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科长的审讯记录出来了，他说青铜鼎残件只是幌子，老鬼真正想交易的是‘海图’。”李梅把卷宗拍在桌上，纸页间夹着张泛黄的图纸复印件，上面用朱砂画着弯弯曲曲的航线，“他说这海图藏着‘明代沉船’的秘密，老鬼花三百万买，就是为了去海底捞宝。”

洪飞捏着复印件对着光看，指尖划过图上标注的“黑沙礁”：“明代沉船？上个月博物馆丢了份《郑和航海图》残卷，会不会和这海图有关？”他抬头看向王小宇，“小宇，去调博物馆的报案记录，重点看残卷上有没有‘黑沙礁’的标记。”

王小宇刚泡好的茶差点洒出来，手忙脚乱地应着：“哎！现在就去！”他跑出两步又回头，“洪队，老周说码头仓库的冷藏柜里还搜出个铁盒子，里面全是旧照片，让您过去看看。”

老周正蹲在证物袋旁，手里举着张褪色的合影：“飞哥你看！这照片上的人，是不是有点眼熟？”照片里五个穿着潜水服的***在船舷边，中间那个戴眼镜的，左手手腕露出块胎记——正是老鬼年轻时的样子。

“旁边这个是……”洪飞指着最左边的男人，那人侧脸轮廓分明，耳后有颗痣，“像文物局退休的教授老马，去年还来队里讲过‘水下考古’。”

李梅突然想起什么：“教授的儿子马涛，三年前在黑沙礁潜水时失踪了，至今没找到尸体。当时教授说儿子是去‘考察沉船’，现在看来……”

“可能不止考察那么简单。”洪飞把照片放进证物袋，“老鬼和马涛当年是同伙？马涛的失踪，会不会和海图有关？”

这时，王小宇抱着档案跑进来，额角的汗浸湿了发梢：“洪队！找到了！博物馆丢的残卷上，真有‘黑沙礁’！而且……而且残卷最后一页写着‘马’字，像是没写完的名字。”

“教授？”李梅皱眉，“难道是他监守自盗，把残卷卖给了老鬼？”

“不一定。”洪飞调出教授的资料，“他是业内有名的‘护宝痴’，当年为了保住一批水下文物，跟盗墓贼差点拼命。我倾向于……他可能被利用了。”他拿起外套，“走，去教授家看看。”

教授的家在老城区的胡同里，院里种着棵石榴树，树下摆着张石桌，上面摊着摊开的海图复印件，旁边放着副老花镜。老人正坐在竹椅上，手里捏着张泛黄的船票，见他们进来，浑浊的眼睛亮了亮：“是洪警官吧？我等你们很久了。”

“教授知道我们会来？”李梅有些惊讶。

老人叹了口气，把船票推过来：“这是阿涛失踪前买的最后一张船票，目的地就是黑沙礁。他走前跟我说‘找到沉船就能证明清白’，可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到底犯了什么错。”

洪飞指着桌上的海图：“您见过这图？”

“何止见过。”老人颤巍巍地起身，从书柜里翻出个木盒，里面是份手绘海图，和老鬼交易的那份几乎一模一样，“这是阿涛画的，他说黑沙礁下的沉船里，有批明代瓷器，被当年的水手藏在了‘暗舱’里。老鬼他们想偷，阿涛不答应，就……”

“就被老鬼害了？”老周追问。

“我不知道。”老人的声音发颤，“阿涛失踪后，老鬼来找过我，说只要我交出阿涛藏的‘暗舱钥匙’，就告诉我他的下落。我没给，我知道那钥匙一旦落入他们手里，文物就全完了。”

“钥匙是什么？”洪飞追问。

“是个青铜鱼符，阿涛说沉船船长的令牌，能打开暗舱。”老人从脖子上解下根红绳，下面挂着个巴掌大的鱼形铜牌，鳞片上刻着细密的花纹，“他走前塞给我的，说‘爹，您得替我守住’。”

王小宇突然指着鱼符：“教授，这鱼符的尾巴上，是不是缺了块？我在老鬼的铁盒子里看到过半片青铜，形状跟这个正好对上！”

老人的手抖得更厉害了：“是老鬼！他把鱼符掰成了两半！阿涛肯定是被他害死的！”

从教授家出来，胡同里的路灯亮了，昏黄的光落在青石板上，像撒了层碎金。洪飞捏着那半片青铜鱼符的拓印，突然对王小宇说：“小宇，你觉得马涛为什么要画两份海图？”

王小宇愣了愣，挠挠头：“会不会……一份是真的，一份是假的？他怕老鬼找到真沉船，故意画了假海图骗他们？”

“有点道理。”李梅点头，“老鬼拿着假海图去黑沙礁，肯定找不到暗舱，到时候说不定会狗急跳墙。”

老周突然拍大腿：“我知道了！马涛失踪前，肯定把真海图藏起来了！说不定就藏在博物馆的残卷里，所以老鬼才要偷残卷！”

