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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3章 322枪挑朱友贞,血祭华阴县


“不可能!不可能!”

    “那是我的控鹤军,我辛苦培养的控鹤军!”

    “用人命堆出来的控鹤军啊!”

    朱友贞在片刻失神之后,看着那宛如神将般的身影,面庞扭曲得叫身边人都差点认不出来。

    不怪他如此震惊,除他以外,周遭的几个控鹤军参将,同样是神色惊惶又狰狞,就像是被逼到角落里的困兽,色厉内荏,只为掩盖内心的恐惧。

    单人独骑,怎么可能与军阵的力量抗衡呢!

    方才的一幕幕,几乎完全掀翻了他们的常识,更是把从军征战以来培养出的张狂凶暴打得粉碎。

    军阵的长处,就在于聚沙成塔。一百个黄庭,也不可能是第七境武者的对手,但一百人的军阵,却足以让他们和玄关武者抗衡。

    更不要说,率领他们、坐镇中军的朱友贞,同样是一位第七境的武者。

    同为第七境,无论怎么想,都该是有着军阵加持的朱友贞占据上风,可偏偏,却是李存孝一口气,将其杀了个人仰马翻!

    “指挥使,此人不对劲啊。”

    身边的亲随咽了口唾沫,朱友贞听得出来,对方的声音都在颤抖,心中不由得又是一紧。

    眼下已经不只是报仇雪耻的问题了,若是不能将李存孝斩于马下,自己手下这批人心中只怕都会留下阴影。

    对于寻常的士卒来说,这意味着他们上战场时溃败的几率更大;而对于服用血丹晋升的药罐子武者来说,这更是增大入魔几率的隐患!

    “不要慌!我们虽然死了一小半,但你没发现吗?这些弟兄都是脏腑境界,李存孝也只不过是以强击弱!”

    “他要是真的能正面和军阵抗衡,早就直接冲上来砍了我的首级!老子都不怕,你们怕个卵蛋!”

    朱友贞说到后面,已然从低语不由自主变成了怒吼。

    不过这一番话终究是起了作用,这些控鹤军也都是杀人盈野的老手,抓住一个安慰自己的理由之后,很快又调整了心态。

    血色的飞鹤比起刚才缩水了一圈,但就像收缩得更紧密的阵型一样,变得更加凝实、更加灵动。

    “可惜,没能一口气把这些人击溃,若是他们能多消沉片刻,这时候我就能硬顶着把朱友贞锤爆了。”

    李存孝见其重整旗鼓,不由暗道可惜。

    再怎么看不起朱友贞的为人,对方常年混迹军中,熟稔战阵却是做不得假的。

    他在玄关境界的战力毋庸置疑,但是军阵加持下,朱友贞已经不能当做寻常玄关武者来看待。

    “不要慌,李存孝再厉害,终究只有一个人。方才他硬扛着控鹤军阵的压力,一轮爆发,此时必然疲惫。”

    “换个思路来看,将那些脏腑武者杀掉后,我控制军阵的压力反而还会减小,能够做到更精妙的操控。”

    “这一战,优势在我!”

    朱友贞一一细数敌我优劣,也不管是真的客观存在还是自己主观臆想,总之十胜十败搬出来,再三为自己打气,竟然也逐渐恢复了冷静。

    他心中甚至想到,如今是敌逃我追,时间在自己这一方,完全没必要太急。

    只要一直将李存孝拖在此处,对方迟早露出破绽,哪怕自己不能亲手将其擒杀,但只要最后对方死了,就还是自己赢了。

    不知不觉间,朱友贞都已经放弃了亲自报仇的打算,可惜的是,现实不会因为个人的想象而有所变化。

    就在他严阵以待的同时,朱友贞看到李存孝身上,同样有强横的真元交织升腾。

    在左者,为赤红天王,在右者,为青碧仙尊。

    重重层楼将灵相托起,交织的真元化作灿灿纯金,随后尽数涌入螭虎大枪与金红混天绫之中。

    螭虎与赤龙交叠起舞,两双骇人眼瞳,好似与李存孝的双眼重叠,倒映出控鹤军众人恐惧狰狞的神情。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没有任何征兆的一击!

    快如闪电的一击!

    一切就像是方才血腥惨状的预演,在朱友贞等人完全没反应过来的刹那,十多道真元的光芒在军阵的四面八方和上空爆开!

