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原本闪烁着幽绿残光的空洞眼窝，如今完全被浓稠的黑色覆盖，宛如两口深不见底的井，将山洞里最后一丝光亮都吸了进去。林羽眼睛一缩，脑海中的系统界面瞬间跳出三行血红的警告：【高能反应爆发】【空间震荡预警】【生存概率：17.6%】。

他想喊都来不及。

一股无形的冲击波从守护者胸口炸裂而出，好似大锤子砸进空气，震得岩壁上的石头簌簌掉落。林羽被猛地掀飞，后背狠狠撞在符文岩壁上，嗓子一甜，硬生生将血咽了回去。他眼角余光扫到，赵虎整个人被掀翻在地，战斧飞了出去，插进地面三寸深，斧刃嗡嗡作响。沈明蜷着身子护住头部，口袋里的晶石碎片掉了出来，在地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白印。白泽单膝跪地，左手撑地，手指缝间渗出血来，幻力瞬间消散，如同断了线的风筝。

守护者缓缓站了起来。

它不再颤抖，也不再摇晃。身上黑色的纹路虽已裂开，却像有生命一般蠕动，将破碎的能量重新缝合在一起。胸口那颗核心，颜色从灰白变成了暗红，仿佛冷却的熔岩再度燃烧。它抬起断掉的胳膊，并非要发起攻击，而是指向林羽——动作缓慢，却带着一种如审判般的压迫感。

林羽撑着地面站起身，右手撑在符文节点旁，手心一阵刺痛。他低头一看，才发现岩壁上的符文颜色愈发黯淡，光芒微弱得如同即将被风吹灭的蜡烛。刚才那一阵震荡，不仅将他们震退，还破坏了符文能量的传导路径。系统提示闪烁不停：【主回路断裂】【能量输出效率下降至12%】。

他抬头看向守护者。

它站在那里，既不追赶也不吼叫。就那么静静地伫立着，宛如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积蓄着能将一切摧毁的力量。仅仅是它的存在，就让人感到呼吸困难。

“它在等。”沈明声音沙哑地开口，从地上捡起晶石碎片，手指都泛白了，“等我们先行动。”

林羽没有说话。他环顾四周，目光在队友身上停留了片刻。

赵虎右臂的伤口裂开，鲜血浸湿了半边袖子，但他仍用左手撑着地面，试图爬起来。他的眼神依旧凶狠如野兽，可呼吸急促，额头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沈明左腿明显扭伤，靠在岩壁上，身体都歪了。白泽的幻力极不稳定，皮肤下的纹路时亮时暗，如同接触不良的电路。

大家的战斗力，连三成也不到了。

“我们还有多久？”白泽轻声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

林羽闭上眼睛，调出系统界面。【敌方能量蓄积速率：每秒+3.8%】【预计完全爆发时间：8分47秒】。他睁开眼睛，看向后面的通道。

他们来时的路，如今被一层灰雾挡住。雾气无声无息地涌动，像有生命般贴着地面爬行。系统没有发出警告，但这份安静比任何危险都可怕。【未知区域】【无法探测】【建议规避】。

前方是即将爆发的守护者，后方是不知隐藏着什么的灰雾通道。

林羽不自觉地抚摸着掌心的伤口。他想起半小时前，他们还因找到守护者的弱点而欣喜，以为胜利在望。可这规则怪谈哪会让人如此轻易地到达终点。每次看到希望，背后或许就是绝境。

“只能做出选择了。”他说，声音冷得像刀划过冰面，“要么，赌它下一次攻击不会要我们的命，再次强攻，赶在它完全爆发前毁掉核心；要么，退入灰雾中，赌后面有出路，赌我们能活着找到草药。”

赵虎冷笑一声：“这两条路都是拿命去赌。”

“但必须做出选择。”林羽盯着他，“你还能挥动斧子吗？”

赵虎没有回答，只是举起战斧，斧刃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虽然胳膊抖得厉害，但他稳住了。

“能。”他说，“只要它不动，我能砍中。”

林羽又问沈明：“你呢？还能进行推理吗？”

沈明思索片刻，从口袋里掏出那块晶石碎片，轻轻摩挲着边缘：“只要还有线索，我就能推理。”

最后，他看向白泽。

白泽迎着他的目光，左手的幻力缓缓凝聚成一道纤细的光丝：“我还能维持幻术，至少……三秒。”

林羽点了点头。

他闭上眼睛，调出系统界面，将两个选择输入进行模拟推算。

【选择一：强攻守护者】【成功率：9.3%】【团队存活率：16%】【关键风险：能量爆发瞬间覆盖全场，无掩体】

【选择二：退入灰雾】【成功率：未知】【团队存活率：28%】【关键风险：记忆剥离、空间错位、未知实体接触】

数字冰冷无情，但都是事实。

他睁开眼睛，看向三人。

“咱们撤退。”他说。

赵虎猛地抬起头：“你疯了吗？它都快撑不住了！”

“它撑住了。”林羽声音冷静，“没有第二次机会了。而且——”他指着守护者胸口，“它的纹路正在重新组合，能量循环的方式改变了。系统无法再算出它何时会中断。我们现在不是在赌它的弱点，而是在赌运气。”

“那灰雾呢？你能确定不是死路吗？”

“我不确定。”林羽承认，“但至少，它没有马上要我们的命。可它——”他指着守护者，“再过八分钟，就会要我们的命。”

沈明缓缓点头：“我同意。再强攻就是自杀。撤退的话，说不定还有转机。”

白泽没有说话，只是将幻力聚集到右手，凝聚出一道如蝉翼般轻薄的屏障，随时准备掩护大家撤退。

林羽深吸一口气，看着赵虎。

赵虎死死盯着守护者，咬紧牙关，握着战斧的手指都泛白了。过了好一会儿，他缓缓点头：“行。要是后面没有路……你得给我个说法。”

“会的。”林羽说。

他转过身，朝着灰雾通道走去。

“走。”

三个人赶忙往后撤。白泽走在最后，幻力屏障在身后展开，形成一道淡淡的光幕，挡住守护者的视线。沈明一瘸一拐，手中却始终紧紧握着晶石碎片。赵虎走在最后，战斧横在身前，即便在撤退，也依然保持着战斗的姿态。

林羽走在最前面，右手紧紧握着信号发生器的残骸，左手按在系统界面上。

就在他们快要走进灰雾时——

守护者动了。

它没有追赶，而是抬起断胳膊，猛地拍向地面。

“砰”的一声闷响，整个山洞剧烈摇晃起来。符文岩壁上最后的一丝光亮，彻底消失了。与此同时，灰雾突然翻腾起来，像是被一股力量搅动，里面出现一个模糊的影子。

那不是人的模样。

有点像树，又有点像藤，枝干弯曲缠绕，表面还有类似符文的刻痕。

林羽停下脚步。

系统界面疯狂刷新：【检测到跨维度投影】【规则冲突：本地规则vs外来规则】【警告：选择路径将触发不可逆连锁反应】。

他回头看了一眼守护者。

它站在原地，眼眶漆黑一片，胸口的核心缓缓跳动，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再看看灰雾里的影子。

它一动不动，却有一种怪异的“邀请”感，好像只要走进去，就能避开眼前的绝境。

林羽手指在信号发生器残骸上轻轻划过。

他知道，真正的选择，此刻才刚刚开始。

赵虎小声问道：“还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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