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孟楷追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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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将中有人一副缺心眼模样,听见李迢话语,陪笑道:“原来如此!小朱将军若真是隐太子的后身,李节度败在自己祖宗手下,倒也天经地义。”
有些人则发现了不对劲,开始打哈哈。
更精细一些的人会想:李节度这计策,是要把凉玉将军架在火上烤。可凉玉将军听见这话,野心难免要膨胀。盐帅若也这么认为,麻烦可就大了。
场面仍是一团和气,却阻不住汹涌的暗流扩散出来。
此时此刻,朱温最理性的决策,只剩下沉默。
他知道,黄巢对于李迢的离间阳谋,明面上仍会选择一笑而过。至于离间带来的后续影响,朱温唯有在未来谨言慎行,走一步看一步。
广州港口已全然恢复了秩序,不多时,原本追击义军水师,深入外洋的广州水师,也浩浩荡荡向港口回返。
城头的瞭望之兵,看见这百舸争流的景象,急忙向已经入住节度使府邸的黄巢通传。
义军本以为是李逸带船队回来,要做誓死反扑,很快做好戒备。却得到消息,广州水师众将失去了继续与草军为敌的信心,已绑缚了李逸,向义军投降而来。
黄巢试探性地派出一艘轻舟迎接,便成功抓得了已被捆成粽子,口里塞着麻绳,觳觫不已的李逸公子。
广州水师几名大将,也亲自上岸,向黄巢表示纳款诚意。
当李家父子团聚,遭囚禁在一起时,李迢抚膺悲叹一声,老泪纵横。
却没有过于诧异,似乎对这样的结果早有估计。
从头到尾,黄巢都拒绝见李迢父子。
三日后,下令将前岭南东道节度使李迢、广州节度衙前兵马使李逸,及不得人心,被百姓所怨的广州官吏将佐三十七名,于广州一战被俘虏的胡兵两千余人,商胡及家眷三千余人,昆仑奴、僧袛奴在内奴婢二千余人,共诛于广州港口水岸。
原计划是尽数斩杀,后面发现太费力气,因此只处斩一小部分,余者改做坑杀活埋。
广州城本来有两万以上的胡人,但破城当日就被城内汉人百姓消灭了一半以上,除了一千余口美貌妇女被义军将士与广州汉民当做战利品占有,大唐三百年来广州城积累的胡人,至此一举杀绝了。
行刑之时,观者如堵,喝彩声如雷,为义军清理这些岭南的蠹虫大声叫好。
胡人中的大食战士、维京战士、突厥骑士,是过惯刀头舔血日子的,虽然绝望,但对于死并不显得十分害怕,仿佛死不是睡去了,就是返回从前来的地方,所以死得很沉默。
大部分过惯优渥生活,又没经过什么生死场的胡人,更依恋这个花花世界,虽然不敢反抗,却号哭哀求不断,希望得到杀人者的宽恕,仿佛这么做,就有获取怜悯放生的希望。
直到无情的长刀一拂而过,他们首身分离的尸骸被取下来,掩盖在冰冷沉重的湿土之下。
至于李迢节度使,被斩首时,神态仍相当从容,微笑道:“李某征战一生,倦了累了,终于能够好好休息。”
李逸也想学父亲说些洒脱言语,但脸上青白不定,实在讲不出来,就这样在没有留下遗言的情况下被斩了。
兰素亭不知为何,坚持要去看行刑。观了一日,她回来时眼眶微红,带着于心不忍神色对朱温道:“这些胡人确实有取死之道,可运筹帷幄的人,把手一挥,就有几千几万的人抽搐着死去,老弱妇孺也无法幸免,实在令人揪心。”
又道:“有位老妇人,抱着三四岁的女童,躺在坑里。行刑的人扬土掩埋。小女孩不知道死期将至,对老妇说:‘沙子迷眼!’老妇宽慰她说:‘不大妨事,一会儿就不迷眼了。’这话怎不让人心酸?”
朱温怜惜地摘去兰素亭顶上展脚蹼头,摩挲她秀发道:“咱们若落到广州军手里,下场和他们是一样的。”
兰素亭想起焰帅在蕲州屠杀王仙芝部俘虏降卒,老弱妇孺一起斩戮,死者数万,染红江水的惨烈景象,唯有轻声叹息,纤细的身躯如同风中的白花花瓣颤抖着。
朱温伸出手臂拥住她,用宽阔的胸膛给兰素亭以安慰,心中却想:师傅不见李迢父子,就是要显得完全不关心李建成转世的传言,希望我安心。
可裂痕一旦划下,想要安心落意,又岂那么容易?
……
处决李迢父子之后,黄巢立马在自己的冲天大将军头衔之外,自封了岭南节度使、安南都护的职务,决心将包括交州在内的整个岭南五管之地纳入囊中。
广州大战时,由于朱温的诱敌之策,新建的草军水师遭李逸追杀,死耗惨重。但因为广州水师的投降,义军迅速获得了更强大的水上力量。
南诏、岭南西道两军本来由水路撤退,但被黄巢派出广州水师追击,不得不舍舟从陆撤退。
由于围城数月,军士久战疲惫,许多将士也没完全从瘟疫中恢复过来。除新附的广州水师之外,草军能用于追击的兵马,其实不多。
只有孟楷率领的两千精卒。
孟楷尾缀敌人而行,却发现了一个极好的机会。
辛谠麾下最堪战的,乃是蔡袭所训练的交州上甲三千人。
当年蔡袭虽然战死,交州上甲或被南诏俘虏,或暂时投降南诏,大部分都幸存下来。等到高骈复夺交趾,唐朝又与南诏议和,交州上甲便回归到大唐军列当中。
这些战士对朝廷的怨气,却实在不小。
他们觉得当年朝廷救援不及,才导致蔡袭都护战死,他们被迫屈身强虏数载,回来之后,有时还要被其他军队以陷虏嘲笑。
交州上甲虽然曾陷没南诏数年,却比一般的唐军痛恨南诏得多。他们对此次大唐借兵南诏镇压草军,其实相当不满,打了败仗,怨气就更大了。
几次摩擦之后,交州兵突然袭击了段保隆麾下的罗苴子部队。
两者互相攻击起来。
各死了近百人之后,两边意识到都在撤退途中,战士不披盔甲,补给也不足,没什么好打的。
愤怒的两军便自行溃散,分作许多股回家去了。
扔下岭南西道节度使辛谠,带着邕管和容管的两三千兵马,在原地风中凌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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