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无寿目睹全程

    总觉得有种脱裤子放屁的感觉

    直接定下供奉的份额，不是也能起到同样的效果？

    老乞丐却对他说，这是在立规矩！

    迷厄之地的神道与外面的神道其实是有不同的。

    通过各种规矩的确立，会让这里的神，食肆的香火更加纯粹。

    这样不仅能让其神道根基更强，也能让他们异化的程度变得更轻。

    同时也能让他们更容易突破天神之境，因为一个特有的规矩和仪式，甚至能够让神突破地域的限制食肆香火，降下神道分身。

    所以迷厄之地内的神官和神使外出后，真的可以代表一位神，因为他们可以通过仪式直接请神。

    但迷厄之地外的神道，如城隍这般的地神除了少部分被允许立规矩外，其他的绝大多数都是不被允许的。因为那里的神道受仙道钳制。

    仙门不会允许出现根基太强的神道中人。

    神道中人不过是仙门管理凡俗的工具。

    大多数拜好了山门的神道，都是在登临天神之位后，才被允许立下自己的食肆规矩。

    这也是迷厄之地外的神道中人，能从迷厄之地的人身上，炼出香火的原因之一。

    李无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渐渐的开始理解老乞丐口中的那句两个世界的底色是不同的这句话。

    神道之别，应该就是其中众多底色中的一个。

    就在李无寿和老乞丐心神交谈之际，五和村的卜问祖食也差不多进行到尾声了。

    确定好贺氏七祖吃什么？怎么吃？什么时候吃？之后，贺氏对于五和村的收租就完成了一半。剩下的另一半，就是等五和村将确认的供奉送到岱山城即可。

    丁有为趁机也对五和村的大祖和二祖进行了问食。

    这一次就没有贺氏七祖那么繁琐了，只是丁有为带着一众村民跪伏在陶罐前，进行问询。

    这两个陶罐倒也不挑，丁有为说什么他们都点头。

    最后一人分走了两只羊，以及一个村中的即将寿终的老人。

    说是即将寿终，李无寿看了一眼就明白，其实只是表面的说法，若真衣食无忧再活个十数年是没什么问题。

    但过甲子者供祖，是五和村的传统。

    若是同一年过甲子的人太多，就看大祖和二祖的想法。

    大祖和二祖若是想一起吃了，那么今年就多吃一些，反之就存作以后。

    李无寿不喜欢这种村祭的方式，但他也没有阻止，这是他们村寨自身的选择。

    至此五和村的村祭也就一同结束了，看似隆重也不过是蹭了贺氏收租的仪式。

    不过老乞丐却说这五和村的大祖，二祖混的比纸娘娘以前好多了，只是村子的规模小了一些，若是拜他们的人和拜纸娘娘的人一样多，纸娘娘很有可能是干不过对方的。

    村祭结束

    丁有为指挥着村民将两位村祖神送回了祠堂。

    连带着供奉给村祖神的祭品，也一同嘱咐送了过去。

    这两位村祖神没什么讲究，他们也饿了很久了，现在就想吃祭品。

    丁有为和其他的村民则留在村口处，今天还有一件重要的事，那就是贺家的公子爷筛选护身金刚。

    恭敬的走到贺山和他儿子身前，丁有为弯腰请示道：

    “贵人，五和村准备了三位护身金刚人选，都是按照规矩养起来的，公子爷现在要挑选吗？”

    贺山身旁原本一直充满着不耐烦的半大孩子闻言眼前一亮，不由得的坐直了身子。

    贺家嫡系十二岁起，可以挑选自己的护身金刚。

    他的哥哥前年刚挑选了一个，在他家的后院指挥着护身金刚，给他表演了一次开山裂石，让他羡慕了许久，如今他也终于能挑选自己的护身金刚了。

    喜不胜收的从座椅上蹦了起来，对着丁有为喊道：

    “那还等什么？快叫出来啊！”

    迫不及待的样子让一旁的贺山眉心一皱，有些歉然的看了一眼身旁的李无寿。

    “李道友，犬子无矩，让你见笑了。”

    这本是一件自谦的话，正常人都会寒暄一句“哪里，哪里”，会来事的再顺势夸一句他儿子的优点。

    他很享受这种感觉，既显示了他的修养，又能让他感到别人的逢迎。

    却不想一旁的李无寿在听完后，却认可般的点了点头，不咸不淡的回了句：

    “无妨！”

    这下倒成了他真的管教无方了，贺山脸上的笑意僵滞了一分，对着李无寿拱了拱手，随后转身面向丁有为吩咐道：

    “带上来吧！”

