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顾绮野文裕,其实我是蓝弧(求月票
第241章 顾绮野:文裕,其实我是蓝弧(求月票)
“你是说,蓝弧,是你的……儿子?”
林一泷抬起头,看着鬼钟低垂的猩红眼瞳,几乎一字一顿地对他问道。
鬼钟沉默着。
“鬼钟先生……你到底在说什么胡话啊?”林一泷垂下头,低低地笑了,“没想到两个月不见,你都变得这么有幽默感了?”
他很少笑。在失去父亲之后的两年里基本没笑过,此刻嘴角却忽然扯开了一个难看的笑容。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
可鬼钟仍然沉默不语。
慢慢地,他摘下了脸上的金属呼吸面具,低垂着头,俨然一副胡子拉碴的颓丧样子。
顾卓案皱起眉头,神情有些复杂地说道:
“我以前应该跟你讲过我的儿子,顾绮野。”
林一泷轻声说:“没错,但你和我说他是正常人;还说,庆幸他没有继承你的异能基因。”
“但事实不是这样,早在几年之前,绮野已经觉醒了异能。”
“你的意思是……”
“对,我的儿子和我一样。他在觉醒了异能之后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追查苏颖死去的真相,但我们选择踏上了一条不同的道路,我成为了罪犯,而他却想着加入虹翼,所以成为了一名异行者。”
说到这,顾卓案停顿了一会儿,“他就连自己该对谁复仇都还不清楚,认为只要加入虹翼就能调查真相。”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地呢喃着:
“这小子太蠢了……他真的太蠢了,那哪是真的?他只会被虹翼榨干价值,然后像一张废纸那样被扔掉。”
林一泷呆怔许久,“你不是在开玩笑?”
“一泷,你难道还不理解么?”顾卓案抬头看向他,“绮野成为异行者的目的和你一样,为死去的父母复仇。”
林一泷沉默着。
“他和我一样?”他喃喃地说,“你的意思是,我的仇人和我一样,也经历过一样的事情,所以我就该原谅他么?那你告诉我,我的父亲又错在了哪里?”
“我没这样说。”
“抛开这些不谈,你一直在瞒着我?”
林一泷抬头凝视着他,语气逐字加重:“鬼钟先生,在这两年里,你就连一次没告诉过我:我的仇人……其实就是你的儿子?”
顾卓案摇了摇头,自嘲地解释道: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这件事的,知道的时候自己也很震惊,毕竟之前有好多次……我都差点把自己的儿子杀死。”
“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我不知道,我只是告诉你这些,然后由你做出判断。”
“如果我说自己不会停止对你儿子的复仇,你就会把我杀了么?”
顾卓案沉默了,片刻之后,他低低地说,“这世界太复杂了,有时想捂上耳朵装个聋子都难……但不管如何,站在一个父亲的立场上,我想请你停手。”
“你太自私了,对我说这种话……”
“我不会杀你的,幕泷。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服你,就好像我说服不了我自己一样。”
林一泷低垂着头,沉默了许久许久,最后只是轻声说道:
“你……就不该救我。”
顾卓案明白了,这个年轻人给出的答案。他深嘶一口气,“我知道没那么容易说服你。”
“你没救我,我就不会知道这些事,至少不会动摇……至少也不需要对仇人的父亲表达感谢。”林一泷笑了,“我是很感谢你,把你视为父亲一样的人。如果没有你,在这两年里我不可能进步得那么快,但事到如今你却忽然跟我说,原来我一直憎恶着的仇人是你的儿子,然后让我放弃复仇?”
他抬起头,冷冷地凝视着顾卓案,几乎是低吼着说:“别开玩笑了,这个世界到底要我怎么样才满意?”
顾卓案像是一座雕像那样立在椅子上,任由对方发泄着怒气,半晌过后才开口说:
“还有时间……你再好好想一想。”
“不用想,我不会原谅他。”
“我不求你原谅他,我只是希望……你可以原谅你自己。”
说完,顾卓案从椅子上起身,攥着金属呼吸面具,一步一步地向地下室外缓缓走去。
然而才刚推开房门,他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了一个虚弱而沙哑的声音:
“那你呢……鬼钟先生,你又原谅你自己了么?