洪飞停下脚步，望着远处的夜空：“不管真海图在哪，老鬼明天肯定会去黑沙礁。咱们得赶在他前面，找到沉船，还马涛一个清白。”他转头对王小宇说，“小宇，你去联系海事局，租艘打捞船，咱们明天一早出发。”

“我也去？”王小宇眼睛一亮。

“当然。”洪飞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不是总说想跟着出‘大任务’吗？这趟就是。”

王小宇激动得脸都红了，连连点头：“保证完成任务！”

第二天一早，打捞船“海鹰号”驶离港口，朝着黑沙礁的方向驶去。王小宇趴在船舷边，看着浪花里跳跃的鱼群，兴奋得像个孩子：“洪队，您说这沉船里真有瓷器吗？会不会比博物馆的还漂亮？”

“漂亮不漂亮不重要。”洪飞调试着声呐设备，“重要的是不能让它落在老鬼手里。这些文物是国家的，不是谁的发财工具。”

李梅拿着望远镜观察海面：“看，前面就是黑沙礁了，水下暗流多，老鬼的船要是敢来，肯定得搁浅。”

话音刚落，远处就传来马达声，一艘蓝色快艇正朝着礁石区冲来，船头站着的正是老鬼，手里举着望远镜，显然也看到了他们。

“他还真敢来！”老周握紧船桨，“要不要撞过去？”

“别冲动。”洪飞按住他，“咱们有海事局的授权，他不敢硬来。准备潜水设备，咱们先下去。”

潜水服厚重闷热，王小宇第一次穿，笨手笨脚地被拉链卡住。李梅帮他拉好拉链，笑着说：“别怕，跟着我，别乱摸东西，特别是带锈的铁器，容易划伤。”

“知道了李姐！”王小宇咬着呼吸管，眼里却闪着期待。

潜入水下，阳光透过海水洒下来，像无数根金色的丝线。黑沙礁的轮廓在前方显现，礁石缝隙里藏着五颜六色的鱼。声呐设备发出“嘀嘀”声，提示下方三十米处有金属物体。

“在那！”洪飞打着手势，率先向下潜去。

沉船的残骸一半埋在沙里，船身早已腐朽，但桅杆上的铁锚还完好。李梅用探照灯照向船舱，突然对着对讲机喊：“这里有具骸骨！”

骸骨蜷缩在舱角，手里紧紧攥着半片青铜鱼符——和教授手里的正好能拼成完整的鱼形。旁边还放着个防水袋，里面是份手绘海图，上面清晰地标注着暗舱的位置。

“是马涛！”王小宇的声音带着哽咽，“他真的是来保护文物的……”

洪飞捡起海图，刚要示意上浮，突然看到沉船外闪过几道潜水灯的光——老鬼带着人也潜下来了！

“快！去暗舱！”洪飞打着手势，率先游向船尾。暗舱的门是块巨大的石板，上面刻着鱼符的凹槽。他把两半鱼符拼在一起嵌进去，石板“咔嚓”一声滑开，里面果然堆满了青花瓷，在探照灯下泛着幽光。

老鬼的人已经追到舱门口，为首的举着***就冲过来。老周眼疾手快，抄起旁边的铁锚链甩过去，缠住了对方的腿。李梅趁机按下浮力装置，带着几样瓷器样本迅速上浮。

“小宇，你先走！把海图送上去！”洪飞推了王小宇一把，自己则游向另一边，吸引老鬼的注意力。

王小宇咬着牙，攥紧海图向上游。浮出水面的瞬间，他看到海事局的巡逻艇正朝着快艇驶去，老鬼的人被堵在礁石区，插翅难飞。

等洪飞和老周浮出水面时，老鬼已经被押上了巡逻艇，他看着王小宇手里的海图，突然笑了：“马涛当年就是太傻，放着金山银山不要，非要护着这些破瓷片……”

“他不是傻。”王小宇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很坚定，“他是知道，有些东西比钱重要。”

老鬼的笑声僵在脸上，再也说不出话。

回程的船上，王小宇把海图小心翼翼地放进证物袋，又用干净的布擦了擦那半片青铜鱼符：“洪队，教授看到这些，应该能好受点吧？”

“会的。”洪飞看着远处的海岸线，夕阳正把海水染成金红色，“阿涛用命守住的东西，我们替他送到了该去的地方，这就够了。”

李梅拍着王小宇的背：“今天表现不错，没慌，也没乱。”

王小宇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刚才在水下，我其实怕得要死，但一想到教授说的‘守住’，就觉得不能退。”

老周大笑：“这就对了！咱们当警察的，不就是为了守住点什么吗？守住人，守住物，守住心里那点亮堂。”

洪飞望着王小宇眼里的光，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跟着老队长出任务的样子——也是这样，带着点莽撞，却揣着股不肯认输的劲儿。他知道，这束光会一直传下去，就像海图上的航线，无论多曲折，终会通向该去的地方。

“回去给你庆功。”洪飞笑着说，“想吃什么？”

王小宇眼睛一亮：“能……能吃刘队做的红烧肉吗？听老周说，那是您当年破了第一个案子时，刘队特意做的。”

李梅和老周都笑了，洪飞望着天边的晚霞，轻轻点头：“好，回去就找他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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