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汉天子至,勿动,动则死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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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城。
汉军之围已成,而申仪犹据城未降。
或许是在等天子亲至,又或许是先兵后礼,围而后往,赵云、高翔二将这几日并未遣使往说,而申仪也未遣使来投。
“陛下,臣光愿往说之。”中军大帐内,大司农孟光主动请缨,欲往说降申仪。
孟光其人出身洛阳,乃是后汉太尉孟郁族子。
尝问太子舍人郤正:太子情性何如,爱憎何物,所习读者何书。
郤正答曰:太子奉亲虔恭,夙夜匪懈,有古世子之风,至于接待群僚,举动出于仁恕。
孟光对此答不满:郤君所言者,大家小户皆可如此,吾今所问,欲知太子权略何如。
郤正谨慎以答:世子之道,在于承志竭欢,不得妄有施为,且智谋藏于胸怀,权略应时而发,不可预设妄断也。
孟光仍然不满,道:
『今天下未定,智谋为先。』
『智谋虽说天生,却也可凭后天之力强致。』
『储君读书,不可效我等博览群书以待访问。』
『傅士博闻强识,探策讲试,不过求爵而已。』
『储君读书,当务其急者。』
也就是劝阿斗不要读什么四书五经,当读史书,商君书,兵书,习御人治国之术。
至天子北伐亲征,大获全胜,他总算认可了当年郤正所言非虚,智谋藏于胸怀,权略应时而发,不可预设妄断。
在长安见到天子之后,他先是自陈己过,而后也不惧跋涉奔波,向天子请命追随,说自己虽然已经一把老骨头了,但仍提得动剑杀得了人,愿为国家效命。
刘禅见其虽老仍壮,又闻其性情刚烈,心直口快,大为群臣所恶,便将他带在了身边。
“卿将以何说之?”刘禅问道。
孟光敛衣离席,略一抱拳,道:
“大军既已围城,自当以剑说之。”
刘禅闻言一笑,问:“若其不降?”
孟光不假思索:“若此,臣请为陛下杀之,则西城不战而克矣。”
此言落罢,刘禅微微一滞,旋即左右上首的赵云、高翔看去,只见两位身经百战的老将都为之诧异。
孟光昂然道:
“陛下,东三郡乃天下要害之地。
“一旦夺下之,北可直入南阳,威逼曹魏;
“南可兵临荆州,钳制孙吴。
“今曹魏、孙吴对峙襄樊,乃天赐大汉之良机,稍纵即逝。
“大汉实不能于西城再作迁延,将时间、粮草、将士性命,凭白耗费于此。
“经与吴虏一役,西城守卒已识大汉天威。
“若陛下亲将龙纛至西城伐之,则西城守卒必将震恐。
“臣往说之,其必服矣。
“若魏将申仪仍欲与大汉议围城百日而降之事。
“臣请杀之,其众必降。
“赵车骑、高征东再将申仪首级临上庸、房陵二郡,围其城,则克此二郡亦不为难。”
孟光慷慨陈词,说得头头是道。
而刘禅与座中诸将尽皆息声,自赵云、高翔以下,多有对孟光不屑一顾者。
说大话谁不会。
你一六旬老者,还能提剑杀人?
大汉文武虽未分流,汉人仍尚出将入相,但沙场征战之人与不谙兵事只知坐谈的公卿,从来都尿不到一个壶里。
只是天子在此,诸将虽然不喜,却也不好多说什么无礼之言。
孟光能感受到阳群、阎芝诸将目光里的不善与不屑,却对这些目光不以为然,反而挺直了老腰,使自己显得愈发挺拔。
李球见此情状,终于冷哼一声站起身来:“大司农欲邀名而置陛下于不义乎!”
孟光闻此略一皱眉。
而阳群、阎芝、爨熊诸将皆面面相觑,片刻后才明白李球何意,紧跟着附和甚至斥骂了起来。
大意如此,你孟光大言炎炎,说什么要为大汉而斩申仪,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但你一老头,有什么本事斩申仪?
