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渴望着龙的力量，在尝试转化为龙。

    然而，反倒是本能追求进化，也在自然进化的龙，选择了人类的生存道路。

    这种反差让路明非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而夏弥也不在乎，她搓了搓手中可乐外壁凝结的冰水，随口道。

    “曾经的我可不会喜欢这种口味，但是现在也已经变了。”

    “但是是就是如此，比如现在的我，比如诺顿，为何要‘创造出一个人类的人格’，这根本毫无意义。”

    “答案很简单，甚至可以说得上单纯。”

    夏弥吹了口可乐的表面，眼睛无神地看着那气泡浮在水面，缓缓破裂。

    “那是属于我们的反抗，对于本能的反抗，过去的意思在反抗着未来的意识。而且，那也不是创造，而是‘龙的基因强迫诺顿产生了【仿人类个体】，而诺顿应该是试图用龙的意识去覆盖它。”

    “我不知道你在日本给诺顿做了什么，但诺顿自己应该也有类似的手段，他本来就想要通过【允许人类人格产生，再由自己覆盖】来证明龙族如今的进化是错误的——可惜他失败了。”

    “而我则是考虑直接在诞生出人类人格之前，以‘演技’创造出模拟人类的人格，并且不断强调这是演技，以此来否定‘进化’——但似乎现在我自己也分不清了。”

    夏弥撑着脸，掌心中柔软的面颊肌肉鼓得像一块缓冲气囊。

    “龙虽然没有大屠杀的习惯，但是总体而言也算是冷酷无情，没有同理心，但是我现在却越来越放不下自家哥哥，见不到他就会心慌，和你们在一起的时候明明心里在想着自己是龙，却还是忍不住有点沉浸的开心。”

    【既然龙的精神是弱点，那就模仿人类，然后克服】

    作为元素生物的初代种与其他龙种不同，他们不可避地在尝试着进化。

    所有的生物的本能都只有一个。

    【活下去】

    正是因为明确了人类将会超越龙，并且迟早有一天会把龙类也当做动物园的一种珍稀动物来饲养，甚至养殖食用，龙才需要为了活下去而做出妥协。

    只有学会了人类的欺骗，联合，伪装，将精神的那一面补足，龙种才可以真正成为完美的生物。

    但悖论是，一旦龙学会了这些特质，也就意味着他们已经认可了人类这种生物的生存方式，因此不会再回到龙种，而是会彻底融入人类社会吧。

    因此，除非在彻底被本能吞噬之前打赢这场种族战争，否则龙类毫无胜算。

    “我敢断言，虽然还没见到天空与风之王，但是那家伙肯定现在也已经像个人类一样，甚至可以说完全潜伏在人类社会之中，看不出一点破绽了。”

    路明非这时候插嘴，“等下，说到这个，所谓的龙王都是双生子的结构，【权】与【力】分割开来对吧，为什么诺顿和你都有着尝试改变人格的行为，你们的另一边呢？”

    女孩摆摆手，叹了口气，“【权】与【力】，这是你们从冰海铜柱上面抄写下来的对吧，怪不得比其他的记载要更加用词准确但是你不觉得很奇怪吗，按照人类的用词习惯，【权利】与【力量】对立或者并列起来都很奇怪吧？”

    著名的本叔叔说过一句话。

    力量越大，权利越大，权利越大——————责任越大。

    “但如果把【力】认知为【蛮力】，那么并列且对立的，应该是【智慧】。”

    “但【权与力】的概念其实更为复杂，就你的问题而言，所谓的【权】，在某种意义上的也意味着【责】，因此掌握【权】的一方往往思维更加灵活，会尝试反抗，而【力】的一方则以本能行动。”

    “我家笨蛋哥哥也好，诺顿家的傻弟弟也好，不是没有变成人类，而是‘早就变成了人类的思维模式’，一般而言，比我们掌握【权】的一方要更加具备同理心以及感性，因此也会因为龙的生态模式而感到孤寂，大都表现得像是长不大的孩子。”

    夏弥将自己所推测和知道的都说了个遍。

    只是，路明非和夏弥都默契地没有去继续剖析那个问题。

    【有了‘人性’的龙，和之前的龙还是一个龙吗？】

    作为元素生命，他们可比普通意义的哲学问题更加复杂，或许甚至可以说，每一次龙种的重生，都意味着过去自身的死亡。

    现在的夏弥，真的还能称之为耶梦加得吗？

    老唐还能说得上是诺顿吗？

    至少，在分出主导方之前.

