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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4章 非但不投降,还敢反抗?


广东巡抚柏贵,蒙古正黄旗人。

    在一两年后的第二次鸦p战争当中,这个柏贵率先投敌,和巴夏礼等英法侵略军,组成了联合军事委员会,共同治理广东。

    这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洋人扶持的傀儡政权,柏贵也成为第一个被洋人扶持起来的傀儡官员。

    说他是汉奸,也一点不为过……对了,这个柏贵,他不是汉人……!

    ……

    叶名琛环视一周,发现大部分官员都在,唯独少了官位仅次于自己的广东巡抚柏贵。

    他身后的几名督标军官,忍不住对视一眼,其中一人忍不住答道:“制台大人,标下好像看见……刚才那一炮,好像就炸在抚台柏贵大人站立的位置……!”

    叶名琛愣了愣:“你是说……!”

    这督标军官呐呐道:“制台大人,刚才那块碎肉,多半就是……柏贵大人……!”

    “这……这……!”叶名琛震惊无比:“堂堂朝廷二品大员,一方封疆大吏,就……就这样……没了?!!”

    “柏贵大人……恐怕是……真没了!”

    广东布政使江国霖也被一炮炸伤了左臂,幸而没有伤筋动骨,只是被弹片划伤了皮肉,两名下属正在手忙脚乱的替他包扎。

    江国霖是四川达州大竹人,在这个年代,他是极其难得的清廉勤政的官员,官声极佳。

    在柏贵投敌之后,江国霖升为广东巡抚,后被奸佞诬告弹劾,去官不久后,忧愤而死。

    在他死后,广东惠州的“三贤祠”中,他的神位和苏东坡并列,共受百姓香火。

    江国霖忍受着伤口的疼痛,沉声道:“制台大人,眼下当务之急,是如何守住广州内城,让全城百姓,免受战火荼毒!”

    回过神来的叶名琛,答道:“我观贼军火力,无论八旗军、督标、绿营还是水师,都非其敌手。”

    “而广东之兵,大多已在广州左近。以广东一省之兵,断难守住广州。向朝廷请求精兵支援,刻不容缓!”

    叶名琛一念至此,赶紧亲笔写下折子,派出八百里加急,出广州北门,急赴京城求援。

    但在座这些官员其实心里清楚,眼下朝廷多半精锐,都在围剿太平军,哪里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精兵。

    就算真有什么精兵,等到千里迢迢赶到广东,广州城甚至整个广东,早就丢了!

    刚才大南门那一场“大屠杀”,完全颠覆了所有人的认知。

    在紧守广州内城、向朝廷求援之余,在座一众官员,心头也忍不住开始思考后路。

    甚至,两广总督叶名琛,也包括在内。

    别忘了,他的家眷,已经落入“敌手”!

    叶名琛此人,其实是相当有骨气的!

    在第二次鸦P战争当中,广州城破,叶名琛被俘,但他坚决拒绝投降,最后被英国佬送到了印度加尔各答,最后绝食而亡。

    叶名琛的骨头,那还是相当硬气的。

    ……

    就在一众官员心神不定的时候,派去夺回东西两座炮台的督标,以及绿营和水师,全都碰的头破血流,狼狈逃窜而回。

    进攻东西炮台的三千多人督标,五千多绿营和水师,不到短短一个时辰,就付出了总共超过两千人的重大伤亡。

    打了败仗的广东提督陶煜、水师提督吴元猷,垂头丧气、灰头土脸的出现在巡抚衙门大堂上。

    “制台大人,非是我等不肯死战,而是贼军火力太过强大……我等……我等根本冲杀不到近前,就全都倒在贼军炮火之下!”

    陶煜丧气无比的禀告道:“下官从军数十年,从未见识过如此强大的炮火!”

    “贼军明明兵力不过二百人左右,但我们绿营和水师五千余众,无论如何就是冲不上去……!”

