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北殿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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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贤基身为安徽团练大臣,移营舒城县之后,既不在舒城县县城的衙署,也不在舒城县的老营营地里。
而是在周氏祠堂用他们所剩无多的钱粮大张旗鼓地祭祀周瑜,祈求周瑜保佑他吕贤基在舒城练勇顺利。
李鸿章、袁甲三、赵畇三人对吕贤基此等荒唐行径哭笑不得。
吕贤基和周家没有任何瓜葛,八竿子打不着,周瑜凭什么保佑他吕贤基?
李鸿章觉得吕贤基祭祀吕布都比祭祀周瑜靠谱。
吕贤基作为朝中圣眷正隆的正二品大员,一路从直隶到安徽,沿途收的孝敬甚至比他们到了安徽之后筹集到的练勇钱粮还多。
不过吕贤基素来是个“公私分明”的人,吕贤基认为祭奠周公瑾是为了更好的办团练,乃是公事。
祭奠周公瑾所费,皆由本就不富裕的练勇公帑出。
李鸿章、袁甲三、赵畇三人气归气,可他们也不能拿吕贤基怎么样。
毕竟他们安徽团练四人组,吕贤基为首,也是唯一的大员。
没有吕贤基正二品大员的身份作为招牌,以袁赵二人的五品官身,李鸿章的七品官身,安徽地方当局不会买他们的账。
说到底,还是他们位卑言轻。
吕贤基即使再抽象,再不靠谱,若想把安徽团练给练起来,他们必须依附吕贤基。
吕贤基祭奠周瑜毕,李鸿章、袁甲三、赵畇苦口婆心劝说吕贤基回合肥向周天爵服个软,甚至直接挑明了周天爵时日无多,没必要和一个将死之人计较。
周天爵两腿一蹬,到时候安徽巡抚的位置还不是落到他吕贤基手里。
届时只要安徽团练办得稍微有点样子,日后他吕贤基无论是升任巡抚,位极封疆,还是回京升任正部堂,都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吕贤基需要付出的只是一时的服软,而收获的可是安徽的军政大权和将来的锦绣前程。
按理说只要是正常人,面对这等境况,都知道该怎么选。
偏偏吕贤基就不是正常人,任凭李鸿章、袁甲三、赵畇三人磨破嘴皮子也无无动于衷,丝毫没有回合肥向周天爵服软的意思,反而严厉训斥了他们一番。
李鸿章、袁甲三、赵畇皆对吕贤基失望至极,对安徽练勇的前景忧虑重重。
许是吕贤基不姓周,吕贤基的诚意并未打动周瑜。
整整一个月,安徽团练四人组在舒城的练勇进展没有丝毫起色,反而逃勇越来越多。
如李鸿章所料,他们四人都不是舒城人,当地人对他们四人并不信任。
加之长毛闹得整个安徽人心惶惶,捻匪亦不时骚扰舒城县,舒城县青壮不是藏匿家中不出,便是跑进山里避难,生怕被拉了壮丁。
李鸿章、袁甲三、赵畇前前后后忙活一个月,基本上没在舒城拉到什么人。
这个月他们最大的收获是袁甲三此前在合肥时,抱着试一试的态度给河南老乡,江西团练大臣李孟群去信,请求李孟群支援他们一些枪炮军械用于办安徽团练。
李孟群终于回音了,李孟群不仅派人给袁甲三送来五十杆从英夷手里购置的自生火铳,三百杆质量上佳的绿营兵丁鸟铳。
还给他们送来了一万两白银,二百两黄金资助他们练皖勇。
江西战场各方势力犬牙交错,马当有长毛,九江的德化、瑞昌二县有短毛。
