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  1937年7月15日，清晨

地点：“蝙蝠营”山谷、杨村游击队驻地、南部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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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线：亡命飞车】

“哒哒哒哒！”

歪把子机枪在“巡山客”手里喷吐着火舌，子弹像泼水一样扫向追来的鬼子兵，打得他们抬不起头，纷纷寻找掩体。

赵虎驾驶着三轮摩托，将油门拧到底，发动机发出不堪重负的咆哮，在崎岖不平的山谷地面上疯狂颠簸着向前冲！林天豪和福贵死死抓住后座栏杆，感觉五脏六腑都快被颠出来了。

“左边！左边有鬼子！”林天豪眼尖，看到左侧山坡上有几个鬼子正在架设机枪。

“操！”“巡山客”猛地调转枪口，一梭子子弹扫过去，打得那边碎石乱飞，刚架好的机枪顿时哑火。

“右边也有！”福贵带着哭腔指向右侧，几个鬼子兵依托着土坎在射击。

子弹“啾啾”地从摩托两侧飞过，打在土地上噗噗作响。

赵虎猛地一甩车把，摩托一个急转弯，险险避开一串子弹，车轮在碎石上打滑，差点侧翻！

“我日你祖宗！”赵虎破口大骂，稳住车身，眼睛死死盯着前方山谷的出口。那里设有关卡，用沙袋垒着工事，一挺重机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他们！

“冲过去！”“巡山客”怒吼，手里的歪把子子弹却在这时打光了！他扔掉机枪，抓起车上鬼子尸体旁的一支三八大概，拉栓上膛，对着关卡方向精准点射。

“砰！砰！”两个露头的鬼子兵应声倒下。

但关卡的重机枪开火了！

“咚咚咚咚！”沉闷的机枪声如同死神的鼓点，粗大的子弹打在摩托前方的地面上，犁出一道道深沟！溅起的尘土眯得人睁不开眼！

“不行！冲不过去！”林天豪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赵虎眼神一狠，非但没有减速，反而再次加速！摩托像脱缰的野马，直直地朝着关卡冲去！在距离关卡还有几十米的时候，他猛地一扭车把，摩托瞬间甩尾，侧面的挎斗如同一个巨大的铁锤，借着惯性狠狠撞向沙袋工事！

“轰！”一声闷响，沙袋被撞得垮塌了一半，重机枪也歪倒在一边！

摩托也因为巨大的惯性几乎翻倒，赵虎拼命控制住车身，车轮在地上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快走！”赵虎大吼，驾驶着冒着黑烟、挎斗严重变形的摩托，从垮塌的缺口处猛地冲出了关卡！

“八嘎！追！”后面的鬼子曹长气得跳脚，指挥着手下上车追击。

冲出山谷，外面是相对开阔的山地。但摩托的状况极差，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后面鬼子的卡车和几辆三轮摩托已经追了上来，子弹不断从后方射来。

“妈的！这破车要废了！”赵虎看着后视镜里越来越近的追兵，心急如焚。

“赵…赵大哥！前面！前面是断崖！”林天豪突然惊恐地指着前方！

只见山路在前方不远处赫然断绝！下面是一个陡峭的山坡，再往下就是云雾缭绕的深谷！

没路了！

“操！”赵虎猛踩刹车，摩托在断崖边缘险险停住，半个前轮都已经悬空！碎石哗啦啦地滚落下去，听不到回响。

后有追兵，前是绝路！

福贵看着下面的深渊，两眼一翻，直接吓晕过去。

林天豪脸色惨白，死死抓住栏杆。

“巡山客”看着追上来的鬼子车队，独眼里闪过一丝绝望，随即化为狠厉：“跟***拼了！”

赵虎看着断崖下方，又看看追兵，突然一咬牙：“拼个屁！坐稳了！”

他猛地挂上倒挡，然后一脚将油门踩到底！摩托发出垂死的轰鸣，轮胎疯狂空转，摩擦着地面！

“赵大哥！你要干什么？！”林天豪惊恐地喊道。

“赌一把！”赵虎双眼赤红，死死盯着追来的鬼子卡车，在卡车即将撞上他们的瞬间，他猛地松开刹车，同时向左打死方向！

失控的摩托借着倒车的惯性，一个极其惊险的原地甩尾，擦着鬼子卡车的车头横了过来！而鬼子卡车司机显然没料到这一手，下意识猛打方向避开！

“轰隆！！”一声巨响！

鬼子卡车为了躲避他们，一头撞断了路边脆弱的护栏，带着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和鬼子的惊叫，翻滚着栽下了断崖！