    “绿营和水师的鸟铳,只能在一百五十步以内开火。但贼军的炮火,往往在七八百步开外,就能猛烈开火,而且火力极其密集、极为精准……!”

    “还有那种两三千步外,就能精准开火的开花弹……一炮下来,我们绿营和水师兄弟,死伤极其惨重……!”

    陶煜垂头丧气道:“制台大人,这仗……根本没法打……!”

    就算陶煜不说,叶名琛也亲眼见识过那种令人胆寒的强大火力,当然清楚,在那种强大的火力下,就算是铜头铁臂,也断无幸理。

    “唉……!”叶名琛慨然长叹一声:“两位提督,将你们的兵丁,全都收入内城吧!”

    “夺回外城和炮台,已经无望!”

    “从此时开始,守住内城,才是紧要所在。”

    接着,在叶名琛的安排下,广州左近的清军,全都收缩进了内城。

    他的督标是所有清军中最精锐的一支,负责防守北门,守住唯一的后路。

    绿营和水师,负责防守压力最大的南门。

    至于八旗,则负责防守西门,城防营负责防守东门。

    因为最大的粮仓——永丰仓,也落入了敌手。所以内城各衙门也开始动员起来,紧急搜刮粮草,准备打长期守城战。

——

    另外一边,数十海里外的辽阔海面上。

    立在“广州号”指挥台上的石达开,掏出了怀表,看了看时间。

    “时间差不多了!”

    石达开沉声道:“许霖的127团,应该已经夺取了登陆场……!”

    身后的参谋忍不住道:“军长,要是127团夺取登陆场的行动,有什么意外……!”

    “没有意外!”石达开淡定道:“就算真有意外,就凭清军那点家当,也挡不住我们大军强行登陆,顶多就是多付出一点代价罢了。”

    “传我的命令,全军开拔!”

    “广州号和福州号,装甲最厚,炮管最粗,给我顶在最前头,轰掉沿途所有炮台。”

    “十二艘护卫舰紧随其后,为商船护航,拔除残余一切反抗力量。”

    “目标,广州港!”

    石达开冷冷道:“在今天傍晚之前,我要看到整个广州,都在我军的包围之下!”

    “遵命……!”

    ……

    片刻后,两百多艘舰船组成的庞大舰队,开始次第起锚。

    数不清的高大烟囱,喷出的黑烟,如同乌云蔽日,遮蔽了好大一片天空。

    如此庞大的舰队,让诺大一个珠江口,显得是如此的拥挤不堪!

    几个小时后,打头的“广州号”和“福州号”,率先抵达广州外围的第一道防线——沙角和大角炮台!

    不等两个炮台的岸炮开火,远在一万码开外,两艘装甲巡洋舰,率先打响了第一炮。

    “轰、轰、轰……!”

    两艘装甲巡洋舰上数十门203毫米、155毫米的舰炮,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怒吼。

    数十枚重型炮弹,呼啸着直扑一万码开外的沙角和大角炮台。

    “轰隆、轰隆、轰隆……!”

    两座炮台里面的清军,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一枚枚雨点般的炮弹,就在炮台周围,轰然爆炸开来。

    这一刻,大地都在颤抖、天空都变了颜色!

    虽然第一轮的炮火,直接命中炮台的只是少数。

    但就算如此,强大的爆炸冲击波,仍然将两座炮台,瞬间轰得千疮百孔。

    “轰、轰、轰……!”

    两艘装甲巡洋舰一边抵近,一边不断开火。

    等到接近到八千码以内,一百毫米的舰炮,也开始爆发出自己的怒火。

    “轰隆、轰隆、轰隆隆……!”

    上百门舰炮一齐开火,那场面,震动了整个珠江。

    只是片刻时间,沙角和大角两个炮台,就被彻底摧毁,所在的山头,被生生削平了数尺!

    驻守两个炮台的数百清军,除了少数侥幸逃了出来之外,大多数在前三轮炮击当中,就被轰上了天。

    至于部署在炮台中的数十门火炮,更是被炸得支离破碎,惨不忍睹!