李孟群在江西战场所面临的压力很大,听说朝廷派了新的团练大臣来安徽办团练,其中还有河南老乡。
李孟群非常振奋,也很希望吕贤基、袁甲三、李鸿章、赵畇能把安徽的团练给办起来,为江西战场分担一些压力。
李鸿章阅毕李孟群给袁甲三的回信,不由得感慨道:“少樵年纪轻轻有这番胸怀,前程不可限量啊。”
李孟群和袁甲三两家并无太多的交集,李孟群是河南光州固始人,袁甲三是河南项城人,说是同乡也很勉强。
饶是如此,李孟群面对袁甲三所求不仅应允,还送来了金银。
李孟群虽圣眷正隆,且有知府衔在身,品级要比袁甲三这个五品京官要高。
但在给袁甲三的回信中,李孟群态度谦虚,面对比自己年龄大一辈的袁甲三以晚辈后生自居。
光是看回信都让人心神舒畅。
再联想到年龄比李孟群大上一辈的吕贤基到安徽后的种种表现,李、袁、赵三人无不感慨人比人气死人。
“少樵送来的洋枪我带亲兵打了几枪,确实是好东西啊。”袁甲三一面把玩着李孟群送给他的自生手铳,一面感慨道。
“素闻上海道台吴健彰同洋人相熟,我们可以委托上海道台吴健彰为咱们皖省团练采买些洋枪洋炮。”赵畇说道。
朝廷本对自生火器管束极为严格,不过自长毛起事以来,这方面的限制大为松动。
不仅荆州将军乌兰泰的广府兵装备了洋枪,江忠源的楚勇、李孟群的赣勇或是从乌兰泰手里买,或是自行通过其他渠道采购,也装备了极少量的洋枪。
听说乌兰泰还在广州采买了些洋炮运送到了长沙用于长沙的防务。
“事在人为,皖勇现在老营都没多少人,纵然是买了千八百杆洋枪又有何用?”李鸿章皱眉道。
李鸿章认为比起枪炮军械,皖勇现在最迫在眉睫的问题是无人无钱无粮。
在舒城县整整一个月练勇没有丝毫进展,吕贤基终于急了。
但吕贤基仍旧没有回合肥的想法,而是寻思着既然在舒城招不到勇丁,不如让袁甲三、李鸿章、赵畇三人各自回乡,发动他们在家乡的影响力,募勇丁、筹集粮饷,再来舒城集合。
虽说此举算不得什么良策,李鸿章当初就从合肥带了四百来人到舒城县,现在跑得只剩下三百来人。
可吕贤基多少做出了些改变,总比四人全部都在舒城干瞪眼强,李鸿章、袁甲三、赵畇皆同意先回老家募勇,筹集粮饷,再做计较。
早就对吕贤基失望透顶的袁甲三跑得最快,连夜便带领亲随北上河南项城老家。
赵畇是安庆府西部的太湖县人,石达开所部的长毛驻安庆府望江县。
其部长毛不时会到临近的宿松、太湖二县吃大户掠钱粮。
太湖县很不太平,赵畇身边又无多少武装亲随护卫,李鸿章担心赵畇的安危,遂让刘斗斋带领百余庐州勇护送赵畇回太湖县募勇。
赵畇谢过李鸿章,旋即动身南行前往太湖故里。
赵畇走后,李鸿章前往老家合肥磨店,在三弟李鹤章的协助下,动员招募了七百磨店子弟,许以厚待,好说歹说,这才将七百磨店子弟带往舒城。
吕贤基自知就地在舒城县募勇无望,只得委托在老家旌德的表兄魏德予招募些同乡勇丁来舒城共图大事。
待吕贤基、李鸿章、赵畇利用各自家族影响力从故里带来的亲朋同乡,陆续抵达了舒城,总算把皖勇的架子给搭了起来。
唯独袁甲三不见踪影,亦不见来信,令吕贤基、李鸿章、赵畇倍感困惑。
河南项城远归远些,可袁甲三也不至于迟迟没有音信。
直至吕贤基收到塘报,获悉袁甲三已经在河南项城募得一批乡勇,已投入周天爵帐下,正同周天爵麾下的得力干将张国梁在皖北剿捻匪。
吕贤基大为愤慨,不顾官仪,忍不住当众破口大骂:“袁甲三这狗娘的!养不熟的白眼狼!居然带着项城乡勇投了周天爵,他是要学张国梁那厮认周天爵这个老东西当爹么?”
