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姐吴姐，看我拍的照片……哇，这么多！”罗砚一回来，就直接冲到宿舍里找吴薇，却看到她正在厨房里，指挥机器人码放着一堆刚刚采购来的食材，把足有五十平的厨房挤得只剩了一半。

茄子辣椒西红市，黄瓜萝卜大白菜，鸡鸭鱼肉灌香肠。

“多吗？”吴薇诧异地看了一眼罗砚，随即反应过来，确实是有点儿多了。

可她也不肯承认，反问道：“人类囤积食物，不是很正常吗？”

“一万年前可能正常！菜市里每天都有新鲜菜卖，根本不用囤的啊。这冰箱里也放不下，过两天就放坏了!”罗砚无语道。

“不会坏。”吴薇轻轻抬手，一层白霜直接从这些食材上冒了起来，整个厨房变得冷气嗖嗖。

“吴姐你还会冰霜术法！这种承度的，怕在游戏里至少是个副将！”罗砚一惊一乍地说着，上前拨弄被冻住的蔬菜，“完了，厉害过头，冻坏了不少。”

吴薇愣了一下，把话题岔开：“是嘛……坏了再买。你说什么照片？”

罗砚立刻递过来一小撂照片：“小镇风光啊！看我拍的好不好看？我晚上加个班，配上文章，作为咱们周报开张的第一篇稿子！”

吴薇接过照片往客顶走，边走边看：“不错，挺好看的，就这么发吧——你去了云棉田里？”

“嗯，去了，本地特色嘛，重点宣传。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不让随便进，查得还挺严。就没见过拍个照还得过安检的！不过你猜我看到谁了？”

“谁？”

“秦仓前辈，药灵仙大农官的老助手，都退休了，想不到在这里碰见，拿个放大镜在田里左看右看。”

退休，又是画界中独有的一项制度。居然不用干活，就能拿钱养老。

吴薇在云棉田的照片上又多看了两眼。

哪怕是隔着照片，那一丝危险的感觉还在。

这云棉必有古怪。

这已经是到达云栖镇的第二天。

第一天夜里，吴薇就用神识覆盖了整个小镇，灵力波动最怪的地方就是那大片的云棉田了。云棉田的怪，在于明明有灵气，却无法准确识别，有一种莫明的隔阂。那种感觉，就象水里的鱼，无法触摸岸上的树。

“明天帮我做一件事。”吴薇吩咐，“去调查一下，云棉的产量有多少，都用在什么地方。”

罗砚点了点头。面对这位直属上司，这位姐姐看似平和，却有一莫明的压力。仿佛她说出来的话，是不能拒绝的则，否则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就是对这云棉能能拉动的经济指标，做个大致的估算吧？”罗砚问道。

“啊，对。”吴薇简短地回答。

罗砚一边安排机器人做饭，一边问道：“吴姐，吃过饭要不要去看露天电影？今晚有放映队来了。”

一块巨大的白色幕布，支在小镇中心的广场上。

放映队的人摆开一台奇怪的机器，用手轻轻摇动机器上的摇把，就有一束光投射在幕布上，现出清晰的景物和人影，表演一个故事。一群人坐在自带的小板凳上观看。

吴薇与罗砚也并排坐在其中，吃着瓜子，皮吐了一地。瓜子是罗砚买来的，凳子是吴薇用“冰霜术法”塑形出来。但是坐上去一点也不冰冷。

罗砚从来没见过不冷的冰霜术法，请教其中的神奇之处。

吴薇道：“刚刚冻坏了菜，现在不能让它冷了。”

这是什么奇葩理由？好在罗砚心大，很快便被电影的剧情吸引。

伴随着一阵沧凉的乐曲，画面上出现了一片荒凉的土地，禾苗稀少，几近于无。百姓愁苦，望天长叹。

乐曲忽然转为和缓，有一粒粮食从天而降。这一粒粮食，转眼化为两粒、三粒、千万粒，俄倾粮落如雨。百姓们惊疑片刻，终于面呈喜色，  上前收取。

乐声转为平和，低沉的画外音响起。

“二十年前，何天帝为解民众之苦，将安东国收入画界，安东国从此免于神族之患。然多年积弊，土地欠收，民多饥馑。有大修士药灵仙等落于国都燕城，问天道借粮，仍重整农事，使民免于饥。此处要讲的，便是兴修水利的故事。”

天上粮食渐稀，剩了百粒，舞于空中，彼此首尾拼合，化为《燕城渠歌》四个遒劲的大字。

吴薇她早就知道了何准收取安东国与禹帝国之事，也不惊讶，只是安静地看着，不露悲喜，却生出一个  疑问：“水利是什么？”

画面之中，有十余条人影，从天上飞至。

为首一人，身形瘦弱，却又腰背笔挺，持一柄铁尺，上面镌有大小不一的刻度。观其进止之间，举手抬足，皆似丈量已过，不逾规矩。

“何堪虚，是何大人！”观看的百姓中立刻有人叫了起来。

吴薇读到过此人，知他精通阵法，与药灵仙、石寒枫、杨笛野同为何准的强助。

又有一人，青衣草鞋，头插木簪，笑容憨厚，给人一种极好欺负之感。

立刻有人喊出了他的名字，吴薇才知道这人是石寒枫。何准的助手，人气很高啊，明明只有腾举境修为而已，连高阶一点的神使都打不赢。

但根据书上所说，这人擅长造物，那火车、水塔、电力调度所、手机基站……很多东西都是在他的带领下造了出来。

接下来的便是秦仓，看观众的反应，显然也有众多的拥趸。

四人停在一条河流之间，商讨着修堤筑坝、挖渠引水、安置水车之事。

嗯，其实这样讲故事，朴实无华，且枯燥。

“没有药灵仙啊。”罗砚小声抱怨，但也看得津津有味。

电影是近三千年出现的事物，如果故事不好看，可以看个新奇。

药灵仙大概有别的事要  忙，最终也没有出现。

画面上的人们，讨论也争吵，但没有一个伤了和气。

他们一起合作，丈量、观测、制图，在一个术法形成的立体模型上指指点点，设计着看不懂的方案。

吴薇看懂了，知道他们是要改变一条河流，让它能够涝时储水，旱时放水，既绝水患，又宜灌溉。

自行改动水脉，这已是代行河伯静流之权。还能这样做？吴薇露出一丝难以查觉的笑意——不知道静流那小子看到这个东西，会不会疯掉？

对了，画界之内，隔绝诸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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