万一死在里面,天下人岂不谓陛下刻薄寡恩,故意让你这九卿之一的大司农去西城送死?
孟光仍旧不屑一顾,道:“申仪连吴人都不敢得罪,今大汉败吴于须臾之间,更降吴首恶,申仪哪里来的胆子,敢诛汉使?!”
言罢转向天子,道:
“陛下在此,臣不以为臣有性命之虞。
“之所以请斩申仪,亦不过是为防万一罢了。
“倘若不出意外,只须陛下龙纛亲至,申仪无有不降之理。”
阳群冷哼一声,顿时再骂:“孟光老匹夫,安敢僭越,屡次三番教陛下龙纛亲至?!”
诸将再次作色附和。
陛下怎么做当由陛下决定,怎能听你一尸位素餐的老虏指使?!
到时陛下凭天威降服了申仪,你孟光刚好借此搏得一智囊之名,其心当真可诛!
孟光丝毫不惧诸将之议,一一出言将诸将驳斥,不过片刻便凭一张臭嘴将诸将驳得面红耳赤,若非天子在此,不能带刀,性子火暴的阳群非提刀斫他不可。
由于刚刚胜吴一仗,又擒获步骘、诸葛瑾两名孙权心腹以及程咨、黄柄这几名江表虎臣子嗣,刘禅心情很是不错。
此刻见孟光舌战群将,也不为之恼怒,反倒觉得有点意思。
待脾气最为火爆,言语最为粗鄙的老将阳群似要冲上来殴那孟光三拳时,才出言制止:
“好了,吵吵嚷嚷像什么话?当这里是菜市不成?”
待众人安静下来,刘禅才将目光投于孟光,继续言道:
“昔日郦食其如大司农一般年逾六旬,亦如大司农一般,自告奋勇为高祖往说陈留。
“陈留令不降,郦食其乃夜入其室,斩其首级,而后逾城而走,陈留大震,高祖遂克陈留。
“今我大汉猛将锐卒携胜势进围西城,大司农有郦生之烈,申仪却未必有陈留令之刚。
“大司农有三寸不烂之舌,果真欲往说降,朕如何不许?
“至于所谓刻薄寡恩之言,朕不以为然。”
帐中诸将校,有不少人并不知道什么郦生,此刻听闻天子说那所谓郦生年逾六旬仍能斩人首级,更能逾城而走,再看向眼前这位身形并不羸弱的大司农时,不免侧目。
孟光遂领命出营,来到西城。
城上见汉使来,将一竹筐缒下。
孟光满嘴芬芳,厉声便将城上守军痛骂了一顿。
其后才说什么汉使岂可缒城而上,若有胆子尽管把他射死在城下,没有胆子,就打开城门,迎他进城。
申仪见汉军围城本就惴惴难安,此刻见汉使前来,还是嘴巴那么臭的汉使,一时更加疑惧。
不多时,城门开至一半。
孟光持节而立,睥睨不前。
申仪不得已,命人大开城门。
孟光这才持节进城,身后那扇城门在他两脚刚一踏入之时,便开始嘎吱作响,缓缓关上。
“汉使何来?”申仪率众迎上前来,疲惫悲戚的神色中,又透露着几分忐忑。
“给尔等开一生路。”孟光言罢大步前走,直往弃下申仪众人往城中而去。
申仪看着那老者宽大的背影,犹豫了片刻,与亲军督吩咐了几句后跟了上去。
“汉使应也知晓,魏国科律,城围百日援不至而降敌者,其族无连坐之罪。
“汉使此来…可是赵车骑愿给我西城两月时间?”申仪试探着问。
“哼!”孟光并不作答,冷哼一声后白了申仪一眼,最后撂下其人继续前行。
申仪眉头紧皱,他当了一辈子土皇帝,不曾想临了临了,竟要对这不知哪里来的老头低声下气,一时也是愤懑难言。
可眼看那眼高于顶的汉使越行越远,再想到城外如狼似虎的汉军,其人一边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一边疾步追了上去:
“汉使…赵车骑围城何意?难道真欲强攻我西城?”
