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2章  09.1061：『蟊贼的价值』

    在这样合理且无法拒绝的理由下，德赛暂且被雅德维加从这群丢人现眼的卫兵面前引开了。

    她们一走，霍雷肖便上前一步。

    他那身沉重的动力甲发出的轻微液压声，如同钢铁巨兽的呼吸，让面前这群畏畏缩缩的卫兵们齐齐一颤。

    他高大的身躯将浓重的阴影投在他们身上。

    霍雷肖站在那群卫兵面前，用一种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如同法官宣判般的语气，缓缓陈述著他们的过错：

    「你们，于备勤期间，擅离职守，前往酒馆赌博。并且，参与斗殴，出千作假，对帝国勋爵拳脚相向……」

    每一个罪名，都像一记重锤，砸在卫兵们的心上。

    那个为首的莱特林鼠人再也撑不住了，「噗通」一声，双膝一软，整个人瘫跪在地，磕头如捣蒜：

    「勋爵大人！至高领校大人！小的知道错了！我……我不应该在玩骰子的时候出千……不对，我就不应该在备勤的时候跑出去赌博！是……是小的鬼迷心窍，带他们去的！我现在真的知道错了！我求求您，看在神皇的份上，千万不要告诉营长！」

    「光用嘴说是没有意义的。」霍雷肖的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你需要用实际行动来证明你好好反省了。」

    他提溜一下，钢铁左手闪电般伸出，无视了对方的哀求，一把攥住了这个体型矮小的莱特林鼠人的衣领，将他从地上硬生生拎了起来，举到自己的眼前。

    他那冰冷的金属手指，硌得鼠人几乎无法呼吸。

    霍雷肖瞥了一眼正蹲在不远处花坛边，被一只上下飞舞的蝴蝶状飞虫吸引了全部注意力、正弓著身子、蓄势待发准备一把抓住它的呦呦，才回过头来，用耳语般的音量对鼠人说道：

    「这是我的保镖，她负责我的近卫安全。

    因为我之前在启明大教堂，遭到了刺客的行刺。所以，我不相信这里的任何安保措施。

    为了我的安全万无一失……」

    霍雷肖的蓝色眼眸近距离地审视著对方因恐惧而缩小的瞳孔，「我要你在总督府的布局图上，把所有的暗门、密道、通风管，还有暗哨点位，全部都标注给她。

    我相信，凭你平时的『私人爱好』，你肯定对总督府的内部构造并不陌生。」

    莱特林鼠人闻言，连连点头，如同小鸡啄米，生怕点得慢了，那只钢铁手掌就会捏碎他的喉咙。

    「以及，」霍雷肖继续用那冰冷的声音说道，「你和你的同伴，如果在总督府内部的任何地方——我是说，任何地方——撞见了她，保持沉默，不要大惊小怪。她只是在为保护我的安全，排查必要的隐患。」