    在轰破沙角和大角炮台之后,庞大的舰队没有丝毫停留。

    两百多艘庞大的船只,鱼贯而入珠江,驶过了两个炮台。

    只有船队最后的两艘护卫舰和两艘商船,在炮台左近靠岸。

    两个营的第二军士兵直接登陆,然后抢占了空无一人的沙角和大角炮台。

    占据炮台之后,这两个营的士兵,立刻开始重新构筑工事,防备一切可能来自海上的敌人。

    ……

    之后几个小时,在“广州号”和“福州号”的率领下,舰队照葫芦画瓢,攻破了虎门要塞的威远和镇远炮台,并且派出两个营直接抢占。

    到了当天下午三点,庞大的舰队,终于安然无恙的,抵达了广州港。

    率先抵达的“广州号”,石达开当头带领一队卫兵,走下了舷梯。

    早就等在这里的许霖,赶紧上前两步,“啪……!”的一个立正敬礼。

    “军长好……!”

    石达开点点头,直接了当道:“汇报战况!”

    “报告军长,我127团两个营,已经基本控制了广州外城和东西两个炮台。”

    “我团击退了清军的反扑,根据不完全统计,共打死打伤清军四千余人!”

    “我团伤亡一百余人,大多都是进攻两座炮台中付出的伤亡……!”

    “目前,清军龟缩于内城当中,坚守不出……!”

    石达开继续问道:“那些当官的呢?抓住叶名琛没有?”

    许霖答道:“报告军长,今日叶名琛恰好在内城巡抚衙门议事,没有抓住他。”

    “但我们抓住了广州海关监督在内的官员,一共三十余名,还抓住了叶名琛的家眷。”

    石达开道:“没抓住就没抓住吧,这并不关键!”

    “只要我们的主力能顺利登陆,那就大势已定!”

    ……

    二百多艘商船井然有序,排着队列,在广州港卸下五万多名士兵,以及六千名后勤、工程、工业和政务人员。

    然后是堆积如山的弹药和各种物资。

    第二军顺利登陆之后,来不及修整,立刻将诺大个广州城,围得水泄不通。

    但第二军却没有急于发动进攻,却派出了伍青锋,进入内城谈判。

    ……

    广州内城,巡抚衙门大堂。

    包括两广总督叶名琛在内,多半广东高官,都集中于此。

    伍青锋只带了两名士兵,昂然直入。

    “晚生伍青锋,拜见叶制台,见过诸位上官……!”

    伍青锋冲着叶名琛,抱拳为礼,连腰都没有弯一点。

    叶名琛和在座大多官员,都是认识伍青锋的。

    伍青锋在香港代表处这两年,没少和这些广东的官员打交道。

    无论是移民事务,还是加州出产的青霉素、青蒿素、各种先进机械、化肥等等,要想畅通无阻,无论在官面上,还是在私下,都必须和这些官员们打好关系。

    而华美公司想要从广州大批运出茶叶、瓷器和丝绸等等,打通这些官员的关节,也同样重要。

    所以,在座包括叶名琛在内的一众官员,看见这个相当熟悉的伍家后生,都显得相当的震惊。

    “伍家二公子,你……你怎么会和贼军搅在了一起?”

    叶名琛震惊之余,赶紧追问道:“你此来何意?那城外的贼军,又是什么来路?”

    伍青锋不卑不亢,答道:“回禀叶制台,城外的军队,乃是我光复军……!”

    “光复军……?!!”

    叶名琛和一众官员一听,大惊失色:“什么光复军?哪里来的光复军?”

    “驱逐鞑虏,光复中华!此乃光复军也!”

    “大胆……!”

    “放肆……!”

    “你们这是在造反……!”

    一众官员一听,登时怒不可遏,纷纷出口呵斥。

    “呵呵……!”伍青锋冷眼一撇在座众多官员:“我观尔等官员,大多都是汉人。”

    “满清篡夺我华夏正统,压榨盘剥我汉人,已两百年矣!”

