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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9章 应天四句宋子


第289章  应天四句·宋子

    经过这几年的相处,张师德是了解范仲淹的。

    此时让他两个离得近的学生劝一劝,实在是正常思维。

    可是宋煊觉得范仲淹要是能听人劝,不去直言进谏。

    那他就不是范仲淹了!

    “张夫子可是劳累多了。”

    宋煊笑呵呵的道:

    “方才你情绪激动,诊脉并不是很合适,我再帮你号脉一次吧。”

    张师德叹了口气。

    他也明白宋煊话里的意思。

    就范仲淹那个性子,谁能阻拦他的想法啊?

    别说宋煊不好使,就算是范仲淹的举主晏殊也劝不住的。

    “张夫子勿要担忧,范院长他自己心里有谱的。”

    张方平连忙笑了笑,过去给他抚背,让他顺顺气。

    范院长的为人,在座的没几个不佩服的。

    可是这样的人,在东京城那般水深的地方,想要安全的升官,绝非易事。

    甚至在东京城待多久都是个问题。

    他们在东京城应试的这段时间,可是没少见到那些权贵的模样。

    更不用说经历了宋煊在殿试上被官员针对的“恶劣事件”!

    “张夫子今后还是勿要过于操劳。”

    宋煊缩回手笑了笑:

    “要不然学生们今后若是做出什么惊天动地之事,怕是你没机会见证喽。”

    “哈哈哈。”

    张师德大笑数声,指了指宋煊道:

    “应天书院学子占据一甲榜单,连中三元与连中三尾同时出现。”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老夫相信再也没有人能够看见如此盛事了。”

    张师德也不得不承认,宋煊他们这次考试考的极好,为应天书院带来了许多生源和名望。

    如今成为大宋第一书院,那根本就不是吹牛逼。

    而是铁一般的事实!

    幸亏当初范仲淹力排众议,再加上有了宋煊的钱财支撑。

    书院新建的校舍增加了不少,不至于让来游学的学子睡在外面。

    但是学生多了,相对而言,夫子的人数就少上许多。

    而且在这种“声誉渐盛”的情况下,作为夫子的人品与质量,定是要排在第一的。

    否则应天书院成为大宋第一书院,也不过是昙花一现。

    作为班主任以及“副院长”的王洙,头上都是热汗。

    他着实是没想到自己会一瞬间就扛起这么一个大摊子来。

    张师德接替范仲淹院长一职,

    可是身体不行,许多事都是副院长王洙做的。

    赵祯也特意赐予了王洙官职,鼓励他好好做。

    如今王洙擦了擦汗,刚想与张师德商议招收老师的事。

    过不了几个月,书院会再次迎来新生。

    “呦。”

    王洙瞧着宋煊等人坐在此地,颇为悠闲:

    “几位新科进士舍得从那富贵迷人眼的东京城回来了?”

    听着王洙阴阳怪气的询问,宋煊当即开口道:

    “回家成亲,特意邀请夫子来参加的,就是不知道王副院长可有时间?”

    “啧啧啧。”

    王洙双手背后,走上前来:

    “你小子,尾巴都翘起来了。”

    “嘿嘿嘿,一直都没放下过。”

    王洙坐在椅子上,打量着这几个学生。

    都是人才啊!

    将来说不准官职都在自己之上。

    “院长,如今学子太多,夫子太少了,好几个夫子嗓子都哑了。”

    王洙先是给张师德汇报了一二。

    顺便请他做主与应天知府李迪拨些钱粮来。

    要不然光靠着宋煊的书铺以及城中其余行会的资助,根本就无法供应如此多的学子安心学习。

    张师德立即就应下来,他开始写信。

    不仅要给新任知府写信,更是要给宰相王曾写信。

    毕竟数千学子涌进应天书院,钱粮消耗的太快,还请朝廷也拨款来。

    要不然应天书院当真是办不下去了。

    “瞧瞧你们干的好事,如今书院是缺钱缺粮又缺夫子。”

    王洙忍不住叹了口气,他也没想到范院长会在这个时候,直接被官家给夺情叫进京中为官。

    就剩下他自己一个人扛!

