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4章  09.1043：『「爸爸！」』

    闻听此言，霍雷肖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雅德维加所担忧的事，与他不谋而合。

    [看来，只能靠自己了。]

    他心中暗下决定，[每隔一段时间就用一次预兆碎片……哪怕这会大幅增加我的『腐化阈值』，导致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只能省著用，并且需要留够充足的时间让铁手把腐化值净化掉……]

    在暴君星预兆阴影笼罩下的这个特殊时间段，他宁愿透支接下来使用预兆碎片的次数，也绝不愿拿自己的孩子、战友，以及救国大计去冒险。

    他缓缓闭上双眼，在周围虔诚的祈祷声中，将意识沉入那片冰冷而危险的灵能之海，开始探查潜藏于现实帷幕之下的未来一角。

    「……」

    他左臂的钢铁之手微不可查地颤动了一下，一股黑紫色中夹杂著幽蓝的灵能电流，如同有生命的毒蛇，迅速从手臂表面的瓦楞状凹槽中流过，带来一阵深入骨髓的刺骨冰冷。

    在他的黑暗视域中，三块闪烁著不祥光芒的、水晶般的预兆碎片，依次展开在他的面前。

    第一块碎片中，是教士希罗尼穆斯·多罗洛索狂热宣讲的画面，他的声音充满了振奋人心的力量，在教堂的穹顶下回荡。

    第二块碎片中，是他第二个儿子阿尔贝接受洗礼的场景，冰冷的圣水滴落在婴儿光洁的额头，孩子随之发出了响亮的啼哭，那哭声充满了生命力。

    第三块碎片中，殉教女士修会与神圣玫瑰修会的修女们正站在一起，共同和颂著庄严的圣歌，烛光映照著她们肃穆的脸庞……

    三块碎片中所呈现的画面，都没有任何古怪之处，全都是圣秩圣事中再常见不过的流程。

    但正是这种「正常」，反而让霍雷肖心中的不安感愈发强烈。

    如果白天都发生了袭击，晚上真的会这么平安无事吗？

    [等第二幕画面，也就是阿尔贝的洗礼结束以后，我再占卜一次。]

