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8章 你说的九鼎,是活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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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簇冷蓝色的火焰如同鬼魅,沿着他掌心的纹路瞬间游遍全身。
皮肤下仿佛有无数细针在皮肉间穿刺,每一寸神经都在尖叫;耳边响起尖锐的耳鸣,像金属刮擦玻璃般撕裂寂静,又似远古钟磬余音缭绕不散。
林默闷哼一声,浑身剧烈地抽搐起来,冷汗霎时浸透了衣背——布料紧贴脊梁,湿冷黏腻,如同裹尸布般令人窒息。
他死死咬着牙,齿缝渗出血丝,咸腥味在舌尖蔓延。
***混合剂在血管中掀起惊涛骇浪,血液如沸水翻滚,四肢却冰冷如坠冰窟。
迷走神经被强制推向亢奋的顶峰,心脏的跳动变得紊乱而狂暴,像一只要挣脱牢笼的困兽,在胸腔内疯狂撞击肋骨,每一次搏动都带来撕裂般的钝痛。
他强忍着濒死的痛苦,另一只勉强能动的手颤抖着拿起一支针灸笔,金属笔身冰凉滑腻,几乎握不住。
他按照记忆中那张残缺的“心脉九针图”,在自己胸口的膻中、巨阙、神门等穴位上,艰难地描摹着路径。
指尖每划过一处,皮肤便泛起一阵细微的麻刺感,仿佛电流窜行经络,又似有微弱的火种在体内悄然点燃。
他要复现的,不仅仅是母亲当年病历上记录的症状,更是那种生命被一点点抽离,心跳在绝望中走向终结的节奏!
监护仪上的数据断崖式下跌,血压骤降,心率飙升后又急转直下,刺耳的警报声撕裂了深夜实验室的死寂。
红光频闪,映照着他惨白的脸,像冥界引魂灯在无声招手。
“砰!”
实验室的门被一股巨力撞开,苏清雪高跟鞋踩地的声音急促而慌乱,一声声敲击在瓷砖地面,也敲在他濒临崩溃的意识上。
她冲了进来,手中死死捏着一张刚刚从药房加急调出的毒理检测单,看到眼前的一幕,脸色瞬间煞白如纸。
“林默!你在干什么?!”她的声音因恐惧而颤抖,带着一丝哭腔,“这是致死剂量的三分之二!你不是不懂药理——你是想死吗?”话音未落,她已扑上前,一把扯掉林默手臂上的输液管,针头带出一串血珠,溅落在她雪白的袖口,绽开几朵暗红的花。
看着林默惨白的脸和扭曲的神情,苏清雪的心像被狠狠揪住,指尖发颤:“你要验证你的假设,可以找动物模型,可以申请临床模拟,有无数种方法!为什么偏偏要拿自己的命去试?!”
一缕鲜血从林默的嘴角溢出,温热滑过下巴,滴落在实验台边缘,发出极轻的“嗒”声。
他却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执着光芒,瞳孔深处仿佛燃烧着幽蓝的火。
他喘息着,声音微弱却清晰:“因为……模型给不了我答案……只有我知道……那种……绝望的心跳节奏。”
不知过了多久,意识如潮水般缓缓回流。
林默睁开眼,头顶是惨白的LED灯板,鼻腔里充斥着消毒水的气息,混杂着自身血腥与汗液发酵的酸腐味。
心电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答声,像是对他执拗生命的嘲讽。
护士进来换药时说:“苏医生守到凌晨四点,临走前扔下一句——‘下次想死,记得通知我一声。’”
他苦笑了一下,没说话。
清晨六点,他坚持出院,独自走到医院后花园的凉亭。
冷风拂面,带着露水的湿润与草木清香,昨夜的剧痛仿佛一场噩梦,唯有掌心那道裂痕隐隐作痛,像烙印般灼烧着神经末梢,提醒他一切真实发生过。
一阵沉稳的拐杖杵地声由远及近,李德全的身影出现在薄雾中。
木杖轻叩石板,节奏如心跳,踏破晨雾的静谧。
老人看着他这副劫后余生的模样,没有责备,只有一声悠长的叹息:“傻小子,你以为‘九鼎’是你家祖传的什么宝物吗?大错特错。”
他走到林默身边,用拐杖的末端轻轻点了点林默的胸口,那一触微凉却如雷贯耳:“它不是器物,是藏在人身体里的九个命门——心、肺、肝、脾、肾、脑、髓、胆、胞宫。传说上古医祖岐伯炼制传世金丹时,寻不到合适的丹炉,便以自身为炉,引九处命门之火同燃,才炼成了那一脉薪火真传。所以,我们这一脉的每一个传人,都必须亲身经历一次‘心火焚魂’的生死考验,才能真正开启体内的鼎纹。”
李德全的目光落在林默摊开的左手掌心,晨光透过雾气洒在那道“岐”字裂痕上,竟泛起一丝微不可察的金芒。
“你看到的裂痕,不是什么损坏的痕迹,那是觉醒的证明。”
上午九点,医务处会议室。
陆沉舟面无表情地接受了搜查林默宿舍的命令。
这是流程,也是院里某些人对林默这个“异类”的敲打。
然而,当他在林默床底拖出一个旧木箱时,他的动作停滞了。
箱子里没有违禁品,只有一沓厚厚的日记复印件。
他随手翻开,瞳孔骤然收缩。
里面用一种冷静到可怕的笔触,详细记录了林默对“归心安神饮”这张古方的药理分析和改良推演。
而在最后一页,一行字如惊雷般炸响在他的脑海里:“若此方能延缓心脉逆行,则当年母亲之死,非天灾,乃人祸。”
人祸?