    “哎,我们考试考的好,可是为书院争光,现在谁敢质疑应天书院是不是大宋第一书院?”

    听着宋煊的话,王洙也忍不住嘿嘿笑了几声。

    上一届科举考试当中,大小宋也是出自应天书院,但是没有这一次如此轰动。

    毕竟因为先帝的缘故,他们没有参加殿试!

    可是这一次不同啊。

    天圣五年的榜单,足可以流传千古。

    “对了,副院长可千万别跟我哭穷啊。”

    宋煊当即甩出折扇:

    “你也知道的,我过几日要成亲,采购了不少货物,还要摆流水席宴请我的那些狐朋狗友,昔日旧相识老街坊之类的。”

    “为了筹钱,还一口气推出了三国演义的后续好几个章节,就为了筹钱。”

    王洙其实也没有抱太多的希望,从宋煊这里要到多的钱。

    毕竟宋煊他出资就已经极为大方了,说到底是为了朝廷选拔人才。

    这钱应该朝廷出!

    况且宋煊他已经从应天书院“毕业”了。

    将来去东京需要钱的地方更多,轮不到他还向以前一样肆意挥霍的花钱。

    况且成亲从来都是一件极其耗费钱财的事。

    王洙也明白宋煊身上背负的压力。

    毕竟他家里尽是给他后腿的,而不是给予他太多的助力。

    “是啊。”

    王洙悠悠的叹了口气:

    “以前我不知道范院长如此辛苦,每天睁开眼要操劳那么多的事。”

    “如今来应天书院游学之人,已经超过五千之数了。”

    “五千!”

    王洙伸出手,眼里满是发愁之色:

    “我怀疑在东京城省试殿试落榜的大部分学子都来了,消息再传的远一点,今后怕是有更多的人也会来的。”

    以前他还不明白什么叫做“为名声所累”。

    这几日总算是见识到了。

    当真是被累到了!

    身心俱疲的那种。

    诸如欧阳修那样的人也是回家的路上。

    先打算在书院盘踞一些时日,然后再返回老家继续苦读。

    对于书院目前的情况,张方平等人都爱莫能助。

    毕竟他们以前也都是穷学生。

    就算是当官有了俸禄,那对于一个书院的建设而言,也是杯水车薪。

    “十二郎,你可有什么办法?”

    王洙面带劳累之色极为诚恳的询问:

    “我不是让你出钱,出出主意就行。”

    “毕竟在搞钱这方面,满屋子加起来,都没你脑子好使。”

    这一点。

    纵然是王泰等人也皆是认同。

    宋煊这个经商天赋。

    当真是异于常人。

    放你八岁出来单独挑大梁。

    不偷不抢,在街头上生存下来,可是有的说辞的。

    宋煊摆弄着折扇。

    如今办学,都是输血性办学。

    赚钱根本就不可能。

    尤其是大宋的环境下。

    相对降低了读书的门槛,只要有心气的,都会咬咬牙让儿子去读书。

    但这也就造就了大部分读书人,家底都不丰厚。

    能来上学就已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

    “解决燃眉之急的法子呢,我倒是有一个。”

    宋煊瞧着做洗耳恭听状的王洙:

    “王夫子可以前往灵台寺与那主持商议最近来的学子太多,安排在他们那里住宿,以及城外还有寺庙,都可以相商一二。”

    “如此一来,便能进一步缩减书院的开支,他们在那里借宿吃个饭也实属正常。”

    “毕竟灵台寺打出我等的旗号,如今香火更加鼎盛,其余寺庙就不羡慕吗?”

    “况且如今的寺庙极少数会缺钱的。”

    王洙缩回倾听状的身子,开始思考宋煊这个提议。

    许多读书人为了按照儒家思想磨练自己的意志,都会选择去寺庙借宿苦读。

    范仲淹这样干过。

    包拯也这样干过!

