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苏卿之忠义,天下皆知,朕又岂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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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拱大殿之上,文武官员上百人都在等,天子也在等。
刚刚还有人来报,消息还有些滞后,苏武已然马上就要到汴京城门了。
天子还在问:“他从北来,到左掖门当是近,大概还要多久能到啊?”
皇城就在东京城北,所以说近。
自也还是耿南仲来答:“回陛下,只要脚程快,从瓦子那边就近过来,许三四刻也能到!”
天子当真一语来:“朕都已经等得有些不耐了……”
耿南仲便是笑着来说:“陛下放心,已然到得此处了,想那苏武都入城了,此时定然生不出什么变故来!”
天子一口气长长叹去:“唉……终究是一块大石头在胸口,算是要放下了。”
此时此刻,天子在文武百官面前,倒也不藏着掖着了,一会儿,众人还都要见证一件事,就是当殿拿苏武下狱去关。
如此,众人也是见证,见证天子从今日起,当真天下权柄尽皆在手,不免也是一种警告,许在场也还有一些人心中徘徊,今日之后,当是不敢再有徘徊了……
汴京城宽阔的大街之上,有人在奔,疾驰而奔,焦急非常,一边看着大街上的无数健马奔驰,一边着急不已。
这脚步怕是奔不过那健马了,但这些人却又不敢打马与这些军汉同奔。
出事了,这回肯定出大事了,但脚步实在跑不快,消息来不及去传……
这苏武不会真敢打马冲入皇城去吧?
不论多么担忧,便是一步慢,步步慢,眼睁睁眼看着数千健马从大街上快奔而去……
左掖门外,自也还有殿前司的兵丁在守,轰鸣之声在这京城里,反倒远远听不真切,直到近处了,才陡然发觉皇城城墙转角之处,那边瓦子方向,忽然奔出无数铁甲骑士!
门口之处,有那军将,他倒是隐隐约约知道今日皇城内可能要发生什么大事,但他不知道详细,只看那健马奔来,职责所在,自也往门洞去挡。
一边挡一边大喊:“下马下马!皇城门口,岂可奔马?”
苏武来了,他自是第一个,看得眼前那军将带着兵丁来堵门,只管把长枪一抽,夹在腋下,开口大呼:“拦路者死!”
那军将一时也愣,这是怎么回事?他甚至都没有往某种方向去想……
比如东京兵变,又或者造反,在大宋朝一般人的心里,这种事是万万不会发生的……
这军将发愣,武松已然又去掏弓,张弓搭箭就要射。
不想苏武转头一语:“先吓他一下!”
武松懂得,箭矢射出,也不过四五十步,稍稍往上一些,箭矢擦着那军将的头皮飞入门洞中去。
那军将吓得身形一抖,脚步已然往左右去躲。
苏武点点头,不多言,健马稍稍减速转弯,第一个往那左掖门的门洞里冲了进去。
只待马蹄如长龙而入,那军将跳脚来喊:“可不能这么冲入皇城啊,死罪,死罪啊!”
便是再想去挡,更是不可能了。
便只能眼睁睁看着数千健马就这么一并冲了进去,左右守城的军汉,也是一个个站在当场目瞪口呆,这种事,自有宋以来,百多年,何曾有过?
皇城之内的青石板,真好!
铁蹄踩上去,哒哒哒,清脆非常。
苏武进宫许多次,哪哪都熟,更知道垂拱大殿在何处。
苏武也不担心什么人跑脱了去,只管一门心思往里冲!
却也还有吩咐:“二郎,你带一营往后宫去,所有宫女太监,一应擒拿,寻到太上皇住处,先把太上皇护住,只待我传令来,你立马就把太上皇请到垂拱大殿里来。”
“得令!”武松脱队在走,这巨大的殿前广场,真是第一次来,武松还左右去扫,这可是他第一次入皇城。
所有军汉都一样,双眼到处去看,没见过,长见识。
自是苏武一马当先在奔,垂拱大殿,其实不是正殿,而是偏殿,崇宁、福宁这些才是中轴线上的正殿。
只是正殿一般都不用,一般朝会都也不用,唯有大朝会与大事,才会用正殿。
苏武只管绕着一座座大殿广场在奔。
却是那垂拱大殿里,已然听得到南边无数哒哒之声,天子当场就问:“怎么回事?”
耿南仲也是一头雾水,连忙回头往大殿外的广场去看,倒也没看到怎么回事。
耿南仲更不解,快步就去,走到大殿门口,左右去看。
看到了,看到了不少宫女太监忽然往前殿转角在跑,惊慌非常。
其中也还有一些皇城之内来去巡视的护卫之人,此时也在慌乱奔逃……
耿南仲还真不愣,立马反应过来了,左右就呼:“来人来人!”