陆沉舟怔在原地,一段被他刻意遗忘的童年记忆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来。
那也是一个深夜,父亲陆远山在书房里烧着一堆泛黄的病历,火光映着他阴沉的脸,噼啪作响的纸页像垂死者的**。
他记得父亲嘴里反复念叨着一句话:“那个女人太聪明了,她不该去碰童砚留下的东西……”
童砚,那是他从未见过的师叔,也是林默的父亲。
一直以来,陆沉舟都以继承父亲的“正统”中医为荣,可现在,他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引以为傲、拼命追逐的这一切,是否从一开始就建立在一个巨大的谎言之上?
下午三点,护士站。
柳依依正在整理一批即将归档的旧病历。
指尖划过泛黄的纸张,沙沙作响,像时间低语。
她无意间听到陆沉舟在走廊尽头的窗边打电话,声音压得很低,但“爸”、“等等”、“万一他是无辜的”这几个词还是清晰地飘了过来。
穿堂风将话语碎片吹进她的耳中,令她心头一凛。
她没有声张,若无其事地抱着文件退回病房区,立刻拿出手机,飞快地给林默发了一条微信:“小心陆沉舟,他好像知道了更多内情,正在动摇。”
消息发出的瞬间,几乎是同一秒,医院内网的系统通知弹窗在林默的手机屏幕上亮起:【通知:因系统数据库错误,编号WF073号病历档案已被永久性删除,数据无法恢复。】
WF073,正是他母亲当年的病历编号。
林默盯着那行冰冷的文字,眼神一点点冷了下去。
警告、试探、动摇,现在是直接销毁证据。
对方,终于按捺不住,动手了。
午夜,医院顶楼天台。
风很大,吹得林默的白大褂猎猎作响,布料拍打身躯,发出猎猎声响,仿佛战旗迎风招展。
寒意刺骨,但他浑然不觉。
他盘膝而坐,将那枚冰凉的青铜药匙紧紧贴在心口。
金属触感深入肌理,起初刺骨,片刻后竟微微回暖,仿佛与血脉共鸣。
他摒弃杂念,按照那本残破的《守脉人名录》中记载的吐纳法门——那些他曾每晚默诵于枕畔、幼时父亲低声传授的古老节律——引导着体内那股微弱却精纯的气息,依次游走于九处命门要穴。
当气息循环到心脏时,他掌心猛地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
那道“岐”字裂痕竟如蛛网般迅速蔓延,光芒大盛,在他掌心上方自行排列组合,幻化成一座古朴的三足小鼎虚影。
鼎身刻满经络图纹,与药匙上的图案遥相呼应。
紧接着,一个苍老而庄严的声音,仿佛跨越了千古,直接在他脑海深处响起:“传人,你终于听到了——九鼎不是等待被找到的遗物,而是随着你每一次救死扶伤的决心,在你体内越燃越旺的生命之火。”
话音刚落,虚影消散。
远处市中心的钟楼,沉重地敲响了十二下。
当最后一声钟鸣震颤空气时,他胸口猛地一紧——仿佛某种契约正式缔结。
几乎同时,楼下急诊大楼的入口处,一辆救护车闪着刺眼的灯光,发出尖锐的呼啸声疾驰而入。
医院的紧急广播随之响起,声音穿透夜空:“紧急通知!一名工地坠落多发伤患者,失血性休克,心跳已停止!请心外科、胸外科、急诊抢救室立刻准备抢救!”
心跳停止!
林默猛地睁开双眼,那双眸子里不再有迷茫和痛苦,只剩下如火焰般燃烧的战意。
他一把抓起身边的白大褂,以最快的速度冲向楼梯间——这一次,他不再是那个被宿命追赶的逃避者,而是迎着命运,狂奔而去的战士!
那场与死神的赛跑持续了整整一夜。
当林默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走出手术室时,东方已现鱼肚白。
他成功了,用那觉醒的微弱鼎火,硬生生将一个已经踏入鬼门关的生命拉了回来。
然而,掌心那座虚幻的小鼎在耗尽最后一丝光芒后,变得黯淡无光。
他靠在清晨冰冷的墙壁上,正准备喘口气,一股莫名的心悸毫无征兆地袭来。
这一次,并非痛苦,而是一种奇特的牵引。
他下意识地抬起头,目光穿过长长的走廊,仿佛能看到尽头。
在那里,他感受到了一股微弱的生命脉动——那是一种奇异的律动,不像正常心跳那样规则,反而带着轻微的迟滞与震颤……就像……像极了他小时候听过的胎心监护音。
更令他震惊的是,掌心残存的裂痕微微发烫,仿佛那座熄灭的小鼎仍在回应远方的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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