    在大家朴素的认知当中,寺庙当然是一个清苦之地。

    大鱼大肉几乎没什么可能。

    除非大相国寺里的那些武僧,人家是不忌口的。

    “倒是个好主意,天下岂有白吃的饭?”

    张师德沾墨的空隙应了一句:

    “自从灵台寺率先打出宋煊等人金榜题名的消息后,全城轰动,许多人都去那里上香了。”

    “如今应天书院有了难处,灵台寺若是不答应,宋煊他们可是在这呢!”

    王洙也知道。

    当初宋煊为了给范详那样的学子蹭饭以及蹭蜡烛去学习,找了一条全新的道路。

    如此灵台寺也没有拒绝。

    反正他们夜里点着的蜡烛也是点,给学子看书也是一举两得。

    如今他们这群人当真是金榜题名。

    那灵台寺靠着宋煊等人的名气收割一波也实属正常。

    大家都没有受到什么损失!

    互惠互利的关系。

    王洙连连点头:“既然院长都这样说了,那我试试。”

    宋煊抿了抿嘴:

    “其实我还有一个能让书院赚钱的主意,但是说出来后,怕是会影响今后读书人的风气,便不想多说了。”

    张师德明显一顿。

    人老成精。

    他明白宋煊话里的意思。

    有些话不适宜在所有人面前说。

    王洙点点头:

    “书院的口碑不能丢弃。”

    随即他话头一转:

    “正好你们前三名都在这里,我下午的时候召开一次全校师生大会吧,你们都上去讲一讲,主要是激励同窗们。”

    王洙觉得今后怕是很难再有机会聚齐宋煊这几个人了。

    毕竟他们都有了官身。

    相对而言自由就少了许多。

    天南海北的,他觉得宋煊、张方平二人在东京城也待不太久的,迟早会去地方上为官,锻炼基层经验。

    “我倒是没什么可以拒绝的借口。”

    宋煊忍不住笑了几声。

    韩琦依旧是不言语,只是点头。

    张方平哈哈笑了几声:

    “夫子,我是怕我的学习方法不适合他们。”

    众人闻言又是笑做一团。

    毕竟张方平的天赋,世上可是没有人能够跟他相比较的。

    “无妨,那你就更应该说一说了。”

    “毕竟依照你的天赋,才是探花!”

    “足以见宋煊与韩琦二人的实力更强,可以鼓励同窗们,不要过分信奉天赋嘛。”

    张师德觉得出了张方平这么一个天赋怪也挺好的,而且中探花也是极为不错的。

    听着张师德的话,张方平哈哈笑了几声,便是应承下来。

    毕竟金榜题名,谁不欢喜?

    自从消息公布后,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热烈的笑容。

    于是王洙也不在迟疑,立即就开始挨个通知夫子们。

    天圣五年的状元榜眼探花,一同返回“母校”给同窗们做鼓励,这个好习惯还是范仲淹留下来的呢。

    无论是夫子还是学子,情绪自是沸腾起来了。

    谁不渴望成功?

    如今前三名都在书院,还要给大家讲一讲。

    若是能够在他们身上学到一点东西,那将来在考场上还能不占据优势?

    于是。

    整个应天书院的学子们,都犹如沸水一般,变得滚烫起来了。

    众人都在议论着。

    如此行为,也算是给新院长张师德聚拢一些威望。

    张师德把其余人都打发出去了,这才开口道:

    “你方才说的那个有些伤人和的法子,是什么?”