大殿门口有金瓜甲士,甲士的兵刃,就是几米长的杆子上装着一个金色的瓜锤,还有长槊甲士。
这些都是仪仗,看起来威武霸气。
但今日,自还真有人在大殿左右与后面藏着,二百来人,都是为苏武准备的敢死之辈,此时听得呼喊就往大殿门口来聚。
甲士倒也列阵,陡然就把大殿门口堵得满满当当。
耿南仲自是心下一松,身后还有天子在高台上问:“到底怎么回事啊?”
耿南仲答不了,看了看天子,又往殿外去看,来了来了……
具装甲骑,从前殿转了过来,青石板踏得啪啪作响,一个两个,瞬间一大群,马速倒也放慢不少,那领头之人,甲胄在身,独独没戴铁胄,左右军汉,铁胄在头,连脸都被遮蔽得严严实实。
“是苏武!”耿南仲大呼一声,转头去,再喊:“陛下,是苏武领兵来了,苏武谋反,苏武谋反啊!”
一语喊去,满场立马一片嘈杂,文武百官,皆往门口来挤来看……
那天子,更是浑身一颤,提着黄金龙袍裙摆,三步并作两步就在下阶梯,边下边来喊问:“多少兵甲?多少兵甲啊?”
多少?
耿南仲已然门外,打眼去看,多少?他也不知道多少!
只看得那黑压压的骑士,好似无穷无尽一般在来,片刻充满了整个广场一般。
是苏武,苏武就在丹陛台阶之下,他就停马在那里,正在翻身下马。
丹陛之上,二三百甲士,还有耿南仲,以及门槛内的众多官员,此时一个个一动不动,都看着苏武的动作。
苏武在上台阶,没带人,一个人在上。
台阶并不很高,二三十个而已。
苏武上来了。
耿南仲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从甲士群里挤出来,就是喝问:“苏武,你造反不成?”
苏武站定,与那大门人群隔了还有十几二十步,并不说话,也不持什么兵刃。
苏武扫视一番,一语去:“耿相公竟是还有这般勇气,倒是意外!”
耿南仲好似真来了无数的勇气,更是来说:“你一个乱臣贼子,少在此耀武扬威,东京城内,诸般衙门,兵丁数万,城外京畿禁军更是二十万之多,凭借你这些兵马,岂敢造次?”
苏武点点头,抬手稍稍一招:“耿相公,事已至此,你近前来,我与你私下商议一二……看看你能不能与我留一条活路,如何?”
耿南仲闻言,心中又定,回头去看了看,想看一眼天子,倒是没看到,天子不在身后视线范围之内,身后都是百官拥挤来看。
耿南仲抬手去再指苏武,开口大喊:“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谁人上前拿下苏武,官升九等,赐爵,赏金万两!”
也是眼前,就苏武一人上来,就在当面不过二十步,只要众人一拥而上,杀那苏武,当是不在话下。
左右死士,闻言却是互相看来看去,且不说丹陛之下不过二十来个台阶的那些铁甲军汉,就说眼前苏武,近些年不知听过多少此人的传说。
都说此人战阵无当,每每身先士卒,以一当百之能。
这……上不上呢?
耿南仲更是大喊:“上啊,斩杀此谋逆国贼,快!”
倒是真有人脚步往前一走,却陡然看得苏武脚步忽然也往前一迈,那不少迈出去的脚步立马又收回来了。
苏武眼前,看到的都是惊慌失措的面庞,更也开口:“耿相公,当真不能留我一条命吗?我苏武,何曾对不起天子,何曾对不起社稷?我苏武在战阵之上,死了百次不止,今日死也无妨,但要死个明白,耿相公,上前来说私下说几语吧,好教我死个明白……”
苏武为何还要在此说来说去?
其实很简单,人设!
能在这里的人,哪个不是一百个心眼?哪个看不懂眼前的局势?
还有不少知情之辈,也更知道今日就是要拿苏武下狱……
苏武得让今日的故事传出去的时候,都是他被逼无奈,怎么都求不活了……
是朝廷的相公构陷忠良,是天子苛刻无比,是没有人能给苏武一条活路。
这是苏武个人人设,自也还有另外一方面可说,那就是太上皇之名义。
反正,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不到最后一刻,苏武永远都得是个好人,是个受害者,是个弱者。
可得……世人天生之同情!
