝望也是最后的倔强：

“遗体没找到对不对？那他就可能还活着！他在哪里出事的？告诉我！我要去找他！”

通讯员为难地别开眼：

“崔同志，请节哀……任务地点是高度机密，而且那边现在非常危险，敌我交错……”

“告诉我！”

崔静苒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嘶喊出来，眼泪终于决堤: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就算他真的……我也要带他回家！我不能让他一个人留在那么远的地方！”

她的坚决震撼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崔知行看着妹妹悲痛欲绝却异常坚定的眼神，知道拦不住她。

他深吸一口气，对通讯员说：

“同志，请把你知道的、能说的信息告诉我们。我是她哥哥，也是军人，我理解纪律，但她……必须去这一趟。”

通讯员犹豫再三，看着崔静苒绝望而执着的目光，最终叹了口气，极其隐晦地透露了一个大概的边境区域名字和可能接触的联络方式，再三强调：

“那里非常危险，形势复杂，你们一定要万分小心！部队无法提供官方帮助……”

拿到了模糊的线索，崔静苒一刻也等不了。

她拒绝了所有人的陪同，只戴上了霍骁送她的那块手表。

“小苒，太危险了！”周明华哭着拉住她。

“妈，我必须去。”

崔静苒擦干眼泪，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坚毅：

“如果他活着，我在等他，如果他不在了，我要去接他，不然我一辈子都不会安心。”

崔知行知道妹妹身上有秘密，却还是开口道：“小苒，我陪你一起去。”

“不行的大哥，那儿既是边境，你身份特殊，没有上面的指示，你不能去那的。”

“我不怕。”崔知行直接道。

“可我不能让你跟着我一起犯险，你放心，我就去周围转一圈，如果……我会回来的。”

崔知行张了张嘴，也知自己身份特殊，只能叹息一声，道：“那你要小心。”

“嗯，我会的。”

崔知远也想要跟，可崔静苒连崔知行都不愿带，更何况是他了。

李萍和季红红着眼眶，往她包里塞干粮和钱：“一定要平安回来！”

崔静苒重重地点点头，找到大队长开了证明，就直接买了火车票，那边境地找霍骁。

火车上空气不好，而且路途太远。

崔静苒整个人都有些萎靡，还是喝了好几口灵泉水才缓了过来。

她抬眸看向车窗外飞速而去的情景，捏紧了拳头暗道：霍骁！我知道你不会死！我会找到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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