    他在心中冷静地安排好了下一轮使用预兆碎片的时机。

    「辛提拉最宏伟的教堂真是令人印象深刻。我们的孩子阿尔贝能在这样神圣庄严的地方接受洗礼，也是这个小生命的荣幸。」

    坐在霍雷肖左手边的露易丝，看著周围富丽堂皇、金碧辉煌的启明大教堂，发出了由衷的赞叹。

    接著，她转过头，凝视著霍雷肖的眼睛，轻声说道：「如果哪天我们能回到卡迪亚，我一定要带你看看我们家乡的烈日战神圣堂。

    它是用战舰的装甲钢和宏炮的炮钢铸造而成的圣堂，只用坚硬的花岗岩进行点缀。

    那里虽然没有这里这般华美，却有著一种独属于勇士与战士的气场，一种钢铁般的震撼。」

    在神圣玫瑰修女们的悉心照料下，她产后的身体很快就恢复了行动能力，甚至已经协助霍雷肖处理了不少关于组建轨道登陆部队的草案与文书工作。

    「装甲钢和炮钢铸造的教堂吗？听上去很符合卡迪亚人的气质。」

    霍雷肖想像了一下那座教堂的画风，那一定是一种充满了力量与坚毅的、独一无二的奇特景象。

    「爸爸！」

    突然，露易丝身边，在丽娜的怀抱中，一个稚嫩的声音从昏睡中苏醒。

    「吵吵的，这里。」

    小霍勒斯醒了。之前牧师那冗长而昏昏欲睡的布道让他睡得很香，直到多罗洛索此刻慷慨激昂、振臂高呼的呐喊声，才将他从梦中吵醒。

    已经一岁多的小霍勒斯伸了个懒腰，好奇地打量著周围陌生而宏伟的环境，并呼唤著他的父亲。

    这是习惯了各种头衔的霍雷肖第一次亲耳听到这样亲切的称呼，一个咿呀学语的孩子口中挤出的模糊话语。

    『爸爸』一词如同一块丢进静谧湖水中的石头，让已经习惯了帝国政坛利益博弈、与异端异形贴身死斗而内心越发冰冷僵硬的霍雷肖感受到了一股名叫『血亲』的温暖。

    他眨了眨眼，回味著小霍勒斯刚刚的话语。

    「语序不对哦，小主人，是『这里，吵吵的』。」丽娜低下头，用一种近乎耗尽了所有精力的温柔，耐心地纠正道。

    「这里，吵吵的。」小霍勒斯看著老师的眼睛，清晰地复述道。

    「这些日子里，辛苦你了，丽娜。」霍雷肖的脸上露出了罕见的，发自内心的真挚微笑。

    他转过头，对这位身穿白色纱衣的少女说，「小霍勒斯能茁壮成长，多亏了你。我知道照顾一个孩子绝非易事。」

    「谢谢你。」他由衷地感谢道。

    「这何尝不是我的职责呢？」丽娜轻轻推了推被孩子软嫩小手碰歪的金丝眼镜，她的眼眶下已经有了一层浅浅的黑眼圈。

    日夜带娃的操劳，竟让这名原本始终冷冰冰的未婚少女身上，甚至有了一种超越年龄的、成熟温婉的母性气质。

    看得出来，这个平日里始终隔著一层冰霜的女子，真的很喜欢小孩子。

    她轻声笑道：「我还是法莉妲的贴身侍女时，有一次我们早起替她梳头，曾经聊起过。

    当时我说，如果以后小姐有了孩子，或许我会成为她孩子的老师。

    她当时还笑著说聊这个太遥远了。估计她自己也没想到，爱情和孩子，会来得这么快。」  

    「后面我还有很多这方面的知识要向您请教，丽娜小姐！」露易丝的脸颊微红，脸上带著一种幸福的苦恼，「我不懂这些经验，军校里也从来没有教授过我如何生养孩子……现在我感觉人生的拼图里，被硬生生插入了一块完全陌生的、根本不在原来这盒拼图里的碎块。

    陌生，又突然。」

    正如她所说，帝国的军校只会教授战争与杀戮的知识，最多教授少许经过精挑细选的性知识——比如，如何在战场环境下正确使用防护套，并巧妙地利用这些防护套来保护枪管防止沙尘进入，或是储存干净的饮用水应对敌人投毒袭击。

    剩下的都是由个人摸索的常识，通常是不需要教的。

    以至于渐渐地，军校生们大多会把这些保护套的军队用法看得和原本的作用一样重要。

    对于露易丝而言，成为一名母亲，是一个完全陌生的领域。

    她不确定自己是否已经做好了准备。

    她希望自己能有更多的时间陪伴孩子，但法莉妲的亲身经历告诉她，对于她们这样的人来说，这很可能是一个永远无法实现的奢望。

    「您放心好了，露易丝女士。我会竭尽所能帮助您的。」

    丽娜用手淑女地遮掩著，打了一个哈欠。

    看得出来，小霍勒斯确实折腾得她睡不好觉——为了不影响舰长和首席军监委员执行公务时的状态，小霍勒斯的摇篮一直都放在这位情报官的卧室之中。

    所有的夜间啼哭、更换尿布，几乎都是她一个人在承受。

    「丽娜小姐太辛苦了，后面我会想想办法，如何分摊带孩子的压力。

    我也会尽量挤出时间来教育他们。」霍雷肖轻声说。对于他而言，国教这漫长而枯燥的弥撒过程，远比一场高强度的战斗更令人昏昏欲睡。

    比起听牧师布道，他更喜欢和自己亲近的人一起聊天，或是与自己的孩子玩一玩简单的击掌游戏。

    就在这时，布道台上，希罗尼穆斯·多罗洛索蒙席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般在教堂内炸响，打断了霍雷肖沉浸在父子温馨的情境，将暂时放下戒备的他拽回了如同黑暗森林般冰冷的现实。

    「今天，启明大教堂迎来了一位英雄的后裔！这位英雄曾经在帝国最黑暗的时刻，与其他伟大的英雄一同，拯救了陷入灭绝危境的哥特星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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