    宋煊又给张师德说了借读费的意思,便是开个口子。

    毕竟依照应天书院的名气,定然会有大量的举子前来,但是许多人都会考不上。

    为了缓解书院的压力,可以让一些富贵人家的子弟花大量的钱来就读,就是一个门槛费。

    这种是另外的招生,限制名额以及稍微有点实力的那种。

    而且还要在正式的入院考试之前举办这种招生。

    他们提供的择校费,能够供应大部分正常考入书院的学子。

    “若是他们有可造之材,也算是书院赚到了。”

    “若是没有可造之材,只是满足他们一个上好书院的期望,并不会影响其余人的科举考试,反倒是有所助力。”

    张师德闻言并没有立即给出回复。

    按照宋煊的推测,如今有大批人愿意花高价来书院就读。

    但是这个口子一旦开了,对于书院今后的发展是有些冲击的。

    教授的学生多了,夫子更加劳累。

    那相应的报酬也就会变多起来。

    这都是需要钱的。

    “此事我还需要好好思索一二,再与王洙商议。”

    因为应天书院创办之初,那也不是免费教学。

    都是有门槛的!

    张师德也是打算把宋煊提的这个“生财之道”,写信告知范仲淹,最终还是让他来拍板。

    毕竟自己真的老了,精力不济。

    王洙还很年轻,不能扛起书院的大旗。

    范仲淹虽然不在这里了,但是他也不会瞧着自己亲手改革的书院落入下乘。

    春日的应天书院,千年古柏下,学子们争相抬头望向高台。

    “台上坐在中间的便是宋十二吗?”

    “当真是年轻啊!”

    “他们三个全都是弱冠之龄,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啧啧啧,真是让人羡慕。”

    宋煊在书院读书,倒是喜好交朋友,大多数人都知道他。

    而且许多老生都没有考中进士。

    他都连中三元,年纪轻轻当了状元,谁能够不羡慕。

    而且外围更多的是前来游学的学子。

    范仲淹演讲为了让台下的学子们都听清楚,特意安装了用来守城的大缸。

    设翁助声。

    据传是墨子发明的防止挖地道的守城技术,一直流传至今。

    一些戏台子也会用这种法子来让声音扩散。

    王洙上前介绍了宋煊等“优秀同窗”,在天圣五年的科举考试当中取得了优异成绩。

    他们全都是三年前考入书院就读的。

    此言一出,更是让许多游学的学子感到不可思议。

    毕竟在书院学习三年就能考中进士,而且还是一甲,这含金量杠杠的。

    新任应天府知府李迪以及宋城知县宋祁联袂而来。

    毕竟前三名要讲话激励学子,他们这些父母官也要来感受一二。

    将来出了政绩,可都算是他们的了!

    “当真是热闹非常啊!”

    宋祁打量着黑压压的人头。

    他估摸宋浩没有回书院,毕竟殿试被刷下来,不是谁都能接受的了。

    尤其是当弟弟的连中三元,他肩上背负的压力更大。

    当时宋祁也是有这个压力,他懂。

    “张夫子写的信我看了。”

    李迪悠悠的叹了口气:“所言不虚,光是靠着应天府的赋税,怕是不太够用。”

    毕竟天下学子都来此学习,对于应天府的赋税是极大的挑战,必须得向朝廷申请。

    李迪想要做出政绩来,那需要比晏殊花费几倍的银钱。

    毕竟今时不同往日。

    晏殊他刚起步就做出成绩来了,李迪是要延续应天书院的辉煌,如何能不加大力度?

    王洙紧接着就开始介绍探花张方平,随即开口让张方平上来。

    张方平深呼一口气,跟在宋煊身边久了,倒是也不怯场。

    他先是对着众人拱手,这才接过木质喇叭:

    “诸位同窗,我叫张方平,其实我对自己中了探花这件事非常高兴。”

    “因为十二哥他在考试之前就扬言要中探花,可惜他惜败了,中了状元!”

    张方平的话音刚落,便是让下面的学子一番大笑。

    什么叫惜败中了状元?

    这几个词是如何组合在一起的。

    “为何你们不争夺状元,反倒是要争夺探花?”

    众人都不解,倒是有胆子大的学子发问。

    张方平就是等着呢,不紧不慢的开口道:

    “十二哥曾言考中状元简单,但是考中探花难。”

    “为何?”

