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3章

    未来，这里将会诞生独一无二的生灵。他们生来就沐浴在薪火的“道”中，他们的起点，将是其他界海生灵遥不可及的终点。他们将是薪火大道最天然的传承者与守护者。

    而其中，必然会诞生一个最耀眼的存在。

    那个存在，将承载着这个“道源界”的全部气运，他（她）将从无数劫难与挑战中崛起，最终走到“道阳”之下，继承薪火的意志，成为下一个纪元的……执火者。

    薪火化身的意识缓缓退去，重新归于无处不在的虚空之中。

    她的使命，是守护，是引导，而非干涉。

    新的纪元已经开启，新的故事，正在这片新生的土地上，等待着它的主角。

    虚空深处，那些古老的意志们，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沉默。

    “寂灭之眼”缓缓闭合，仿佛在消化着所见的一切。“万象之源”停止了轰鸣，陷入了沉思。“虚空之触”则小心翼翼地收回了所有的感知，不敢再轻易窥探那片被薪火光芒笼罩的区域。

    一个全新的时代，在所有存在的注视下，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姿态，降临了。

    而在那新生的“道源界”中，一处被浓郁本源能量包裹的山谷里，一块五彩斑斓的奇石，在“道阳”的光辉下，轻轻地，颤动了一下。

    它的内部，一个微弱的、懵懂的、却又带着无上尊贵气息的意识，正在缓缓苏醒。

    岁月无声，纪元无名。

    在这片被“道阳”光辉所笼罩的新生界土之上，时间，第一次拥有了可以被度量的刻度。道阳东升西落，一次轮转，便是一日。光阴在山川间流淌，在草木荣枯中沉淀，一万次轮转，被此界冥冥中的法则定义为一“载”。

    弹指，便是三千载。

    那座被浓郁本源能量所包裹的山谷，早已不复初生时的荒芜。谷内仙葩遍地，瑞草丛生，每一株植物都仿佛是天地法则的具现化。有的草叶如剑，锋芒毕露，割裂虚空，阐述着“锋锐”之道的初始奥义；有的花朵开合间，吞吐着光阴的碎片，演绎着“刹那”与“永恒”的变迁。一条由液态本源能量汇聚而成的小溪，潺潺流淌，溪水每一次冲击在岸边的顽石上，都迸发出细碎的法则符文，融入大地，滋养着这片神圣的净土。

    三千载的时光，对于一个新生的大界而言，不过是初醒后的一次呼吸。然而，对于那块五彩斑斓的奇石来说，却是一场漫长到足以孕育奇迹的沉睡。

    它静静地躺在山谷的中心，沐浴着道阳神辉，吞吐着本源精气。石体表面的五种色彩，早已不复当初的斑斓驳杂，而是变得无比纯粹、深邃。赤色如火，内蕴焚天之威；青色如木，满溢生命之机；金色如金，暗藏不朽之锐；黑色如水，流转万化之幽；黄色如土，尽显厚德之重。五色流转，隐隐构成了一个相生相克、圆融无碍的微型世界。

    这一日，道阳升至天穹正中，光辉最为炽烈。亿万道神曦垂落，如同金色的瀑布，尽数灌入山谷之中。

    也就在这一刻，那块沉寂了三千载的五彩奇石，其内部那缕微弱的、懵懂的意识，终于在无尽的积累中，完成了最后的蜕变。

    “我……是谁？”

    一个模糊的念头，如同混沌中劈出的第一道闪电，在意识的海洋中炸响。

    这个问题出现的瞬间，他“看”到了。

    他没有眼睛，却“看”到整个世界。他看到了高悬于天的道阳，感受到了那股源自同源的温暖与召唤；他看到了广袤无垠的大地，感受到了那股承载万物的厚重与慈悲；他看到了山谷中每一株仙草的呼吸，每一朵道花的摇曳，甚至能“听”到那条本源小溪在歌唱着开天辟地的古老歌谣。