反正,故事里,传说中,茶余饭后谈资上,苏相公真是好人呐,什么都好,为国为民为社稷,奈何这世道坏人太多,每次都把苏相公逼得无可奈何,就好比昔日逼那狄青……
有一日,大事在变的时候,天下的舆论里,接受起来就会简单许多。
只听那耿南仲喊什么?
竟还是:“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却是耿南仲也聪明非常,他竟当真往那台阶之下再去喊:“诸位,诸位军将士卒,尔等皆不过是受了苏武之蒙蔽,不知苏武乃乱臣贼子,只要今日尔等退去,既往不咎,只诛首恶,只诛首恶!”
耿南仲还是有操作的……
喊声去了,就看那铁甲骑士,竟是无人在动,那铁遮面之下,自也看不到任何表情。
一时间,便是一股子肃杀之气。
有那鲁达在喊:“今日不留洒家哥哥命在,尔等皆要同死!”
鲁达显然知道,苏武生死就在今日了,更知道,苏武一死,不知多少人命不久矣,他鲁达定是首当其冲。
这些东京腌臜货,鲁达见多了,他一个都不喜,一个都看不上,尽管认都不认识,便是鲁达见识过东京之腌臜!
只待鲁达回这一句话来,耿南仲心中一凉,回头又去看,眼神还是在去寻找天子在何处。
苏武装作一脸无奈,还来说:“耿相公,我昔日哪里得罪了你?为何非要把我置之死地而后快?为何啊?我一心为国厮杀,为何非要如此相逼?难道当真不能私下说项几言?留我一命去?”
耿南仲一时竟也不答了,他自还不断回头去看……
还有白时中呢?
“白相公……”耿南仲开口去叫。
白时中自也是当面在看,听得呼喊,他连连摆手:“你说你说……”
“李相公……”耿南仲又喊李邦彦。
“耿相公拿主意就是,一直都是耿相公拿的主意。”李邦彦在答。
“耿相公!”苏武喊了一语。
耿南仲一脸焦急回头来看苏武,怎么办怎么办?
“那你就去与他说说啊……”大殿之内传来一语,竟是天子音色。
耿南仲自听到了,也听懂了,自是让他去安抚住苏武,先把这眼前之事退了去!
耿南仲吞了吞口水,又看了看苏武,脚步终于往前在迈,却也硬着头皮一语威势:“你到底还有什么可以分辨之处?”
苏武等着,看着耿南仲那喉咙滚动着,慢慢走近过来,也就是十几二十步。
苏武还往前迎了两步,也说话:“到底有什么说项不开之事?耿相公非要在京东釜底抽薪啊?我数万大军在外,不得辎重钱粮,岂不皆死女真之手?那可都是为国赴死之人,功勋卓著之军,为何非要如此害死他们?耿相公,何以至此?难道女真不是敌人?反倒我苏武与京东之兵是敌人?”
这话一出,自也是那大殿文武百官里,嗡嗡有声。
耿南仲已然近前来,就在苏武当面:“你把兵退了去,今日之事,只当没有,至于京东之事,你我再来分说商议,如何?”
苏武忽然轻声一语:“耿相公要我的命,我自也来要你的命……”
话音很轻,耿南仲没听清,便是凑头往前来问:“什么?”
“我说,今日要杀你!”苏武还是轻声。
这回耿南仲听清了,面色大骇,脚步就退:“你敢!”
敢不敢的,不必说,苏武的腰刀已然在手,上前一步就宰,手起刀落就是人头滚落。
那惊骇的面色,还在滚落的人头之上。
“哎呀!”
“哎呀呀呀……”
“诶呦!”
奇怪的叫喊,此起彼伏,相公们都身居高位,不知多少人命,不过他们一言而决。
今日当真看人拔刀斩首,电光火石,一个个却被吓得哎哎呦呦,转头不敢多看。
“这是作甚?这是作甚啊?”这是白时中的呼喊,话语不断:“苏武啊,你这是作甚啊,什么事不能好生说啊,非要如此作甚啊?这回可好,如何收场啊……”
苏武一语:“他附耳与我说,说我今日必死,我自死也要拉他垫背!”
白时中连忙又道:“哎呀呀,你这……谁说你今日必死啊,陛下都没说呢,误会啊,当真是误会了……”
二三百铁甲,百十文武,挤在大殿门口,对着苏武一人,一个个面色煞白。
苏武提着长刀,长刀还在滴血,一棵头颅在脚步刚刚滚定,一个身躯喷涌起来的鲜血,溅在苏武身上不少。
那无头的身躯还在地上一抽一抽。
苏武再开口:“白相公,你来与我说,我正好也有一物要与你看看……此乃大事,定要好生商议!”