    张方平侃侃而谈:

    “因为考中探花可不简单,探花郎是榜单当中第四名往后进士当中学问最好的人,我赢了一次。”

    “状元与榜眼主要看他们成绩好不好,面容的评判不是十分关键。”

    “但是我这个探花可是前三名当中,面容最为英俊的!”

    “可见我张方平在官家心中,相貌是优于宋十二与韩六郎的,我又赢了一次!”

    “如此赢了两次,我如何能不高兴!”

    张方平的解释倒是让众人耳目一新,纷纷笑了起来。

    “倒是有点意思。”

    “原来宋状元真正的目标是探花郎啊!”

    “你能信他说的?”

    “反正我是不信的。”

    许拯连连摇头:

    “谁不愿意中状元呢?”

    刘子墨也是点头附和。

    他们两个当初脑瓜子昏了头,诬陷宋煊,发解试都没通过。

    张方平又鼓舞了几句之外,希望大家能过好好学习,就算中不得状元,也要考中探花。

    王洙见张方平说完了,又请韩琦上去。

    韩琦站在高台上,瞧着前方密密麻麻探过来的眼神,其实还是有些紧张的。

    他本就是不善言辞。

    只不过在宋煊身边呆久了,不再像以前那么沉默寡言。

    可是往外说话也是不多。

    韩琦只是讲述了自己如何刻苦学习。

    同时举例当初宋煊成立的青龙互助学习小组的例子。

    范详这个同桌,也就是传闻最为广泛的这个三尾相公,也在互助学习小组里面。

    一甲前五名可以说都是在这个学习小组的。

    尤其是策论,根本就不是闭门造车能够提升自己的,大家还是要多加讨论之类的。

    当然了。

    互助学习小组也不是人人都考中进士的,他们就有一个人没考中。

    “青龙互助学习小组?”

    章释之轻微颔首:

    “有点意思,怪不得范详他在入院考试排名最后一位,三次考试也全都是在最后一位,是有点运气和实力在的。”

    “啊?”

    曾易友眼里露出异色:

    “他连入院考试都是最后一名啊!”

    “当然,这件事我印象深刻,因为我入院考试排名也在后面。”

    章释之倒是没有压低声音:

    “而且我还记得当初宋煊策论、诗赋第一,张方平墨义帖经第一。”

    “我想起来了,这科举考试怎么改革,都逃不过他们二人之手。”

    曾易友轻微颔首,他是曾巩的叔父。

    如今年岁尚小的曾巩跟着他爹去赴任当知县了,是天圣二年的进士。

    章释之他爹是章得象,如今是翰林学士承旨。

    为翰林学士之长,是最容易升任宰相的。

    对于刘娥派内侍来办事,章得象根本就不给他面子,或者直接一言不发应对。

    总之,也是个十足的帝党。

    毕竟如今太后执掌朝政,像章得象这样的臣子,实在是少数人。

    可以说是屈指可数。

    “好家伙。”

    有了章释之多爆料,倒是让许多书院学子回忆起来了。

    当时他们这批新生,当真是被宋煊张方平二人联手镇压的。

    “怪不得王尧臣都没有考过他们三。”

    韩琦说完自己的学习方法后,这才致谢,众人一阵讨论。

    许多人都跃跃欲试,也要搞青龙互助学习小组。

    如此一来,大家相互督促学习,查漏补缺,共同进步,兴许能过早日金榜题名。

    王洙请韩琦下去休息,然后又隆重的介绍了一下宋煊。

    从他第一次参加发解试落榜,到如今的连中三元,可谓是大宋立国以来最为年轻的状元郎。

    榜眼探花无论说的再怎么天花乱坠,大家的目光依旧是放在状元郎身上。

    于是在一阵欢呼声当中,宋煊接过木质喇叭,先是做了自我介绍。

    “其实方才王夫子说错了一点,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宋煊悠悠的叹了口气:“我以前吊儿郎当,在家乡勒马镇被称为三害之首小周处。”

    听到宋煊自曝丑料,众多学子登时笑倒一片。

    这便一下子拉近宋煊与自己之间的距离,原来他不是圣人啊!

