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  1937年7月16日，傍晚

地点：西山地下排污渠、北部山区猎道、115师先遣支队临时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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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线：污渠穷途】

“轰隆——！”

一声沉闷的巨响从矿洞深处传来，伴随着岩石坍塌的哗啦声，整个矿道都在剧烈摇晃，尘土弥漫。

赵虎吐掉嘴里的泥灰，回头看了看被炸塌的通道，啐了一口：“够那帮孙子挖一阵子了！”

他们用从假“山魈”手下身上搜来的最后几颗手榴弹，炸塌了来时的路，暂时阻断了追兵。但代价是，他们也被彻底困在了矿洞深处，唯一的出路，只剩下那条散发着恶臭、通往“蝙蝠营”排污渠的黑暗通道。

“妈的，转了一圈，又得回这鬼地方…”福贵看着那黑漆漆的洞口，带着哭腔，腿肚子直转筋。

“少废话！不想死就跟我走！”赵虎眼神凶狠，率先钻回了那狭窄的通道。巡山客默默跟上，林天豪深吸一口气，也钻了进去，福贵哭丧着脸，最后一个爬了进去。

再次回到冰冷恶臭的排污渠，四人心情沉重。之前是为了逃命，不顾一切。现在却是主动钻回来，前途未卜。

“往下游走！”赵虎根据地图和记忆判断方向，“上次那个泄洪闸是意外，下游肯定还有别的出口！地图上标了条支流，可能通向山外河流！”

他们在齐腰深的污水中艰难跋涉，恶臭几乎令人窒息。不知走了多久，果然发现了一条分支渠，水流相对清澈一些。

“是这条！”林天豪对照着地图，肯定地说。

转入支渠，地势逐渐升高，水流变浅。又前行了数百米，前方隐约传来了轰隆隆的水声，空气也变得湿润起来。

“是瀑布声！”巡山客独眼一亮。

加快脚步，前方豁然开朗！支渠的尽头，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一条地下瀑布从溶洞顶端倾泻而下，注入下方一个深潭，而潭水则通过一条狭窄的裂缝流向未知的黑暗。溶洞一侧的岩壁上，有一个被藤蔓遮掩的、明显是人工开凿的洞口，透进微弱的天光！

“出口！”福贵激动地就要往那边跑。

“等等！”赵虎一把拉住他，警惕地打量着那个洞口，“小心有诈！”

他示意大家隐蔽，自己悄悄摸到洞口附近，透过藤蔓缝隙向外观察。外面是一个陡峭的山坡，长满了灌木，夕阳的余晖给山林镀上了一层金色，寂静无人。

“好像…没人？”赵虎不确定地说。

“管他呢！先出去再说！俺一刻也不想在这臭水沟里待了！”福贵挣脱赵虎，第一个钻出了洞口。

赵虎无奈，只好让巡山客和林天豪跟上，自己断后。

四人终于重见天日，贪婪地呼吸着清新的空气。然而，还没等他们庆幸，一阵低沉的、类似发电机工作的嗡鸣声，突然从山坡下方传来！

赵虎脸色一变，立刻示意大家趴下。他小心翼翼地拨开灌木，向下望去——

只见山坡下的山谷里，赫然隐藏着几座伪装过的建筑和天线！几个穿着和“蝙蝠营”里那些研究人员类似白大褂的人，正在建筑物间走动！而那个嗡鸣声，正是从其中一个建筑里传出来的！

这根本不是山外！这是“蝙蝠营”的另一个秘密外围据点或者说…配套实验室？！

他们费尽周折，竟然从排污渠又钻回了鬼子的另一个窝点？！

“操…”连赵虎都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刚出虎穴，又入狼窝！而且这次，他们可能直接撞进了鬼子更核心的区域！

【北线：猎道惊魂】

猎道崎岖难行，几乎被茂密的灌木和藤蔓完全覆盖。山猫在前面带路，动作轻盈得像只真正的狸猫，但王强和张大山却越走心越沉。

“山猫兄弟，这路…平时走的人多吗？”王强状似随意地问道，手却悄悄按在了枪柄上。

山猫头也没回，声音带着山里人特有的憨直：“没啥人走，是老辈子猎人踩出来的，俺们有时候打猎才走这儿。”

张大山闷声不响，独眼却锐利地扫视着周围。他注意到，某些藤蔓的断口很新，不像野兽弄的，倒像是被人用利器小心割开的…像是在清理通道？

又走了一段，前方出现一处陡峭的悬崖，只有一条窄窄的、贴着岩壁的天然石阶可以通过，下面就是云雾缭绕的深渊。

“过了这儿就快到了！”山猫说着，率先踏上了石阶。

王强和张大山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决绝。不能再跟了！

就在山猫走到石阶中段，背对着他们的时候，王强突然厉声喝道：“山猫！站住！”

山猫身体一僵，缓缓转过身，脸上那憨厚的表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警惕：“王大哥，咋了？”

“这路根本不通向山外！”王强枪口微微抬起，“你们和黑石，到底是谁的人？‘秃鹫’？还是‘蝙蝠’？”

山猫眼神闪烁，忽然咧嘴一笑，露出与他年龄不符的阴沉：“王连长，果然机警。可惜…晚了！”

他话音未落，猛地向旁边一跃，抓住一根预先垂下的藤蔓，如同猿猴般荡向了悬崖对面！同时，他吹响了一声尖锐的口哨！

“嗖嗖嗖！”几支弩箭从对面悬崖的树丛中射出，直取王强和张大山！

“小心！”张大山猛地将王强扑倒，弩箭擦着他们的头皮飞过！

与此同时，他们来时的路上，也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和拉枪栓的声音！黑石带着人追上来了！前后夹击！