    这个世界的一切，对他而言，都是如此的熟悉，如此的亲切，仿佛是他身体的延伸。

    但同时，他也“看”到了一些别的东西。

    在光明所不及的阴影里，在法则交织的缝隙间，在一草一木的生命脉络深处，潜藏着一丝丝、一缕缕极不和谐的“杂音”。那是一种混乱、扭曲、矛盾的力量，它引诱着生命走向畸变，怂恿着法则走向崩溃，低语着让万物归于无序的疯狂呓语。

    那是“无序之喉”留下的永恒之“伤”，是这个完美世界与生俱来的“劫”。

    “我是……‘有’。”

    “它……是‘无’之变种，是‘有’之阴影。”

    第二个念头，更加清晰，更加坚定。在他为自己和那股混乱之力下达定义的瞬间，他与这个世界的共鸣，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顶峰。

    咔嚓！

    一声清脆的、仿佛天地初开时第一声雷鸣般的碎裂声，响彻了整个山谷。

    五彩奇石之上，出现了一道裂痕。

    紧接着，咔嚓！咔嚓！咔嚓！

    裂痕如同蛛网般瞬间遍布了整个石体。亿万道璀璨夺目的神光从裂缝中迸射而出，将整个山谷渲染成了一片五彩的琉璃神域。每一道神光之中，都蕴含着一种最本源的法则碎片，那是三千载积累的精华。

    轰！

    一声巨响，五彩奇石轰然炸开，化作漫天光雨，纷纷扬扬地洒向山谷的每一寸土地。得到了这股本源的滋养，谷内的仙葩瑞草瞬间疯狂生长，灵性大增，甚至有一些已经诞生了朦胧的灵智，朝着爆炸的中心，发出了孺慕般的欢鸣。

    在光雨的中心，一个身影，缓缓显现。

    那是一个少年。

    他看起来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黑发披散，垂至腰际，每一根发丝都仿佛由最纯粹的光凝聚而成，闪烁着点点星辉。他的肌肤，比最顶级的仙玉还要晶莹剔C透，隐约可见皮肤之下，流淌的并非是血液，而是五色交织的本源神曦。

    他的五官，俊美到无法用任何言语来形容，仿佛是天地间所有“完美”概念的集合体。但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左眼之中，仿佛倒映着道阳的轮廓，炽烈、神圣，充满了创造与秩序的威严。而他的右眼，却是一片深邃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明的幽暗，其中有点点矛盾而混乱的星芒在闪烁，那是被他所吸收、理解，却尚未完全掌控的“无序”之力。

    一生一灭，一正一反，一序一乱。

    两种截然对立的力量，在他的双眸中，达成了一种诡异而完美的平衡。

    少年赤着双足，缓缓落在地面上。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又抬头望了望天上的道阳，眼神中充满了初生的好奇与了然。

    “原来，这就是‘我’。”

    他没有名字，因为这个世界，尚无第二个“他”需要被区分。他是此界第一个由先天本源孕育而生的生灵，是道源界的气运所钟，是薪火意志所期待的那个“变数”。

    他，便是“道生”。

    道生，意为大道所生。

    他迈出了第一步。

    脚掌落在地面上，整个道源界的大地，都传来一阵轻微的、喜悦的脉动，仿佛在欢迎着自己孩子的降生。他向前走去，山谷中的仙草瑞兽，都主动为他让开一条道路，花朵向他垂首，灵兽对他低鸣。

    他走出了山谷。

    外界的天地，远比山谷要广阔亿万倍。

    高耸入云的神山，其山体本身就是一条条凝固的法则链条，散发着镇压天地的宏大气息。奔腾咆的大河，河中流淌的并非凡水，而是先天庚金之气、乙木之精，任何一滴，都足以让下界修士为之疯狂。

    天空之上，除了那轮永恒的道阳，还有无数星辰在缓缓转动。道生知道，那每一颗星辰，都代表着一条尚未被生灵所执掌的至高大道。当有一天，有生灵能够将某条大道领悟到极致，便能点亮相应的道星，与天地同寿，与日月同辉。

    这是一个何等波澜壮阔，又何等寂寥孤寂的世界。

    道生漫无目的地行走着，他用双脚丈量着大地，用双眼观察着世界，用心灵感受着万物的脉动。他看到一株草，如何从破土到枯荣，其中蕴含的生死轮转之理，便自然而然地流入他的心田。他看到一座山，如何承受风雨侵蚀，那股万古不移的“镇”之真意，便被他所领悟。