    “满清鞑虏,这二百年的功过,且不去论。”

    “但眼下之中华,外忧内患,江河日下。尸位素餐之徒高居庙堂、贪腐守旧之辈盘踞高位,民众衣不蔽体、食不果腹。”

    “我华夏四万万同胞,生无立锥之土,死无葬身之地。”

    “北有沙俄虎视眈眈,东有英法列强侵袭。南有太平为患,北有捻军肆虐!”

    “当今之中华,满清二百年国运,已经走到了尽头。”

    “诸位大多都是汉人,难道还能听由满清鞑虏,骑在我汉人头上,作威作福?”

    “我汉人足足四万万,而满清跶虏不过数百万。以百万之寡,而驭四万万之众,何等可笑,何等可耻!”

    伍青锋继续道:“我家主公,姓李讳祖年,生长于广东台山,崛起于北美加州。”

    “短短五年时间,我家主公坐拥万亿之财,统帅百万之众,更亲手发明了青霉素、青蒿素,拯救全世界亿万生命!”

    “我家主公,乃天选之人,年仅二十三,虽身居北美,却心怀故国!”

    “驱逐鞑虏、光复中华,乃我主公平生之志!”

    “虽远隔万水千山,数万里之遥,但无碍主公之志!”

    “我家主公为驱逐鞑虏、光复中华,特组建百万光复军,远征广东。”

    说着,伍青锋回首遥遥一指城外:“众位大人,应该都看见了,此时广州城外,我二十万光复军,已经将广州城,围得水泄不通。”

    “只需一声令下,万炮齐发,广州瞬间毁于一旦!”

    “但我家主公胸怀天下,仁义当先,不愿多造杀孽!”

    “故此,给诸位一天时间,放下武器,打开城门,向我光复军,投降!”

    “我光复军优待俘虏,凡是放下武器者,一律不杀。”

    “只要放下武器,愿意归家者,我军不仅统统放行,而且发给路费。”

    “想要加入我光复军者,经严格遴选训练,也可成为我光复军中一员。”

    说到这里,伍青锋的眼神,在众位官员的脸上,逐一扫过:“至于诸位上官,只要愿意投降,无论满汉,统统不杀!”

    “但需要严加审查,凡是曾贪赃枉法、草菅人命之官员,统统摘去官帽,逐出广东!”

    “至于清廉自守、廉洁奉公、勤政廉政之好官,我方不仅优待,且培养学习之后,均委以重任……!”

    “但是……!”伍青锋冷冷道:“到明日傍晚,如若看不到城门洞开,看不到清军全部放下武器,我光复军将万炮齐发。”

    “以我军火力之强大,不消一时三刻,广州必定城破!”

    “城破之时,就是诸位沦为阶下囚、甚至授首之日……!”

    “大胆,狂妄,该死的反贼……!”

    伍青锋话音刚落,几名八旗官员,立刻怒不可遏,排众而出,拔出腰间的佩刀,就要兜头砍下。

    “我砍你了你这个无君无父、狂妄作乱的反贼……!”

    在座的汉人官员尚且能忍,但八旗的满族官员,如何忍得了?

    几名满族官员,抽出佩刀,就朝伍青锋扑了上来。

    伍青锋见状,面不改色,飞快连退几步。

    跟在他身后的两名士兵,却抢上两步,挡在了伍青锋身前。

    虽然枪械和兵刃,都在进入大堂前,给卸了下去。

    但这两名士兵,却根本不是普通人,而是加州千挑万选、严苛训练了好几年的“隐骑士”!

    相比于共济会的原版“隐骑士”,加州训练出来的“隐骑士”,正面战斗能力更强,无论是枪法、刀法还是拳脚功夫,那绝对都是万中无一的高手!