    宋煊倒是也没有制止,简单讲述了一下当时自己与张方平在私塾的排名,张方平第一,自己倒数第一。

    那个时候只想着每日快活就得了,骑驴射猎,最喜欢打野猪,这玩意皮糙肉厚,又是祸害庄稼之类的。

    韩智轩瞧着宋煊,在他记忆当中,宋煊确实是个浪荡子,明明有在私塾读书的机会,他却是不好好珍惜!

    要不然自己也不会产生让自己弟弟顶替他的想法。

    这种人就是不懂得知足。

    然后宋煊钓鱼的时候,遇到了知府晏殊。

    他是去请范院长出山的,非得要跟自己比拼钓鱼。

    结果晏相公一条都钓不上来,还是自己请他吃的烤鱼。

    如此有趣的旧事,更是让众人欢笑一团。

    期间宋煊还嘀咕了自己成为晏殊的一句之师的事,然后晏殊就鼓励他与张方平去考取应天书院之类的。

    “竟然是真的。”

    黄湜也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其实我第一次参加发解试并没有落榜,晏相公还是等我考中状元才给我说了实话。”

    “我其实通过了,但是他看不惯我那种吊儿郎当的样子,认为我该受到磨砺,所以才选择罢黜我。”

    宋煊此言一出,更是让满场之人都是感到惊讶。

    张师德却是知道这件事的,因为晏殊与范仲淹他们说来着。

    宋煊明明有连中三元的天赋,却是只肯把两分心思放在学习上,如何能行?

    毕竟他还年轻,家里当爹的又是个烂赌鬼,他自己懒散惯了,必须给他这颗小树苗梳理直喽,让宋煊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宋煊哼笑一声:

    “其实我当时就怀疑我通过发解试了,但还是因为年纪小,被晏知府给哄骗过去,我只能选择刻骨学习,才一步一步的走到今天。”

    “所以我个人认为,在科举考试当中想要取得好成就,就要有一分天赋,加上九分努力才可以成功。”

    这种说法,诸多学子还是头一次听。

    但是宋煊的鸡汤,偏偏还是十分的受用。

    大家能在应天书院学习,那就说明你拥有那一分的天赋,剩下的便是九分努力。

    没有人能够随随便便成功。

    原来宋煊他是被晏殊慧眼识珠给发掘出来的,并且宋煊没有浪费自己的那一分天赋,更加刻苦努力才有来今天。

    但是在下面听着的王拱寿面上却是有着极大的狐疑之色。

    他是了解一点宋煊的。

    十二哥他浑身上下都是天赋,哪有一丝努力的模样?

    不过自己人微言轻,又是靠着宋煊的关系,才能在书院当中读书。

    他很识相的没有把自己的想法与身边的同窗说。

    没瞧见他们都是一脸热切的目光,瞧着十二哥呢吗?

    欧阳修听着宋煊的话,悠悠的叹了口气,自己的伯乐又在何方呢?

    宋煊挥挥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大家或许觉得奇怪,为什么张方平他不分享自己的学习方法?”

    “因为他是有那个过目不忘的天赋!”

    “这一本书,只要他看完了,就能全都记住,你们谁可以?”

    有了宋煊的提问。

    广场上更是一片嘈杂之声。

    过目不忘的天赋!

    这样的人竟然是真的存在的。

    “怪不得他那两科可以全对,谁都考不过他。”

    许拯啧啧称奇道:

    “幸亏他们考上进士了,要是我跟他们一起考,当真是要被刷下来的。”

    “是啊,咱们在发解试不就被他们给刷下来了吗?”

    “根本就到不了殿试那一步,跟他们同台竞技!”

    许拯没好气的瞥了一眼刘子墨。

    你怎么那么多话啊?