“我原谅不了……可能这辈子都原谅不了自己了。”顾卓案说,“但你不一样,你还年轻,所以我希望你可以选一条不同的路,趁现在……还有回头路:换个身份重新开始,不管去哪里都好,放下过去,然后好好生活。”
话音落下,他拧动门把手推门而出,头也不回地走了。
林一泷慢慢地看着门缝阖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绷带之下的伤痕似乎在隐隐作痛。
“去和你自己的孩子说这句话吧……”
他嘶哑地自语着,忽然回想起蓝弧跪倒在自己面前,垂着头一蹶不振的求死姿态。
“他才需要这句话。”
古奕麦街区。
时间已是黄昏,天边挂着一抹酒水般的酡红色,太阳正缓缓地朝着地平线的底端坠去,树上的蝉鸣弱了些许。
顾绮野从异行者协会离开时,换上了一套休闲服。
他垂着头,默默地站在家门前,就好像一个迟到了十多分钟的学生站在班级门口,迟迟不敢踏入其中,害怕被班主任拿着教尺怒斥一顿。
片刻过后,顾绮野忽然抬起头来,看向飞过电网和铁索的鸟儿。高铁在血红余晖下轰隆隆地穿过高架桥,掀起了一阵裹挟着黄昏气息的微风。
他觉得自己有些累了,也许到此为止就够了,等过几天就去和虹翼的人说清楚。
他放弃了,不想再继续下去了,即使追求到那个虚无缥缈的真相又能怎么样呢?
妈妈能回来吗?
不,眼前的家人才是真的。
如果再不回头,可能就连身边的人都要失去了……
顾绮野低垂着头,沉默了好一会儿,忽然勾了勾嘴角,伸手拧动门把手。
往孔洞中插入钥匙。还没开锁呢,就听见“咔”的一声,有人从里边为他开了门。
他挑了挑眉毛,好奇地抬眼望去。
只见苏子麦换上了雪白的睡裙,背着双手,抬起头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我都在客厅看了你好一会了,就想看你什么时候开门。”她咄咄逼人。
“我这不是感慨一下,本来都以为自己死定了。”
“那还不感谢一下你的好妹妹!没有我你早就挂掉了,今晚做顿好吃的犒劳我一下,听到了么听到了么?”
“那当然了。”
顾绮野笑了笑,抱着肩膀倚在门框上,一边想一边说:“让我想想今天做什么好呢?”
苏子麦沉默一会:“我真的担心死了……这两天眼睛都没合一次,一直在等你的消息,结果你回来之后跟个没事人一样,不知道还以为你出去旅行了呢?”
“习惯了。”
“习惯了?”
“毕竟以前都很多次了。被人打得半死,然后像没事人一样回家。”
“你还好意思说?!”苏子麦瞪了他一眼。
“好了,别生气了……还有,记得替我跟柯祁芮说一声谢谢。”顾绮野耸耸肩笑道。
说着他先一步向家中走去,松开鞋带,脱下球鞋,“对了,你前两天不是说要走了么?跟着你的团长到外地工作?”
“我跟团长说,想在黎京多待几天。”苏子麦说,“团长同意了。”
“原来是这样啊。”
“你呢?协会的人有没有对你说什么?比如让你在家养几天伤。”
顾绮野沉默一会,忽然说:
“小麦,虹翼的人对我发出了邀请。”
苏子麦闻言一愣,停下脚步,慢慢抬起头来,看向顾绮野的背影。
“什么时候?”
“就在今天中午,我从协会大楼的床上醒来时,虹翼的‘帆冬青’和另一个成员坐在床边,他们给了我一份协议,让我加入虹翼,填充最后一个空位。”
顾绮野说到这儿,把球鞋放到了鞋柜上,侧头对上苏子麦的目光。
苏子麦一脸不敢置信,呆呆地看着他,半晌才开口说:
“也就是说,哥……你有机会找到杀死妈妈的那个人了?”
顾绮野微微张嘴。
沉默了片刻,他点了点头:“对,有机会。”
“这样啊……”苏子麦眼底流转着微光,浅浅勾了勾嘴角,“那你注意安全,别像这次一样被人打得半死,要好妹妹我来救你。”
她顿了顿:“反正不管怎么劝你,你也不会放弃的,对吧?”