    却见着两名“士兵”,赤手空拳,面对好几名挥刀扑上来的满族官员,面无表情,嘴角反而勾勒出不屑的冷笑。

    这两“士兵”赤手空拳,揉身而上,身形在雪亮的刀光中,轻松辗转腾挪。

    满族官员的长刀,连他们的衣角都碰不到,反而是这两名“士兵”每出一拳、每踢一脚,必定有人高高飞出去……!

    “噗通、噗通、噗通……!”

    只是眨眼之间,堂上的七八名满族官员,全都被打飞出去,跌落在地,痛苦呻吟不已,半晌爬不起来。

    “哎呦……哎哟……!”

    “公然殴打官员,这是要反了天了……哎呦……叶制台,还不快下令拿下这些反贼……!”

    一群被打翻在地的满族官员,痛苦呻吟的同时,还不住的嚣张叫骂。

    那两“士兵”伸脚一勾,落在地上的长刀,登时凌空飞起,被他们抓在手上。

    “锵啷……!”

    两“士兵”一舞刀花,两柄雪亮长刀,登时架在了两名为首的满族官员脖颈上。

    “呃……!”

    在这一刹那,所有叫嚣和叫骂,全都消失了。

    只听那两“士兵”森然道:“再敢多说一句,先砍了你们这两个鞑子的狗头……!”

    “锵啷……锵啷……!”

    大堂上的一众督标军官,还有众多亲兵,见状都要拔刀出鞘。

    “放肆……!”

    叶名琛刚刚吐出两个字,突然看见两个手持利刃的兵,扭头看着他,眼中冰冷的杀气,不加掩饰的笼罩了自己。

    叶名琛不由得打了个大大的寒颤,话到嘴边,突然改口,道:“这是在干什么?”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有什么话,都好好说!”

    “放下刀,都给我放下刀!”

    总督发话,一众督标军官和亲兵,不敢不从,赶紧收刀回鞘。

    只有那两个“士兵”,依旧不动声色,手上的刀,在那两个为首的满族官员脖子上,割出了两条血槽。

    “暂且留他们一命!”

    伍青锋适时发话,那两士兵这才收刀。

    他们挽了两个炫目的刀花,退后两步,在伍青锋身后,负刀而立。

    “伍公子,你之麾下,都是虎狼之士啊!”

    叶名琛深深打量了伍青锋身后两人一样,颇有深意道。

    “呵呵!”伍青锋淡淡一笑:“我家主公麾下,个个都是千锤百炼的精兵强将!”

    伍青锋继续道:“今日,广州诸军,包括督标、八旗军、绿营和水师,加在一起,人数万余,数量十倍于我先锋部队。”

    “但今日一战的结果,相信诸位都亲眼看到了。”

    “现在,我军主力已至。二十万大军齐挥鞭,在座诸位,岂有幸理?”

    伍青锋冷冷道:“言尽于此,往诸位大人三思!”

    “记住,明日傍晚之前,若看不到城门大开,所有清军放下武器……呵呵!”

    伍青锋冷冷一笑,抱拳为礼,然后带着身后两人,扬长而去。

    ……

    等到伍青锋三人离开,巡抚大堂上,一片死寂,半响没有开腔。

    “诸位……!”还是叶名琛出声道:“都议一议吧,是战是和,总要有个章程!”

    “还议什么议……!”

    那脖子上还在淌血的满族官员,梗着脖子,道:“刚才那伍家反贼,已经说得清清楚楚,那是摆明了车马,要造我大清的反,要掘我大清的根!”

    “此等反贼,人人得而诛之!”

    “贼军虽然势大,但广州城高池深,岂是那么容易被攻破的。”

    “只要我们坚守半月,必定能等到朝廷援军。”

    “到时里应外合,必定能大破贼军!”

    “呵呵!”广东布政使江国霖冷冷一笑:“坚守半月……休说京城信使一来一回,半月就过去了。再说,哪里来的援军?”

    “数十万朝廷大军,都在围剿太平军,哪里还有援军,来对付二十万光复军?”

