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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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怕也只有石寒枫这位阵道鬼才,才能做得成这种事情。
他二人正在这里指点议论,忽见那小洞之中,慌手慌脚地钻出一个人来。
这人衣着甚厚,看去似一件不知用几层单衣缝成的护甲。他钻出这小洞,左右看了一看,寻了一个方向,向前奔跑。跑不多时,脚下一绊,摔了一跤,爬起又跑。在他跌倒之时,何准已在他衣服的背后,看到一个大大的“危”字,这字色泽暗红,似是用朱砂所写。
二人认得,这人正是石寒枫的三弟子之一的铁怀沙。
何准待要上前,何堪虚拉了他一把,摇了摇头,悄声道:“待他跑远一些,再做询问。”
二人随即隐起身形。
只见铁怀沙一路专挑僻静处奔跑,不时回头查看有没有旁人跟来,行了几里,进处一处山坳。
他在山㘭中寻了寻,钻入一处草窠,不见了身影。
何准二人潜踪跟至,向那草窠中看去,只见那草窠中现出一个入口,入口处的杂草因被那人踩踏,倒伏在地。
何准道:“这人不小心,若是被人跟踪,怕会露了踪迹。”
话刚说完,只见那洞内喷出一些水雾,落在杂草之上。杂草肉眼可见地生长起来,不但再无倒伏之状,反生得更为茂盛,将洞口遮得严严实实。
何堪虚道:“这水雾是应无香水凝成,才有催生草木之异。”
无香水是石寒枫采诸般灵植所炼的一种灵水,有激发诸物潜能之妙。虽说激发之物别处也有,可是炼制起来多是所耗不菲。若论用料便宜,却是仅此一家,别无分号。石寒枫连布阵都曾问何堪虚借过灵石,可见其对君子固穷一事,穷得甚固。
何准略微点头,听那洞中声音。他耳力甚好,只听得洞中一个女子说道:“沙师弟,你这鞋子,怎么又跑丢了一只?脸上的伤是谁打的?”
又有男子的声音道:“这不用问,必是四长老那帮弟子,个个出手凶得很。你探听的怎样了?”
何准悄声道:“是陆青青和温宝。”
这二人是石寒枫的另外两个弟子。
又听铁怀沙闷声答道:“师父被他们禁了足。他们诬师父护山大阵维护记录不详,或与大长老、七长老的失踪有关。 ”
陆青青道:“大长老与七长老失踪之事,已过了快一年,又拿出来说事。师父那日被人欺负,被派去去大牙山寻找龙牙骨,咱们全都去了,哪里还有人维护记录?靠七长老那个纨绔不成?”
温宝叹道:“坏就坏在这里。两位长老失踪之日,咱们正在寻找龙牙骨。那龙牙骨已是何准师叔之物,师父自然拿不出来,只好被他们编排。”
陆青青道:“师父不擅言辞,又有什么办法。他让咱们暂避一时,待风头过后再回宗门探听消息,以定进止。可如今师父都被禁足了,我可放不下这个心!”
温宝道:“你放不下,我便放得下吗?想来沙师弟也是放不下。”
只听铁怀沙又闷闷地“嗯”了一声。
陆青青懊恼道:“师父做滥好人,任何准师叔带走了龙牙骨,却不让咱们说……”
那男道:“咱们便是说了,也是无用。他们就是要逼师父,与他们同流合污。”
铁怀沙又道:“师父不肯,我也不肯。”
女子道:“你不肯有什么打紧,谁稀罕你了。这神行鞋我多存了一双,你先换上。”
何准二人听到此处,便不再隐藏,现身出来,行至那草窠洞口。
何堪虚提高了声音道:“三位师弟师妹,别来无恙?”
洞内安静了一会儿,便听那陆青青的声音道:“何师兄?你几时来了这里?”
何堪虚与何准,都与石寒枫以师兄弟相论,与他的三个弟子也是一般。他们不属同一宗门,般没有那么讲究。辈份高低,只看年岁。唯有何准,因本事太大,年龄却小,被三人唤做何小师叔。
又听窸窸窣窣,草丛晃动,便有三个人依次钻了出来。
何准二人与这三人相识,是在数月之前,何准斩杀大长老冯荣孝的那日。
三人都是脱胎境界,被石寒枫留在后面,未能目睹当时的一战,想必后来也未告知详细。
兹事体大,让他们知道了反有危险。
二人看见铁怀沙面上有伤,陆青青的裙角似被灌木划破。温宝长衫不整,依旧拿着一只竹筒做的水壶。他的那只刻了“节用”二字的装水竹筒,在前番大牙峰一战中,因境况紧急,已被石寒枫捏碎。这新的水壶不曾刻字,却多了两道划痕。
何堪虚道:“我们上次走后,这数月来发生了什么事?石师兄又怎么被人禁足了?”
温宝道:“此处不是说话之地……”
何准取出笔画凭空一画,画出一扇门来,伸手推开,说道:“进来说吧。”
连何堪虚也是初次见到此术,甚感神奇。几人依次走入门中,那门又凭空消失不见。
何准这画门之术,是借鉴于神风门画堂长老巴永言,又别有创新。几人进了这门,便如进了另外一个空间。从外观之无相,也听之无声。从内却能观听外界。
众人只见这空间之内摆了一个做画的架子,一只黑色的狸猫在画架上窜来窜去,时而进入画中,时而现身其外。这狸猫见众人进来,对何准叫道:“爸爸,饭!”
何准便扔了一块灵石过去。狸猫凌空跳起,将这灵石叼过,含在口中。如小儿含糖,笑眯了眼。
这狸猫是混沌兽被打败之后所化,平时是趴在何准头上,何准有时觉得不便,便将其收在这画门之中。
何准道:“这门除了烬那孩子,还没有别人来过,你们算是第二批客人,且坐下说。”
众人也不知“烬”是哪个,随意应了,各寻坐处,却见脚下空空如也,自己却是悬在空中。
何准随意摆出一个坐姿,道:“只要想着坐下,便是坐了。”
众人依言,各摆了一个坐姿,果然臀下不空,各自坐了,坐得有高有低,甚是奇妙,却不知其理。
何堪虚问了一声,何准答道:“画上之人,有什么高低,视远近不同而已。”
众人不懂,也不多言,说起石寒枫禁足之事。
陆青青口舌便给,温宝在旁补充,铁怀沙只偶尔蹦几个字。三个说了半天,才将此事大概说得明白。
原来自大长老与七长老失踪以后,除石寒枫外,其余五位长老各怀心思,欲争这掌权之位。
其中二长老夏侯崇与五长老裴世奇掌宗门资财,两个是一路。
三长老宇文骞掌传功之任,战力最高,依附的弟子甚多,得掌司礼外事的六长老澹台明镜相助,又是一路。
四长老玄无涯掌刑堂消息,握有长老及弟子的众多把柄,虽则不争,倒也无人动他,勉强也算一路。
八长老石寒枫于众长老中地位最低,选择了明哲保身,不愿参与其中,凡有所请,一概婉拒。
只是他掌有护宗大阵,反是各方争取的对象。
石寒枫虽则性情温和,却是个外圆内方的性子。
各方争而不得之下,竟然生了“如不能为我所用,亦不可为他人所用”之心,寻衅攀诬,罗织罪名,务要将之拘束。这才将石寒枫禁足于洞府,轮番监视,不许外出。
石寒枫怕牵累三位弟子,命他们暂离宗门,日后再作计较。可这三位弟子哪里放心得下?
这才有了铁怀沙入阵探听消息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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