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道挂断了电话，把电话扔给了吉米：

    “除了我老婆和自己人的电话，其他的一律不接。”

    吉米满脸通红地答应下来。

    天知道他今天看报纸的时候是什么反应！

    他庆幸当初答应了王道做他的细佬，要不然，今天可登不上这个舞台。

    就在短短的半个小时内，王道的电话要被打爆了。

    各种各样的人都有，吉米应接不暇，甚至是财政司都在邀请王道出席一个咨询会议。

    王道扭头对蒋天养道：

    “不好意思蒋生，今天太忙了。”

    蒋天养十分局促：

    “理解。”

    靓坤挂断了电话，扔给李杰：

    “除非你认为有必要的电话，要不然不要给我。”

    李杰面无表情道：

    “收到，大佬！”

    靓坤请蒋天养坐下：

    “蒋生，本来我想要与你畅谈的，不过看样子，我是没时间了。”

    李杰面无表情道：

    “老顶，你半个小时后要去汇丰银行，与沈大班有一个会晤，商讨各个洋行的接管问题，预计你会在汇丰参加午宴……”

    靓坤打断了他的话：

    “好的，我明白了。”

    李杰对众人点头，拉上吉米，把办公室留给了四人。

    靓坤叹道：

    “要是没有阿杰帮我，可真就要难受死了。”

    王道耸耸肩：

    “大佬，阿杰可是我的细佬。”

    靓坤直接道：

    “我征用了。”

    “回头让你阿嫂给你煲锅靓汤。”

    王道愕然道：

    “阿嫂有时间？”

    靓坤捂着额头道：

    “今天大概也许或许有时间吧。”

    王道翻了个白眼。

    靓坤对蒋天养正色道：

    “蒋生，我这里很忙，所以咱们长话短说吧。”

    “洪兴的事情，我不会退出，依然担任大路元帅的职衔。”

    蒋天养大喜：

    “多谢李生。”

    靓坤笑道：

    “我是从社团出来的，这点改变不了。”

    “只是我现在的生意很忙，所以，我就有可能兼顾不到洪兴。”

    蒋天养笑道：

    “不要紧，只要派个代表在洪兴就可以了。”

    靓坤微微点头：

    “感谢蒋生理解。”

    蒋天养受宠若惊：

    “我得感谢李生才是，要是江湖人知道洪兴背后有李生支持，那洪兴就真的固若金汤了。”

    靓坤哈哈大笑：

    “蒋生不必客气。”

    “关于社团的事情，我觉得还是让阿道给你解释一下吧。”

    “对了，阿道说的所有话，都能代表我的意思。”

    蒋天养连连点头。

    哪里知道王道第一句话就让蒋天养愣住了：

    “不好意思蒋生，我不是坤哥在洪兴的代表。”

    蒋天养正不知所措，就听靓坤说道：

    “蒋生，阿道是我们小组的核心，他说的话就连我都得听。”

    蒋天养的瞳孔差点瞪出来。

    这也意味着，在靓坤的团队里面，真正的话事人是王道。

    王道微笑道：

    “蒋生，以前我们稍微通过气，现在我们把事情认真地说一遍。”

    蒋天养哪里敢怠慢：

    “道哥你说。”

    王道笑道：

    “江湖大变在即，传统的管理模式已经不适应社团的发展了，很快就会被淘汰的。”

    蒋天养一怔，陷入了沉思。

    陈耀不解道：

    “道哥，这事情是不是太夸张了？”

    “咱们洪兴利用现在的模式管理，发展得很快啊。”

    王道倒也不否认：

    “发展得快倒是快，不过这里面有一个前提，那就是督爷府没有想着要处理社团。”

    陈耀反驳道：

    “真要是不想处理社团，怎么会成立三支旗办公室？”

    王道笑了：

    “如果真的要处理，就不会有这么多的社团了。”

    陈耀不以为然：

    “我倒是觉得他们没有办法来处理。”

    “香江的监狱装满人才能装三万，可是香江社团的总人数何止是三百万。”