    “江国霖……!”那满族官员跳着脚骂道:“你什么意思?难道你要降?”

    “你要敢降,老子先砍了你!”

    “乌兰泰,本官只是实话实说,哪里错了?”江国霖不甘示弱的回敬了一句。

    这名为首的满族官员,原来名叫乌兰泰,乃广州副都统,正二品。

    这乌兰泰出身满洲正红旗,在广州将军穆特恩被一炮炸死之后,所有满族官员,都以他为首。

    “都给我闭嘴!”

    叶名琛不得不站出来镇场子:“就事论事,不要乱扣帽子!”

    叶名琛继续道:“乌兰泰,你我都清楚,朝廷援军,那是绝对指望不上的!”

    “别说守半月,就算守一个月,朝廷也派不出足够的援军。”

    “就算有援军,今日那光复军的火力和战力,你们都看到了,如何能胜?”

    “唉……!”叶名琛慨然一叹:“白日间,光复军只有千余而已,我督标、八旗、绿营和水师,足足一万三四千人,都完全不能胜。”

    “现在敌军主力已至,就算没有二十万,哪怕是十万,哪怕是五万……乌兰泰,你说,我们如何能胜?!”

    “我……我……!”副都统乌兰泰瞠目结舌,半响吐不出一个字来。

    但他依旧不甘心道:“就算不能胜,有死而已……只有战死的八旗,绝对没有投降的八旗!哼……!”

    “既然如此……!”叶名琛冷冷道:“就烦请乌都统,统帅八旗子弟,今夜杀出内城,和那光复军决一死战,顺便试探敌军虚实,如何?”

    “求之不得!”

    乌兰泰冲着叶名琛微微一拱手,怒气冲冲的转身就走。

    在他身后,所有的八旗官员,都步步跟随,转眼走了个精光。

    “唉……!”

    叶名琛看着这些八旗官员远去的背影,叹道:“不管此战结果如何,这畏敌怯战的帽子,你我都逃不脱了!”

    “到时朝廷降罪下来,官帽丢了事小,只怕人头都难保!”

    江国霖沉声答道:“制台大人,你我生死荣辱事小,满城百姓身家性命事大!”

    “此时此刻,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叶名琛转头看着江国霖:“江大人,你的意思是……?”

    “杀……!”

    江国霖竖起手掌,斜斜往下一劈。

    叶名琛和一众汉官一听,冷汗登时就下来了。

    “江大人,慎言……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江国霖面不改色,语气决绝:“要想挽救全城百姓,必须杀了乌兰泰这些满人……否则,任由他们出城偷袭,那光复军开出来的优厚条件,一定会作废。”

    “届时,玉石俱焚!你我生死荣辱先不论,那全城百姓,兵灾之下,能活几个?”

    “这……这……江大人,这是不是……太过激了?”叶名琛浑身冷汗直冒,如坐针毡。

    江国霖继续道:“如那伍公子所言,满人得国二百年,功过先不论,但眼下国运已尽,这是事实。”

    “我观那光复军,皆是我汉家儿郎,而且军容军纪极其严整,战斗力极其强大!”

    “休说一个广州,假以时日,满清江山,危矣!”

    “至于伍公子口中的那位主公李祖年,这几年我也颇有耳闻。”

    于是,江国霖便将阿祖这几年,在海外的大致过往,悉数相告。

    听完那位“主公”的传奇过往,在座众多汉官,简直如听天书,简直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如此超凡卓绝之人。

    “江大人,你说的……难道都是真的?”叶名琛忍不住确认道。

    江国霖镇定点头:“当然是真的!不仅仅是海外归来的国人如此说,连往来广东的洋人,也是如此说,那自然是做不得假的。”

    “眼下,那位天选之子的强兵,已经兵临城下,谁还敢不信?!”

    叶名琛目露精光,盯着江国霖:“江大人,容我问一句,你如何知道得如此清楚?”

    “是不是……在此之前,你就和他们这个光复军,有过接触?!”