“岂有汉使当道论事者?!”孟光停下脚步,以杖杵地,意味深长地看了申仪一眼。
须臾,再次举足而走。
申仪看着那汉使的背影,再次一滞,思索数息后招来亲卫:“驰马回府,命人准备牛酒筵席……”
吩咐完,申仪再追上前去,行至那持节而来的汉使身前为其引路。
汉使入得申仪豪宅,根本不顾什么主客之道,直接一屁股就坐到了申仪的虎皮主座之上。
但坐归坐,其人手中节杖却仍旧紧握不放,立得比他腰杆还直,冷着脸一言不发。
见那汉使如此无礼,随申仪回府的将校僚属们既恼且怒,不知当如何是好。
打又不敢打,杀更不敢杀。
申仪坐在左上首,看着汉使手中节杖,问道:“不知汉使贵姓,官居何职?”
孟光昂然道:
“雒阳孟氏,孝灵帝太尉孟郁族子,大汉大司农孟光孟孝裕是也,足下便是西城申仪?”
这不废话吗?申仪先是下意识地撇了撇嘴,复又赶忙收住表情,谦恭答曰:
“正是在下。
“久仰大司农大名,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孟光的自我介绍,就差没把祖宗十八代全都拉出来了,显然是个好虚名的浮夸之人。
而且据申仪所知,孔明相府尽掌蜀汉军国大事。
所谓九卿之一的大司农,不过是尸位素餐的虚衔而已。
至于什么雒阳孟氏,根本不是什么入流的大姓。
还有那所谓的太尉孟郁,更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大人物。
不过依靠其兄,中常侍孟贲那阉宦得以鸡犬升天的小人罢了。
而这孟光却自鸣得意。
想通这些,申仪已经对这叫作孟光的汉使小视了起来。
观察一番孟光神色,见器人仍然神色倨傲,对他刚刚拍的马屁没什么表示,才又道:
“汉使,先前…大汉镇东将军邓伯苗曾至魏兴…西城与申某一叙,今又以大司农持节而来,足可见大汉对西城之重视。
“申某属实惶恐,有归汉之心。
“但如申某前言,魏国科律,城围百日援不至而降敌者,其族无连坐之罪。
“吴军围城已两月有余,还有五十二日便足百日。
“还望汉使能回禀赵车骑,希望赵车骑能给申某、给城中将校官属一个机会。”
孟光有些愤怒地白了申仪一眼,对申仪之言不置可否。
少顷,申仪又道:
“大司农,仪窃以为,曹休与孙权对峙于襄樊,定无法再援西城。
“仪与城中将士已识大汉天威,皆有归汉降伏之心。
“只是…仪与诸将皆惜族人、质子性命。
“若大汉再给我等五十余日,必可兵不血刃而据有西城。
“我等降人亦必感激涕零!
“或解甲归田!
“或为大汉前驱,讨魏伐吴,无所不可。
“今大汉若挥师强攻,仪恐不能尽说将士归汉,刀兵一起,反伤将士性命,仪为大汉之不值。”
孟光持节起身,问:“不知座中何人有家属在魏为质?”
此言落罢,十几人站起身来。
孟光环顾众人,最后寻一最为健壮之人,持节走上前去。
就在所有人都莫名其妙,不知其欲何为之时,室中突然响起“铿锵”一声。
其人节杖如剑鞘一般拔开,在所有人猝不及防之际,其人手中突然出现一把三尺铁剑,将那最为健壮之人一剑封喉。
“好了,他非降汉,他家属质子不用连坐了。”
座中一时寂然。
就在此时,城外鼓声、喊杀声一时俱起大作。
众人无不惶恐。
申仪惊骇失色,拔腿便往城外跑去。
过不多时,一人奔来哭诉:
“将军……将军不好啦!”
“大汉天子龙纛骤至!汉军正在攻城!
“城西…城西守将潘茂已将城门大开…投降了!”
申仪闻此,摇摇欲坠。
……
襄樊。
五重楼船之上。
孙权远远看见潘璋、留赞二将,脸色已是惨白无比。
其人身侧,陆逊亦是神色惴惴,不能言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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