得知袁甲三另投门庭,投的还是周天爵的门庭,李鸿章和赵畇感到很意外,不知道袁甲三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思投的周天爵。
论年龄,周天爵没有多少活头了。
论前程,周天爵剿长毛、短毛表现平平,几度差点让短毛给活捉了去。
周天爵能当皖抚,纯粹是当下朝廷人才青黄不接,又无人愿意涉险接任安徽巡抚这个烫手山芋,才捡了这个便宜。
吕贤基怪异乖张归怪异乖张,无能归无能,论前程和潜力,吕贤基明显要比周天爵更值得投资追随。
“部堂息怒,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午桥走便走了。眼下匪情急于星火,当务之急,我等应当专心练团才是。”赵畇进言道。
赵畇自知自己在兵事方面的才能远不如李鸿章、袁甲三二人,袁甲三另投门庭,赵畇对此感到很可惜。
然则袁甲三走了,光气愤也改变不了什么,即使剩下他们三人,团练该练还是得练。
在合肥时被周天爵压一头,吕贤基本就憋了一肚子气。
为避周天爵锋芒,主动离开合肥来到舒城,还要被周天爵挖墙角,吕贤基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本官要参劾袁甲三和周天爵!”吕贤基气得七窍生烟,切齿道。
“敢问部堂打算怎么个参劾法?”李鸿章看向吕贤基,问道。
“袁甲三是奉了圣旨,随我会办安徽团练,周天爵明目张胆地挖角袁甲三,是公然抗旨不尊!破坏安徽练团大局!这一条还不够参他们两个么?”吕贤基振振有词地说道。
李鸿章、赵畇对视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发出轻轻的叹息声。
袁甲三投效周天爵具体是什么情况他们还没弄清楚。
周天爵明目张胆地挖角袁甲三不过是吕贤基的一面之词,也不排除是袁甲三对吕贤基失望透顶,主动投的周天爵。
不管怎么说,这终归是他们团队内部的一件丑事,不可外扬。
丑事不遮着反而还要对外传扬,实在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再者,参劾周天爵,加剧与周天爵的矛盾于事无补不说,还会耽误在舒城练团,耽误整个安徽的团练大局。
袁甲三怎么说也是五品给事中,又是安徽团练会办,袁甲三的调动不是小事,没有咸丰皇帝的点头许可,周天爵又岂敢收容袁甲三?
搞不好这事是经过咸丰皇帝同意的,在没弄清楚事情原委的情况下贸然参劾袁甲三、周天爵抗旨不遵。
万一这事是咸丰皇帝的意思,不是打咸丰脸么?
“部堂息怒,部堂认真想想,没有上面的旨意,以袁甲三的性子敢堂而皇之地带着项城勇投奔周天爵么?周天爵又敢收袁甲三么?”李鸿章开口劝道。
“小心驶得万年船,不妨再等等消息,如果此事确系袁甲三、周天爵擅自做主,再上折子参劾也不迟。”
经李鸿章这么一提醒,吕贤基逐渐冷静了下来,觉得李鸿章说的有道理。
袁甲三为人比泥鳅还滑溜,不至于愚蠢到没获得咸丰许可的情况下就投入周天爵的怀抱,更何况还是带项城勇相投。
果不其然,过了几天后,咸丰的圣旨送抵舒城。
袁甲三投效周天爵乃是袁甲三北上河南项城,路过合肥途中,主动求见周天爵,表示愿襄助周天爵练团。
周天爵连张国梁此等人都愿意接受保荐,更何况是身家清白的袁甲三。
遂同袁甲三联名上奏折言明此事。
咸丰皇帝并不关心袁甲三是为吕贤基做事还是为周天爵做事,只关心皖勇能不能办得起来,没多想便同意了。
吕贤基见旨长舒了一口气,庆幸听了李鸿章的劝,没有贸然上旨参劾周天爵和袁甲三。
为表谢意,专门给了李鸿章万两白银,一千五百石各色粮米,嘱咐李鸿章好生练勇。
李鸿章望着吕贤基送来的钱粮心中五味杂陈。
前番多次向吕贤基求钱粮,吕贤基抠抠搜搜的,反倒是因此事,吕贤基慷慨地给他们拨付了这么多钱粮。
不管怎么说,短期内是不用愁钱粮问题了。
皖勇老营初成,李鸿章觉得一直光练不上战场见真章,皖勇是无法成长为一支堪用的之师的。