    江国霖略一犹豫,缓缓点头:“早在一年多之前,那位伍公子,就拜会过我。”

    “几次三番下来,我对那位天选之子的一切,知之甚详。”

    “而且,伍公子话里话外,都透露了那位天选之子,要打回国内的意思。”

    江国霖沉声道:“只是我没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来得如此之迅猛酷烈!”

    “叶制台,你我都清楚,眼下大清内忧外患,国运已尽。”

    “国内农民起事,此起彼伏!国外列强,虎视眈眈!”

    “就在一个多月前,广东的洪兵起事,差一点就将广州毁于一旦。”

    “还有那太平军,在江南之地,已经势大难剿。”

    “北方还有捻军……国内局势,糜烂至此,如之奈何?”

    所谓洪兵,就是广东天地会洪门起义,围攻广州,差点破城。

    叶名琛坐守孤城,只能求助英法美等列强干涉。

    在中外联手镇压之下,才解了广州之围,但遍布整个广东的洪兵起义,现在都还没有得到彻底平息。

    见叶名琛垂首不答,江国霖继续道:“满清气数已尽,太平军根基不正难成大事。”

    “反观那位海外崛起的天命之子,根基稳固、大势已成!”

    “在卑职看来,或许,那位才是真正的天命之人!”

    “只有他,才能挽救这千年未有之大变局,才能挽救亿万黎民于水火,才能真正驱逐鞑虏、光复我中华……!”

    在过去的一年多时间当中,伍青锋最主要攻略的对象,就是这位广东布政使江国霖。

    不仅仅因为江国霖是难得的清官,是能吏干吏,而且并不是那种迂腐守旧之人,思路活跃,眼界开阔,愿意接受外界的新事物。

    现在看起来,伍青锋这一年多没有白费工夫。

    叶名琛沉吟半晌,实在拿不定主意。

    和接受了一年多洗脑教育的江国霖不同,想要叶名琛在短短时间之内,接受这种莫大的变化,实在是太强人所难了。

    江国霖看着他犹豫不定的样子,实在是捉急,于是道:“叶制台,如果你实在下不去手,那就干脆什么都不用管……!”

    说着,江国霖将目光放在了广东提督陶煜、水师提督吴元猷二人身上。

    “陶大人、吴大人,你们意下如何?”

    陶煜和吴元猷,亲身经历过光复军的强大火力和战斗力,明知如果开战的话,根本没有丝毫胜算。

    不用江国霖说,这两位统军之人也清楚,只有降,才是唯一的活路!

    陶煜和吴元猷,默默对视一眼,下定了决心。

    在此之前,伍青锋也早和他们接触过,只是没有江国霖如此深入而已。

    但至少,那位“天选之子”在海外,拥有多么强大的势力,他们是一清二楚的!

    所以,二人没有犹豫,重重点头,道:“江大人,你就直说吧,我们该怎么干?!”

    江国霖见叶名琛还是默不作声,只能挺身而出,道:“陶大人,吴大人,你们二位率领绿营和水师,包围满城……!”

    “包围满城之后,禁止任何人进出,否则……格杀勿论!!!”

    广州的满城,是满洲八旗聚居之地,在光塔街,也就是现在的光塔路。

    只要包围满城,满洲八旗出不来,自然做不了乱,生不了事。

    至于之后如何处置,那就交给光复军去操心了。

    陶煜和吴元猷对视一眼,再次重重点头:“好,就这样干了……!”

    “等等……!”

    一直默不作声的叶名琛,突然出声,一声长叹之后,道:“事到如今,看来,也根本由不得我了……!”

    “元雄……!”

    跟在叶名琛身后的督标军官,越众而出,在叶名琛面前单膝跪地。

    “标下在……!”

    叶名琛从怀里掏出一枚令牌,递给他,道:“拿着我的令牌,率领督标,与绿营和水师一起,包围满城!”

    “遵命……!”

