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挽栀的脸色无异，让宋诗情心里那点笃定开始动摇。

她可以威胁一个害怕家人知道真相的小女孩，却没办法拿捏一个似乎得到家族全力支持，甚至有恃无恐的乔家大小姐。

她缓缓收回手，转过身，脸上那层厉色如同潮水般褪去，重新挂上那副温和的假面，只是笑容有些僵硬。

“栀栀，你看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她走回来，试图去拉乔挽栀的手，被乔挽栀不动声色地避开。

宋诗情的手在空中尴尬地停顿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收回，语气带着刻意的缓和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

“阿姨刚才也是太着急了。你是不知道，你离开这段时间，予辞他……过得很难受。他不能没有你。”

乔挽栀心中冷笑。

他难受？

是因为失去了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还能帮他稳固公司项目的冤种吧。

“宋阿姨。”乔挽栀疏离而礼貌地看着她，“我和宋予辞已经结束了。请您，以及他，都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她说完，不再看宋诗情变幻的脸色，径直走到门口，拉开了会客厅的门。

“我送您出去。”

逐客令，下得明明白白。

宋诗情看着乔挽栀挺直的，带着不容侵犯的决绝背影。

第一次在这个她一直认为是乖巧小白兔的女孩身上，感受到了一种脱离掌控的冷硬。

她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能再说出来，只能维持着最后一丝体面，脸色难看地离开了乔家。

门关上的那一刻，乔挽栀强装的镇定瞬间土崩瓦解。

她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双腿发软，几乎要站立不住。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后背早已被冷汗湿透。

她骗过了宋诗情。

可下一次呢？

宋予辞……他会善罢甘休吗？

那种如影随形的，仿佛永远无法摆脱的窒息感，再次密密麻麻地缠绕上来。

宋诗情下楼时，脚步刻意放得轻缓，目光状似不经意地扫过客厅。

乔母正坐在沙发上插花，神色如常，甚至在她经过时，还抬头对她温和地笑了笑。

那笑容里看不出任何异样。

宋诗情心头那点侥幸和试探，瞬间沉了下去。

她不敢赌。

乔挽栀刚才那副有恃无恐的模样，不像作假。

若乔家真的什么都知道了，她此刻撕破脸，只会让宋家更加难堪。

她维持着最后的体面，对乔母颔首示意，脚步匆匆地离开了乔家。

门关上的轻响传来，乔挽栀强撑的背脊瞬间垮塌，冷汗涔涔，几乎站立不住。

“囡囡。”

乔母温柔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乔挽栀猛地回神，对上母亲了然又心疼的目光。

“来，跟妈妈上楼。”

乔母放下手中的花枝，走过来，轻轻揽住女儿的肩，带着她往楼上卧室走去。

没有质问，没有责备，只有无声的包容。

卧室门关上，隔绝了外界。

乔母拉着乔挽栀在床边坐下，握住她冰凉的手，轻轻摩挲着。

“现在没有外人了，告诉妈妈，过去那五年，你是不是……一直在和宋予辞谈恋爱？”

乔母的声音很轻，带着江南水乡特有的软糯，却像一把钥匙，猝不及防地撬开了乔挽栀紧锁的心防。

她看着母亲温柔而洞悉一切的眼睛，所有编造好的借口和谎言都显得苍白无力。

眼泪毫无预兆地滚落下来。

她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终于哽咽着承认：“是。”

一个字，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乔母轻轻叹了口气，将她揽入怀中，像小时候那样拍着她的背。

“这段过去，让你很不愉快，是吗？”

乔母的声音依旧温柔，带着小心翼翼的探询。

埋在母亲带着栀子花香的怀抱里，乔挽栀的委屈和压抑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她用力点头，泣不成声：“妈，他不承认我……从来都没有，我在他朋友眼里，什么都不是……”

断断续续的哭诉，拼凑出五年不堪的真相。

地下恋情，替身，玩物，那些轻蔑的调侃，他对其他女人肆无忌惮的偏袒……

她像个见不得光的影子，跟在他身后五年，耗尽了所有的热情和尊严。

“我怕给家里丢人，我不敢说……”

她哭得浑身发抖，像只受伤后终于找到庇护所的小兽。

乔母的心像是被狠狠揪紧，泛起细密的疼。

她的囡囡，她捧在手心里娇养长大的宝贝，竟然在外面被人如此糟蹋！

不是气女儿的不懂事，而是恨那个男人的有眼无珠，恨他如此轻贱她女儿的真心和青春！

“傻囡囡。”乔母的声音也带上了哽咽，她紧紧抱着女儿，“丢什么人？做错事的不是你，是他宋予辞瞎了眼！我这么好的女儿，他不懂得珍惜，是他没福分！”

“五年，妈妈，我是不是很傻？”

乔挽栀抬起泪眼朦胧的脸，寻求着最后的确认。

乔母用指腹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痕，眼神坚定而心疼。

“不傻，我的囡囡只是太善良，太容易相信别人。”她看着女儿，一字一句道，“记住，不是你不够好，是他不配。”

这句话，彻底击碎了乔挽栀最后的防线。

她扑在母亲怀里，放声大哭起来，仿佛要将这五年的委屈、不甘和心碎，全部哭出来。

乔母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抱着她，任由她的泪水浸湿自己的衣襟。

这一刻，不需要太多言语。

母亲的怀抱，就是最好的疗伤药。

与此同时，远在海城的宋予辞，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焦躁和恐慌。

他一遍遍拨打着乔挽栀的电话，回应他的只有冰冷不变的忙音。

微信消息前的红色感叹号，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眼睛生疼。

他烦躁地将手机摔在办公桌上，昂贵的机身与桌面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

“她竟然真的敢……”

宋予辞喃喃自语，胸腔里堵着一团火，烧得他五脏六腑都在疼。

这种彻底失去掌控的感觉，让他无比陌生且愤怒。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屏幕亮起，是宋诗情发来的消息：

【乔家应该都清楚情况了，这次，她怕是来真的了，你早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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