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方煜捏着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指腹将屏幕边缘硌出深深的印子。

林特助的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他即刻飞往国外追查的念头，程氏近期有几个跨国医疗合作案要签，所有流程都需要他亲自敲定，一旦缺席，损失将不可估量。

他是程氏的掌权人，肩上扛着整个集团的责任，根本没有任性的资格。

“知道了。”

他沉声道，语气里的寒意几乎要透过电话传过去，“行程先不变，但宋叙的资料，我要在今晚之前看到，越详细越好。”

“是，程总。”

林特助不敢多言，连忙应下。

挂了电话，程方煜将手机狠狠扔在副驾驶座上，车厢里瞬间陷入死寂。

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脑海里却全是盛妍和宋叙并肩离开的画面，那画面像一根毒刺，扎得他心脏生疼。

他不能就这么算了，哪怕不能立刻去国外，他也要弄清楚，盛妍和宋叙到底是不是真的在一起。

片刻后，他猛地睁开眼，眼底的迷茫被执拗取代。

他发动车子，目光锐利地扫过街道，很快就看到了那辆熟悉的白色轿车正缓缓行驶在前方。

他没有靠得太近，保持着一段距离，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像一头蛰伏的猛兽，耐心等待着时机。

白色轿车最终停在了一家环境雅致的西餐厅门口。

程方煜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西装外套，推开车门，装作“恰好路过”的样子，朝着餐厅门口走去。

“盛医生，好巧。”

他声音平静，仿佛真的只是偶遇，可目光却紧紧锁在盛妍身上，连带着看向宋叙的眼神，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盛妍看到他时，眼底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又恢复了往日的冷静。

她怎么也没想到，程方煜竟然还没走，甚至还跟到了这里。她下意识地蹙了蹙眉，语气带着明显的疏离：“程总？你怎么会在这里？”

“公司刚好在这附近有个会议，结束后想过来吃点东西，没想到会遇到你们。”

程方煜面不改色地撒谎，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语气带着试探，“宋医生就是盛医生口中的男朋友？”

他刻意加重了“男朋友”三个字，眼神紧紧盯着宋叙，等着他的回答，心底还残存着一丝微弱的侥幸，或许，盛妍只是为了让他死心，才故意这么说的。

宋叙皱了皱眉，正要开口，可他还没来得及说话，盛妍就抢先一步开口，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程总眼力不错，师兄是我最亲近的人。”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程方煜的心上。

他怔怔地看着盛妍，仿佛第一次认识她一样，她的眼神平静无波，没有丝毫闪躲，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那一刻，他心底最后一丝侥幸，也彻底破灭了。

宋叙惊讶地看向盛妍，嘴唇动了动，却被盛妍用眼神制止了。

他看着盛妍眼底的恳求，最终还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只是看向程方煜的眼神，多了几分复杂。

程方煜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死死咬住后槽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嘴角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是吗？那真是恭喜盛医生了，宋先生一表人才，你们很是很般配。”

这句话说出来，像是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他甚至不敢再看盛妍的眼睛，怕自己会忍不住崩溃。

“谢谢程总。”

盛妍淡淡点头，语气依旧疏离，“我们还有事，就不陪程总闲聊了。”

说完，她拉着宋叙的手腕，转身就走进了餐厅，没有丝毫留恋。

宋叙回头看了程方煜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得意，然后跟着盛妍走了进去。

程方煜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餐厅里，才缓缓收回目光。

他抬手按了按发疼的太阳穴，转身回到车里，发动车子，漫无目的地在街道上行驶。

不知道开了多久，他才缓缓停在江边。江风带着凉意，吹在他脸上，却丝毫无法缓解他内心的痛苦和烦躁。

他拿出烟，一根接一根地抽着，车厢里很快就弥漫着浓重的烟味。

他想起盛妍刚才的话，想起她和宋叙并肩的画面，想起安安那个孩子，他怎么也没想到，时隔两年，盛妍身边竟然真的有了别人。

他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回到别墅时，已经是深夜，别墅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丝人气，和他此刻的心情一样。

他没有去卧室，而是径直走进了书房，将自己关在里面。

书桌上放着一张盛妍的照片，他盯着照片，看了整整一夜。

脑海里像有两个声音在打架，一个声音告诉他，盛妍已经有了男朋友，他应该放手，祝她幸福；另一个声音却在嘶吼，他不能放手，盛妍是他的，他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属于别人？

他甚至开始疯狂地想，哪怕不能光明正大地和盛妍在一起，至少这样，他还能看到她，还能照顾她，还能弥补这些年的家里亏欠。

可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自己否定了，他程方煜什么时候沦落到要做地下情人的地步？

那不如，就直接拆散他们？他有的是办法，无论是用程氏的资源施压，还是找出宋叙的把柄，都能让宋叙主动离开盛妍。

可他又犹豫了，他怕自己这样做，会彻底激怒盛妍，让她更加厌恶自己，甚至带着安安远走高飞，让他再也找不到她们。

一边是放手的不甘，一边是争取的顾虑；一边是做地下情人的卑微，一边是做第三者的疯狂。

程方煜坐在书桌前，双手插进头发里，痛苦地闭上眼。

一夜之间，他仿佛老了好几岁，眼底布满了红血丝，整个人都透着一股疲惫和颓废。

东方破晓，他拿起手机，拨通了林特助的电话，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盛妍和宋叙最近有没有什么重要的行程，尤其是和罕见病研究相关的。”

他要从合作入手，一点点靠近盛妍，一点点瓦解她和宋叙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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