    元雄双手接过厚重的金色令牌。

    “按江大人所说,禁止一切人等出入,否则,格杀勿论!”

    “遵命……!”

    “陶大人、吴大人,辛苦你们亲自走这一趟了!”

    陶煜和吴元猷,起身抱拳道:“下官领命……!”

    “去吧……!”

    叶名琛兴意阑珊的挥挥手,一众军官,立刻率众而出。

    ……

    等到一众军官离开,巡抚大堂上,再次只剩下一众文官。

    叶名琛看着江国霖,沉声问道:“江大人,那位……真的如同你所说,乃是天命所归之人?”

    江国霖郑重点头:“那位白手起家,短短五年,就拥有如此基业,除了天命所归之外,别无解释!”

    “更难得的是,那位学贯中西,他所发明的青霉素青蒿素,挽救无数人生命;他所发明制造的枪炮,又极其犀利,比之西人,犹有过之!”

    “甚至沙俄、普鲁士、美利坚、奥地利诸国,都要从他那里,求购军火武器……由此可见一斑!”

    江国霖继续道:“这几年,从广东广西福建等地,先后移民数十万到那加州。据我所知,移民过去之人,都过上了丰衣足食的富足生活。”

    “而这支光复军,全都是这几年移民过去之人,所组织起来的!”

    ……

    听完江国霖的介绍,叶名琛又沉默了,良久之后,才长叹一声:“这天,真的是要变了吗?!”

    后世的叶名琛,宁死也不投降洋人。

    但光复军不同,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国人,打着“驱逐鞑虏、光复中华”的大旗,叶名琛在心理上,少了很多负担。

    虽然他依然降得心不甘情不愿,但是形势所迫,也由不得他了!

    麾下的官员和将领,纷纷都投向了那边,他这个两广总督,又能如何?

    更何况,自己的家人,还在光复军手上,他又怎么能不投?

    ……

    半个时辰之后,天色已黑,但在广州满城所在的光塔街周围,却响起了“噼里啪啦”的密集枪声和喊杀声。

    枪声和喊杀声,直到深夜方止!

    子时三刻,一身血污和杀气的陶煜和吴元猷,穿着厚重盔甲,再次回到了灯火通明的巡抚大堂。

    “回禀制台大人,满人反抗作乱,都被杀干净了……!”

    “哐啷……”一声,叶名琛手里端着的茶杯,掉在地上,摔了个稀碎!

    ……

    天色刚刚放亮,叶名琛和江国霖等一众文官,还有陶煜和吴元猷等一众武将,打开了厚重大南门。

    在他们身后,数千督标、绿营和水师,鱼贯而出,在城门外放下了武器。

    早已等待在大南门外的石达开、伍青锋等人,面色沉着的,看着越走越近的叶名琛等人。

    “大清两广总督叶名琛,率广东文武百官,献城来降……!”

    说着,叶名琛躬身,双手献上用红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总督官印。

    石达开面无表情的,双手接过又大又沉的总督官印。

    “叶大人,你做出了明智的选择,保住了自己,也保住了家人,还保住了文武百官,更保住了广州全城百姓……!”

    叶名琛直起腰杆,答道:“我等生死荣辱不足道,只愿将军,善待广州和广东亿万百姓!”

    石达开郑重点头:“叶大人放心,我们一定会比你们,做得更好!”

    这时,陶煜和吴元猷,也上前两步,双手递上了两个滴血的包裹。

    “石将军,这是广州将军穆特恩、广州副都统乌兰泰二人的首级!”

    陶煜和吴元猷继续道:“城中满人非但不降,反而准备作乱……为保满城百姓,我等不得已杀之!”

    石达开明白,这是城中文武官员,献给自己的投名状。

    从此刻开始,这些文武官员,再没有丝毫退路,只能和自己站在一个战壕当中。

    “你们做得很好!”

    石达开示意,身后的士兵,立刻上前接过两个滴血的人头。

    “那就让我们携手,共同建设一个安居乐业、繁荣富强的新广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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