“小麦,我……”
顾绮野低垂着头,欲言又止。
苏子麦抬起头,不解地看着他。
“我今天突然想通了,觉得要不……我们还是放弃吧?”
顾绮野终于把这句话说了出来,他有些不安地倚着鞋柜坐了下来,把双手放在身后。
“放弃?”
“嗯,其实我不想加入虹翼。”顾绮野缓缓地说。
“你在说什么呢?那你这么多年的努力不都白费了?”
“我以前太执拗了,不过我们一家人都挺执拗的就是了,这一点随了老爹。”
顾绮野自嘲地笑。
他停顿了一会儿,“我昨天感觉自己就快死掉了,那时真的好冷好冷……觉得自己这一次好像真的撑不下去了,以前都是运气好,每次都能和死亡擦边而过,但这一次我醒悟了,我突然感觉自己下一次可能就回不来了。”
他压低了声音:“然后……我就在想,也许我们一家人早点放下那些有的没的,像现在这样,安安心心地过着平常的日子,会不会才是老妈想要的呢?”
说完,顾绮野歪着身子倚在鞋柜上,低垂着头,额发遮蔽住了他的双眼。
他沉默地看着自己的双手,甚至不敢抬起头来看妹妹的表情,也不敢想象妹妹会对他说什么。
妹妹是会说他懦弱呢,还是说他蠢呢?又或者把他批得一无是处,说他就这么把妈妈给忘了?
是啊,就这么一个平平无奇的决定,就把这五年里所有的努力付之一炬了。错过了这次机会,以后可能他再也没办法接近虹翼了。
“我会后悔么?”
顾绮野在心里问自己,但他也不清楚,只是他知道自己真的累了。
片刻的沉默之后,苏子麦开口说:“你是不是很累啊?”
“什么?”顾绮野一愣,抬头看向她。
“真好……你总算会说自己累了,想放弃了。”苏子麦低着头轻声说,“我不会插手你的决定,不管你要放弃,还是就这么加入虹翼,都交给你自己选。”
她顿了顿:“但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
说着,她关上了门,房门将黄昏的余晖阻隔在外,那一刻顾绮野呆愣的表情被黑暗吞没了,沉默笼罩在玄关之中。
“谢谢你,小麦。”顾绮野自嘲地笑,“我还以为你会说什么,这个哥哥真没用,都最后一步了却突然退缩了。我回来之前还想了一路,到底该怎么和你提这件事呢……”
“你是不是傻啊?”苏子麦红着眼,打断了他,“我都心疼死你了,凭什么要你继续坚持下去?开心还来不及呢。”
顾绮野愣了一愣,而后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顶。
“我们家小麦不会要哭了吧,被文裕知道,等下他又要笑话你了。”他笑着说。
“他……他又不在家。”
“他还没回家么?我中午就发信息让他回来了。”
“应该快了。”
“那就好。”顾绮野想了想,“哦对了,黑蛹这两天是不是有跟你们说过什么?”
“其实就是黑蛹让我们去救你的。”
“原来是这样啊,我猜到了。”顾绮野淡淡地说,“这次真的得好好谢谢他,不过以黑蛹的行事风格,说不定连幕泷来杀我这件事都是他提前安排好的。”
“不会吧,大扑棱蛾子有那么阴?”苏子麦狐疑地说,“我觉得他虽然坏坏的,贱贱的,但他姑且……应该……可能还算是一个好人吧?真的会做这种缺德的事?”
她话音刚落,“咔”的一声,房门被推开了,黄昏的余晖又一次照入室内,照亮了兄妹二人的脸庞。
顾文裕低头玩着手机,从钥匙孔中拔出钥匙,而后愣了一愣,抬眼看向玄关上的两人。
“你俩搁这干啥呢?”顾文裕眯起眼睛,“不会在偷偷说我坏话吧?”
“回来了啊。”
说着,顾绮野冲他勾了勾嘴角,“都在等你呢。”
“说曹操,曹操到。”苏子麦淡淡地说,“我们刚才还在聊你是不是死哪里了。”
“等会儿,什么情况?”顾文裕先看了看顾绮野,又扭头看向苏子麦,“你不是说大哥去外地了么?”
