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颖见张霆琛眼底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知道他这脾气一旦发作便再难收场，赶紧上前一步挡在他身前，对着华龙轻声道：“你叫华龙是吧？我们就是吵了几句嘴，没别的事，刚才真对不住，是我玩笑开过头了。”

华龙得意地扫了张霆琛一眼，下巴抬得老高：“小子，今天看在你给老子写了卷子的份上，暂且饶你一回。下次再敢耍花样，咱们没完！”

他话音刚落，李辰浩的拳头已经攥得咯吱响，眼看就要冲上去，却被张霆琛一把拉住。李辰浩满心不解，但对张霆琛的决定向来无条件服从，在他眼里，张霆琛的命令就像战场上的军令，只管执行，从不需要问缘由。

张霆琛没理会华龙，只定定地看着梁颖，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以后别开这种玩笑，我受不了。今天的事，我会跟你解释清楚。”

华龙见没人接茬，自觉没趣，又鄙夷地瞥了张霆琛一眼，转身悻悻离开。其实张霆琛这么生气，不是因为华龙的挑衅，也不是怪梁颖闹小性子，而是刚才那一幕狠狠戳中了他心底的软肋，他从小性格孤僻，最怕的就是在乎的人随口说离开，那种被抛弃的恐慌感，几乎让他窒息。梁颖默默点了点头，没再闹脾气，这场风波才算暂时平息。

中午时分，张霆琛把梁颖叫到花园，拉着她的手认真解释：“今天真不是故意不吃你做的包子，训练时谢诗韵突然跑过来，非要塞给我一盒包子，我推不掉只能吃了。后来你又送来了，我是真的吃不下了，不是不喜欢。”

梁颖嘟着嘴，气鼓鼓地说：“什么巧合？这分明是谢诗韵故意的！”“哦？怎么说？”张霆琛好奇地追问。“昨天放学她特意问我会做什么吃的，我说会做包子，她就说她也会，还跟我打赌，看你更爱吃谁做的。”梁颖说着，眼眶又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结果我还真输了……”

“傻瓜，哪有什么输赢。”张霆琛赶紧把她搂进怀里，拿起她带来的包子就咬了一大口，含糊不清地说，“现在吃还来得及，凉了也好吃！”

梁颖被他狼吞虎咽的样子逗得噗嗤一笑，伸手替他擦掉嘴角的碎屑。阳光下这一幕格外甜蜜，却刺痛了躲在树后的谢诗韵，她手里攥着刚摘的花骨朵，花瓣被捏得稀烂，嘴里念念有词，眼底满是羡慕与不甘。

等张霆琛和梁颖腻歪完回宿舍，刚到门口就撞见了华龙。张霆琛皱起眉头，华龙叼着根烟，吊儿郎当地走上前：“小子，你今天是不是故意的？”张霆琛一头雾水：“什么故意的？”

华龙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火冒三丈地吼道：“少他妈装蒜！你真够阴险的，给我写的卷子跟你自己的一模一样，结果老师找我谈话，说我威胁你替我写卷子！”

张霆琛这才明白过来，反手推开他，整理了一下衣领：“我根本没注意这事，不是故意的。”华龙还想发作，却见周围已经围过来一大帮人。他以为都是来看热闹的，依旧有恃无恐：“谁他妈信你的鬼话！告诉你，换了别人没准真被你阴了，可老子不是一般人，我爸是教委的！跟我作对，你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

原来是个官二代。张霆琛真不想跟这种人计较，不耐烦地摆摆手：“好好好，你是老大，现在可以走了吧？”“走？惹了老子就想这么算了？”华龙得寸进尺，“必须给我个说法！”

张霆琛觉得好笑，这小子被这么多人围着，居然还敢嚣张，要么是真有底气，要么就是傻。他戏谑地问：“你想要什么说法？”

“简单，”华龙想了想，得意地说，“请老子吃饭。另外，我爸要我靠自己拿优秀宿舍，你把你们宿舍换给我，这就算我靠自己赢的。”

这话一出，周围顿时一片哄笑，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张霆琛没打断他，想看看他还能说出什么离谱的话。结果华龙接下来的话，彻底踩了他的底线：“还有，赶紧跟你那个女朋友梁颖分手，今天要不是你捣乱，她早就是我女朋友了！”说着，还伸手拍了拍张霆琛的肩膀。

张霆琛眼神瞬间冷了下来，毫无征兆地抓住他的手腕，一脚就把人踹了出去，冷冷地对周围兄弟说：“教训教训他，扔出去。”众人早就摩拳擦掌，见状立刻围了上去。大强买饭回来，见一群人围着揍一个，不解地问张霆琛：“这是咋了？谁啊？”