    “他往哪里装？”

    王道耸耸肩：

    “那是鬼佬无能！”

    “要是换成我来做事，哪里这么麻烦？”

    陈耀目瞪口呆，这口气太大了吧？

    靓坤好奇道：

    “阿道，都知道你的脑子活泛，换成你是差佬，怎么做事情？”

    王道问道：

    “很难吗？”

    靓坤实话实说：

    “很难，起码我想不到。”

    陈耀很不服气，他同样也想不到解决办法。

    蒋天养自然也想不到，然而他隐隐约约有种感觉，王道会想到解决的办法。

    王道叹了口气：

    “所以说鬼佬无能。”

    “如果是我，我就把所有江湖大佬，那些坐馆叔父什么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都送进赤柱。”

    “这些人会有多少？”

    “了不起三百到一千人吧？”

    陈耀失声道：

    “那江湖非得大乱不可！”

    王道冷笑道：

    “江湖大乱？”

    “那怎么可能？”

    “差佬上门，明确地告诉各个社团的大底，他们上头就没有婆婆了，他们的地盘就变成了自己的地盘。”

    “不需要他们上贡，或者说让他们把以往交给阿公的数交给鬼佬。”

    “这些人以后由鬼佬直接统治。”

    “以后你地盘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不找别人，只找你！”

    陈耀皱霎时失声，这样搞，好像真能行。

    不过他皱眉道：

    “江湖上总有讲义气的古惑仔吧？那还不是照样乱？”

    王道轻轻点头：

    “你说得没有错，这个世界上有不讲义气的家伙，那自然就有讲义气的人。”

    “他讲义气想要给大佬报仇？”

    “好办，把他也抓了扔进赤柱陪着他大佬就是了。”

    “把他的地盘分给他的手下就是了。”

    “这位讲义气，我就不信他的手下还同样讲义气。”

    “只要层层地往下推，还怕找不到配合的人？”

    陈耀张大了嘴巴，用看神仙一样的眼神看着王道：

    “道哥，你到底怎么想的？这样的方法都能想出来？”

    王道不以为然：

    “这又不是什么新鲜的方法。”

    “两千年前，咱们的老祖宗就这么玩了。”

    屋子里面的三人都懵了：

    “两千年前？”

    王道直白道：

    “汉武帝的时候有属国叛乱，屡禁不止。”

    “有高人推荐一个方法，叫作推恩令。”

    “简单讲，一个大佬一定要把自己的地盘分给细佬，细佬再分给细佬。”

    “不用几代人，偌大的势力就变成微不足道的小势力，想要造反都不可能。”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脑袋是个好东西，得常用！”

    “出来混，也得多读书。”

    陈耀懵了：

    “推恩令还可以这样用？”

    王道耸耸肩：

    “鬼佬要是下狠心，什么样的社团都能清理干净。”

    “只不过，他们没有这个心思。”

    “连他们国家的社团都清理不干净，又怎么会清理咱们的社团？”

    “真是垃圾啊！”

    陈耀不解道：

    “既然鬼佬治理方面很垃圾，咱们有必要更改吗？”

    王道微笑道：

    “要啊。”

    “社团是社团，这一点千万牢记。”

    “社团与公司没有直接的联系，起码在明面上没有直接的联系。”

    “社团当然需要龙头，可这个龙头，必须是你蒋生信任的人担任。”

    “这样，就可以把你择出来。”

    “你从台前转向幕后，以前的社团高层都有台前转向幕后。”

    “打个比方，社团就像一家普通公司的营销部，他们做得好了，那就给他们一点奖励，一点糖块，一点甜头。”

    “做得不好，马上换人。”

    陈耀口干舌燥道：

    “那就是大撒把了？”

    王道摇摇手指头：

    “那可不是大撒把。”

    “只要掌握了两点，社团怎么弄都丢不了。”

    “一个是财权，一个是人事权。”