    鼠人的头点得更快了，快到几乎在空气中留下了残影。

    他甚至来不及，也不敢去思考，这句话背后那令人不寒而栗的真实动机，到底是什么。

    「还有最后一件事。发动你那灵活的脑瓜子好好回忆清楚，你摸到那枚银币，具体是哪天、几点发生的事情？」

    ——

    当路易莎-安托瓦妮·德赛·德·维古跟著雅德维加重新回来的时候，刚刚的一切都仿佛没有发生过。

    那群卫兵依旧垂头丧气地站著，但似乎连站姿都「反省」得标准了几分。

    「看来你的人检讨态度都很端正。」霍雷肖微笑著对德赛说道，「我帮你检验过了，他们当著我的面向神皇发誓，绝不敢再违反部队的任何条令。」

    德赛冰冷的目光扫过自己的部下，厉声宣布：「你们后面三个月的假期，全部都被取消了！任何人离开军营都必须有我的批准！带头赌博的，接下来一个月打扫营房所有的厕所！」

    霍雷肖与雅德维加跟随在总督府侍从的身后，向那座宏伟建筑的深处走去时，没有人发现，他的身边，不知何时已经少了一个娇小而不起眼的身影。

    呦呦行动了。她从雅德维加的手中，拿到了一份德赛准备临时调整的安保巡逻路线图。

    当然，这只是她自己部队的路线。

    总督府内部，还有殖民总督自己的私军府兵，那些人的巡逻路线和隐秘暗哨，可就不在这张图纸之上了。

    当德赛下令解散后，那群被打得鼻青脸肿的腾跃兵，如蒙大赦，正准备溜回自己的岗位上。

    「喂！」一个细小的声音在角落响起。

    那个莱特林鼠人一回头，正对上呦呦那双闪烁著兴奋光芒的猫眼。

    「我的老大让你把地图给我康康！」呦呦学著老大的语气，伸出了手。

    那个莱特林鼠人心有余悸，人还没走远呢，就算走远了，他也不敢跟这种大人物出尔反尔，这个头衔要念半天的柯克伦勋爵要真想灭了他，根本不需要昨天晚上的把柄，更何况这个半猫人在酒馆展现出的武力同样使人害怕。

    他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掏出一张折迭得皱巴巴的皮纸，那是一张他自己手绘的总督府结构图，上面用歪歪扭扭但简洁的符号，标注著总督私军府兵的巡逻路线和暗哨布防位置。

    看来，他为了能顺走点东西，已经提前冒险踩点过了。

    ——

    总督府，内厅。

    「大人，请在此稍等，我这就向我的主人通禀。」

    一名穿著华丽制服、脸上扑著白粉的侍仆，恭谦地向霍雷肖行礼后说道。  

    很快，他躬身走进了那扇巨大的、雕刻著繁复花纹的房间。

    又很快地，他几乎是小跑著出来了，脸上的恭谦多了一丝掩饰不住的慌张。

    「大人，请进。嗯……」侍仆的目光警惕地瞥向霍雷肖身后那些全副武装、手持致命武器的地狱尖兵卫队，「大人，按照规矩，也是为了安全起见，您的卫队不可进入。」

    「请他们都进来！」

    一个声嘶力竭的喊声，从房间内传了出来。

    侍仆的身体猛地一颤，他惊恐地回头看了一眼房门，而后立刻转过身，用一个近乎九十度的鞠躬，伸出手，为霍雷肖引路。

    总督的办公室，与其说是办公室，不如说是一座缩小版的皇宫。

    这里充斥著一种令人窒息的、毫无节制的繁丽奢华。

    洛可可风格的浮绘与镀金雕饰，如同藤蔓般爬满了目之所及的每一寸墙壁与天花板。

    深红色的长绒地毯厚重得足以吞噬所有的脚步声，空气中弥漫著一股奢靡的、浓郁的香水味，以及昂贵雪茄那呛人的烟雾。

    「很高兴见到您！勋爵大人！久仰您的大名，百闻不如一见，阁下果然英姿勃发，威武不凡呐！」

    一个臃肿的身影，艰难地从一张几乎要被他撑爆的巨大扶手椅上，挤出了一丝站立的意图。

    那是一个胖到难以形容的男人。

    霍雷肖见过很多体型肥胖的行星总督，但像眼前这位，胖到五官都挤在一起、下巴与脖颈完全融为一体、看不出任何骨骼形态的，还是头一回，只有脖子上的一枚棱形吊坠划分了脖颈与头脸的分界线。

    他头上戴著一顶夸张的、撒著香粉的洛可可风格卷毛假发，就像英国法庭上戴的那种。

    两根肥短的手指间，夹著一支粗大得如同称杆的雪茄，一张几乎咧到耳根的大嘴，正对著霍雷肖绽放出一个热情的笑容。

    「我的总督府，原则上是不允许任何武装人员进入的。但是！」

    他刻意拔高了音量，「勋爵大人前不久，刚在启明大教堂遭到了那些卑劣的异形刺客的行刺。

    我，波拉贝瑞亚总督，愿意为勋爵大人您破这个例！您和您的部下，可以保有全部武装，进入我的办公室。」

    「毕竟，」殖民总督笑得更加灿烂了，他那臃肿的身体在椅子里晃动著，「我们尊贵的柯克伦勋爵大人，贵为帝国海军的至高领校，也实在没什么理由，让手下把那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一位兢兢业业、忠诚无比的行星总督，您说，对吧？阁下。」

    他笑得脸上的肥肉都在颤抖。

    但他实在是太胖了，哪怕是这样一个刻意讨好的笑容，都让霍雷肖感觉，自己像是在面对一朵长著模糊五官、正在朝他狞笑的、无比诡异的巨大血肉向日葵，而非一个正常人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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