    他的每一次呼吸，都在与天地交换着本源；他的每一次心跳，都在与大道产生着共鸣。他的实力，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每时每刻都在增长。

    然而，这个世界，并非只有祥和与美好。

    当他走出十万里，来到一片黑色的平原时，他停下了脚步。

    这片平原，寸草不生，大地上布满了干涸的、狰狞的裂谷，仿佛被某种恐怖的力量所诅咒。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混乱而暴虐的气息。

    那是“劫”的气息。

    道生那双奇异的眸子，望向平原的中心。左眼中神光流转，看破虚妄，他看到此地的法则被严重扭曲，空间在此地错位，时间在此地紊乱。右眼中幽光闪烁，他感受到了那股与自己右眼深处同源，却又充满了恶意的力量。

    “吼！”

    一声不似任何生灵所能发出的咆哮，从平原中心的一条巨大裂谷中传出。紧接着，一头庞然大物，从裂谷中缓缓爬出。

    那是一头无法用常理来形容的“劫兽”。

    它有着巨蜥般的躯体，却长着八条如同蜘蛛般的长腿。它的身体一半燃烧着黑色的火焰，另一半则凝结着灰白的冰霜。它的头颅之上，没有眼睛，只有一个不断开合的、如同黑洞般的巨口，巨口中传出的，是无数生灵在绝望中发出的哀嚎与诅咒。

    这头劫兽，是这片平原上所有扭曲法则与混乱意志的聚合体，是“无序之咒”在这个世界的第一具“肉身”。它的存在，本身就是对“秩序”的嘲讽与挑衅。

    它出现的瞬间，便锁定了道生。

    在它的感知中，道生就如同黑夜中的皓月，那股纯粹、和谐、充满秩序的“道”之气息，对它而言，是无法忍受的美味，也是必须摧毁的死敌！

    “秩序……必须……撕裂！”

    断断续续的、充满疯狂的意念，在道生的脑海中响起。

    下一刻，那头劫兽动了！

    它的八条长腿猛地一蹬，庞大的身躯却诡异地消失在了原地。并非速度快到极致，而是它直接扭曲了自己与道生之间的空间，将“距离”这个概念，强行抹除！

    它瞬间出现在道生的面前，那张足以吞噬山脉的巨口，当头咬下！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超越了物理法则的攻击，道生脸上没有丝毫的惊慌。他甚至没有后退，只是平静地举起了自己的右手。

    他的动作很慢，慢到仿佛连凡人都能轻易躲开。但是，在他抬手的过程中，整个世界的时间流速，仿佛都为他而改变。

    劫兽那快到极致的扑杀，在道生的眼中，却变得无比缓慢。他能清晰地看到，对方的利齿是如何撕裂空间的，对方身上燃烧的黑炎与凝结的寒冰，是如何在相互湮灭中产生出更恐怖的混乱之力的。

    “原来，这就是‘劫’的攻击方式。”

    道生心中了然。

    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点向了劫兽的额头。

    这一指，没有惊天动地的威势，没有法则神链的环绕，只有一种最纯粹的“理”。

    ——“在你我之间，必有距离。”

    这是他对“空间”法则的第一次定义与宣告！

    嗡！

    一股无形的波动，以道生的指尖为中心，扩散开来。

    那头劫兽原本已经要将道生吞噬的庞大身躯，猛地一滞。它与道生之间，那被它强行抹除的“距离”，在这一刻，被一股更高层次的、不容置疑的“秩序”之力，重新定义、并且无限拉长！

    在劫兽的感觉中，眼前的少年明明近在咫尺，却又仿佛远在天涯。无论它如何疯狂地向前，都无法跨越这“咫尺天涯”的距离。

    这是法则层面的碾压！

    “吼！”

    一击不成，劫兽愈发狂暴。它那黑洞般的巨口猛地张开，一道由纯粹的“混乱”与“矛盾”构成的灰色光柱，朝着道生轰然射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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