白时中只觉得脖颈一凉,连忙来说:“我……我……苏武,你可不能再杀呐,我可与你无仇无怨!”
“这是哪里话?白相公,我苏武是被逼无奈,你与我自无仇怨,当真有事与你商议!”
苏武说着,还把刀甩了甩,把刀上鲜红之血在地上甩出一条线去,再收刀入鞘。
见得苏武收刀,白时中倒是安心不少,转头也去看,看天子……
天子呢?
哦……天子在门旁阴影之处,正在那里……发抖?
真是发抖……
这这……
“白相公!”苏武呼喊。
“来了来了……”白时中当真从甲士身后而出,刚一出来就又道:“可莫要抽刀,莫要抽刀啊!”
苏武点头:“白相公,咱们昔日见过不少回了,我苏武不是一个暴戾之人,我苏武是一个读书人,昔日太上皇当面,你也见到了,你岂能不知?”
“是是是……”白时中连连点头,也道:“你我无冤无仇,无冤无仇……”
脚步便也真在走,往前来,只看苏武脚步往前迎了一步,白时中脚步立马就止,口中又道:“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啊!”
苏武点头,不走了,等白时中自己走过来。
白时中自也真走过来了,却停在苏武前面四步左右。
苏武也不再去迎了,伸手从甲胄侧边皮带连接处去摸……
便是只看苏武手一抬,白时中身形一震,差点转头就跑了,不是抽刀,原来不是抽刀……
苏武摸出一物来,其实是衣物,丝绸的里衣,真是一件衣服。
衣服上有字,苏武抬手递过去:“白相公,你看看此物!”
白时中脚步往前挪了挪,伸手来够,把便把衣物接去了,翻来覆去,算是找到了正反。
字也不多,白时中一看,一时就愣:“这这这……”
苏武也问:“你说,白相公,你说这事可如何是好?”
白时中此时脑袋里只有一团浆糊,只管一语来答:“这我哪里知道如何是好?”
苏武点头也道:“是啊,你不知如何是好,我也不知如何是好……那白相公,既然满朝文武大多皆在,你念一念,咱们一起商议商议,本就是国家大事,社稷大事,咱们一起商议再好不过!”
“念什么?”白时中有点愣,前面看看苏武,后面看看众人。
“念,只管念!”苏武正色一眼,目光里陡然凶狠瞬间,正与白时中回头过来的眼神对视当场。
“念念念……”白时中下意识连连点头,又道:“我念,如此家国大事,那就百官一起商议!”
“那就念啊……”苏武又催,手好似往腰间刀柄握了喔。
“我念……唉……”白时中又顺了顺这件衣服,开口:“朕闻人伦之大,父子为先;尊卑之殊,君臣为重。近日有子弄权,欺压君父;有臣结党,败坏朝纲;幽禁亲父,百般凌辱。朕夙夜忧思,恐伦常不守,世人效仿,礼节沦落,国将不国,何以面对黎民?何以统御万方?卿乃国之大臣,朕之至戚,当念社稷之重,更想朕之仁德,纠合忠义两全之烈士,殄灭奸党,复安社稷,祖宗幸甚!书诏付卿,再四慎之,勿负朕意……”
倒也不长……
念完了,落款在那里,天下一人也在那里,一笔遒劲飘逸的瘦金体也在那里……
就看那大殿之内,嗡嗡不止!
白时中念完了,转头到处去看。
苏武也在说:“本是父子家事,奈何又是家国大事,如之奈何?诸位,诸位国之干城,这可怎么办?”
却听一个尖锐之声忽然从大殿之内喊出:“矫诏,此乃矫诏,此乃矫诏!”
出来了,天子从人群里出来了,拖着两只大袖,呼喊不止。
苏武自也一语:“臣也担忧此那乃矫诏也,还请诸位同僚共鉴!”
就看苏武又对白时中一语:“快,传与诸位同僚共鉴!”
白时中转头去,脚步却慢,他自是在犹豫纠结忐忑。
却是那天子赵桓,忽然脚步飞快往前,直接冲到白时中面前,一把夺过了那衣带诏,立马揉了揉,揉成一团,左右去喊:“此乃矫诏,不可乱传!”
苏武倒也不阻止,他是个忠义之臣,岂敢对天子无礼?
苏武只能叹气:“唉……如之奈何,如之奈何啊?我苏武,今日怕就死在此处了!”