“操！中计了！”王强又惊又怒，他和张大山被堵在了这条绝险的石阶上，进退两难！

“砰砰砰！”黑石等人已经在后面开火，子弹打在岩壁上，火星四溅！

“强子！没路了！跳！”张大山看着下面的深渊，独眼里闪过一丝疯狂。

“跳下去是死路一条！”王强吼道。

“总比被抓住强！”张大山说着，就要拉着王强往下跳！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砰！砰！”

两声精准的枪响从对面悬崖更高处传来！子弹不是射向王强他们，而是打在了对面树丛里隐藏的弩手位置！一声惨叫，一个黑影从树上栽落深渊！

紧接着，一个王强有些熟悉的声音从高处传来：

“下面的兄弟！抓紧绳子！”

只见一根粗壮的绳索，从对面悬崖顶端抛了下来，正好落在王强和张大山面前！

王强抬头望去，只见悬崖顶端，站着几个身影，为首一人，手里还举着冒着烟的步枪，赫然是——之前在国际纵队汉斯身边的那个队员？！他还活着？！

【南线：营地铁幕】

所谓的“115师先遣支队临时驻地”，是一个被重兵把守、戒备极其森严的山谷。独立团残存的官兵被安置在谷底一片简陋的帐篷区，四周明哨暗哨林立，进出都要经过严格盘查，与其说是休整，不如说是软禁。

周铁山的帐篷里，气氛凝重。他、政委，以及几名核心营连长聚在一起，小刘和铁蛋也被允许在场。

“团长，这不对劲啊！”一营长胳膊上缠着绷带，情绪激动，“他们把咱们跟缴获隔开了，伤员救治也被他们的人接管了，连咱们自己的电台都不让用！这哪是友军？分明是防贼！”

政委眉头紧锁：“老周，那个陈铮…我越想越觉得可疑。115师的编制序列里，根本没有这个先遣支队！他的兵，装备好得过分，很多都是咱们见都没见过的新家伙！”

周铁山沉默地抽着烟，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锐利如鹰。“你们说的，我都知道。”他缓缓开口，“这支援军，八成有问题。很可能…跟总部那个‘内鬼’是一伙的，甚至可能就是‘蝙蝠’直属的武装！”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那…那他们想干啥？把咱们骗到这里…”一个连长声音发颤。

“灭口。或者，把我们和咱们掌握的证据，一起‘消化’掉。”周铁山声音冰冷，“老赵的警告，看来是真的。总部的‘蝙蝠’，能量比我们想的还大！”

“那我们怎么办？坐以待毙？”一营长猛地站起。

“当然不！”周铁山掐灭烟头，“他们现在还没动手，一是咱们还有一定力量，二是可能还在等什么…或者说，在找什么东西。”

他目光扫过众人：“我们必须想办法联系外界！把这里的真相捅出去！”

“电台都被控制了，怎么联系？”政委苦笑。

周铁山看向小刘和铁蛋：“小刘，你之前说，老赵提到总部电台可能被监听，但有没有提过…非常规的联系方式？”

小刘努力回忆，突然眼睛一亮：“有！老赵叔昏迷前，好像…好像含糊地提过一个词…‘信鸽’？对！是‘信鸽’！说如果电台不通，可以尝试激活‘信鸽’！”

“信鸽？”周铁山皱眉，“这是什么？人？还是某种装置？”

众人都茫然摇头。

就在这时，帐篷外传来脚步声和陈铮那个冷峻的声音：“周团长，休息得怎么样？我们可以谈谈吗？”

周铁山示意众人噤声，调整了一下表情，迎了出去：“陈支队长，请进。”

陈铮走了进来，依旧是那副不苟言笑的样子，他目光扫过帐篷里的众人，最后落在周铁山身上：“周团长，鉴于你部在此次战斗中损失惨重，且涉嫌违抗军令，总部决定，独立团暂由我部代为整编管理。请你和你的主要干部，配合我们进行审查和述职。”

代为整编？审查述职？这就是要夺权了！

周铁山心里一沉，脸上却不动声色：“陈支队长，独立团是党的队伍，随时接受组织审查。不过，我们刚刚经历恶战，伤员需要救治，部队需要休整，能否宽限几日？”

陈铮盯着周铁山，眼神深邃，仿佛要将他看穿：“周团长，军情紧急，恐怕不能等。今晚，就请你们将部队花名册、装备清单，以及…此次战斗的所有缴获和记录，全部移交我部。”

他特意加重了“缴获和记录”几个字。

周铁山心中雪亮，他们果然是为了“蝙蝠营”的那些证据来的！

“好，我们尽快准备。”周铁山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平静地回答。

陈铮点点头，转身离开。帐篷里再次陷入死寂。

“团长，他们今晚就要动手了！”政委焦急道。

周铁山眼神决绝：“不能再等了！必须今晚就行动！想办法，找到那个‘信鸽’，或者…制造混乱，冲出去！”

他看向小刘和铁蛋：“你们两个，机灵点，留意他们驻地的布防和换岗规律！”

夜幕，即将降临。这座看似平静的营地，暗流汹涌，杀机四伏。

(第六十四章  完)

下集预告：

·  西线：误入鬼子秘密实验室！赵虎小队如何在这龙潭虎穴中隐藏与反击？

·  北线：悬崖索降，神秘队员再现！王强、张大山能否与汉斯的人汇合，揭开黑石真面目？

·  南线：夜幕下的生死博弈！周铁山如何寻找“信鸽”？独立团能否在“自己人”的屠刀下突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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