“骗你的。”
“那大哥昨天去哪了?”
苏子麦双手背在身后想了想,忽然扭头看向顾绮野,似乎在用眼神无声地问他:“要不要跟二哥说出真相?”
“呃……”顾绮野抱着肩膀,静静地考虑着。
片刻之后被苏子麦盯得受不了了,他终于揉了揉额头,开口说:
“文裕,我们进客厅聊聊,我有事要跟你说。”
“可以是可以,不过为什么这么严肃?”顾文裕一脸狐疑地猜测道,“不会我们家破产了吧?又或者,老爹喝醉酒被车撞死了?”
“都不是。”顾绮野摇头。
“能别说那么晦气的话么?”苏子麦白了他一眼。
顾文裕一边脱鞋一边转移话题:“话说你们看新闻了没?那个新来的异行者‘幕泷’昨天把‘蓝弧’打了个半死,然后黑蛹把幕泷救走了。”
“没看。”顾绮野说。
“看了。”苏子麦说。
三人一边聊着天一边走入客厅。
“幕泷还说蓝弧杀了他爸爸,现在蓝弧的黑粉已经在狂欢了。”顾文裕说,“除了蓝弧的粉丝还在哭丧以外,全网都在等着看乐子。”
“没事……反正蓝弧已经死了。”顾绮野说,“随便他们怎么说。”
“蓝弧死了?”
顾文裕一愣。
“是啊……蓝弧以后都不会回来了。”顾绮野低声说。
来不及为蓝弧的死亡而哀悼,顾文裕忽然捂住嘴巴,瓮声瓮气地说:
“等一下,蓝弧死了,幕泷成了通缉犯,那这岂不是说明……”
“说明?”
苏子麦扭头,鄙夷又好奇地看向他。
“说明我们吞银鼠鼠要称霸协会、成为黎京的牌面人物啦!”顾文裕终于憋不住了,振臂欢呼,“没想到还有今天啊,我们吞银粉丝也是出口气了。”
苏子麦长叹一声:“那完了,让一个搞笑艺人上位,我们的黎京,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
“挺好的。”顾绮野为吞银说了句话,“吞银虽然脾气不好,但人挺负责,比蓝弧好多了。”
说着他看向窗外的暮色,随口问:“老爹呢?”
“还没回来呢……我用手机叫他了。”顾文裕说,“对了,你刚刚要和我说什么来着?”说着,他扭头看向顾绮野。
“文裕,其实我是……”顾绮野抱着肩膀,稍作停顿,“蓝弧。”
“哎,你还不如说自己是吞银呢,这样我更惊喜一点。”
顾文裕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默默打开手机的画板,在上面添了一张新的草图。
草图里,吞银鼠鼠抱着一颗坏掉的蓝弧电池站在高山之巅,露出坚毅的眼神,一边飙着眼泪一边喃喃着:
“无敌,是多么、多么寂寞。”
就在这时,苏子麦忽然严肃地咳嗽两声,走到了客厅的墙边,抬手关掉客厅的灯光。
四周一下子暗淡了下来,只剩下落日时分的暮光照在了靠窗的地板上,斑驳光影晃动,远方的高架桥上忽然传来一阵列车的轰鸣。
她期待地看了看顾文裕的背影,又期待地看向顾绮野。
顾绮野叹了口气,没好气地笑了笑,心说妹妹这是一点退路都不给他留了,这是在复刻当初他向她坦白的场景呢。
“今天我生日?”顾文裕问,“你们关灯干嘛,不会要把蛋糕端上来了吧?”
“文裕,其实我是……蓝弧。”
话音落下,顾绮野的右手之上忽然跳起了一束黑色的闪电,黑色的闪电照亮四周,而后缓缓变化颜色,转化为了一丛跳荡的深蓝。
“我可是早就知……”
还没等苏子麦得意洋洋的讥讽声响起,顾文裕忽然松开手机向后一瘫,歪着脑袋倒在沙发上,一只手垂向地面。
他,昏死过去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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