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淑妃娘娘的宫殿内，烛影摇曳，青烟袅袅，鎏金香炉中沉香萦绕。一名身着玄色长袍的术士，手持桃木剑，脚踏禹步，口中念念有词。他用木剑刺中朱砂绘制的符咒，然后将符咒在铜盆中，瞬间燃起熊熊烈火，火光映照在他脸上，忽明忽暗，平添几分诡异。

    突然，术士剑指天穹，猛地转身，眼中精光闪烁，嘴里阵阵有词念着不知什么经，随即道一声：“破！”

    话音落下，铜盆中符咒骤然爆开，火星四溅，惊得殿内宫女太监纷纷后退，淑妃娘娘按捺住内心的喜悦，装作惊慌的样子。

    “淑妃，这又是在做什么？”皇上一大早下了朝，就被淑妃派人请了来，说是有很重要的事情，事关社稷。

    这淑妃娘娘的娘家颇有权势，家中在朝做高官的人更是众多，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皇上虽是内心不悦，但还是来了。谁知道，看了一早上这道士作法，皇上年轻时最不喜这些怪力乱神之说，只是这几年，上了点年纪，很多事情也开始信了。

    “回陛下，这是京郊白云观的道长，道行很是高深。”淑妃娘娘微微一福，面目含笑道，“臣妾这是请这位道长为我们大周祈福！”

    皇上看了一眼那老道，心中犹豫，看那老道确实有些道行的样子，也就没说什么。

    那老道做完全套戏码，捻着山羊胡，走到皇上面前，行了个道家的礼，开口道：“皇上乃是天命有福之人，贵不可言！是我们大周的福气！可惜，然天有缺憾，命数难全，这皇宫西北角，有一人命带煞星，克父克母，祸乱朝纲！”

    “你在胡说什么！”皇上震怒，“来人，把这个妖言惑众的妖道押出去，乱棍打死！”

    “陛下！”淑妃娘娘连忙拦住，“陛下，您息怒，不然您先听听道长怎么说？这道长是远近有名的得道真君，听闻十里八乡去算命的，没有不准的！”

    皇上原本就忌讳这些，现在在他心中无异于埋了一根刺，若是不让道长说出，此人是谁，怕是今夜都不得安眠了。

    “罢了，你说说吧！”皇上一挥手，面色缓和了些。

    “谢皇上！”道长擦了擦微微出汗的额头，缓了缓心神，想想刚刚淑妃娘娘的交代，这才开口道：“此子命带孤煞，克父克母，尤其是生母，而且于国运都有碍啊！”

    道长又掐算了几下，脸色越发难看了，自言自语道：“怎么会这般凶险……此子明明是应该夭折的命数，但是却逆天改命了！他借的可是父母的寿，借的是大周的国运啊！”

    “什么？克父克母？于国运有碍？借寿？借运！”皇上震惊地四肢酸软，差点坐到地上，李公公眼疾手快，一把扶住皇上，这才稳住身形。

    皇上满眼慌乱，额头冷汗淋漓，他越回忆那日的情景，越是深信不疑：“本应该夭折……逆天改命……借寿？借运？”

    不管皇上信几分，这些点，精准地踩在皇上最忌讳的点上，就算他只信一分，那这贤妃便无出头之日！她的儿子便没有与二皇子一争之力！

    “李公公，西北角是……”皇上其实心中早有答案。

    李公公支支吾吾：“老奴年纪大了，这一时之间也想不起来，许是有好几个宫。”

    “是宁安宫！”皇上缓缓开口道，眼神笃定。

    “陛下……这……”李公公还想劝解几句，但是还未说完，便被皇上打断了话语。

    “道长，你说的这种情况，该如何破解啊？”皇上连忙上前，双手拉住道长的双手，眼神恳切。

    道长心中一喜，成了！皇上信了！

    “咳咳……”道长轻咳几声，挺直了腰杆，朗声道，“本道，自有破解之法。不过，需要费些钱财和时日罢了！”

    皇上连连说道：“这些你不必担忧，朕只想问，那被借走的寿能……能拿回来吗？”

    “自是可以，贫道这就做法，为陛下加持！”道长捋了捋山羊胡须，“等这边了解，本道再为陛下炼制几枚丹药，服用以后延年益寿！”

    皇上放心地点了点头：“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

    淑妃娘娘这边正热火朝天，做着法事，而宁安宫却一片祥和。

    张嬷嬷正抱着三皇子哼曲儿哄睡，张嬷嬷是贤妃娘娘的奶妈，备受信赖。窗外秋蝉叫得聒噪，吵得怀里的稚子睡得很不踏实，直哼唧。

    “娘娘，这三皇子睡觉不是很安稳，要不要叫太医来看看？”张嬷嬷将三皇子抱到贤妃娘娘的床榻前。床上贤妃娘娘脸色惨白，靠在床头出神，不知在想什么。

    张嬷嬷唤了她七八声，她这才回过神来：“啊？嬷嬷有何事？”

    张嬷嬷还未开口，眼眶变红了，心也跟着一阵阵抽痛：“娘娘，你心中若是有苦，你说出来，说出来，老奴也能帮你分担些。”

    “嬷嬷，你说得哪里的话，珩儿与我都平安，我还有什么好求的呢！”贤妃娘娘似乎在回答张嬷嬷，却好像也在劝自己，“往后的日子，只要我的珩儿平安长大，健健康康，我便无所求，青灯古佛一辈子又如何。”

    “娘娘！”张嬷嬷一把就跪了下来，泪水夺眶而出，“娘娘，您这是何苦呢？你何苦为难自己？”

    “嬷嬷，我只是想开了，并没有为难自己，你放心，我会好好活下去，我是珩儿唯一的依靠！”贤妃娘娘的话里却有一丝坚韧。

    张嬷嬷踉跄起身，这才稍放心点。

    自那日后，宁安宫的吃穿用度都被悄无声息地削减了，甚至连冬天的火炭都少了三层，那个冬日，三皇子得了伤寒，差点没熬过去！

    贤妃娘娘的晨昏定省也免了。贤妃娘娘整日吃斋念佛，不问世事，这宁安宫倒是更像冷宫！

    比起破败的宁安宫，淑妃这边就热闹多了，淑妃娘娘倚在鎏金榻上，慢条斯理地涂着丹蔻，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想跟我斗？也不掂量掂量自己。”

    她身边的嬷嬷连连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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