后面跟上来的几辆鬼子三轮摩托猝不及防，接连追尾撞在一起，乱成一团！

赵虎趁机稳住几乎散架的摩托，挂上前进挡，沿着断崖边缘，朝着另一个方向亡命狂奔！

“哈哈哈！***小鬼子！吃屎去吧！”赵虎看着后视镜里乱成一团的追兵，畅快地大笑起来，尽管胳膊上的伤口还在流血。

林天豪和“巡山客”也松了一口气，有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

然而，他们还没高兴多久，天空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轰鸣声！

一架日军的侦察机，如同嗅到血腥味的秃鹫，出现在远处的天空，正朝着他们这个方向飞来！

“操！是飞机！”赵虎的笑容僵在脸上。

摩托目标太大，在这相对开阔的山地，根本无处可藏！

【北线：真假难辨】

“周队长，或者说…‘鼬鼠先生’，戏该演完了吧？”

汉斯的话如同冰水泼进了油锅，让整个驻地的气氛瞬间凝固！

所有游击队员都惊疑不定地看着周卫国，又看看山坡上的汉斯一行人，以及木屋前持枪对峙的王强和张大山。

周卫国的脸色由白转青，又由青转红，他猛地抬枪指向汉斯，厉声道：“汉斯！你血口喷人！你们这些来历不明的国际纵队，才是最大的嫌疑！王强！张大山！你们是不是跟他们一伙的？想里应外合？！”

王强此刻心念电转。汉斯的突然出现和指证，虽然意外，但却解释了很多疑点！周卫国之前的种种反常，刺客的蹊跷死亡，爆炸的时机…

“周队长！”王强盯着周卫国，声音沉稳下来，“如果你心里没鬼，那就放下枪，让大家搜查！箱子刚丢，肯定还没运远！谁拿了箱子，谁就是内鬼！”

“对！搜！”张大山也吼道，独眼如同鹰隼般扫视着周围的队员。

一些游击队员也开始动摇，目光在周卫国和王强之间游移。

周卫国眼神闪烁，显然没想到汉斯会突然出现，更没想到王强和张大山如此强硬。他强自镇定：“好！搜就搜！但我警告你们，如果搜不出来…”

他的话还没说完，突然，驻地外围传来一声枪响！

“砰！”

众人一惊，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游击队衣服的身影，正背着那个金属箱，鬼鬼祟祟地想从驻地侧面的小路溜走！刚才的枪声是负责外围警戒的队员发现了他，鸣枪示警！

“是刘小刀！”有队员认出了那人，是周卫国的一个远房亲戚，平时在队里负责伙食采购！

“刘小刀！站住！”周卫国脸色大变，厉声喝道，但眼神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慌。

那刘小刀见行迹败露，不但没停，反而跑得更快！

“箱子在他身上！”王强立刻明白了！周卫国是指挥，刘小刀是具体执行者！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

“抓住他！”张大山第一个冲了出去！

其他游击队员也反应过来，纷纷追了上去！

周卫国见状，知道大势已去，眼中闪过一丝狠毒，突然调转枪口，不是对着刘小刀，而是对着王强的后背！

“强子小心！”一直盯着他的汉斯在山坡上大喊，同时扣动了扳机！

“砰！”

“砰！”

几乎同时两声枪响！

周卫国身体一震，胸口绽开一朵血花，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了看，又怨毒地瞪了汉斯一眼，缓缓倒地。

而王强在听到汉斯警告的瞬间下意识侧身，周卫国射出的子弹擦着他的肩膀飞过，火辣辣地疼！

“周队长！”一些不明所以的队员惊呼。

“他是内鬼！‘鼬鼠’！”王强忍着肩痛，指着倒地的周卫国吼道，“快追刘小刀！别让他跑了！”

真相大白！队员们不再犹豫，全力追击刘小刀。

汉斯也带着人从山坡上冲了下来，和王强、张大山汇合。

“汉斯先生，多谢！”王强由衷地说道，今天要不是汉斯，他和张大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汉斯摆摆手，脸色凝重：“现在不是客气的时候，箱子必须追回来！‘秃鹫’的人可能也在附近！”

就在这时，前去追击的队员押着垂头丧气的刘小刀回来了，那个金属箱也被夺回。

“说！谁指使你的？！”王强厉声问。

刘小刀吓得扑通跪下：“是…是表舅…周队长…他让我趁爆炸把箱子偷出来，藏到后山的老地方…说…说事后带我去享富贵…”

“老地方在哪？”汉斯追问。

“就…就在后山那个废弃的炭窑…”

王强和汉斯对视一眼，都感觉事情还没完。周卫国费这么大周折，难道仅仅是为了把箱子藏到附近的炭窑？

就在这时，一个负责检查周卫国尸体的队员突然喊道：“王连长！汉斯先生！你们看！周队长手里攥着东西！”

众人围过去，只见周卫国紧握的手里，露出一个小巧的、金属制成的…蝙蝠形状的徽章？！

蝙蝠徽章？！这和西线的“蝙蝠营”有什么关系？！

【南线：绝境信号】

吹，还是不吹？

小刘握着那个冰冷的信号器，手心里的汗几乎要把它浸湿。铁蛋蹲在一旁，像一头焦躁的困兽，看看昏迷的老赵，又看看小刘手中的信号器，最后将询问的目光投向小刘。

山林里寂静得可怕，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远处隐约的鸟鸣。但这寂静之下，却隐藏着致命的杀机。假“啄木鸟”不知所踪，可能正带着敌人赶来；而他们自己的追兵，也可能随时出现。