    虽说许拯他舅舅是大小宋,他的几个弟弟,将来的儿子们侄子们孙子们,女婿们以及孙女婿们,出了无数个进士。

    但是许拯是连续参加三次科举考试,耗费九年时间,才最终考中进士的。

    宋煊在次高声道:

    “大家都没有张方平的天赋,可是他还是没有考过我。”

    “我宋煊成了天圣五年的状元,这就说明天赋其实并不占据那么大的优势。”

    噗嗤。

    张方平忍不住笑了。

    随即单手捂住自己的嘴。

    一想到十二哥在胡说八道,他就想笑。

    十二哥羡慕自己的天赋,可我张方平何尝不羡慕他的天赋?

    什么一分天赋加上九分努力就能成功!

    那一分的天赋,才是重中之重。

    否则就算加上九十九分的努力,都白搭!

    十二哥他越来越会激励人了。

    张方平自己的舅父稽颖讲师的怒视下,很快就收敛好了脸上的表情。

    韩琦虽然沉默寡言,但并不是个憨批。

    他也明白宋煊是真的按照张夫子的要求在做“激励”。

    给他们灌输鸡汤。

    毕竟场下大多数的学子都是科举场上的失败者。

    他们需要鸡汤来支持自己继续考下去的决心。

    “说的对!”

    台下当然有学子大声鼓噪,认同宋煊的观点。

    现如今科举考试竞争越来越激烈。

    就算赵祯要扩招,可是相对于参加科举考试的人,能金榜题名的始终是少数人。

    大部分青壮年都无法通过科举考试,更不用说白发苍苍了。

    随着沉默成本越来越多,他们更加不愿意放弃科举这条路子了。

    宋煊笑了笑:

    “科举这条路上吃过的苦,大同小异,我也就不赘述了。”

    “我想说一说我在东京城的见闻。”

    从东京城来这游学之人,多是晓得宋煊的遭遇。

    宋煊怒斥宗室子,以及帮助好友出头得罪开封府尹,被他弟弟陈尧咨那个翰林学士在殿试时使坏。

    但是宋煊却没有说这些不畏强权的光辉事迹,而是简单的叙说了他进入东京时看见的场景。

    那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我本以为当官后,就该为民做主,可是天下还有许多流民死于非命。”

    “纵然有许多外因,可是咱们这些当官的,以及未来当官的身上都没有一丝责任吗?”

    宋煊又往深了说,他也看见白发苍苍的举子,难不成他这辈子考不中进士,客死他乡,也要被丢到乱葬岗去吗?

    “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稻米。”

    众多学子一阵哗然,连王洙都有些崩不住了。

    他觉得宋煊的激励话题又些歪了呢!

    张方平则是思考者,十二哥他到底想要说什么。

    “诸位都是大宋将来的官员,我只是希望诸位将来为官时,莫要总是想着风花雪月,心里也要装着咱大宋百姓。”

    宋祁眉头一挑。

    宋煊如此言论,在他听来怎么那么阴阳怪气的?

    毕竟宋祁以前也是过惯了苦日子,如今当官有了钱,天天开趴体!

    尤其是他作为附郭县令,宋煊掌控宋城黑白两道,泼皮都有了正经营生。

    甚至还会组织行会照顾孤寡病残,直接顶替了官府。

    宋祁这个知县除了要核对赋税之外,几乎连凶杀案都没遇到过。

    可不就闲着,天天想着开趴体的事吗?

    宋庠还专门写信劝过宋祁,宋祁直接拿贾队长的“名言”回怼自己的亲哥。

    他现在要是不享受享受,那不是白他妈的考中进士了吗?

    宋煊重复了一下校训,随即又说出了自己的主张:

    “我期望诸位今后能够记住这四句话,且为之努力。”

    “什么话?”

    黄湜连忙追问一句。

    宋煊一字一顿的道:

    “为天地立心!”

    “为生民立命!”

    “为往圣继绝学!”

    “为万世开太平!”

    宋煊说完之后,满场先是鸦雀无声,随即又如同沸油一般暴躁起来。

    “宋状元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宋状元他说的有点意思啊!”