    “社团的晋升，都是由公司决定，但是宣布晋升的命令，随便一个刚入职的小员工都能吩咐完成。”

    “社团的金钱命脉控制在手里……”

    “这社团还能翻得了天？”

    “这样做的好处是，洪兴的真正头目们每个人都有正当的职业，正当的生意，社团的事情永远不会牵连到你。”

    “我们完全享受社团带来的巨大好处——黑金、解决某些小麻烦，或者得到某些合法的收入，却半点不用担心社团的坏处。”

    “到那个时候，社团就会成为真正的抹布！”

    王道咧嘴一笑：

    “社团中某个人犯了事情，丢出去平息事情就行了。”

    “转过身再重新任命一个负责任的家伙就行。”

    “左右也不过是一纸命令的事情。”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感觉浑身发冷，目瞪口呆。

    还是靓坤敢说话：

    “阿道，你也太阴险了吧？”

    王道叫屈道：

    “这算什么阴险？”

    “这是科学化地管理社团，把风险降到最低。”

    “咱们出来混的，天然有巨大的危险。”

    “每天都有不知死活的古惑仔想要斩杀某个江湖大佬上位。”

    他指了指三人，

    “相比各位，我是最安全的。”

    “你们可都是江湖成名已久的大佬。”

    “蒋生不用说了，洪兴龙头。”

    “大佬也不用说了，洪兴大路元帅。”

    “阿耀也不用说，洪兴大脑白纸扇。”

    “唯有本人，小透明一个。”

    “我之前敢自己一个人上街，你们敢吗？”

    一席话把众人说得沉默下来。

    陈耀忍不住问道：

    “为什么是之前？”

    王道重重叹了口气：

    “今天传媒的头版头条都是我的照片，以后我想要一个人出门都不敢了。”

    陈耀感觉更糟心了。

    蒋天养重重地拍手：

    “道哥说得很对，我们进行改革迫在眉睫。”

    王道竖起大拇指：

    “蒋生果决啊。”

    蒋天养顺势道：

    “坤哥、道哥不知能否向九龙巴士注资？”

    王道爽快道：

    “那本来就是我做出来的项目，我当然支持。”

    “不过，有些事情要事先讲明。”

    “各个堂口的股份比例，注资比例，都要形成法律文件，明确个人的权利和义务。”

    蒋天养爽快道：

    “没有问题！”

    王道拍手道：

    “那没有问题。”

    “坤哥，开支票！”

    靓坤皱眉道：

    “怎么是我开啊？”

    王道反问道：

    “难道这董事长是我做？”

    蒋天养嘿嘿笑道：

    “董事长的位置，你们两位谁来做都没有问题。”

    靓坤掏出了支票簿，开了一张四千万的支票，

    “蒋生，回头我让波子联系你。”

    蒋天养大喜：

    “阿嫂来做这董事长，我一定会好好地辅助她的。”

    靓坤实话实说：

    “波子要学的东西很多，她身上的职位也多，大概率是没有时间认真经营九龙巴士的，管理公司还得靠蒋生。”

    蒋天养笑得更温和了：

    “坤哥放心，九龙巴士我会用心的。”

    王道耸耸肩：

    “社团中可以做的生意很多，也不一定是九龙巴士这样的大项目，许多看起来不起眼的小项目都蕴含着巨大的商机……”

    砰砰。

    敲门声响起。

    李杰面无表情地进来道：

    “老顶，时间到了！”

    “我们该出发了。”

    靓坤目瞪口呆：

    “这就到时间了？”

    蒋天养马上起身：

    “坤哥，今天打扰了。”

    靓坤与他握手道：

    “蒋生，改天咱们再细聊。”

    他告辞两人，带着王道李杰吉米匆匆地走了。

    陈耀松了口气，欢喜道：

    “蒋生，坤哥还念着江湖情义呢。”

    “今天太匆忙了，咱们改天再来拜访坤哥。”

    蒋天养纠正他的称呼：

    “以后喊李生。”