    谁都不知道答案。

    “下一个问题。”

    “龙族过去真正的历史到底是什么？黑王是什么？”

    但是一反常态的，夏弥对这个问题显得有些支支吾吾。

    不是不想说，而是很难概括。

    黑王。

    那是创造四大君主的生物，但是，如果说四大君主是黑王创造的，那黑王是谁创造的？

    星球吗？很合理，宇宙中，星球中的粒子通过某种必然的规律组合诞生出崭新的生物，能够以更高的角度观测并且影响基础元素，虽说路明非不认为星球具备意志力这种东西，但是他认为，‘筛选机制’是可能存在的。

    即便是无机物，也存在着‘物竞天择’这样类似的概念吧。

    不是地球想要进化，而是因为地球能够进化所以才存活了下来，不是因为黑王渴望诞生，而是因为有了黑王，这个星球的生态系统才得以成立。

    如果黑王本质上就是和最初的初代种一般，是山崩，是海啸一样的存在，那么他的死亡又是如何做到？

    “黑王的确是死了大概吧？至少我们四大君主中没有任何人观测到黑王的元素，但是同样的，我们自己也不知道黑王死亡的原因，更不知道让其死亡的方法。”夏弥看上去并未说谎道，“黑王是远比君主强大的存在，但龙类统治期间没有类似人类那样良好的社会结构，所以我们也不一定要接触伟大的皇帝。”

    “真正的历史什么的，虽然细节不同，但大致上也就只是龙类之间相互残杀，人类在其中逐渐发展，通过继承龙血，获得力量，然后逐步登上舞台，依靠战术进行围剿，甚至于故意引导战局，挑拨君主之间相互残杀，最终渔翁得利，战胜龙族的史诗故事——我可以讲的稍微史诗一点的。”

    似乎是怕路明非无聊，夏弥甚至还举了个手。

    “.不用，最后一个问题。”

    放缓呼吸，将信息接收，路明非心中闪过种种思虑。

    姑且将夏弥的话信个一半，那么现在排除了青铜与火，大地与山，以及黑天鹅港疑似海洋与水之王的存在后，现在留下的，所谓的存在X最可能的对象就是两个。

    【不知所踪，疑似死亡的黑王】

    以及【天空与风之王】

    所以——

    “提问。龙王.”路明非压抑着心跳，直视夏弥，确保自己不会看漏任何一个细节，被谎言所蒙蔽。“是否能够影响【时间】的概念。”

    沉默。

    夏弥的瞳孔瞬间完成收缩，脸上的表情在稍作犹豫后.回答。

    “答案是可以。”

    “但是程度不一样，所有的龙王都或多或少能够掌握时间，毕竟都会使用【言灵.先知】以及【时间零】，但是，不同的元素所对应的领域不同，例如【火】其实更准确的说法是【温度】，青铜与火之王更擅长的是‘创造’，能够在炼金术尤其是炼金武器上登峰造极。”

    “而【土】对应的是【力】，大地与山之王更擅长的是‘毁灭’。”

    “【水】对应的是包容，或者说【空间】，因此海洋与水之王擅长于‘改造’，有着世界最大的尼伯龙根。”

    “而【风】对应的是流动，或者说【时间】。”

    “天空与风之王所最为擅长的领域，就是对时间的操控。而作为全能的黑王，自然是以上四种能力都能掌握。”

    看样子.是确定了。

    路明非深呼吸一口气，旋即猛地起身。

    “走，出发。”

    “哎？！出发？去哪！”本来还在担心自己会不会被路明非关起来当实验品调教的夏弥下意识起身，起身后才想起来要问一下目的地。

    但这时，路明非已经掏出手机叫了辆出租车，大步走出餐厅，随口回复道——

    “福州。”

    路明非终于打算直面龙王。

    不过

    在那之前

    “去福州之前，你先陪我去一趟重庆。”

    “哎？为什么？”

    “别问那么多为什么。”

    路明非淡淡说，同时他打开手机，给昂热校长发去短信。

    虽然对于校董会不是很信任，和校长其实也算是貌合神离。

    但是，实际上无论是校长还是路明非，彼此都需要对方，也在某种程度上无条件相信对方。

    路明非坚信校长不会在龙族以外的事情上背叛自己，哪怕身死也不会。

    他只是一个执拗的复仇者，但即便是这样的他，也愿意为了人类的事业而死，是一个纯粹到吓人的家伙。

    只可惜，双方的矛盾点，暂时无法调和。

    在自己前往福州的同时，校长那边，因为空出手来了，应该也会去进行一些行动吧。

    谁会先一步抵达自己期待的结局

    这是一场时间的较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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