张霆琛耸耸肩：“一个不长眼的，缺个爸爸。”“缺个爸爸？”大强更懵了。“缺个教育他的爸爸，这不我叫兄弟们轮流给他当当爹嘛。”大强笑了出来，张霆琛这人就这样，平时不爱说话，一开口总能噎死人。

大约五分钟后，张霆琛坐在床上喊：“行了，别打了。”

众人又踹了两脚才停手。华龙吃力地爬起来，恶狠狠地瞪着张霆琛。张霆琛挑眉：“怎么？还没够？要不要再找几个爸爸陪你玩玩？”

华龙吓得立刻低下头，快走出视线时才敢回头放狠话：“你完蛋了！明天我就让我爸开除你！你死定了！”大强气得就要追上去，被张霆琛拦住了：“犯不上跟这种没家教的蠢货计较。”

当天下午，赖军把张霆琛叫到办公室：“张霆琛，解释一下今天的事。”张霆琛一听就知道是考试的事，故意装傻：“老师，我不知道您说的是哪件事……”

赖军摇摇头：“你啊！我问你，是不是华龙威胁你了？”“老师您怎么知道？”张霆琛故作惊讶。“哎，我吃的盐比你吃的米都多，你们这点小把戏还能瞒住我？”赖军得意地说。“老师您真厉害！”张霆琛顺着他说。

这话显然说到了赖军心坎里，他话锋一转：“张霆琛，你说当老师最重要的是什么？”“育人。”张霆琛想都没想。赖军笑了笑，又问：“那对油盐不进的学生，该怎么办？”“以德服人？”

“唉，你还是太天真。”赖军喝了口茶，直言道，“敞开说吧，老师也是为了生存，而生存的条件是成绩！我问你，老师的生存根本是什么？”见赖军快急了，张霆琛不再装傻：“是我们的成绩，老师的工资奖金都跟这个挂钩。”

赖军长舒一口气，又叹了口气：“还是你懂事。知道华龙的来历吗？他爸是教委的。”“听说了，怎么了？”“你知道他为啥转学吗？”赖军压低声音，“之前的学校没管好他，结果他期末考试全挂科，他爸蛮不讲理，非说是老师的责任，最后教过他的九个老师，被罢免了八个。”

“那还有一个呢？”“体育老师。”张霆琛心里暗骂，真够牛的。赖军无奈地说：“他们校长都被调到乡下了。其实老师都想管他，但他嘴里总挂着一句话：‘我爸是教委’，谁还敢管？最后全被撤职了。所以张霆琛，你得帮帮老师啊。”

张霆琛愣住：“我怎么帮？”“我知道你不乐意，但我直说了吧，”赖军咬牙道，“以后你给他抄卷子、替他写作业都行，但千万别写得一模一样！”

张霆琛差点喷血，凭什么啊？但赖军接下来的话让他动了心：“只要你答应，以后我监考第一考场，你和你那些朋友……懂吧？”这不明摆着让他们随便抄嘛。张霆琛还没表态，赖军又加码：“以后要上晚自习了，我给你们开病假单，天天能出去吃饭。”

这待遇也太好了！张霆琛强压着兴奋，故作犹豫：“好吧老师，我试试，要是不行您可别赖我。”赖军顿时喜笑颜开：“只要你想办，就一定行！你都能把那么多人弄进第一考场，多一个华龙算什么。”

张霆琛心里一惊，他怎么知道的？但也没多问，转身出了办公室。回去后，他把这事告诉了兄弟们，只有李辰浩和邓志辉开心得不行，毕竟只有他们几个同班。但华龙这麻烦总得解决，最后邓志辉出主意：“在班里找个学习中等的，给他传答案就行。”

可谁愿意给这种人传答案？张霆琛笑道：“好办，给他也开病假单，这么大诱惑，不信没人乐意。”大家一致选定了班里的赖家成，他人老实，人缘也好。找到赖家成时，他居然一口答应了，但有个条件：帮他摆平九班的李康有。

李康有和赖家成是小学同学，家里有钱，总看不起简朴的赖家成，还经常当众羞辱他。张霆琛把赖家成拉到宿舍问：“咱们学校学费不低，你家应该不差钱吧？”

“我爸妈都是从村里考出来的大学生，现在我爸是大学系主任，我妈也是老师，家里在泸市有房子。”赖家成低声说。邓志辉更懵了：“那你咋这么省？系主任工资不低啊，各种报销也多，挣的钱都能存起来。”

“家里的钱是爸妈的血汗钱，我凭什么挥霍？”赖家成抬头，眼神坚定，“衣服穿破了再买，鞋磨坏了再换，这没什么不好。”

众人都愣住了，没想到这不起眼的男生这么有志气。张霆琛拍拍他的肩膀：“行了，以后不用你给华龙抄卷子了，李康有的事，我们帮你摆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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