    陈耀点头称是。

    蒋天养叹道：

    “今天李生能见我们，咱们就谢天谢地吧，以后再见到李生不知道猴年马月了。”

    陈耀张大了嘴巴：

    “不会吧！”

    蒋天养叹了口气：

    “不会？！”

    “怎么可能不会？”

    “我实打实地告诉你，李生忙起来连公司的人想要见到他都不容易。”

    “王生也是这样的。”

    陈耀黯然，明明之前大家都是矮骡子，凭什么你就华丽转身啊？

    也太扯了！

    蒋天养又笑道：

    “不过，起码咱们还是幸运的。”

    陈耀不解道：

    “您的意思是？”

    蒋天养笑道：

    “九龙巴士的董事长是李生的夫人啊，李生那条路线咱们走不通，咱们可以改走夫人路线嘛。”

    “若是我们努力一番，未必不能让阿嫂常驻九龙巴士。”

    “那咱们这一辈子的富贵就稳了！”

    陈耀不由自主地竖起大拇指：

    “高明啊，蒋生！”

    蒋天养咧嘴一笑：

    “不过是想尽办法求生罢了！”

    陈耀已经迫不及待了：

    “蒋生，那还等什么？”

    “咱们赶快回去研究吧。”

    蒋天养笑着摆手：

    “不急！”

    “你有宾尼的电话没有，我去拜访宾尼。”

    陈耀赶紧拨通了电话，交给了蒋天养，

    “韩生，有空没有，我想去拜访一下……好，一会儿见。”

    蒋天生挂断电话对陈耀说道：

    “走了，我们去葵青，宾尼给了我们一个小时。”

    陈耀目瞪口呆：

    “宾尼也这么忙？”

    蒋天养倒是觉得正常：

    “宾尼之前可是合图公认的下一任话事人啊。”

    陈耀使劲憋着笑：

    “这话可不能在宾尼面前说，合图的那帮老狐狸，可把宾尼给欺负惨了。”

    蒋天养笑道：

    “那会儿他们多么得意，这会儿就有多后悔。”

    “不过宾尼格局挺大，每个人他都记得。”

    陈耀差点笑坏了！

    这样的大格局嘛？

    两人赶到葵青的时候，韩宾正在讲电话：

    “我这里来客人了，改天聊！”

    他把电话扔给van仔，

    “老婆，除非是阿坤他们打来的电话，要不然不用接。”

    Van仔点点头。

    韩宾对两人道：

    “你们打电话真及时，我们两人正要去九龙仓看看。”

    “蒋生，你们有什么事情吗？”

    蒋天养实话实说：

    “主要的事情已经在坤哥那里解决了，来你这里是想要多刷刷存在感。”

    韩宾愕然，蒋天养认真道：

    “我真心的。”

    韩宾叹了口气：

    “不至于这样吧？”

    蒋天养叹道：

    “人的际遇真的没有办法说，当初你受坤哥邀请过来的时候，处境其实不见得多么好。”

    “可这短短的三个月过去，鲤鱼化龙一飞冲天。”

    韩宾给两人倒茶：

    “那是我足够幸运地遇到了坤哥和道哥。”

    蒋天养叹道：

    “我如果多跟坤哥交流就好了，可惜了发财的机会。”

    他顺势道，

    “其实这次过来，还想请教你一件事情。”

    韩宾笑道：

    “蒋生尽管说。”

    蒋天养沉吟道：

    “坤哥说道哥才是你们的核心……这事情怎么对待？”

    韩宾不解道：

    “什么怎么对待？”

    “我们的核心本来就是道哥啊。”

    蒋天养张大了嘴巴：

    “啊？！”

    韩宾解释道：

    “道哥是大脑，不管是社团还是公司，他做出的决定事后证明都是正确的。”

    “坤哥索性就退位让贤，推道哥上位。”

    “我们的核心明确了，就是道哥。”

    “当然坤哥是大佬嘛，他讲话我们还是会听的，可真正做决定的是道哥。”

    蒋天养叹道：

    “坤哥了不起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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