    朱友贞噗地一下,吐出一大口鲜血,勾连血气的灵相接受到大阵传来的反馈,浑身上下就像是放在铁毡上的矿石,一瞬间浑身酥麻。

    肌肉和骨骼,全都传来不堪重负的呻吟,胯下的战马,更是忍不住奋起前蹄,原本黑亮的眼睛此时都已经被震得血红一片。

    朱友贞这位主帅都是如此,更不要说境界远低于他,并且还受到李存孝重点照顾的其他控鹤军军士。

    那些黄庭境界的还能惨叫,剩下的几个脏腑武者,则是直接拄着兵器,和胯下的战马一同跪在了地上,胸口起伏如同残破的风箱。

    “不行啊指挥使,挡不住,弟兄们挡不住的.”

    才激发的凶性,在这恐怖的一击之下再度溃散。地位较高的几个亲随已经完全失去了战意,乞求般地看着主帅,希望对方的口中能说出撤退的命令。

    “指挥使,我们不是对您不忠,可那根本就不是人啊!留下来,兄弟们只能白白送死”

    “混账!打下去才有活命的机会,逃跑就只有死!”

    朱友贞状若癫狂,实则却是这些人中最清醒的一个。

    看着不远处那蜿蜒的赤龙和螭虎,再一次将目光投来,他几乎是尖叫着嘶吼出来:

    “快重新结阵”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攻击比他的话语更快到达,一切都被淹没在炸开的光与影之中。

    血色飞鹤哀鸣,拼命地挥舞翅膀,最终却还是如同囚鸟,被密密麻麻的赤红罗网所包围。

    “我不打了!我不打了!”

    “饶命啊!饶命啊!”

    “指挥使大人,救我们啊!”

    “.”

    鬼哭狼嚎传入耳中,李存孝一直绷紧的嘴角终于放松,翘起弧度。

    正面硬拼军阵,当然不是明智之举,但军阵终究是由人组成。

    是人,就会有情绪的变化,会因为即将到手的功勋而激昂亢奋,也会因为敌人的恐怖而陷入混乱和迷茫。

    不同状态下的军士,结成军阵的难度不同,效果也有天壤之别,这是他从自己统领道兵的经历中得到的认识。

    所以从被朱友贞咬住开始,他就已经在思考,如何才能将对方的士气击溃。

    而最后的结果,也没有出乎他的意料。

    有着净天眼在,纵然是看上去不动如山的军阵,也还是会暴露出这样那样的缺陷,这也是他刚开始能够靠着爆发,一口气杀掉小半控鹤军的原因。

    而眼下得手之后,李存孝也并没有疏忽大意,仍然是奉行先剪除羽翼的策略。

    一蓬蓬血雾炸开,一截截残肢飞起,一声声惨叫入耳。

    朱友贞浑身颤抖,握着刀,跟随着手下临死前的哀嚎移动视线,宛如神经质一般地来回扫视,却只能看见一道残影。

    脚下像是灌了铅一样,既不敢驱策马匹上前,也不敢转身逃走,就那么听着周围逐渐安静下来。

    踏。

    靴子踩踏泥土,拔起来的时候,和黏腻的血浆分离,发出刺激鸡皮疙瘩的声音。

    “抓到你了!”

    朱友贞猛地一夹马腹,却没有如想象那般疾驰出去,而是一个失重翻滚,跌下马背。

    这时候他才注意到,胯下骏马嘴里满是粉色的血沫,腹部的骨骼都已经变形,竟然是被他紧张之下逸散的真元给活活压死了!

    “李存孝,我啊!”

    一道冰冷锋锐从后方贯穿了他的胸膛,露出口吐霜刃的玄螭枪头。

    强横的真元如洪流涌入,瞬间封锁了他的穴窍经脉。

    血气和真元反噬之下,朱友贞无法遏制自己的伤势,血柱径直从他的七窍中炸开来,使其忍不住发出惨叫。

    李存孝胯下骑着九头青狮,单手擎着丈余大枪,明明挑着一个成年大汉,给人的感觉却像是挑着一截破抹布一样随意。

    “垃圾东西,就这点本事,也敢大言不惭?”

    话虽豪迈,脸色实则也有些发白。

    真要算起来,开打到现在,连一分钟都没有。

    短时间内爆发几十次,全都是全力一击,即使对于现在的李存孝,也不是轻松能做到的事。

    也好在有七阶的九头青狮相助,否则想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这百人精骑组成的军阵击溃,断然不会那么简单。

    “李存孝,你若.嗬嗬杀了我,父王,父王不会”

    血液涌进喉咙,使得声音断断续续,好似溺水之人。

    朱友贞拼命地调动气血和真元,一边试图稳住伤势,一边双手抓住枪头,脑袋竭力后仰,似乎还想要说点什么。

    “别废话了,死吧。”

    大日光辉般的真元涌入玄螭大枪,伴随着手臂的弯曲而内敛,随后又在枪杆抖动的弧度中绽放,好似有一头螭虎一下从须弥芥子之中跃出,膨胀——

    嘭!