    这下子连张师德都站了起来,拄着拐杖盯着宋煊的背影。

    想不到宋十二竟然有如此远大的志向!

    “范希文有些可惜没有亲耳听到,他就应该等事情尘埃落定,再给官家写万言书的。”

    张师德摸着胡须脸上带着笑。

    韩琦整个人都有些头皮发麻。

    他本来觉得自己与宋煊之间的差距不大。

    毕竟按照惯例而言,前三名之间的成绩差距非常小,就看官家青睐谁的文章。

    谁就能获得第一。

    可是当宋煊这四句话一开口,韩琦立马就知道自己与宋煊之间的差距,不是卷面上差距那么小。

    而是比楚河汉界之间鸿沟还要大!

    张方平啧啧称奇,方才十二哥说的天赋不重要,在他这四句面前根本就不堪一击。

    恰恰证明了,天赋是极为重要的。

    但是张方平相信,没有几个人会怀疑十二哥方才那句一分天赋九分努力是不对的!

    应天府知府李迪惊的揪掉了自己的几根胡须,他这么多年,都没有总结出来的文人应该有的抱负。

    或者说数代先贤都没有总结出来的远大志向,被宋煊如此轻而易举的总结出来了。

    李迪目瞪口呆,他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反倒是宋祁很快回过神来:

    “怪不得他的策论能力压群雄,拿到第一,就这四句谁听谁不迷糊?”

    “假以时日,宋煊兴许会被人称为“宋子”也说不定啊!”

    李迪依旧难掩自己脸上的震惊之色。

    作为官场上的老油条,李迪平日里很注意隐藏自己的神色,尽量喜怒不流于色。

    可是宋煊的四句话,过于震撼,让他忘记了表情控制。

    “宋子?”

    宋祁极为惊讶的瞧着李迪,至于如此高的评价吗?

    那人家都是孔子孟子之类的先贤,你给宋煊立地成圣?

    说出去也不怕被人笑掉大牙!

    他宋煊配吗?

    李迪没有与宋祁争辩,时间会给予大家答案的。

    就如同先前都不觉得宋煊能够取得连中三元的成绩!

    可是他偏偏做到了。

    宋煊说完之后,便感谢大家,随即退了回去。

    王洙拿着木质喇叭,他的内心也是极为不平静。

    下面的学子们已经激烈讨论起来。

    宋煊说的那四句话,足可以称为许多读书人一生的座右铭。

    张方平上下打量着宋煊,打趣道:

    “十二哥,你这番话无异于放了个大炮仗。”

    “读书人嘛,永远年轻,永远喜欢热泪盈眶,永远喜欢不长记性。”

    宋煊把后面的话给咽了回去:“说不准他们也就是感动一会,睡一觉就忘了。”

    “哈哈哈。”

    张方平开怀大笑起来,他就知道十二哥说些激励的话,依旧那么不同寻常。

    但是张师德却是难得的训斥了一句:

    “十二郎,以后你更是要谨言慎行。”

    “你与张大郎之间的对话,切勿让其余人听到,对你不好。”

    “是,夫子。”

    宋煊嘿嘿笑了笑:“我们俩之间喜欢互相打趣了,一时间难以改变。”

    “东京城我也待过,吃人不吐骨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人给下套了。”

    张师德悠悠的叹了口气:

    “像范希文以及你们这些实诚人,是很容易吃亏的,其实我不想教你们出门在外事事都多留几个心眼,免得被人给做了局。”

    宋煊不可置否,连忙应下来。

    张方平却是满脸狐疑之色,看样子张夫子是真的不了解十二哥。

    还是让其余人多留几个心眼,免得被十二哥给不明不白的算计喽。

    作为主持人的王洙也控制不住现场激烈的讨论,他索性就退了回来,瞧着宋煊认真道:

    “你个状元郎,当真是!”

    宋煊等了半天,不见他言语:

    “当真是什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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