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翠丫的声音，绵绵脸上的笑容突然僵住了。

咋会是刘翠丫？

刚才绵绵太紧张了，都没注意到翠丫也在教室里。

绵绵下意识抬头看去，果然看见刘翠丫从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来。

她眼神直勾勾地落在绵绵身上，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翠丫过年都八岁了，咋还来上育红班？

绵绵皱了皱小眉头，不过转念一想，也不觉得奇怪了。

刘桂花这人很重男轻女，拖到翠丫这么大，肯送她来上育红班都算好的了。

“绵绵轮到你了。”

王老师的声音在前方响起，带着温和的提醒。

绵绵猛地回神，深吸一口气，从座位上站了起身。

她的目光掠过刘翠丫，小奶音虽轻，却异常清晰，“大家好，我叫绵绵，从白水村来的……”

话音刚落，刘翠丫突然嗤笑了一声。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全班同学都听见，“白水村的啊？刚好，我也是白水村的，她妈是疯子，她现在被改造分子收养了，全家都是坏分子！”

几个不明所以的同学立刻好奇地交头接耳，目光齐刷刷地落在绵绵身上，带着几分探究和嫌弃。

“你胡说！”

绵绵又气又急，小脸涨得通红。

她刚要反驳，前排那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就说，“她们家不是坏分子，听说前段时间还帮组织抓了坏蛋！”

王老师是知道绵绵的情况的，她沉下脸，严厉地看向刘翠丫，“刘翠丫，不许在课堂上造谣吵闹！”

随即，王老师又看向绵绵，语气温和了许多，“绵绵，别怕！”

第一堂课是认生字，王老师在黑板上写了‘一’和‘二’。

绵绵已经跟着温馨和吴征学过认字了，这两个字对她来说太简单了。

不过，她没想出风头，倒是翠丫抢先举手念出字音，还得意地冲绵绵扬了扬下巴。

轮到绵绵时，她盯着黑板上的字，不紧不慢地念了出来，念得比翠丫好多了。

见老师笑着夸了绵绵，翠丫气得咬牙切齿，暗骂道：“臭野崽子，我一定要你好看！”

课间休息时，季昭拉着绵绵去玩跳房子，用粉笔画了格子……

几个小姑娘见绵绵跳得好，也纷纷围了过来，“绵绵，咱们一起玩

绵绵脸上的红晕还没完全褪去，嘴角却悄悄往上弯了弯，捏着小石子跳进了格子里。

就在她单脚刚落下时，身后突然传来一股力道，猛地推了她一把。

“啊——”

绵绵猝不及防，小身子一歪，重重摔在地上，膝盖磕得生疼。

“哎呀，真不好意思，”

翠丫装模作样地捂了捂嘴，眼里却全是得意，“我脚滑了，没看见你在这儿。”

季昭立刻蹲下来扶绵绵，生气地说，“你明明就是故意的，我看到了！”

其他小姑娘也跟着附和，指责翠丫太坏了。

绵绵咬着唇，忍着疼从地上爬起来，膝盖处的裤子磨破了个小洞，渗出血丝。

她没哭，直直地瞪着翠丫，小奶音满是愤怒，“你就是故意的！”

刘翠丫翻了个白眼，“你说故意就故意吧，反正你就是个野崽子，我才懒得搭理你！”

绵绵气极了，她想起温馨的话：谁敢欺负你，就给还回去！

她乌亮的大眼睛悄悄转了一下，突然哇地一下大哭了起来，“翠丫，你为啥老是要欺负我呀？在村里的时候，就天天带着小伙伴追着我打，连狗狗给我的饭都抢……我好不容易有了家人了，你还把护着我的哥哥推下河，现在上学了，你还针对我……”

绵绵哭得那叫凄惨，本来是演戏，结果越哭越觉得心酸，眼泪根本收不住。

周围的喧闹瞬间静了大半，原本看热闹的小孩子们都愣住了，看向刘翠丫的眼神多了几分鄙夷。

那个之前帮绵绵说话的羊角辫的小姑娘忍不住说，“我听说过绵绵的事……”

小姑娘是邻村的，听说过绵绵的事迹，知道她的悲惨遭遇。

听她说完，小伙伴们都觉得绵绵很可怜，都很同情她，更加看不惯翠丫这种欺负人的行为。

季昭气鼓鼓地挡在绵绵身前，像只护崽的小母鸡，“你这人太坏了，咋能做出这么多坏事儿！”

翠丫被众人指责着，脸一阵红一阵白，急得跳脚，“胡说，全是她瞎编的！”

可她的辩解在可怜兮兮的绵绵面前，显得苍白无力，都觉得她是心虚。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两个小姑娘吸引住了，谁都没发现从绵绵的口袋里爬出一只灰色的小老鼠，飞快地爬向翠丫，以掩耳不及的速度窜进了她的衣服里。

小老鼠一钻进翠丫的衣服里，就不安分了起来，小尖牙对着她腰侧的软肉狠狠地咬了一口……

“哎哟！疼死我了！”

翠丫疼得猛地蹦起半尺高，双手胡乱往衣服里抓挠，身子扭得像条离水的鱼。

可老鼠在她的衣服里钻来钻去的，专挑肉嫩的地方啃，疼得她眼泪狂飙。

翠丫蜷着身子满地打滚，哭嚎不止，“有老鼠，衣服里有老鼠咬我，快来帮我抓啊！”

围观看热闹的孩子们先是一愣，随即哄堂大笑。

季昭撇着嘴，嘀咕道：“装得真像，刚才还凶巴巴的，现在知道装可怜了？”

另一个男孩也跟着起哄，“就是！肯定是怕被老师骂，故意撒泼耍赖呢，这是跟村里的泼妇学的吧！”

听了这话，大伙都哈哈大笑了起来，“哈哈哈……”

没人愿意上前，觉得翠丫是被拆穿了，就想出这么个荒唐的法子来脱身。

衣服里的啃咬感越来越烈，疼得翠丫几乎要晕厥。

而不远处的绵绵，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眼神却清亮亮的，哪有半点受了委屈的样子？

翠丫气得浑身发抖，偏偏疼得只能在地上扭动哀嚎，听起来更像无理取闹的撒泼。

“怎么回事？”

王老师的声音适时响起，她刚从办公室回来，就撞见这乱糟糟的场面。

“老师，刘翠丫欺负傅绵绵！”

季昭最先冲到王老师面前，小手指着还在地上打滚的翠丫，把她刚才推人的一股脑说了出来。

其他孩子也跟着七嘴八舌补充，没人提翠丫喊的‘老鼠’，都觉得那是她的鬼把戏。

翠丫听见王老师的声音，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挣扎着伸出手，“王老师，救我、救我，真的有老鼠咬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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