    朱友贞直接被这一枪抽爆,化作漫天残渣,疾风骤雨般打在黄土地上,也打在了一行急停的马蹄前方,留下三个指头大小的凹坑。

    “死了?!”

    朱友珪猛地扯住缰绳,力量之大,扯得身下骏马一个趔趄。

    身后的两百赤鸦军看着方圆百米被血肉浸润的黄土,和他也是一般反应,好似见了鬼一般,拔刀的声音和吸冷气的声音响成一片。

    “朱友珪?”

    李存孝眼中杀机一闪,却并不理会,玄螭枪尾在九头青狮屁股上一抽,整个人已经再度化作流光疾驰而去。

    等到神兵加持之后,他的速度更是达到了一个恐怖的速度,转眼间已经消失在朱友珪等人的视线当中。

    “殿下,咱们还追吗?”

    一旁的参将见李存孝远去,口中虽然这样言语,但心中不知为何暗自松了一口气。

    “不必追了。二公子虽死得惨烈,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拿下楼观道。”

    “等父王登临至尊之位,届时无论是谁,都逃不过清算。”

    朱友珪强压心头的惊骇,面上犹自镇定,一番话出口,赤鸦军众人人颔首认同。

    和他关系亲近的几个,看着满地的血泥肉糜,甚至已经露出笑意。

    朱友贞一死,大王的成年子嗣中,便只有大公子一人能堪大任。

    届时,靠着从龙之功,便是草莽出身,一个侯爵之位,想必也不难吧?

    人既然已经死了,众人也不停留,下马捡了些破碎衣料骨殖,便算作二公子的衣冠冢带回。

    临走之时,唯独朱友珪忍不住回首,看着满地血腥,心中涌起一股莫名寒意。

    李存孝肯定是故意的。

    他有杀死朱友贞和控鹤军的实力,却没有一开始就发作,而是佯装不敌,逃亡至此,离开了宗师能顾及到的范围,才悍然出手。

    一出手,便是满地残尸,无一幸免。其隐忍狠辣,可见一斑。

    “放走这样一个敌人,不知是福是祸。”

    朱友珪心绪复杂,却没有后悔撤退的决定。

    按理来说,朱友贞是梁王之子,死在外人手中,他总该拿下对方,这件事才算解决得漂亮。

    一开始,朱友珪也的确打算这么做,但当真元开始流动,直觉却向他预警,似乎一旦动手,就会有不可测之事发生。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几率,也不能以身犯险。”

    “朱友珪恣意妄为,才给自己引来杀身之祸,我当引以为鉴。”

    “不过,父王果然没有在这贱种的体内留下真元护身,果然,自始至终,能继承大统的都只有我一个人。”

    嘴角不由自主地翘起,不过在看到楼观道外的连绵旌旗时,他的神色又变得沉痛起来。

    “殿下,怎么只有您回来?”

    杨师厚注意到这边,拍马上前,朱友珪嘴唇翕动,传音说了些什么。

    前者先是一惊,随后又镇定下来,只是多看了这位世子几眼,两人便一同被天边的动静所吸引。

    短短片刻而已,楼观道的山门中,四象四峰上都已经遍布疮痍,遍地焦土。

    唯独中央的两仪峰,被一方巨大的黑白旗幡笼罩环绕。

    黑白二气所成的半圆形护罩上,后天袋口张开,如弥天之网,不断喷吐血光,一点点消磨着两仪幡上的光彩。

    朱全忠的幻影自虚空凝聚,两人见了,赶紧下马,叉手行礼。

    “父王”

    “大王”

    “这群妖道,躲在灵宝中避战不出,看来是打定主意要和我耗。”

    “楼观道家大业大,拼着千年底蕴不要,只怕也能拖延个六七天。”

    “大王,此次出征仓促,随军物资并不充足,加上北边独眼龙虎视眈眈,我们耗不起这么久。”

    “我知道,所以当下之法,只有把华阴县血祭后天袋,如此,便能大大缩短攻破楼观道的时间。”

    “大王不可!”,杨师厚脸色大变。

    “华阴县地近京畿,乃是人口四十余万的上县,便是杀一万人,都会令天下震动,人心惶惶!”

    “若是全部血祭,只怕将来人人自危,不敢来投效大王了”

    “无所谓”,朱全忠打断了杨师厚,没有一点商量的意思。

    “欲成非常之功,必行非常之事。区区一个华阴罢了,等进了京城,那些对我阳奉阴违的世家大族,一样要死。”

    “我只给你们三天,三天时间,我要血祭之力盈满后天袋。”

    “三日之后,我要楼观道,灰飞烟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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