隔壁湖北黄州府的黄梅、罗田两县的短毛李鸿章肯定不敢招惹,南边安庆府石达开所部的长毛,李鸿章也觉得当下他手底下的团练暂时还不是这些长毛百战精锐的对手。
思来想去,李鸿章还是带着他的团练跟袁甲三一样,剿安徽本地的土匪和捻匪以练兵。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是大清这块四面漏风的破墙。
吕、袁、李、赵四人调到安徽办团练,和周天爵不和并移驻舒城的消息很快传到了武昌。
“周天爵还真是从来不让咱们失望啊,在广西的时候和林则徐不对付,在安徽和吕贤基也尿不到一个夜壶里。”黄秉弦感慨道。
张泽也忍不住笑道:“周天爵在广西就帮了咱们大忙,到了安徽还能帮上咱们,当真是咱们的‘贵人’啊。”
周天爵和安徽团练大臣吕贤基不和,北殿确实受益良多。
至少在半年内,彭刚不必担心安徽的清军起势,威胁到鄂皖交界处的黄梅、罗田二县,不用再黄梅、罗田二县部署太多的兵力。
彭刚可以腾出更多的兵力,用于襄樊的战事。
虽说李鸿章此时还不过是区区七品的李协修,而非权倾朝野的李中堂,顶头还有吕贤基这等货色的上司给他上了一道枷锁。
但彭刚还是没有掉以轻心。
能从权力底端爬到权力顶端的人,无论是主动借势也好,时势造就也罢。
其能力和潜力是毋庸置疑的,要比生来就处于权力食物链顶端的人可怕得多。
彭刚致信尚在望江县的石达开,让石达开对李鸿章、袁甲三的团练武装多家留意提防,并予以特殊关照。
写完信让身旁的承宣官周济鸿送出,彭刚抬眼看向几个参谋,正色道:“不要希望寄托在敌人的内斗和失误上,襄樊那边的情报收集得怎么样了?”
“湖广巡抚崇伦就一酒囊饭袋,对湖北的军政事务并不上心,成日沉迷酒色,无法自拔,湖北的一应军政事务,崇伦全都丢给了他的幕僚。”张寒岱说道。
“襄樊一带的军务,实际上都是湖北团练大臣罗绕典和湖北提督鲍起豹在操持。许是我方从未往襄樊一带用兵之故,清廷拨付襄樊方面的军费很少。
襄樊虽为军事重镇,清廷在襄樊派驻的绿营仅有六营,兵力约莫三千人上下,其中三营为原本就驻于襄樊的襄阳镇右营、前营,以及襄阳城守营,余下三营则是从谷城县、光化县以及郧阳府境内抽调而来。
团练方面,罗绕典的所练团练,具体数字不得而知,约莫有三千余人驻于襄樊。”
作为湖北临时省垣,襄樊这等城垣在战时驻兵六千余不算多。
赛尚阿、张芾为了防备彭刚东下偷袭,可是往小小的湖口县城屯了上万兵勇。
长沙、南昌姑且不论,哪怕是同样情况的安徽临时省垣合肥,也驻扎有上万清军兵勇。
相形之下,清廷对襄樊的防务确实不怎么上心。
抑或者是,清廷不认为彭刚在刚刚结束西征,留重兵于岳麓山大营之后,会在短时间内对大几百里之外的襄樊用兵。
“清廷素来只有南粮南钱北调,北粮南调鲜闻,更何况清廷北方现在自顾不暇,钱粮也很紧张。京师方面拨付给湖北的钱粮很有限,襄樊、郧阳府绿营的粮饷去年年中就断了。
罗绕典和鲍起豹是靠盘剥襄阳府、郧阳府、安陆府、荆门州的民脂民膏,方才将湖北绿营团练的粮饷给续上。
当地百姓早已对襄樊当局的摊派怨声载道,我军发兵襄樊,当地百姓是否对咱们的部队箪食壶浆以迎,左某不敢打包票,只要咱们保持军纪,不扰民,这些地方的百姓至少不会反抗咱们。”左宗棠说道。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目下已是正月初十,通往襄樊的水道没有通往长沙的水道那么便利,若征襄樊,所需民夫不在少数。筹集粮草军需,征募民夫一事,需尽早提上日程。”
清田队现在对清丈田亩,均分天地造册等工作内容已经越来越熟练。
虽然左宗棠仍旧负责统筹清田队,但工作强度已经比清田之初低了许多,故能得闲关注一些清田队以外的事务。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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