苏武是三句话不离要死。
却不想,天子陡然转头来,几步走到苏武面前,开口来说:“苏卿,你与朕,昔日情义深重,朕对你,从来没有疑心,今日之事,是场误会,若真是有什么对苏卿不利之事,那朕着实不知情啊!定是那耿南仲,是他,一直以来,朝堂之事,都是他一手把持,诸位卿家皆可作证,定是他私下里背着朕一意孤行!苏卿之忠义,天下皆知,朕又岂能不知?”
苏武吓得是连忙躬身大拜:“臣惶恐!”
起身来,苏武又转头去看了看众人,更看一眼那刘光世。
再转头来,又看看当面文武百官。
苏武再说:“臣实在惶恐,却是到得如今这一步,臣前一步是死,后一步也是死啊,天下之骂名,皆在臣身上了,臣死后,不免也是万人唾弃,子孙万代,骂声不止,臣何以到得今日?何以到得今日啊……”
苏武说着,已然就要哭了。
“朕为你正名,朕为你正名就是,朕为你正名了,世人自不会多言,哪里有什么死不死?苏卿本就是忠义之臣,更是家国栋梁之臣,朕之股肱,朕之股肱!”
赵桓把揉捏成一团的衣带诏紧紧抓在右手中,左手连连在挥,激动非常。
不想苏武一语来:“陛下,衣带诏许是假的,许是那童贯童枢相蒙蔽哄骗于我,皇家乃是世人之典范,岂能有那悖逆纲常伦理之事?臣百死,但请太上皇一见,众人都知,太上皇对臣之恩义,无以复加,陛下这皇位,更也是太上皇亲自禅让,本是美谈,如今闹出这般风波,自是朝中有奸佞,陛下已然道明,那耿南仲为一己之私要坑杀于臣,那童贯许也是为一己之私,所以炮制了这一道衣带诏,但请太上皇一见,如此,世间朗朗,唯有臣一人,罪责当诛!”
苏武说来,岂能不是语重心长、眼眶在红?
上面是满朝文武与二三百东京死士,自也还有什么金瓜武士与长槊甲士。
下面是两千多忠义军汉。
中间,是苏武与天子,一个在激动,一个在落泪。
哦……还有一个身首异处的耿南仲,一边还一脸惊骇双眼瞪大,一边那无头的躯干还在抽搐。
丹陛白玉,一片血红在淌……
那凶猛之龙,被染上了血红之色……
这些,是天子双眼来去看到的场景,他不断前后去看……
他被架在这里了!
一时,满场沉默。
知情的不知情的,明白的不明白的,心中不知多少翻江倒海……
那丹陛之下,鲁达一时竟也落泪,刘正彦更是取了铁胄在流泪……
便是自家这位相公,竟是如此之难!
以往哪里得知?只看他为国事忙忙碌碌,哪里知道他竟已然被逼到了这个地步。
还有那刘光世,自是目瞪口呆,他知道了,丹陛之上那位苏相公,真不是可以轻易招惹之辈……
好在,好在当初不曾踏错一步,好在当初没有被那所谓“大宋军事尽皆在手”所迷惑……
好在,今日苏相公带他刘光世一起来了,若是没带他一起来,这后果,刘光世有些不敢多想……
苏相公,苏武哥哥,自还是看重我的……自还义薄云天……
却听刘正彦忽然一喊:“陛下,诸位相公,当请太上皇来!”
他知道,苏相公今日当见到太上皇,见到太上皇了,才能把一切在文武百官面前说清道明,来日才不会被人诟病辱骂……
鲁达也跟着来一语:“对,洒家可不是乱臣贼子,当请太上皇来!”
鲁达说完,立马又看了看刘光世。
刘光世倒也不必鲁达来看,早已一语也出:“诸位相公,把太上皇请来吧……”
白时中也被夹在中间,前面看看,后面看看,也看李邦彦:“李相公,你也是宰相,你也来一起议一议啊……”
李邦彦眉头紧蹙,左右自也看他,他自不得不往人群外走来,却是走出来,两手一摊:“这……这叫我如何来议?”
苏武躬身一语:“诸位相公,陛下,还请下个定夺,也当真还我一点点清白……不求无罪,但求情有可原,也好少受几分世人谩骂……”
苏武在做什么?
他在尽力减轻这件事的负面影响,更是要把赵桓那天子的脸面彻底在众人面前一扫而光……
这件事,若真就是莽夫一冲一杀,定是后患无穷,这一切,自是苏武谋算无数,才如此来做。
(兄弟们,七千五,今天这一章写得太累了,只想写得既精彩又合逻辑,还想写得与旁人不同,绞尽脑汁,字斟句酌,明日再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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