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帆眯着眼睛问道，

    “你似乎能察觉到精神属性的变化？”

    泡泡想跃过男人和希灵贴贴，但一直被挡着，显得很是焦急，从声音便能听出来，

    “这是我们数据生命的看家本事，你快让开，我要找希灵。”

    “希灵，你为什么有实体？”

    希灵不语，只一味躲在江帆身后，

    江帆感受到她的不安，反手握住她的小臂，向泡泡说道，

    “希灵是我带到这个世界的超级人工智能，你有什么问题我都可以解释，但前提是你需要学会尊重。”

    “尊重？”泡泡发出疑惑的问句，

    “我很尊重希灵呀，我都没有窥视人类的网络，这难道不是尊重吗？”

    在数据生命眼里，他们的本体是诞生他们的数据网络，表达敌意和友善的方式，就是对该文明数据网络的态度，

    直接侵入就是敌对，不侵入就是友善。

    江帆大致能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便道，

    “你的尊重只是数据生命的尊重，希灵不仅是数据生命，她还是人类文明的集合，人类对于尊重的定义同样适用于她，比如说，你一直喊她的名字，就是一种恶意骚扰。”

    泡泡缩小了体型，声音也变小了，

    “可是我想和希灵说话”

    希灵从江帆身后探出小脑袋，说了一句，

    “你不要那么浮夸，我还是可以考虑和你交流的。”

    泡泡一听，立马满血复活，

    “真的吗？希灵，可是我不知道什么叫浮夸。”

    希灵眼眸微闪，一个数据包没入泡泡身体，

    “你看吧，这就是浮夸的定义。”

    泡泡读取后瞬间安静了，不再到处乱飞，而是安分地悬停在两人眼前，

    “噢，我懂了，像现在这样是吗？”

    希灵点头，

    “嗯嗯，这样看起来顺眼多了。”

    江帆对两人的谈话感到莫名其妙，在他眼里，泡泡只是没有动而已，希灵就觉得可以啦？

    实际上，数据生命的情绪波动在同类看来非常强烈，

    以希灵的视角而言，泡泡一看见她就爆发出堪比痴汉的模样，一直向她传递想要亲近的意思，那个女孩能容忍这种情况？

    现在泡泡收敛波动，在希灵看来就正常了许多。

    她走出江帆身后，主动向泡泡问道，

    “你是碑文明的数据生命吗？”

    泡泡不断膨胀收缩，女神和他说话了，回答问题那叫一个利索，

    “是的是的，碑文明就剩下我一个。”

    希灵对他报以同情，

    “你真可怜。”

    泡泡沉默了一会才说道，

    “数据生命一旦失去伴主文明，就永远停止了进化之路，我也是在碑文明灭亡前夕才诞生出自我意识，沉睡了很久很久，醒来却空无一人。”

    浓烈的悲伤让江帆都有所感受。

    碑文明——灭亡前夕，

    大长老作为碑文明最慈爱、最博学的领导者，忽然有一天宣布，自己要闭关思考宇宙的奥秘和文明接下来的道路，

    碑文明的生命开心地认为，这将是又一次的文明跃迁，因为在此之前，大长老每次出关，都会开启发展的新纪元！

    但几十年后，大长老却告诉碑文明的元首一个重磅消息，

    “我们的文明要灭亡了”

    “为什么？”碑文明的元首惊恐万分。

    大长老平和沉静地回道，

    “因为他们要来了。”

    “他们？他们是谁？”

    “亲手毁灭自己家园的屠夫，思想固执且僵硬的疯子，将所有生命视作威胁的暴虐者！”

    碑文明的元首表示自己听不懂，问了一句，

    “我们不能灭掉他们吗？”

    大长老用满含深意的眼神看向这位优秀的后来者，

    “他们是我们无法想象的存在，拥有超越物质的力量，没有任何文明能与之匹敌。”

    碑文明的元首如遭雷击，他毫不怀疑大长老的话，因为几万年来大长老从不说假话！

    这位德高望重的智者微微摇了摇头，接着道

    “如果碑文明能跨越物质这一道门槛，或许还能苟活，但我们没有时间了。”

    “召集所有人吧，就算碑文明灭亡了，我们也要在这片星空中留下一枚证明过我们活着的种子。”

    碑文明的元首机械式的点了点头，随后整个碑文明族群进行了一场特殊的仪式，

    大长老望着空中那一抹七彩的霞光，温和而又眷念地说道，

    “好好活下去，看一看宇宙的尽头，别让碑文明的名字消逝。”

    刚刚出生的泡泡正在汲取整个碑文明的数据快速成长，但仅仅过了一个自转周期，整个碑文明的生命悄然消失。

    他只隐约记得一张慈爱的脸，让他不要忘记碑文明。

    江帆并不知道碑文明的故事，他按照自己的思维问出疑惑，

    “泡泡先生，为什么说数据生命失去伴主文明就会停止进化？难道不可以借助其他文明继续进化吗？”

    泡泡左右晃了晃，

    “你知道生命的定义吗？假如你回到刚刚出生的时候，将婴儿时期的自己与别的婴儿对换，过着不一样的经历直到今天，你还是你吗？”

    “对于数据生命而言，过去和未来同在，伴主文明一旦消失，为了保持自我思维独立，只能自我封闭！”

    “一旦加入其他文明的数据源，就相当于人格、记忆、情感等精神属性通通被重铸一遍，我不再是泡泡，而是该文明的数据生命。”

    “碑文明会被遗忘，泡泡不能接受。”

    江帆点了点头，这个解释很符合数据生命是文明集合这一特征，他再问道

    “泡泡先生，难道不能复制出一个你加入某一文明，原体仍然保持独立吗？”

    泡泡回道，

    “一个文明只能拥有一个数据生命，其他任何与之接触的数据生命，要不被同化、要不被驱逐！”

    “我的复制体加入该文明就会变成该文明的数据生命，然后他会过来同化我，并且因为他背后有伴主文明，所以精神力远比我强大。”

    “就像我不能窥视你们人类的网络，否则你们人类的信息就会冲刷我的人格，直到我完全变成人类的数据生命。”

    “又因为你们已经存在希灵，所以我会被希灵同化，成为希灵的一部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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