老赵的气息越来越微弱，时间不等人。

“吹！”小刘猛地一咬牙，眼中闪过一丝决绝，“赌一把！相信老赵叔！相信组织！”

他深吸一口气，将信号器放到嘴边，按照老赵说的“三短一长”的节奏，用力吹响。

“嘘——嘘——嘘——嘘————”

一种奇特的、并非很响亮但异常尖锐穿透的声音，从信号器中发出，远远地传了开去。

吹完之后，小刘和铁蛋立刻紧张地环顾四周，竖起耳朵倾听。

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周围没有任何动静。

“会不会…没用？”铁蛋有些失望地闷声道。

小刘的心也沉了下去。难道信号器坏了？或者，根本没有人监听这个频率？

就在他们几乎要放弃希望的时候——

“布谷…布谷…布谷，布谷，布谷…”

一阵急促而连续的布谷鸟叫声，突然从他们侧后方的密林中传来！这叫声与之前假“啄木鸟”模仿的完全不同，更加急促，带着一种明确的回应意味！

“有回应！”小刘惊喜道！

铁蛋也立刻警惕地端起枪，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那边的树丛一阵晃动，钻出来三个人。他们都穿着普通百姓的粗布衣服，但动作干练，眼神锐利。为首的是一个约莫四十岁左右、面色黝黑、左边眉毛有一道浅疤的汉子。

那汉子目光迅速扫过小刘和铁蛋，最后定格在昏迷的老赵身上，眼神一凝。他快步走上前，蹲下身检查老赵的伤势，眉头紧紧皱起。

“伤得很重。”他沉声道，声音沙哑但带着一种让人心安的力量。他看了一眼小刘手中的信号器，“是你们发的信号？老赵怎么了？还有，你们是谁？”

小刘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警惕地反问：“你们是谁？怎么证明身份？”

刀疤汉子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对方如此谨慎，他赞赏地点点头，从怀里掏出半块磨损严重的玉佩，递给小刘：“老赵认识这个。我们是‘啄木鸟’小组的行动队，我是队长，代号‘山魈’。”

小刘接过玉佩，看了看，又看了看昏迷的老赵，老赵之前确实提到过信物。但他还是不敢完全放心，经历了假“啄木鸟”事件，他不得不万分小心。

“我们遇到了冒充‘啄木鸟’的人。”小刘紧紧盯着“山魈”的眼睛，说道，“他穿着灰色长衫，戴圆框眼镜，说话带南方口音。”

“山魈”脸色猛地一变：“什么？！有人冒充？！老刀（他对真正‘啄木鸟’的称呼）他…”  他眼中瞬间闪过一丝焦急和杀意，“你们没事吧？老赵的伤是不是…”

看到“山魈”这真实的反应，小刘心里信了七八分。他快速将遭遇假“啄木鸟”以及老赵的警告说了一遍。

“山魈”听完，脸色阴沉得可怕：“妈的！看来‘蜂巢’比我们想的还要脏！老刀恐怕凶多吉少…”  他猛地站起身，“这里不能待了！那个冒牌货肯定留有后手！我们必须立刻转移！”

他示意手下抬起老赵，对小刘和铁蛋说：“跟我们走！去绝对安全的地方！”

小刘和铁蛋终于松了口气，看来赌对了！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跟着“山魈”离开时，突然——

“砰！砰！砰！”

几声枪响毫无征兆地从他们刚才来的方向响起！子弹打在他们藏身附近的树干上，木屑纷飞！

“追兵来了！”“山魈”脸色一变，“快走！”

众人立刻沿着“山魈”他们来的方向快速撤退。枪声在后面紧追不舍，显然敌人来得很快，而且人数不少！

小刘一边跑一边心惊，这些追兵，是假“啄木鸟”引来的？还是他们自己之前的行踪暴露了？

跑出一段距离，前方出现了一个岔路口。

“山魈”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左边那条更陡峭难行的小路：“这边！跟我来！”

小刘和铁蛋不疑有他，紧跟而上。

然而，就在他们踏上左边小路没多久，小刘无意中回头瞥了一眼，却猛地发现——在右边那条相对平坦的路上，隐约有几个穿着灰色军装、帽子上挂着红色五角星的人影，正在焦急地四处张望，似乎在寻找什么！

八路军？！

小刘心里猛地一咯噔！

“山魈”他们…走的是相反的方向！而且，他们穿的是百姓衣服！

一股寒意瞬间窜上小刘的脊梁骨！

他猛地停下脚步，拉住了前面的铁蛋，声音因为恐惧而有些变调：

“铁蛋！不对！他们…他们可能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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