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暗巷疑云
京城的夜幕如同一张浸透墨汁的巨大黑幕,沉甸甸地将整座城池笼罩其中。街边的灯笼在冷风中摇曳,昏黄的光晕如同病弱之人的瞳孔,无力地在地上投下破碎而斑驳的影子,恰似萧临渊与南宫羽此刻忐忑不安又七上八下的心情。二人混在摩肩接踵的人流里,萧临渊的玄色斗篷随着步伐轻轻摆动,南宫羽白衣上的暗纹在光影中若隐若现,他们刻意放缓脚步,装作寻常路人,眼神却警惕地扫过四周,小心翼翼地朝着宰相府方向前行。
“小心,有巡逻的禁军。” 南宫羽突然压低声音,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他眼疾手快地拉住萧临渊的手腕,闪进一条狭窄逼仄的巷子里。腐臭气息扑面而来,那是腐烂的菜叶和污水混合发酵的味道,令人作呕。墙壁上爬满了暗绿色的青苔,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诡异的光泽,湿漉漉的墙皮大片剥落,露出斑驳的砖石,让整条巷子显得格外阴森可怖。萧临渊下意识地握紧腰间的短刃,掌心沁出的冷汗浸湿了刀柄,他竖起耳朵,全神贯注地聆听着周围任何细微的动静,连自己的心跳声都清晰可闻。
死寂的巷子里,突然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脚步声,像是猫科动物在黑暗中潜行。两人心头一紧,对视一眼,默契地迅速隐入暗处。萧临渊背靠墙壁,身体紧贴着冰冷潮湿的砖石,南宫羽则半蹲在一堆杂物后面,手中折扇微微展开。只见几个黑衣人如同鬼魅般从巷子深处走出,他们身着紧身夜行衣,脚步轻盈而无声,每一步都像是经过精心计算,显然身负不俗的武功。萧临渊瞳孔骤缩,这些人的衣着打扮、行动姿态,与之前在官道上袭击他们的黑衣人如出一辙,尤其是腰间若隐若现的狼头刺青,让他瞬间想起那些血腥的画面,心中的仇恨之火悄然燃起。他向南宫羽使了个眼色,两人便如同潜伏的猎手,蹑手蹑脚地悄悄跟了上去。
黑衣人停在一座看似普通的民宅前,宅子的木门已经老旧不堪,门上的红漆斑驳脱落。为首的黑衣人伸出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轻叩三下门,节奏沉稳而有规律。片刻后,门 “吱呀” 一声打开,仅露出一道狭窄的缝隙,仿佛一只半睁半闭的眼睛。萧临渊和南宫羽躲在墙角,大气都不敢出。屋内传来低沉而模糊的对话声,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幽深的古井中飘上来的:“明日戌时,按计划行事。”“宰相身边守卫森严,务必一击即中。” 话语中透着一股冰冷的杀意,让人不寒而栗。
听到这里,萧临渊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头顶,心急如焚。距离刺杀时间只剩不到一天,可他们对宰相府的详细布局还一无所知,更不知道该如何才能突破重重守卫,保护宰相的安全。他的眉头紧紧皱起,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南宫羽敏锐地看出了他的焦虑,不着痕迹地靠近,在他耳边轻声说:“别急,我有办法。” 声音低沉而镇定,像是一颗定心丸。
原来,南宫羽在京城经营多年,有一处极为隐秘的联络点。夜色愈发深沉,两人如同穿梭在黑暗中的幽灵,巧妙地避开巡逻的士兵,辗转来到联络点。那是一家毫不起眼的茶楼,此时早已打烊,门窗紧闭。茶楼外悬挂的招牌在风中轻轻摇晃,发出 “吱呀” 的声响。南宫羽走到后门,抬手轻敲三下,又停顿片刻,再敲两下,这是只有天机阁内部才知晓的暗号。门内传来一阵机关转动的声音,齿轮咬合的 “咔咔” 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随后,门缓缓打开。
“少主,您可算来了。” 开门的是个满脸络腮胡的大汉,身材魁梧,虎背熊腰。他见到南宫羽,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连忙行礼,声音洪亮却刻意压低,生怕惊动旁人。“老周,立刻帮我查清楚宰相府的布防情况,尤其是明日戌时的守卫安排,要快!” 南宫羽神色严肃,眼神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老周重重地点头,领命而去,留下萧临渊和南宫羽在茶楼内等待。
茶楼内一片寂静,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茶香,却无法驱散两人心中的紧张。等待的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分每一秒都让萧临渊感到煎熬。他不停地在屋内踱步,靴底与地板摩擦发出轻微的声响,脑海中设想了无数种保护宰相的方案,可每一个方案刚一成型,就被他找出致命的漏洞,又不得不一一否决。南宫羽则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看似镇定自若,可他微微皱起的眉头和紧握折扇的手,暴露了他内心也在紧张地思索着对策。
终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寂静,老周回来了,他脚步匆匆,额头上满是汗水,手中紧紧拿着一卷图纸。“少主,这是宰相府的详细布防图,我还打探到,明日戌时会有一批西域进贡的珍宝送入府中,为了确保珍宝安全,守卫会比平时更加森严。” 老周气喘吁吁地说,声音中带着一丝兴奋与疲惫。
萧临渊和南宫羽立刻凑到图纸前,铺展开的图纸上,宰相府的布局清晰可见。宰相府占地广阔,院落重重叠叠,亭台楼阁星罗棋布,守卫分布在各个要道,岗哨林立,想要在不引起注意的情况下潜入,难度极大。萧临渊的手指在图纸上移动,突然停在后门口,眼睛一亮:“我们可以趁着运送珍宝的机会,混进宰相府。”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兴奋,但随即又皱起眉头,“但如何才能确保在刺杀发生时,及时赶到宰相身边?”
南宫羽沉思片刻,折扇轻点图纸上的后花园位置,说道:“我听说宰相有个习惯,每日戌时会在后花园品茶。那里相对偏僻,守卫较少,我们可以提前埋伏在那里,一旦有异动,立即出手。” 两人又商议了一番具体的行动计划,从如何混入运送队伍,到遭遇突发情况的应对措施,每一个细节都反复推敲,直到东方泛起鱼肚白,窗外的天空渐渐亮起。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谋划的同时,一双眼睛正紧紧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血影阁的一名杀手,此刻正躲在茶楼对面的屋顶上,瓦片的阴影遮住了他的身形。他戴着黑色面罩,只露出一双冰冷而锐利的眼睛,将两人的对话一字不漏地听了去。杀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充满了恶意与嘲讽,他从怀中掏出一只信鸽,迅速在信纸上写下密信,系在信鸽脚上,然后放飞。信鸽扑棱棱地飞向夜空,消失在黑暗中。一场更大的危机,正在悄然逼近,而萧临渊和南宫羽,即将面临一场生死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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