    丁有为欣然领命。

    李无寿坐在椅子上喝着茶，面色沉静。

    就在刚刚那两位村祖神离场时，李无寿同时拉升着视角，想着看看这两个村祖神躲在哪里。

    尽管他能理解和尊重五和村的村祭选择，但他觉得两个村祖神还是太多了。

    他挑走一位吃了，剩一位刚刚好。

    却不想不仅看到了村祖神的存身之处，也看到了丁有为口中的三位备选护身金刚。

    三位与贺山之子差不多年岁的男孩，面容青灰，身形有些消瘦。

    李无寿扫视一眼，就看出了这三个孩子的体内吃了太多的银液，血液已然粘稠如墨，眼看着已经命不久矣了。

    但这三位孩子的家人，却满含热切的围着他们不断的加油鼓气。

    牺牲一个孩子，换来整个家庭生活质量的提高，有些人鄙夷万分，有些人却趋之若鹜。

    他们不是不清楚，孩子被选为护身金刚的命运。

    他们只是选择了后者！

    老乞丐一直坚定的说他是人，李无寿时常觉得自己是，也时常有些迷茫，因为他发现自己经常看不懂人，看的越多，他越觉得人的复杂。

    他说不出自己现在是什么感觉，但他确实没什么心情琢磨贺山的小心思。

    人群散开，三个孩童被带到了空地前。

    面对贺家父子的审视，他们有些怯懦，但却竭力挺直了腰杆，想要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示出来。

    他们从小就有一个目标，那就是成为贺家的护法金刚，拥有超越常人的力量，改善自己家庭的生活，回报父母的养育之恩。

    贺家的儿子看了三人一圈后，随手对着中间的那个孩子一指，转身对着身旁的贺山说道：“就他了！”

    贺山自无不可，这三个孩子确实都按照贺家的密法喂养，只待回去后，自己的儿子用鲜血刻下铭文符箓后，就能祭炼成护身金刚，其实选谁都一样。

    围观的人群，传出一阵欢呼，被选中孩子的父母欢庆不已，其余两户人家却心如死灰。

    参选护身金刚本就是一场豪赌，他们赌输了，不仅没有改善家庭的生活，还搭上了他们的儿子。

    因为吞吃了太多的银液，没有选上护身金刚，过不了多久他们就要死了。

    贺山身后的护身金刚，走到三个孩童前，一把抓过中间那个孩子的脖颈，将其拎回贺山父子身后。

    被选中的孩子，心情也激动不已，小心翼翼的抬着脑袋向着人群望去，他想再看看自己的家人。

    去了岱山城当护身金刚，就不能再回家里了，但很可惜他的家人没有看他。

    不过看家人高兴欢庆的样子，他的心里也很高兴。

    刚收回目光，就见贺家的公子爷一脸笑意的上下打量着他，他有些害怕的回了一个笑脸，却见那位贺家公子爷笑意更盛了。

    眼见事情办妥，贺山也不想在五和村这种村旮旯久待，直接起身对着一旁的李无寿说道：

    “李道友，劳您陪我处理族事了，此间事了，现在时日尚早，随我回岱山城如何？”

    李无寿放下茶杯，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

    贺山见此笑了笑，也不介意，道人有些脾气正常，等进了岱山城就老实了，这样的人他见的多了。

    转身面向丁有为，贺山一脸善意的勉励了几句：

    “丁村长，今年五和村做的不错，来年再接再厉。”

    边说着话，就走到了香案前，对着李无寿解释了一句：“李道友还要稍等片刻，我先将七祖的神位送回五和村祠堂。”

    说完后，双手恭敬的取代神位，偏头对着丁有为说道：“丁村长跟我来！”

    丁村长赶忙小跑着跟上，村民们赶忙让开一条路，两人一前一后，走的很快，及至走的很远了，贺山才一脸严肃的对着丁有为问道：

    “将十祖神位的事，详细说明一番！”

    丁有为心神一凛，他知道正戏来了，于是赶忙将昨天的事，事无巨细的对着贺山诉说了起来。

    “.”

    李无寿收回目光，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缓缓起身走到村中的空地上，那两个没被选中的孩子有些失魂落魄的站在那里，没有人理会他们，包括他们的家人。

    方才落选，他们本想着在家人的身上寻找一些安慰，但是家人鄙夷甚至愤恨的眼神，让他们感到陌生又无助。

    “恨你们的家人吗？”

    两人孩子抬头，看着一身阴阳道袍的李无寿，感到一惊，随后再次低下了头。

    “回贵人，不恨的！”

    李无寿神情淡然，继续问道：

    “你们吃了太多的银液，没被选中，就快死了，如此也不恨吗？”

    两个孩子却早已知晓一般，依然摇了摇头，回道：

    “回贵人，不恨的，只是有些伤心.”

    声音很轻，近乎微不可闻，但李无寿却听出了超乎年龄的复杂，穷人家的孩子懂事的太早，活的也累很多。

    没再问话，李无寿起身走回了花轿中。

    围观的村民开始散去，两个落选的孩子，本想走回家人那里，却见自己的家人头也不回的回家去了。

    两人无依，摸了把眼泪，蹲在村外的一棵大树下，等待着生命的终结。

    正在此时，丁虎驾着一辆牛车，驼着五个六七岁的小女孩，来到村口。

    他要跟着贺山先行前往岱山城，以防这些小女孩被沿途的邪祟抢了去。

    至于牛羊明日一早村长再和大祖二祖一道送去岱山城。

    等贺山回返时，见李无寿已经上了轿，心知对方也有些不耐了。

    于是没再耽搁，直接吩咐向着岱山城进发了。

    三辆车渐行渐远，消失在迷雾之中。

    李无寿端坐在花轿里，心神一动，两颗血种悬浮在身前，纸娘娘赶忙躬身接过。

    身后黑影竖起，将纸娘娘包在其中，就要带着纸娘娘遁出马车，却听李无寿突然吩咐道：

    “将那两个村祖神都吃了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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